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你信不信,人心比沙漠更荒凉?”
他踩下油门的那一刻,我脑子里闪过这句话。
我以为他把我扔在无人区,是想让我死。
后来我才明白,他更想要的,是让我“死”得合情合理。
只是他没想到,在我被宣告“失踪”之前,我已经坐在城市的派出所里,泡好了茶,安静地,等着他来自投罗网。
01
晚上七点,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
门一开,饭菜的香气就扑面而来。
陈铭系着一条可笑的粉色围裙,从厨房里探出头。
“回来了?快去洗手,最后一个汤马上就好。”
餐桌上,三菜一汤,都是我爱吃的。
朋友圈里,陈铭是所有人公认的“模范男友”。
他体贴,顾家,会做饭,从不让我沾阳春水。
我加班晚了,他会开车来接我。
我生理期肚子疼,他会提前给我熬好红糖姜茶。
我的同事和朋友们都羡慕我,说我上辈子积了德,才找到了陈铭这样的好男人。
我也曾一度这么认为。
我们交往一年半,感情看似稳定得如同一潭静水。
只是,最近这潭水下,开始有了暗流。
他总是心不在焉,好几次我跟他说话,他都像没听见一样。
半夜里,他会拿着手机,鬼鬼祟祟地躲到阳台上去接电话,声音压得极低。
有一次,我给他递水,无意间瞥到他手机屏幕上弹出来的一条消息,没头没尾,但那句话却像针一样扎眼。
“月底再不还钱,别怪我们不客气。”
我心里“咯噔”一下。
“陈铭,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我试探着问。
他立刻锁了屏,脸上挤出一个轻松的笑容。
“没事,宝贝,工作上的事,几个客户催款呢。别担心,我能搞定。”
他越是说没事,我心里那根弦就绷得越紧。
我没有再追问,只是默默地记下了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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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庆节前一个星期,陈铭突然兴冲冲地跟我说,要带我去青海无人区自驾游。
他摊开一张地图,指着上面那片广袤的黄色区域。
“老婆,你看,可可西里,阿尔金山,咱俩好久没正经出去玩了,这次去点刺激的,看看最野的风景!”
我看着他眉飞色舞的样子,心里却觉得很奇怪。
陈铭从来不是一个喜欢冒险和挑战的人。
他做二手车生意,为人处世最讲究一个“稳”字。
他最喜欢的度假方式,是在海边的五星级酒店里躺着。
怎么会突然对荒凉的无人区产生了兴趣?
但看着他满脸期待的样子,我把到了嘴边的疑问,又咽了回去。
或许,是我想多了吧。
我笑着点点头,答应了。
02
十月二日,我们从西宁出发,开着我的那辆城市越野车,正式向无人区进发。
我的车是我外婆去世后,我用她留给我的存款买的,落地三十多万。
陈铭一路上的表现,堪称完美。
他包揽了所有开车和规划路线的活儿。
路过风景好的地方,他会立刻停车,不厌其烦地给我拍各种照片。
车里永远放着我最喜欢的那几首歌。
我靠在副驾驶的座椅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色,觉得自己前阵子的疑虑,可能真的只是想多了。
或许,他只是最近生意压力大,想换个环境,彻底放空一下自己。
第二天下午,我们驶入了地图上标记的“特别提醒”区域。
手机信号的最后一格,也彻底消失了。
四周的景色变得单调起来,除了连绵不绝的黄沙,就是光秃秃的戈壁。
天地间,仿佛只剩下我们这一辆车,像一叶孤舟,行驶在黄色的海洋里。
我有些不安,陈铭却显得很镇定。
他对路线异常熟悉,每一个岔路口都毫不犹豫。
“你功课做得挺足啊。”我说。
“那当然,”他得意地拍了拍方向盘,“出来玩,安全第一嘛,我提前把所有攻略都研究透了。”
我看着他,他正专注地盯着手机上提前下载好的离线地图,手指在屏幕上不时地放大、缩小,像是在反复确认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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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我们没有找到合适的落脚点,只能在车里过夜。
无人区的夜晚,气温降得很快,风刮过车窗,发出呜呜的声响,像鬼哭。
陈铭表现得格外温柔体贴。
他拿出厚厚的毯子盖在我身上,又把保温杯拧开,递到我嘴边。
“喝口热水,暖和暖和。”
半夜,我被一阵寒意冻醒。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陈铭并没有睡。
他一个人坐在驾驶座上,没有开灯,只是静静地,盯着窗外漆黑一片的荒野,一动不动,像一尊雕塑。
他的侧脸,在微弱的月光下,显得有些陌生和阴郁。
“陈铭?”我轻声叫了他一句。
他像是受了惊吓,猛地回过头,身体都震了一下。
“怎么了?吵醒你了?”
“没,你怎么不睡?”
“哦……睡不着,有点认床。”他笑了笑,笑容有些僵硬,“你继续睡吧,后半夜我来守夜。”
我“嗯”了一声,重新闭上眼睛。
可这一次,我再也睡不着了。
03
第三天下午,天气晴朗得有些诡异。
太阳明晃晃地挂在天上,把沙子烤得滚烫。
车开进了一片最荒凉的沙漠腹地。
四周全是一望无际的、一模一样的沙丘,连一根杂草都看不到。
陈铭突然停下了车。
“老婆,这儿光线不错,下去,我给你拍几张大漠孤烟直的照片。”他笑着对我说。
我有些犹豫,外面的太阳太毒了。
“快去快去,难得来一次,别留遗憾啊。”他催促着,把相机塞到我手里。
我拗不过他,推门下了车。
滚滚的热浪,瞬间包裹了我。
我按照他的指示,拿着相机,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不远处一个高大的沙丘走去。
“再走远点!对!站到那个沙丘顶上去!那样构图好!”
他在我身后大声地喊着。
我爬上那个沙丘,回头看了看,车子在远处,已经变成了一个小小的黑点。
我找了个自认为不错的角度,摆好了姿势,准备让他拍照。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发动机的轰鸣声!
那声音,不是正常的怠速,而是油门被一脚踩到底的、狂暴的咆哮!
我心里猛地一沉,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瞬间攥住了我的心脏!
我猛地回过头——
我看到了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一幕。
陈铭,我那个温柔体贴的男友,正坐在驾驶座上,死死地踩着油门。
车轮在沙地上疯狂地空转,卷起漫天黄沙。
然后,车子像一支离弦的箭,调转车头,朝着我们来时的方向,疯狂地冲了过去!
我愣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
我眼睁睁地看着那辆我无比熟悉的、银灰色的越野车,在我眼前,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最后,它翻过一个沙丘,彻底消失在了我的视里。
世界,在那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安静得可怕。
只剩下风吹过沙丘,发出“呜呜”的、空洞的声音。
我一个人,站在那座巨大的沙丘上,像一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傻子。
我站了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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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到太阳开始西斜,金色的阳光变成了橘红色。
我才慢慢地,低下头,看了看自己。
身上,只穿着一件防晒的薄外套。
手里,是一部早就没了信号的手机。
口袋里,是半瓶没喝完的矿泉水。
除此之外,一无所有。
气温,正在以惊人的速度下降。
我环顾四周。
入目所及,全是一模一样的、连绵起伏的沙丘。
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
我知道,如果天黑之前走不出去,等待我的,只有死路一条。
04
陈铭疯狂地踩着油门。
他不敢回头,也不敢看后视镜。
他怕看到林栀那张脸,那张写满震惊和绝望的脸。
他的手心,全都是汗,方向盘滑腻得几乎要抓不住。
车子在颠簸的沙地上,像一头失控的野兽,横冲直撞。
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快!再快一点!离开这个鬼地方!
他反复地、机械地对自己说:
“这是唯一的办法……唯一的办法……”
“她的房子,她的存款,她那辆车……都卖了,就能还清那笔债了……”
“我也不想的……是他们逼我的……我只是想活下去……”
他开出去很久,很久,直到身后的那片绝望沙丘,彻底被甩在了天际线之后。
他又开出去将近两个小时,车子终于重新驶上了稍微平整一点的戈壁路。
他紧绷的神经,这才稍微松弛了一点。
他把车停在路边,点了一根烟,手抖得连火都打了好几次才点着。
他猛吸了一口,辛辣的烟雾呛得他剧烈地咳嗽起来。
他逐渐冷静了下来。
他开始盘算接下来的步骤。
不能马上报警。
刚分开就报警,太可疑了。
警察一定会怀疑,为什么不一起行动,为什么分头走。
得等。
得先回城,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等个一两天,再“突然发现”联系不上她了,再去报警,制造出她自己走失、而他焦急寻找的假象。
对,就这么办。
他的表演,开始了。
当天晚上,他在返程路上的一个小镇找了个旅馆住了下来。
他拿出林栀的手机卡,装进自己的备用手机里,然后,用自己的微信,给林栀发了一条消息。
“老婆,你去哪儿了?怎么走那么远,我等你半天了,快回来啊。”
然后,他又用自己的手机,给林栀打了好几个电话。
电话那头,当然是“您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的冰冷女声。
做完这一切,他心安理得地,打开了朋友圈。
他精心挑选了一张前一天拍的、两人的亲密合照,发了上去。
配文是:“无人区穿越第三天,风景绝了,老婆的技术越来越好了!”
下面,很快就有了朋友们的点赞和评论。
“羡慕啊!神仙眷侣!”
“陈哥对嫂子真好!”
他看着那些评论,嘴角露出了一丝满意的微笑。
第四天上午,他退了房,继续开车往西宁赶。
一路上,他对着后视镜,反复演练着自己的说辞。
他的眼神要悲伤,语气要焦急,表情要恰到好处地带着一丝六神无主。
“警察同志……我们是来无人区自驾的……昨天下午,她说想去一个沙丘上拍照,让我等她……可我等了很久很久,她都没回来……”
“我去找了,我开着车,在她走失的那一片,找了一整夜!可沙漠太大了,我……我找不到她……手机也没信号,我只能先开回城来报警……”
他觉得自己这套说辞,天衣无缝。
一个在无人区和女友走散、心急如焚的可怜男人形象,跃然纸上。
第四天下午四点多,他终于看到了西宁市区的高楼。
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没有回家,而是直接把车,开到了市中心的派出所门口。
他把车停好,在车里坐了足足五分钟。
他闭上眼睛,深呼吸,努力酝酿着情绪,想象着林栀被风沙掩埋的悲惨样子。
等他再睁开眼时,眼眶已经红了。
很好。
他推开车门,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进了派出所。
陈铭推开派出所那扇厚重的玻璃大门,一股暖气迎面扑来。
他故意踉跄了一下,扶住门框,脸上是恰到好处的疲惫和绝望。
“警察同志……”
他的声音一开口,就带着哭腔,沙哑、发颤。
“我要报警……我……我女朋友,她在无人区失踪了……”
值班台后面,一个正在低头写着什么的中年民警,闻声抬起了头。
他看了陈铭一眼,那眼神,很平静,甚至可以说,有点奇怪。
没有预想中的重视和紧张。
“失踪?慢慢说,别急。”民警的语气平淡得像在问路。
“她叫林栀……森林的林,栀子花的栀……”陈铭强迫自己进入状态,他抓着自己的头发,声音因为“痛苦”而扭曲,“我们昨天下午在无人区的沙漠里走散了,我找了她一整夜!一整夜啊!可什么都没找到……我……”
他说着,双手捂住脸,肩膀剧烈地抽动起来,哽咽得说不下去。
他自认这番表演,情真意切,感人肺腑,足以打动任何一个铁石心肠的人。
可那个民警,依旧没有动。
他甚至连笔都没放下,只是用一种审视的、让人极不舒服的目光,盯着他看了足足十几秒钟。
然后,那个民警,扭过头,朝着里间办公室的方向,不紧不慢地喊了一声:
“小林,出来一下,有人找。”
陈铭的哭声,戛然而止。
他猛地抬起头,一脸错愕。
小林?
哪个小林?
他还没反应过来,里间办公室那扇磨砂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个熟悉的身影,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搪瓷杯,慢慢地,走了出来。
那人穿着一件干净的米色毛衣,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脸上甚至还化了淡妆。
是林栀。
她站在门口,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表情平静得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然后,她举起手里的搪瓷杯,朝他晃了晃,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冰冷的笑容。
“你来了?”
“我还以为,你要明天才到呢。”
陈铭脸上的血色,在那一瞬间,“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
他脸上的肌肉,彻底僵住了,那副悲痛欲绝的表情,还凝固在脸上,显得滑稽又可怖。
他张大了嘴,眼睛瞪得像铜铃,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她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