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
“李强，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全身上下加起来还没我这双鞋贵！我是跟你谈了三年，但那是老娘瞎了眼！现在赵总能给我买名牌包，能带我去马尔代夫，你能给我什么？除了那一屋子穷酸气，你什么都没有！”
王倩将那只刚上市的限量款手提包狠狠砸在桌上，震得咖啡杯里的勺子叮当作响，咖啡厅里所有人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了过来。
李强死死攥着拳头，指甲陷进肉里，双眼通红：“就为了钱？三年感情，抵不过几个包？”
“感情？感情能当饭吃？能当房住？”王倩冷笑一声，伸手挽住身边那个肥头大耳、满脸油光的中年男人，“赵总是公司高管，你呢？一个小破文员。别说我不念旧情，今儿我就把话撂这儿，就你这种废物，这辈子也就是打光棍的命！别说娶媳妇，连公司扫厕所的大妈都看不上你！”
01
李强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或者是昨晚那两斤劣质白酒把脑子烧坏了。
但当他手里攥着那两本红得刺眼的结婚证，站在民政局门口吹着冷风时，那种宿醉后的头痛和现实的荒谬感，像潮水一样把他淹没。
昨天在咖啡厅那一闹，成了整个公司甚至整栋写字楼的笑柄。
他当时被怒火冲昏了头，直接冲过去拉住那个正在拖地的保洁女工的手。
那双手粗糙、干燥，掌心里全是老茧，这就是那个叫苏玉的女人给他的第一触感。
他本以为对方会骂他神经病，或者直接甩开他。
可没想到，那个总是戴着口罩、低着头干活，存在感比公司盆栽还低的苏玉，竟然在沉默了几秒钟后，透过那副黑框眼镜深深看了他一眼，用一种平静得近乎诡异的声音说了一句：“好啊。”
就这两个字，把李强架在了火上烤。骑虎难下，为了那点可笑的面子，为了报复王倩的羞辱，他真的在这个宿醉未醒的早晨，拉着苏玉把证领了。
“那个……李先生。”苏玉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打断了李强的发呆。
李强扭头看去。苏玉今天没穿那身灰蓝色的保洁服，换了一件洗得发白的碎花衬衫，下面是一条过时的黑色长裤。
她看起来很土，有些拘谨，32岁的年纪，眼角已经有了细细的纹路，皮肤因为长期接触清洁剂显得有些暗沉，怎么看都是一个扔进人堆里找不着的普通妇女。
和那个妆容精致、浑身香水的王倩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李强心里一阵苦涩，这叫什么事儿啊？赌气赌掉了一辈子。
“证领了，我也没地方住。公司宿舍不让住夫妻。”苏玉手里提着一个旧得掉皮的蛇皮袋，那是她的全部家当，“去你那儿？”
李强叹了口气，摸出一根烟点上，狠吸了一口：“走吧。但我丑话说前头，咱俩这就是搭伙过日子，没感情。你要是后悔了，随时能离。”
苏玉没说话，只是默默地跟在他身后，像个没有影子的幽灵。
刚到公司楼下，李强就感觉气氛不对。保安老赵看见他，眼神里带着那种让人不舒服的戏谑，嘴角还挂着一丝嘲讽的笑。
进了电梯，几个别的部门的女同事正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一见李强进来，立马闭了嘴，但眼神却在他和身后提着蛇皮袋的苏玉身上来回扫射。
“哎哟，这不是咱们公司的情种李强嘛！”电梯门刚开，一道尖锐刺耳的声音就钻进了耳朵。
王倩站在前台，穿着那身显身材的紧身裙，旁边站着几个平日里跟她要好的八卦女，正嗑着瓜子看戏。
“听说了吗？咱们李大才子真的把那个扫地的娶回家了！”王倩夸张地捂着嘴笑，那笑声像针一样扎人，“李强，你口味挺重啊。那手刚通完马桶，晚上给你做饭，你吃得下去吗？”
周围爆发出一种低俗的哄笑声。
李强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拳头捏得咯吱响。苏玉站在他身后，头垂得更低了，那只提着蛇皮袋的手微微有些发抖，但她始终没吭声，只是默默地往李强身后缩了缩。
“王倩，你别太过分！”李强咬着牙说道。
“我过分？是你自己犯贱！”王倩踩着高跟鞋走过来，眼神轻蔑地扫过苏玉那身寒酸的行头，“啧啧啧，看看这身打扮，乡下来的土包子。李强，你也就配这种货色了。以后啊，你在公司见了我得叫一声老板娘，毕竟赵总说了，过几天就升我当主管。至于你老婆……”
王倩故意拉长了音调，把手里的一团沾着口红印的纸巾随手扔在地上，用脚尖踢到苏玉面前：“喂，保洁的，这儿脏了，还不赶紧擦干净？这可是你的本职工作，别以为嫁了个废物就能当少奶奶了。”
空气仿佛凝固了。所有人都等着看笑话，看这个新晋的“李太太”会不会弯下腰去捡那团纸。
02
李强刚想发作，一只粗糙的手却按住了他的胳膊。苏玉没说话，放下手里的蛇皮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巾，弯下腰，平静地将地上的垃圾捡了起来，扔进旁边的垃圾桶，然后直起身，语气平淡得像是一潭死水：“工作时间，我会做好的。现在是午休。”
说完，她提起袋子，也没看王倩那张因为没看到预想中崩溃场面而变得有些扭曲的脸，轻轻扯了扯李强的衣角：“走吧，回家。”
这一幕，让围观的人都愣了一下。这女人，太淡定了吧？
回到李强那个只有四十平米的出租屋，气氛尴尬得让人窒息。屋里乱得像个狗窝，堆满的泡面桶，散落在沙发上的脏袜子，还有一股散不去的烟味。
李强有些局促，一脚把地上的脏衣服踢到沙发底下：“那什么……有点乱，我平时忙。”
苏玉没说什么，放下东西就开始收拾。她的动作极快，也极专业，不到一个小时，原本像垃圾堆一样的屋子竟然变得窗明几净。她甚至不知道从哪儿变出几个小菜，厨房里很快飘出了久违的饭菜香。
李强坐在沙发上，看着这个忙碌的背影，心里那种荒谬感稍微淡了一点，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王倩跟他在一起三年，从来没下过厨房，连双袜子都没给他洗过，每次来都是嫌这脏嫌那乱，最后还是得他伺候。
晚饭很简单，西红柿炒蛋，青椒肉丝，一碗紫菜蛋花汤。李强尝了一口，愣住了。味道竟然出奇的好，比外面饭馆里的还要下饭。
“好吃吗？”苏玉端着碗，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嗯，凑合。”李强嘴硬，但扒饭的速度明显快了。
吃完饭，天黑了。最尴尬的时刻来了。这房子是一室一厅，只有一张床。
李强坐在床边，听着浴室里传来的水声，心里像是有几百只猫在抓。
虽然是赌气娶回来的，但毕竟是合法的夫妻。是个男人，在这种封闭的空间里，听着那种哗哗的水声，脑子里总会忍不住有些带颜色的废料。
苏玉出来了。她没穿那种性感的睡衣，而是穿了一套保守得不能再保守的棉布睡衣，扣子扣到了最上面一颗。
头发湿漉漉地披在肩上，没了那副黑框眼镜的遮挡，李强惊讶地发现，她的眼睛其实长得很漂亮，眼尾微微上挑，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妩媚，只是平时被那副老土的眼镜和卑微的神态给遮住了。
而且，那身宽大的保洁服脱下后，这棉布睡衣竟然遮不住她有些丰腴的身段。
不是王倩那种干瘦的骨感，而是一种成熟女人特有的圆润和紧致。李强的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苏玉似乎察觉到了李强的目光，脸瞬间红到了耳根，赶紧低下头，慌乱地去铺被子：“我……我睡地上就行。”
“睡什么地上！我是那种虐待妇女的人吗？”李强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嗓门不由得大了点，“床够大，一人一边，井水不犯河水！”
灯熄了。黑暗中，两人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李强背对着苏玉，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身后的被褥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接着是一股淡淡的沐浴露香味，混合着女人身上特有的温热气息，直往他鼻子里钻。
这一夜，李强失眠了。
而身后的苏玉，呼吸很快变得均匀绵长，似乎累极了。李强翻了个身，借着窗外的月光看着这个刚认识不到两天的“老婆”，心里五味杂陈。这女人，到底什么来路？怎么能忍受这种羞辱还这么淡定？
第二天一早，李强是被厨房的动静吵醒的。桌上摆着热腾腾的小米粥和包子。苏玉已经换回了那身灰扑扑的保洁服，重新戴上了黑框眼镜，变回了那个毫不起眼的清洁工。
“我去上班了，早去一会儿，要把厕所先拖一遍。”苏玉说完就匆匆出了门。
李强看着桌上的早饭，心里那股子火又窜上来了。自己的老婆，去给别人刷厕所，还得受王倩那个贱人的气，这叫什么事儿！
到了公司，果然，流言蜚语比昨天更猛烈了。
茶水间里，几个平日里爱嚼舌根的男同事正凑在一起抽烟。
“哎，你说李强是不是那方面不行啊？找这么个又老又土的？”
“谁知道呢，估计是受刺激大发了。不过那保洁我看过，身材好像还挺有料，就是那张脸太苦了。”
“得了吧，关了灯都一样。不过想想就恶心，那手刚掏完垃圾桶，回家再摸他脸，哈哈哈哈！”
“听说赵总今天要在部门会议上整顿纪律，我看那，李强这小子要倒霉。赵总现在宠王倩宠得没边儿，肯定要拿李强开刀。”
李强站在茶水间门口，听着里面的污言秽语，拳头捏得发白。他深吸一口气，没冲进去，转身回了工位。他是穷，是没本事，但他不是傻子。现在冲进去打一架，除了丢饭碗，什么都捞不着。
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03
下午的时候，公司那个最难缠的财务部张大姐，故意把一杯浓咖啡泼在了走廊正中间。
“哎哟，手滑了。”张大姐翻了个白眼，冲着刚拖完地准备休息的苏玉喊道，“那个谁，苏什么来着，赶紧过来拖了！没长眼啊，这地刚拖完就这么滑，想摔死人啊？”
苏玉没吭声，默默拿着拖把走过来。
“慢着！”王倩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包瓜子，一边嗑一边把瓜子皮往刚泼了咖啡的地上吐，“张姐，这拖把太脏了，拖不干净。我看啊，得用抹布，跪着擦才行。”
张大姐是个人精，一看王倩这架势，立马明白这是要给李强上眼药，赶紧附和：“对对对，这可是进口的大理石地面，得保养。喂，听见没有？跪着擦！”
李强就在不远处的工位上，隔板挡不住这边的动静。周围的同事都停下了手里的活，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看热闹，眼神里全是幸灾乐祸。
李强透过玻璃隔断，看见苏玉真的放下了拖把，从桶里拿出一块抹布，慢慢蹲了下去。
那一瞬间，李强感觉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
那是他老婆！虽然没办酒席，虽然是赌气领的证，但在法律上，那是他李强的女人！让他在这么多同事面前，看着自己老婆给前女友跪着擦地？
“够了！”
李强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他大步冲过去，一把拽起正要跪下去的苏玉，把她护在身后，双眼喷火地盯着王倩：“王倩，你别欺人太甚！地脏了拖把拖一下就行，你这是故意找茬！”
“哟，心疼了？”王倩把手里的瓜子往地上一撒，“李强，你搞搞清楚，她是公司的保洁，拿的是公司的钱，我是行政主管，我让她怎么打扫她就得怎么打扫。你要是不服气，你替她擦啊？”
“就是啊李强，公私要分明嘛。”旁边的张大姐阴阳怪气地搭腔，“你老婆既然干了这一行，就得有这个觉悟。怎么，在家里伺候你伺候得好，在公司就娇气了？”
周围一阵低俗的哄笑。
李强气得浑身发抖，胸口剧烈起伏。苏玉在他身后，轻轻拉了拉他的袖子，声音很低：“算了，李强，我擦就是了，别为了我丢了工作。”
她的手很凉，还在微微发抖。李强回头看了她一眼，发现她那双藏在镜片后的眼睛里，并没有多少恐惧，反而有一种让他看不懂的冷静，甚至还有一丝……心疼？
“不行！”李强一把甩开苏玉的手，指着王倩的鼻子，“今天这地，谁爱擦谁擦！王倩，你别以为攀上赵总这根高枝就能无法无天。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你再敢动她一下试试！”
“试试就试试！”
一个浑厚的男声从走廊尽头传来。赵总挺着那个怀胎十月般的啤酒肚，背着手走了过来。他看都没看苏玉一眼，直接走到李强面前，用那种上位者特有的傲慢眼神俯视着他。
“李强，上班时间大吵大闹，还公然顶撞上司。怎么，这个月的奖金不想要了？还是说，这工作你不相干了？”赵总伸手搂住王倩的腰，王倩立马换上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整个人都贴到了赵总身上。
“赵总～你看他嘛，为了个扫地的凶我，刚才差点都要打我了！”
赵总脸色一沉：“李强，现在，立刻，马上，给王主管道歉。否则，你就收拾东西滚蛋！”
李强死死咬着牙，牙龈都要咬出血来。失业？他现在还有房租要交，还有这一屁股的烂账，如果丢了工作，他和苏玉真的要去喝西北风。
“怎么？不说话？”赵总冷笑一声，凑近李强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小子，跟我抢女人，你也配？那个王倩虽然是个烂货，但我玩得起。至于你，也就配捡个垃圾当宝。赶紧道歉，不然老子玩死你。”
李强的理智在这一刻彻底崩塌。去他妈的工作！去他妈的忍辱负重！
就在他抡起拳头准备给赵总那张油腻的脸上来一下狠的时候，一只有力的手再次抓住了他的手腕。
这次，苏玉没躲在他身后。她往前走了一步，挡在了李强和赵总中间。她抬起头，第一次正视赵总。那眼神，不像是一个卑微的保洁，反倒像是在看一个小丑。
“赵经理，凡事留一线。”苏玉的声音不大，但很稳，“李强没错，不需要道歉。”
“哈？”赵总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你个扫厕所的教我做事？你算老几啊？”
苏玉没理会他的嘲讽，只是转过身，看着李强，眼神柔和下来：“李强，我们回家。这工作，咱不要了。”
04
那天，李强是被苏玉硬生生拉出公司的。他觉得自己窝囊透了，堂堂七尺男儿，连自己老婆都护不住，最后还得靠老婆拉着灰溜溜地逃跑。
回到家，李强买了一箱啤酒，坐在地上就开始灌。苏玉没拦他，只是默默地去厨房炒了两个菜，陪他坐在地上。
“对不起。”李强喝多了，眼泪鼻涕一把流，“让你跟着我受委屈了。我就是个废物。”
苏玉端着酒杯，轻轻抿了一口，摇了摇头：“你不废。刚才你护着我的时候，挺男人的。”
李强苦笑：“男人？男人没钱就是个屁！现在工作也丢了，以后咱们吃什么？”
“我有手有脚，饿不死。”苏玉给他夹了一筷子菜，“再说，那个公司乌烟瘴气的，不待也罢。李强，其实我有件事一直想跟你说……”
“什么事？”李强醉眼朦胧地看着她。
苏玉犹豫了一下，刚要开口，李强的手机突然响了。是公司的HR打来的，通知他明天去办离职手续，顺便参加晚上的年会。
“年会？”李强愣了，“我都被开了还参加什么年会？”
“赵总特意交代的。”HR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同情，“他说今年的年会每个人都必须带家属，你要是不来，这个月的工资和遣散费就别想要了。”
李强狠狠地把手机摔在沙发上。这哪里是让他去参加年会，这是要他在全公司人面前，最后再被羞辱一次！带着苏玉去，让所有人看看他李强娶了个什么样的老婆，让王倩和赵总把他的脸踩在泥里狠狠摩擦！
“怎么了？”苏玉问。
“赵胖子让我明天带你去参加年会，不然扣工资。”李强咬牙切齿，“我不去！这钱我不要了！”
“去。”苏玉突然开口，语气斩钉截铁，“为什么不去？那是你应得的钱。而且……”她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那是一个李强从未见过的表情，“我也想去看看，这个赵经理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那一晚，李强醉得不省人事。他做了一个梦，梦见苏玉脱掉了那身灰扑扑的保洁服，穿上了一身光芒万丈的晚礼服，站在聚光灯下，所有嘲笑他的人都跪在地上仰望她。
第二天晚上，希尔顿酒店宴会厅。
灯红酒绿，衣香鬓影。公司的男男女女都穿得人模狗样，端着红酒杯假装上流社会。王倩今天穿了一件深V的红色晚礼服，露着大半个胸脯，像只花孔雀一样挽着赵总在人群里穿梭，享受着周围人的恭维。
李强带着苏玉出现在门口的时候，整个宴会厅安静了三秒。
李强穿的是那套结婚时买的廉价西装，有些紧绷。而苏玉……苏玉依然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碎花衬衫和黑裤子，甚至连妆都没化，只是把头发扎了个马尾。在这种场合，她显得那么格格不入，像是一滴墨水滴进了一盆清水里。
“哎哟，大家快看！咱们的‘模范夫妻’来了！”王倩尖锐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她夸张地挥着手，“苏大姐，怎么没穿那身保洁服啊？那种制服诱惑，说不定还能给咱们助助兴呢！”
人群爆发出一阵哄笑。无数道鄙夷、嘲讽的目光像箭一样射向两人。
李强感觉自己的脸皮被扒下来扔在地上踩。他想拉着苏玉走，可苏玉却站得笔直，脸上挂着那种淡淡的微笑，仿佛周围的嘲笑都是空气。
“来来来，李强，别站着啊。”赵总端着酒杯走过来，满脸红光，“既然来了，就得给大家表演个节目。这样吧，让你老婆给大家展示一下怎么擦地擦得最干净，怎么样？只要她肯当场表演，我私人再给你发五千块钱红包！”
“赵胖子，你找死！”李强怒吼一声，抄起旁边桌上的酒瓶就要冲上去。
“李强！”苏玉再次拉住了他。她的力气大得出奇，李强竟然挣脱不开。
“赵经理，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这话我昨天说过，你好像没听进去。”苏玉看着赵总，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哈哈哈哈！日后？你这种底层垃圾跟我谈日后？”赵总笑得肚子上的肉都在颤，“在这个公司，老子就是天！老子想让谁滚就让谁滚，想羞辱谁就羞辱谁！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跟我说话？”
王倩也跟着帮腔：“就是，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苏玉，你要是识相，就赶紧跪下给赵总敬个酒，说不定赵总一高兴，还能让你回公司接着扫厕所呢！”
就在这剑拔弩张、李强即将彻底爆发跟这群人同归于尽的时候，宴会厅的大门突然被人推开了。
一群穿着黑色西装、戴着耳麦的保镖鱼贯而入，迅速分列两旁，让出了一条通道。紧接着，一个戴着金丝眼镜、气质儒雅的老者走了进来。
原本喧闹的宴会厅瞬间鸦雀无声。
那是集团的董事长，真正的商界大佬，平时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人物！
赵总的酒瞬间醒了一半，脸上的横肉一抖，赶紧推开王倩，点头哈腰地像条哈巴狗一样迎了上去：“董事长！您怎么来了？也不提前通知一声，我好去接您……”
董事长看都没看赵总一眼，径直穿过人群。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视了一圈，最后定格在了那个角落里，穿着碎花衬衫、显得土里土气的苏玉身上。
那一刻，赵总心里咯噔一下。
董事长快步走到苏玉和李强面前。就在所有人以为董事长要训斥这两个穿得不体面的人扰乱会场时，董事长却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惊掉下巴的动作。
他微微欠身，态度恭敬得近乎谦卑。
“那个……李强是吧？”董事长没跟苏玉说话，反而先看向了一脸懵逼的李强，语气和蔼得让人起鸡皮疙瘩，“跟我来一趟办公室。有些话，这儿人多，不方便说。”
05
李强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而且是个极度荒诞的梦。
他机械地跟着董事长走出了宴会厅，身后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静。王倩张大了嘴巴，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赵总手里的酒杯“啪”地一声掉在地上，红酒溅了一裤腿也没反应。苏玉没有跟过来，只是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示意他去吧。
董事长办公室在顶楼，装修得极其奢华。真皮沙发，红木办公桌，还有一整面墙的落地窗，可以俯瞰整个城市的夜景。
李强局促地站在地毯上，手足无措。他不明白，自己一个马上就要被开除的小职员，怎么会被董事长亲自叫上来？难道是因为刚才差点打了赵总，董事长要亲自把他送进派出所？
董事长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喧嚣。他走到酒柜前，倒了两杯威士忌，转身递给李强一杯。
“坐，别紧张。”董事长指了指沙发。
李强颤抖着手接过酒杯，没敢坐：“董……董事长，我不喝。那个，打人的事是我冲动了，但我老婆没错，是赵总和王倩欺人太甚……”
“我知道。”董事长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脸上露出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眼神里带着一种深深的探究，像是在看一件稀世珍宝，又像是在看一个傻得可爱的愣头青。
他走到李强面前，轻轻拍了拍李强的肩膀，突然问了一个没头没脑的问题：“李强，你在公司干了三年了吧？平时老实本分，这我知道。”
“是……是。”李强结结巴巴地回答。
“那你知不知道，咱们集团其实有一个特别神秘的大股东？连我都要让她三分。”董事长抿了一口酒，目光变得深邃起来。
“啊？听说过一点，但那是高层的事，我哪知道啊。”李强一头雾水，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董事长笑了，笑得有些意味深长。他放下酒杯，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那是一份股权转让书，上面密密麻麻的条款李强看不懂。
但他看到了最下面那个鲜红的印章，以及那个他这两天无数次写在结婚申请表上的名字。
董事长把文件往李强面前推了推，身体前倾，压低了声音，那声音里带着一种让人头皮发麻的压迫感和戏谑：
“李强啊李强，全公司的人都以为你是个傻子，捡了双破鞋。赵胖子笑话你，王倩羞辱你，连你自己都觉得自己是窝囊废，对吧？”
李强低下头，脸涨得通红，羞愤难当。
“可是，”董事长的声音突然拔高，手指重重地在那份文件上的名字上敲了两下，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李强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道：
“你每天跟她睡在一张床上，你真的知晓，你娶的到底是谁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