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新技术新知识科普促进科技创新与科学普及有效协同 | 智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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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技传播·智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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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修订的《中华人民共和国科学技术普及法》（简称《科普法》）明确规定，“科普是国家创新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要“推动科普与科技创新紧密协同”。科技创新与科学普及协同，是指科技创新与科学普及两大体系以“资源共享、优势互补、双向赋能”为核心，通过制度化衔接与常态化互动，形成“创新产出-科普转化-需求反馈-创新迭代”闭环的动态发展模式。

然而，当前却呈现出“创新加速”与“普及滞后”的失衡态势，出现科技创新与科学普及割裂、脱节的状况，削弱了国家创新体系整体效能，不利于推动新质生产力的突破。

破解这一难题的关键，笔者认为在于以高质量的新技术新知识科普为纽带，使科普成为创新的有机组成，从这个角度也可以更深入地理解新修订的《科普法》何以专门规定，“国家推动新技术、新知识在全社会各类人群中的传播与推广”。

新技术新知识科普是

科技创新与科学普及协同的耦合力

为了更形象地说明这个问题，在“两翼论”的指导下，可把科创与科普比喻成DNA双螺旋的两条链，科技创新（新技术新知识的产生）是一条链，科学普及（将知识传播给社会和公众）则是另一条链，两链相互依存、相互促进、缺一不可，共同推动创新发展和社会进步——就像DNA双螺旋支撑生命活动。

科普是科技创新的基座，在人才供给、需求塑造、环境容错、资源整合等方面支撑着科技创新的广度。

在“人才供给”端，它点燃青少年好奇心，把潜在兴趣转化为科技相关的职业选择，持续扩大高质量科技人才蓄水池；

在“需求塑造”端，它用易懂案例向社会“翻译”前沿科技价值，催生市场刚需与政策议题，引导创新方向；

在“环境容错”端，它预先传播科学不确定性与试错文化，引导公众客观认识科学探索过程的曲折性，为高风险高回报研究营造包容氛围；

在“资源整合”端，它打破创新主体边界，用信息和知识配置促成政产学研多主体协同，把分散的创新要素汇聚成支撑突破的持续燃料。

科技创新拓展科普边界，在内容、形态、触达率、参与、反馈等方面赋能科普。

在内容上，将AI、量子、基因等前沿成果实时转化为可传播的知识，持续更新科普议题；在形态上，借助虚拟现实/增强现实、AI生成、大数据可视化等新兴技术把抽象原理变为沉浸式、交互式体验，降低理解门槛；在触达率上，依托算法推荐、5G与卫星网络精准推送给不同地域与圈层，扩大覆盖面；在参与上，通过开源平台、公众科学项目让非专业人员贡献数据与算力，实现双向协作；在反馈上，利用在线测评、眼动监测等身体反应与日志数据即时评估认知效果，快速迭代内容与形式，形成闭环。

科技创新与科学普及双螺旋链式协同具备重要的战略价值。

一是构建更加良好的创新生态，提升国家创新体系整体效能；二是推动科技成果高效转化，助力新技术市场化跨越“死亡谷”；三是促进科学文化传播，深化社会文化创新型发展；四是提升公民科学素质，规避科技相关负面效应，增强风险社会治理、韧性社会建设。

缺乏有效稳定科技创新与科学普及双螺旋链的力量，是当前“两翼失衡”最直观的结构性痛点。形象地说，就是缺乏“科研-科普”双螺旋中间那些碱基配对，没有它，两条链只是“平行线”，无法形成“生命”——知识的社会生命力。新技术新知识科普则扮演了这些碱基对的作用。

缺乏有效稳定科技创新与科学普及双螺旋链的力量，是当前“两翼失衡”最直观的结构性痛点。形象地说，就是缺乏“科研-科普”双螺旋中间那些碱基配对，没有它，两条链只是“平行线”，无法形成“生命”——知识的社会生命力。新技术新知识科普则扮演了这些碱基对的作用。

当前新技术新知识科普的主要情况

当前我国新技术新知识科普深入开展，各类创新主体、媒体等做了大量工作。据调查，公众对新技术科普价值普遍认同，76.6%的受访者认同“新技术科普对经济社会发展非常重要”，74.6%认为“对个人工作生活有实际帮助”，77.3%的公众对新技术都有不同程度的了解。可见当前新技术新知识科普取得了成效。

当前公众对新技术新知识的认知呈现一定的特点，公众兴趣呈现“三高一低”、实用导向与风险警觉并重的特征：

一是与生活场景越贴近越感兴趣（健康、出行、通信）；

二是视觉和互动体验越“奇观化”越愿意打卡（量子、航天、低空）；

三是对伦理和就业风险讨论热情高（AI、第三代互联网、基因编辑）；

四是对纯工业底层技术（工业互联网、高端光刻机）关注度低，即便其战略价值巨大。

此外，“社交媒体+视频平台”成为信息首要来源，微博、B站、抖音等成为新技术话题“破圈”第一站。

同时，公众感性驱动强烈。新技术往往涉及复杂的跨学科知识结构与前沿研究成果，公众在接触这些信息时容易受限于已有知识结构与媒介叙事框架。公众对技术的认知常被情绪、印象和“感性认知”主导，缺乏理性判断，容易产生误解和恐慌。

新技术新知识科普面临内容深度不足、传播效果有限、虚假信息泛滥、伦理问题升温等四重挑战。

一是内容深度上，很多科普停留在对新技术现象、内容的表象科普，缺乏对前沿科技本质、规律的深入剖析，且对科学精神的宣传教育不够深入广泛，未能精准覆盖不同人群的需求。如一项调查发现党政机关领导干部不光需要了解技术是什么，而且需要知道“它”意味着什么，对当地经济社会发展有什么用。

二是传播效果上，新兴媒介技术重塑传播体系，显著降低科普门槛，提高了用户接触率与情感投入度，但亦产生了“信息碎片化”“内容娱乐化”“科技奇观化”等问题。

三是虚假信息上，量子等新技术领域虚假信息和科学谣言众多，不利于营造科学理性的社会氛围。

四是伦理议题上，新兴科技引发的争议成为焦点，但科普中伦理议题往往表达不足。现有伦理议题的表达多停留于专家语言体系，伦理讨论与公众认知之间存在“语义脱节”。科学家、媒体、政府与公众之间缺乏有效对话机制，信任问题已成为影响公众理解与接受新兴技术的重要障碍。

高质量新技术新知识科普的路径构建

新技术新知识科普具有显著的特点。

一是时效性强，与科技创新同步。技术迭代往往驱动内容快速更新，这种更新速度要求科普者具备实时追踪能力，避免传播过时信息。

二是认知门槛高，多涉及专业术语和复杂原理，并且呈现鲜明的跨学科性，很多情况下还涉及社会科学。如科普基因编辑技术，不仅涉及分子生物学，还需讨论科技伦理、法律监管和人类改造自然的边界等问题，需要形成“技术-社会-伦理”的立体解读。

三是不确定性强，很多新技术处于发展初期，效果、风险尚未完全明确（如AI生成内容的版权问题），科普时需客观呈现“已知”与“未知”，避免绝对化表述。

要做好相关工作，需要从战略和策略上共同发力。

在战略上

要把“科研-科普”从上下游关系升级为并行耦合关系，其价值不是简单的“传播加成”，而是打通国家创新体系跑通“最后一公里”的关键。把科普从“科技创新的后置广播”变成“前置基础设施”，让公众、资本、政策在同一时间坐标系里理解、接受并参与创新，从而把“社会共识”转化为“研发动能”，最终提升全要素生产率。

在策略上

一是要精准定位，分层分类设计科普内容，如按受众特征分层，针对青少年群体可采用游戏化、故事化形式，针对老年群体则要简化技术原理，关联生活场景。对于前沿技术，强调潜力与伦理；对于成熟技术则突出应用价值；对于争议技术则需构建多元对话空间。

二是要创新传播方式，充分利用新兴技术，促进新技术新知识科普从“单向传播”转向“沉浸体验”“全域触达”，强化新技术新知识科普的“四力”，即到达力（让人看到）、理解力（让人看懂）、情感力（让人在乎）和行动力（让人去做）。

三是针对风险防控，需建立伦理相关机制，开展技术风险预警，完善谣言应对体系。

战略和策略共同发力最终旨在实现三方面协同。

其一，实现主体协同。科研机构、企业、科普组织、媒体等多元主体打破壁垒，共同参与知识生产、传播与应用。

其二，实现要素协同。科技创新提供的前沿知识、技术工具，与科普的传播渠道、教育场景深度融合，实现“创新成果科普化、科普过程创新化”。

其三，实现目标协同。以提升全民科学素养为基础，以促进科技创新落地应用为导向，最终形成“创新赋能科普、科普反哺创新”的良性生态。唯有三方面协同的达成，才能形成科技创新与科学普及的有效协同。

-本文作者谢小军是中国科普研究所科普理论与政策研究室主任；本文刊载于《世界科学》杂志2025年第12期“传播智见”栏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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