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参考来源:《郭沫若传》《一个革命的幸存者——于立群回忆录(手稿)》《周恩来年谱(1898-1949)》《申报》及相关历史档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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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先生,外界传言,您之所以毅然归国,并非全为抗战,实则是在上海早有红颜知己,此番不过是借国难之名,行抛妻弃子之实。对此,您有何回应?”
年轻的记者将话筒几乎杵到我的脸上,那问题,尖锐得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
我看着他那张因兴奋而涨红的脸,心中一片冰冷。
“我的家事,不足为外人道。”
我的声音沙哑,连日来的奔波与内心的煎熬,几乎耗尽了我所有的力气。
“国之不存,家何以附?我郭某人能回应的,只有八个字——”
我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所有或好奇、或鄙夷、或探究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共赴国难,义不容辞。”
那时,上海滩的流言蜚语,像无孔不入的潮湿空气,将我层层包裹。
他们骂我“薄情寡义”,骂我“伪君子”。
我无法辩解,也不能辩解。
我只能将对东瀛那个家所有的牵挂与愧疚,都深深地埋在心底,化作笔下讨伐日寇的刀枪。
我以为,我的余生,将在这种无尽的煎熬与战斗中度过。
直到,那个叫于立群的女子,像一道划破暗夜的流光,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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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7年7月28日,深夜,日本,市川市。
窗外的夜,静得像一潭死水,只有几声蛙鸣,偶尔划破这令人窒息的沉寂。
我站在书桌前,久久无法落笔。
桌上,摊着一张洁白的信纸。旁边,是我刚刚从收音机里,听到的关于“七七事变”后,日军已全面侵华的最新消息。
卢沟桥的炮火,宛平城的硝烟,隔着茫茫的东海,却仿佛就在我的耳边轰鸣,灼烧着我的每一寸神经。
我的祖国,正在遭受前所未有的凌辱和践踏。
而我,一个本该为她呐喊、为她战斗的中国人,却还在这片发动侵略的土地上,苟且偷生。
我的妻子,佐藤富子,我习惯叫她安娜,已经睡下了。
隔壁的房间里,还睡着我们的五个孩子。
我能想象到她熟睡时的样子,恬静而安详,嘴角或许还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二十年前,她为了我这个来自异国的穷学生,毅然与显赫的家族决裂,跟着我私奔,过着颠沛流离、朝不保夕的生活。
她为我生儿育女,为我操持着这个清贫的家,将她所有的青春和爱,都毫无保留地,倾注在了我的身上。
她是我生命中,除了母亲之外,最重要、也最亏欠的女人。
可现在,我却要做出一件足以将她彻底推进深渊的、最残忍的事。
我要离开她,离开这个家,离开这片我生活了二十年的土地。
我要回到我的祖国去。
这个念头,像一棵疯狂生长的藤蔓,早已将我的心脏勒得鲜血淋漓。
我不能再等了。
再等下去,我将永远无法原谅我自己。
我终于拿起笔,在那张空白的信纸上,写下了那封我这一生中,最痛苦、也最简短的诀别信。
我不敢写“爱”,也不敢写“对不起”。
我怕一旦写下这些字眼,我好不容易筑起的、那道用理智和决心垒成的堤坝,就会瞬间崩溃。
我只能用最冰冷、最决绝的字眼,来掩饰我内心的懦弱和不舍。
“……国难当头,无法顾及儿女私情,请你谅解。照顾好孩子们……”
写完信,我将它轻轻地放在了安娜的枕边。
我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我亲手布置的、充满了我们共同记忆的家。
墙上,还挂着我为孩子们画的画。
书架上,还摆着安娜为我精心装订的手稿。
空气里,还弥漫着她身上那股淡淡的、我所熟悉的馨香。
我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撕裂开来。
我不敢再多看一眼,我怕自己会动摇。
我从后门,悄无声息地,溜了出去,像一个畏罪潜逃的小偷。
友人周文山,早已在约好的街角,开着车等我。
“沫若,都安排好了。船票在码头有人接应,直接去上海。”他的声音,在静谧的夜色里,显得格外沉稳。
我默默地点了点头,坐进了车里。
车子开动,我终究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
那栋二层的小楼,在夜色中,像一个沉默的黑影,静静地矗立在那里。
那里,有我的爱人,我的骨肉,我二十年的青春岁月。
而我,却要亲手,将这一切,彻底地、毫不留情地,抛弃。
车窗外的市川市,依旧在沉睡。
它不知道,今夜,有一个异乡的游子,正以一种最惨烈的方式,与他的过去,进行着一场生死的诀别。
眼泪,终于还是不争气地,模糊了我的双眼。
安娜,我的安娜,原谅我。
1937年8月的上海,像一个巨大的、即将沸腾的高压锅。
空气里,弥漫着战争的硝烟味,和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张气息。
我抵达上海的消息,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迅速在文化界和新闻界,激起了层层的涟漪。
在友人周文山的安排下,我很快就投入到了抗日救亡的洪流之中。
我住进了法租界的一个小阁楼里,不分昼夜地,奋笔疾书。
我将我对日寇所有的愤怒、仇恨,以及对我那破碎的家庭所有的痛苦和愧疚,都倾注到了笔端,化作一篇篇讨伐的檄文,一个个激昂的剧本。
《告日本国民书》、《再告日本国民书》……
这些文章,像一颗颗重磅炸弹,在各大报纸上刊登之后,立刻轰动了全国。
无数的热血青年,被我的文字所感染,所鼓舞,他们将我视作从东瀛归来的、抗日的文化旗手。
我被推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万众瞩目的风口浪尖。
然而,鲜花和掌声的背后,是同样汹涌的、来自四面八方的质疑和诋毁。
我“抛妻弃子”的行为,很快就从日本,传到了国内。
上海滩那些嗅觉灵敏的、唯恐天下不乱的小报记者们,像闻到了血腥味的苍蝇,蜂拥而至。
他们添油加醋,恶意揣测,将我描绘成一个为了个人前途和虚名,不惜抛弃发妻和五个亲生骨肉的、“薄情寡义”的伪君子。
甚至有传言说,我之所以如此决绝地离开日本,根本不是为了什么抗战救国,而是因为早就在灯红酒绿的上海滩,另有新欢。
此番归来,不过是借着国难当头的名义,堂而皇之地,行抛妻弃子之实罢了。
一时间,“郭沫若”这个名字,成了上海滩最具争议性的话题。
一半的人,将我捧上神坛,视我为民族英雄。
而另一半的人,则将我踩在脚下,骂我是衣冠禽兽,是现代版的“陈世美”。
面对这些铺天盖地的、充满了恶意的舆论,我百口莫辩。
我不能去解释。
我不能告诉他们,我的不告而别,是为了保护安娜和孩子们。
因为一旦日本军部知道,她的丈夫,是那个在中国号召全民抗战的郭沫若,他们母子六人,将会面临怎样可怕的境地。
我更不能去辩解,我心中对安娜那份深沉的、无法言说的爱与愧疚。
在国破家亡的巨大悲剧面前,任何个人的情感,都显得那么的苍白和微不足道。
我只能选择沉默。
我将自己关在那个小小的阁楼里,用疯狂的写作,来麻痹自己,来抵御外界那些足以将人吞噬的、恶毒的言语。
可有些伤害,是无法逃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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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下午,我因为要和周文山去商议一件要事,不得不走出那个阁楼。
当我走到霞飞路的街口时,突然被几个穿着学生装的激进青年,给拦住了去路。
他们看起来,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脸上还带着未脱的稚气,但眼神里,却充满了与他们年龄不符的、被某种“正义感”所点燃的愤怒。
“你就是那个写《告日本国民书》的郭沫若?”
为首的一个男生,指着我的鼻子,厉声质问道。
我点了点头。
“我们敬佩你的才华,也敬佩你敢于讨伐日寇的勇气!”他话锋一转,声音变得更加尖锐,“但是,我们看不起你的为人!”
“一个连自己的妻子和亲生骨肉,都可以毫不留情地抛弃的男人,你有什么资格,站在道德的高地上,去教导别人什么是爱国,什么是大义?”
“我们想问问你,郭大诗人,当你夜深人静的时候,你难道就不会梦到,你那远在日本的五个孩子,在哭着喊你‘爸爸’吗?”
他的话,像一把把锋利的、淬了冰的刀子,一刀一刀地,凌迟着我那颗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我站在原地,脸色苍白,浑身冰冷,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周围,渐渐地围上了一些看热闹的路人,他们对着我,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像一个被扒光了衣服,赤身裸体地,被扔在看台中央,供人观赏和评判的小丑。
所有的尊严和骄傲,都被碾碎,散落在地。
我陷入了回国以来,最深沉的一次情绪低谷。
白天的辱骂,和夜晚无边无际的、对于安娜和孩子们的思念与担忧,像两条毒蛇,日夜不停地,啃噬着我的精神。
我开始失眠,整夜整夜地,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直到天光大亮。
我的写作,也第一次,陷入了停滞。
我坐在书桌前,面对着稿纸,脑子里却一片空白,一个字也写不出来。
友人周文山看出了我的状态不对,他很担心我。
“沫若,越是在这种时候,你越是要挺住。你的笔,就是我们射向敌人的枪。这杆枪,绝不能倒下。”
他想尽办法,想让我重新振作起来。
在一个周末的晚上,他几乎是半强迫地,把我从那个快要发霉的阁楼里,拉了出来,带我去参加一个左翼文化界的秘密聚会。
聚会的地点,是在一个法国商人的私人别墅里。
那里,聚集了当时上海滩几乎所有最顶尖的、思想进步的作家、诗人和艺术家。
大家聚在一起,讨论着时局,交流着各自的创作,气氛热烈而激昂。
可我,却始终像一个局外人,融不进那样的氛围里。
我一个人端着酒杯,默默地站在角落,看着他们高谈阔论,感觉自己与他们之间,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就在我准备提前离场的时候,一个清脆的、带着几分试探性的声音,在我的身后响起。
“请问……您是郭沫若先生吗?”
我回过头,看到一个穿着蓝色布旗袍的年轻女子,正站在我的面前。
她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留着一头清爽的齐耳短发,眉眼清秀,气质端庄。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那双眼睛。
那是一双会说话的眼睛,明亮、清澈,充满了对世界的好奇,和一种未经世事打磨的、理想主义的光芒。
“我是。”我点了点头,有些意外她会主动来找我。
“郭先生,我……我是您的读者。您的每一本诗集,每一篇文章,我都有读过。”
她的脸上,露出了见到偶像时,那种特有的、混合着激动和羞涩的表情。
“您这次毅然回国,写的那几篇檄文,真是……真是太振奋人心了!我们报社的每一个人,读了都热血沸腾!”
她的声音,像一汪清泉,清脆悦耳,也像一道温暖的阳光,瞬间照进了我那片阴郁晦暗的心底。
她是第一个,在我回国之后,当着我的面,如此直白地、毫不吝啬地,表达对我的崇敬和支持的人。
我们很自然地,攀谈了起来。
我这才知道,她叫于立群,是上海一家左翼报社的记者,也是一位小有名气的青年书法家。
我发现,她不仅对我的作品了如指掌,对时局,对革命,也都有着自己独到的、深刻的见解。
她不像那些只知风花雪月的沙龙小姐,也不像那些只懂空喊口号的激进青年。
她的身上,有一种独特的、将文人的浪漫与革命者的激情,完美融合在一起的魅力。
和她聊天,是一种享受。
我那颗因为舆论压力而变得沉重不堪的心,在和她的交谈中,不知不觉地,轻松了许多。
聚会结束后,她主动提出,想送我回家。
在回去的路上,她像是终于鼓起了巨大的勇气,对我说:
“郭先生,我知道,外面那些报纸上,有很多关于您的不好的传言。”
“但是,我想告诉您,我和我的朋友们,都相信您,也理解您。”
“我们知道,在国破家亡的时刻,做出那样的选择,您一定比任何人都要痛苦。”
她顿了顿,看着我,眼神无比真诚。
“如果您不嫌弃的话,我……我愿意为您做点什么。比如,帮您整理那些散乱的文稿,或者,帮您抄写一些东西。”
“我希望能用我的方式,为您分担一点点,让您能有更多的精力,去写出更多鼓舞人心的作品。”
我看着她那张在路灯下,显得格外真挚和明亮的脸,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地,撞了一下。
从那天起,于立群真的成了我阁楼里的常客。
她每天下午,都会准时出现,带着一股清新的、如同雨后青草般的香气。
她会帮我把我那些因为心烦意乱而扔得满地都是的、写满了涂改痕迹的稿纸,一张一张地捡起来,分门别类地整理好。
她会帮我把我那些龙飞凤舞的草书,工工整整地,誊写在干净的稿纸上。
她的字,写得很好看,娟秀而有力,像她的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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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会在工作的间隙,一起讨论最新的战况,一起分析某篇文章的得失,一起为一个剧本的某个情节,争论得面红耳赤。
在共同的理想和朝夕相处的协作中,一种微妙的、超越了普通同志友谊的情感,在我们之间,悄然滋生。
我发现,自己开始期待她每天下午的到来。
她的出现,就像一束光,驱散了我生活里所有的阴霾和孤独。
而我,这个被外界描绘成“薄情寡义”的男人,也成了她眼中那个“为国舍家”的、顶天立地的英雄。
我们成了彼此眼中,最特别的存在。
外界,也开始将我们,视为一对心照不宣的“革命伴侣”。
就在我和于立群的关系,在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中,日益亲密的时候,一场更大的、也更凶险的风暴,正在悄然向我袭来。
一个阴雨连绵的下午,友人周文山突然神色凝重地,来到了我的阁楼。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和我讨论时局,或是商议某篇文章的发表事宜。
他只是从他那件洗得有些发白的中山装的内侧口袋里,掏出了一封信,默默地,放在了我的桌上。
“沫若,这封信,是从香港那边,通过秘密渠道,辗转送过来的。”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
“信的来源,是日本。你自己看吧。”
我的心,猛地一沉。
我拿起那封信,信封是普通的西式信封,已经因为长途的辗转而变得有些褶皱。
信封上,没有写寄信人的地址,只写着我的名字。
而那笔迹,那熟悉的、带着几分稚拙和可爱的笔迹,我只看一眼,就认了出来。
是安娜,佐藤富子。
我的手,不受控制地,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
我几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气,才撕开了那个信封。
信纸,是她最喜欢用的、带着淡淡樱花图案的信纸。
信上的字,是用我送给她的那支英雄牌钢笔写的,每一个字,都写得那么用力,仿佛要将所有的思念,都刻进纸张里。
信里,她没有一句对我的责备和怨恨。
她只是用一种近乎卑微的、祈求的语气,诉说着她在我离开之后,那无边无际的思念,和一个人带着五个孩子,所面临的巨大困境。
她说,她每天晚上,都会抱着我的枕头,才能勉强入睡。
她说,最小的孩子华生,还在牙牙学语,每天都在不停地问,“爸爸去哪里了?”
她说,她已经变卖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甚至包括她母亲留给她的、最珍贵的首饰,用来维持生计。
信的末尾,她写道,她已经再也无法忍受这种没有我的生活了。
她正想尽一切办法,要带着我们的五个孩子,来中国,来上海,找我。
她求我,一定要等着她。
我看着那些熟悉的字迹,看着那些充满了爱与思念的句子,我的眼泪,再也无法抑制,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打湿了那薄薄的信纸。
安娜,我的安娜……
我沉浸在巨大的悲痛和愧疚中,无法自拔。
周文山没有打扰我,只是静静地,等我的情绪稍稍平复。
然后,他才指了指信纸的末尾,那熟悉的落款。
“沫若,你再仔细看看这个签名。”
我擦了擦模糊的泪眼,将目光聚焦在信末那个熟悉的、由安娜亲手签下的名字上——“安娜”。
这是我为她取的中文名字,也是我们之间最亲昵的爱称。
我看了很久,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这……有什么问题吗?”我疑惑地问。
周文山的表情,愈发凝重。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支放大镜,递给了我。
我接过放大镜,将它凑到那个签名上。
在放大镜下,一个微不可见的、几乎与纸张的纹路融为一体的细节,清晰地,呈现在了我的眼前。
我的心脏,猛地一缩,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地攥住了。
我瞬间就明白了。
这封信,是日本特高课,逼迫安娜写的。
这是...一个致命的诱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