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所有人都说我天生坏种。
因为我总想要杀死我的父亲，还会给班里的同学下毒。
直到陆梨的出现，让我久违地感觉到被救赎。
陆梨又一次救下我的时候，我却看见了一条又一条的弹幕。
【陆梨牛逼啊，对这种心理有缺陷的人一拿一个准。】
【救赎值一下子飚这么高，她拿这个赚钱一点也不亏！】
看着眼前的弹幕，我明白了一切。
原来她一开始接近我就是带着救赎的目的来的。
可她一个旁观者，凭什么我这个受害者去原谅全世界。
救赎我？真是可笑！
不过这个游戏我喜欢，毕竟……我最擅长的就是伪装了。
1
我和陆梨的相遇并不是什么校园小说里的美好故事。
那天，我把从学校实验室里的化学试剂涂在徐明辉经常看的言情小说上时，身后传来了一道声音。
“校医室有解毒剂，你这么做不但弄不死他，还给自己惹一身骚。”
我回头就看见了陆梨。
这个刚刚到我们学校的转学生，一来就吸引了整个学校的注意力，现在正拿着一本《毒理学概论》，没有什么情绪地看着我。
“别多管闲事。”
我只是冷冷地回复。
却没有想到陆梨就像是一个甩不掉的影子，阴魂不散地跟着我。
于是我桌子上那些用水性笔写的“坏种”、“垃圾”变得更多了。
陆梨就不厌其烦地给我擦桌子上的字迹，手被水泡得通红。
有时我会把咖啡泼在校草要和校外女生约会的西装上，她立刻递上湿巾道歉；我会把小抄塞在前桌的桌兜里，却被她立刻发现……
陆梨几乎可以预计我所有的行动，然后巧妙化解。
我这个所有人眼中的“天生坏种”，竟然在她到来的这段时间里，一件坏事都没有干成。
所以我恨透了陆梨这副什么时候都要管的圣母模样。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在某天放学后堵住她。
陆梨只是笑了笑：“我只是觉得，你很聪明，不该把自己的智慧浪费在这些事上。”
“关你屁事。”
“关我的事，”陆梨直视我的眼睛，“因为我在乎。”
我嗤之以鼻。
只是那双漂亮的眼睛，让我记了很久。
直到那个雨夜。
那个疯子又喝了不少酒，满是横肉的一张胖脸，恶狠狠地把写作业的我从凳子上揪起来，头皮被扯得生疼。
“老子回家来，一口热饭都没吃，养你是干啥的！”
我冷漠地没有说话。
却激怒了他。
他抡起酒瓶就朝我砸来，跟我童年时代弄死我妈的那副模样一模一样。
于是我从抽屉里拿出自己一直准备好的刀，决定和这个疯子决一死战。
大不了一刀捅死。
在监狱的日子，至少不会随时都遭受人们的辱骂和欺凌。
但是陆梨出现了。
我没有看清她的动作，只是看见她一把护在我的身下。
衣服湿湿的，似乎是匆匆忙忙地赶过来。
尖锐的玻璃瓶砸在陆梨的背上，她偷偷地从我手里拿走了刀片，又划破了她白皙的手。
陆梨明明已经疼得面色狰狞，却依旧强撑着看着我说：“别用这种方式，毁了你的一生。”
“我看过你的成绩，你刚入学的时候，是年级第一。”
那一刻起，我忽然久违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跳动。
“你……”
你何必为了我这样做。
我的话还没有开口，却看见陆梨的身体上方不知多了很多半透明的文字。
【牛逼啊，梨姐！救赎值这么快到80%了！这速度是我们其他攻略者难以企及的！】
【高危目标就是难搞，不过这种人都有心理缺陷，要是会拿捏，简直是舔狗转世！】
【这次直播教程太值了，梨姐赚这种钱一点也不亏。】
2
这些文字我触碰不到，却也不会消失。
从这些自称“攻略者”的言辞里，我好像搞清楚了一切。
他们来自高维空间，以获取不同人身上的“救赎值”为生。
攻略的对象越疯，难度越大，但报酬也越丰厚。
陆梨是其中之一，甚至是他们中间的佼佼者。
我的眼神瞬间变了。
而眼前的陆梨似乎还沉浸在自己英雄救美的情节里，一副受了重伤却依旧要护住自己心上人的模样。
我原本都要相信了。
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能够接纳自己的人。
我甚至在刚才被救下的那一瞬间想过，如果是陆梨的话，或许我可以试着……变好一点。
现在看来，不用了。
“疼吗？”我伸手碰了碰陆梨背上的伤口，指尖沾了血。
对方微微皱眉，却依旧温柔地摇头。
“你没事就好。”
【梨姐这演技，可以拿奖了吧！】
【你们有没有注意到攻略对象的眼神，他肯定心动了，救赎值又上升了！】
【梨姐会不会觉得这种攻略对象也叫高危级别，也太容易了吧。】
弹幕一直在刷，我藏住了自己眼底的冷意。
如果仅仅靠眼神就能判断“救赎”的话，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
我最擅长的就是伪装。
初中时，我会用最乖巧的笑容骗过所有老师；也会在暴怒的父亲面前，装成温顺的绵羊……
只是上了高中之后，我发现毫不掩饰地发疯能给我带来足够的快意，于是不再掩饰一切。
但那时陆梨的出现，又激起了我的表演欲。
我很有信心——让自己扮演一个“被感化的坏种”。
“我送你去医院。”我搀扶起陆梨，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
弹幕里一片沸腾，大都是对陆梨的崇拜和对我的轻蔑。
当然，我同样没有忽视陆梨眼神里的那种轻视。
或许是“救赎值”在那一晚后猛然上升，陆梨身上的那种独特的气质正在消失。
她只是不厌其烦地向我灌输那些向善的价值观。
她让我原谅徐明辉把我关在厕所里的行为，让我理解会掀起我校服裤的同桌，甚至希望我同没有喝酒的父亲握手言和……
似乎这个世界上没有不能理解的东西。
我心中觉得好笑。
一个旁观者，却要求我这个受害者去原谅全世界。
但我依旧按照着陆梨写的救赎剧本在完成一切事情。
就算是我又一次被欺负了，我也只是一声不吭地承受着，像个只会受气的包子，然后等着陆梨像之前一样救下我。
3
“阿凛，你今天又帮助了那个贫困生，”陆梨递给我一杯热可可，“我为你骄傲。”
我小口喝着热可可。
这是我第一次喝这样的东西，又甜又腻。
但我依旧对陆梨扬起一个纯净的微笑，俨然一副被净化的模样。
“陆梨，”我忽然抬头，“谢谢你改变了我。”
弹幕炸了：
【100%了！没想到这样的任务完成得这么轻松！】
【这种难度也能够被称为高危？感觉还没有梨姐之前攻略的蛇男有意思！】
陆梨笑了。
那是一种真心实意地笑，这种笑容是一种对自己能力的强烈自满。
然后她向后退了一步，我能看见她看我时不再是那种温柔的爱恋，而变成了一种嫌弃。
这种表情持续了很久，陆梨似乎在等着什么。
半晌过后，陆梨的表情又变了。
【怎么回事？救赎值已经到100%了？梨姐怎么还没有退出世界？】
陆梨下意识地在虚空中寻找，却没有找到东西。
“陆同学，你怎么了？”
陆梨猛然回神，继续恢复了温柔的表情，仿佛一切没有发生。
我饶有兴趣地看着弹幕和陆梨的情绪变化，觉得莫名地有意思。
和陆梨相处的这一段时间，能够发现她是一个极其自大的人。
弹幕也说过，陆梨从来没有出现过救赎值下降的情况。
因为她深谙那些有心理缺陷的人的套路，即使是反社会人格，她都能从中掌握到突破口。
以至于陆梨对所有攻略对象都十分轻视，那句曾经撬动我心弦的“我在乎”，能说得如此情真意切，是因为在这之前还有十几个攻略对象听过。
只是陆梨算错了一步，我能看见她所谓救赎直播间的一切。
砰！
教室窗口忽然传来巨响。
我不用回头就知道是徐明辉。
这个手上涂着猫眼指甲油的男生，本周第三次把我的书包准备丢下去。
“哎呀，手滑了。”
而陆梨立即起身：“我去帮你捡。”
“不用。”我按住了陆梨的手腕。
陆梨以为我是要安慰她，脸色却一变。
因为我把手放在了她之前为救我而手上的疤上，轻轻用力。
伤口刚刚结痂，蜿蜒得难看。
【梨姐的救赎值居然扣了15%？以前从来没有过这种情形吧？】
【难道有隐藏攻略数值？】
弹幕的讨论叽叽喳喳，而陆梨的表情也有些阴晴不定。
我却像是没有看见这一切一般，用只有陆梨才能听见的声音说：
“陆同学，你说为什么，我按照你说的，远离他，告诉老师，为什么还是不放过我呢？”
“果然，对付这种人，不该忍让。”
陆梨看着我似乎要把眼前笑得挑衅的徐明辉弄死的表情，彻底黑了脸。
4
陆梨的指尖在桌面上敲出焦躁的节奏。
连续一周的时间，纪凛的救赎值像过山车一样剧烈波动。
之前，纪凛明明已经有许多变好的迹象。
但这段时间，纪凛似乎又恢复了之前那种阴暗的模样。
她不止一次看见纪凛“不小心”把滚烫的咖啡泼在徐明辉的限量版书包上；也不止一次发现那个总在上课时趴在桌上打瞌睡的前桌的习题本被撕得粉碎……
陆梨试图故技重施，却发现英雄救美的手段已经不奏效。
而且纪凛看她的眼神带着一种莫名的哀怨。
——这样下去任务要失败了，这次还是直播，她决不允许自己无败绩的攻略在这个疯男人手里。
“阿凛，我们谈谈。”
我歪着头看着眼前的陆梨，阳光透过树叶照在我的脸上，倒是显得我纯净又无辜。
“谈什么？”
陆梨直接打开了手机相册。
里面都是我弄坏那些东西的照片，每一个我的脸都格外清晰，就像是有人跟在我身后做的一样。
“为什么？”陆梨声音沙哑，“明明你已经在变好……”
我的表情忽然变了。
陆梨的手机被我猛地砸在墙上，屏幕碎裂的声音惊飞了树上的麻雀。
再抬头时，我的眼眶已经变得通红。
“变好？”
“你知道徐明辉上周对我做了什么？他把我的抗抑郁的药换成了维生素，然后躲在厕所隔间里录下我发病的样子，已经传遍了校园网络！”
“坐在我前桌的那个疯子，每次都在鞋子上装微型的摄像头，我经过的时候穿裤子的样子全部被他看见了！什么上课喜欢睡觉，明明就是为了追求刺激把视频在上课的时候偷偷看！还把视频发来要挟我！”
我笑比哭难看，一句又一句地歇斯底里大吼。
陆梨僵在原地。
弹幕也忽然安静了。
“还有我的父亲，”我扯开校服领口，露出锁骨上一道狰狞的烫伤疤，“这是他用烟头烫的，只是因为我说想参加高考。”
“你来救我的那天，我是真的想要和他同归于尽。”
“这些人凭什么这样对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我也想要原谅他们啊！可我做不到！！”
陆梨一向虚伪的面孔久违地露出了复杂的神色，是一种转瞬即逝的同情。
但我始终觉得，一个能靠模板的甜言蜜语攻略这么多人的人，怎么可能因为我的话而感动？
我要做的只是刺激陆梨的攻略手段，寻找让陆梨永远留在这个世界的方法。
“阿凛……”
我打断了陆梨说的话。
“所以你现在明白了？每次你想阻止我的报复，都是在把我推回那种深渊。”
“可是……”我忽然别过脸，耳尖泛红“当你挡在我面前的时候，我竟然可耻地觉得……就这样被你保护着也不错，我有点想要变好了。”
“但是，那群人……为什么不肯放过我！”
我蹲在地上疯狂捂着脸哭泣。
而我听见弹幕疯狂地刷屏。
【120%的救赎值！梨姐果然牛逼，能让这种疯子主动攻略自己。】
【你们不觉得这个攻略对象有些惨吗？】
【楼上的刚入行攻略者吧，就是个赚钱的工具，别太真情实感了！】
【不过梨姐这表情，不会也被打动了吧？】
【梨姐一向是走心派的哈哈哈，入戏快出戏也快。】
我看着陆梨动摇的表情，心里冷笑。
无论陆梨是不是真的被我打动，我的表演，都成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