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这张票,我辛苦排了三天三夜才买到的!"
94年春运,绿皮火车的卧铺车厢里,我攥着那张卧铺票,看着眼前这个脸色苍白、大腹便便的孕妇。
"小伙子,求求你了,我实在站不住了..."她扶着腰,额头的汗珠一颗颗往下滚。
我咬咬牙,把票递了过去:"大姐,你坐吧。"
下车前,她塞给我一张纸条,眼眶泛红:"小伙子,半年后,到这个地址找我,你会有好报的。"
我笑着摆摆手,转身消失在人群中。
那时的我不会想到,半年后,正是这张纸条,改变了我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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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1994年1月15日,腊月初四。
火车站的广场上黑压压全是人头,扩音器里反复播放着:"旅客同志们请注意,开往北方方向的K127次列车即将检票..."
我叫秦川,那年24岁。
手里攥着的这张卧铺票,是我用三天三夜换来的。
"秦川,你小子运气真好,居然能弄到卧铺票!"出租屋的室友老张拍着我的肩膀,眼里全是羡慕,"我硬座票都没抢到,只能站票回去了。"
我苦笑着摇摇头。运气?
三天前,我就开始在售票大厅门口排队。白天还好说,到了晚上,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排在我前面的大哥冻得直跺脚:"这鬼天气,零下十几度呢!"
我裹紧了棉袄,脚底垫着硬纸板,就这么熬了两夜。
第三天早上,我终于排到了窗口。
"卧铺没了。"售票员头也不抬,"只有硬座和站票。"
我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
"大姐,求求你,我在外面排了三天了..."我几乎要哭出来。
售票员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等着,我帮你问问。"
她拿起电话打了几个,最后摇摇头:"真没了,要不你..."
"小李,"旁边一个年纪大点的售票员突然开口,"刚才有人退了一张卧铺,你给这小伙子吧,看他怪可怜的。"
就这样,我用比硬座贵三倍的价钱,买到了这张珍贵的卧铺票。
138块钱,差不多是我半个月的工资。
但我一点都不心疼。在南方的小厂子里打工一年,我没日没夜地加班,手上的茧子一层摞一层,为的就是能舒舒服服地回家过年。
检票的时候,人群像潮水一样涌进站台。
我护着行李,好不容易挤上了车。
卧铺车厢在列车中部,我提着蛇皮袋一节一节地往前挤。硬座车厢里已经塞得满满当当,过道上、座位底下、行李架上,到处都是人。
"借过借过..."我侧着身子往前挪。
终于到了卧铺车厢。
推开门的那一刻,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车厢里整洁安静,暖气烘得人身上暖洋洋的。我的铺位是中铺,刚好能坐直身子。
我把蛇皮袋塞进铺位下方,脱了鞋爬上去,整个人陷进被褥里。
太舒服了。
列车缓缓启动,窗外的站台向后退去。
我闭上眼睛,想着家里的母亲。一年没回家了,不知道妈的身体怎么样。走之前她还说腿疼,让我别担心,可我怎么能不担心呢?
"咣当——咣当——"火车有节奏地响着。
我迷迷糊糊快要睡着了。
"师傅,麻烦您了,麻烦您了..."
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带着哭腔。
我睁开眼,看见列车员扶着一个孕妇走进车厢。
孕妇穿着一件黑色的呢子大衣,肚子高高隆起,撑得大衣都合不拢了。她的脸色苍白得吓人,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
"同志们,"列车员扬声说道,"有没有哪位同志愿意和这位大姐换一下铺位?她身体不太好,硬座车厢实在是太挤了..."
车厢里鸦雀无声。
大家都低着头,有的装睡,有的翻书,没人吭声。
我也本能地把头转向窗外。
卧铺票多难买啊,谁愿意换?
"求求大家了,"孕妇的声音发颤,"我真的站不住了...我可以多给钱,我可以补差价..."
列车员叹了口气:"大姐,你先坐我的座位休息一下。"
"不行啊师傅,"孕妇摇头,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从这里到终点站还有十几个小时,我怕..."
她没说完,扶着腰弯了下去。
列车员赶紧扶住她:"大姐,你这样不行,万一孩子有个三长两短..."
我转过头,看着那个孕妇。
她看起来三十出头,脸上的妆都花了,眼睛红红的。她一只手扶着腰,一只手护着肚子,整个人都在发抖。
我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妈当年生我的时候也受了很多罪,难产,差点命都没了。
我咬了咬牙,从铺位上坐起来:"大姐,你坐这儿吧。"
车厢里的人都看向我。
列车员愣了一下:"小伙子,你..."
"我年轻,站站没事。"我跳下铺位,开始穿鞋。
孕妇抬起头,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小伙子,谢谢你,真的太谢谢你了..."
"别客气。"我把蛇皮袋拖出来,"您慢点,小心肚子。"
列车员帮着孕妇坐下,一边说:"这位小伙子真是好人啊,现在像你这样的年轻人不多了。"
我摆摆手,提着行李往硬座车厢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
孕妇坐在我的铺位上,终于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她冲我点点头,眼里满是感激。
我推开车厢门,一股热浪夹杂着各种气味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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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硬座车厢简直就是另一个世界。
过道上、座位底下、行李架旁,到处都是人。有的坐在地上,有的靠在墙边,还有的干脆蹲在厕所门口。
空气里混杂着汗味、烟味、方便面味、脚臭味,让人想吐。
"借过,借过..."我提着蛇皮袋往前挤。
"挤什么挤!没看见没地方了吗?"一个穿着皮夹克的男人瞪着我。
"对不起对不起..."我赶紧道歉。
好不容易挤到一个相对宽敞点的地方,我把蛇皮袋放在脚边,靠着车厢壁站着。
旁边座位上,一个农民工模样的大哥正在啃馒头,就着一瓶水往下咽。
"兄弟,"他冲我说,"你运气不好啊,买的站票?"
"不是,"我苦笑,"我有卧铺票,换给别人了。"
"啥?"大哥瞪大了眼睛,"卧铺票你都换了?脑子进水了吧?"
旁边几个人也都扭过头来看我,眼神里写满了"傻子"两个字。
"给了个孕妇,"我解释道,"她身体不好。"
"唉,你这孩子,"大哥摇摇头,"心眼太好了。现在这年头,谁管你啊?各人顾各人还忙不过来呢。"
我没说话。
其实我自己也有点后悔了。
这一站就是十几个小时啊,腿能受得了吗?
火车继续往前开,窗外的景色从城市变成了农田,又变成了荒野。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我的腿开始发麻。
"往那边靠靠,别挡着路!"不知道谁推了我一把。
我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连忙让开。
晚上九点多,列车停靠在一个小站。
上来一批新的乘客,车厢更挤了。
我被挤到了厕所门口。
厕所的门时不时就会打开,一股恶臭飘出来,熏得人直想吐。
"小伙子,你站这儿干啥?"一个大妈问我。
"没地方站了。"我说。
"唉,"大妈叹气,"春运就这样,人太多了。"
夜里十点多,我实在站不住了,蹲在地上靠着墙。
蛇皮袋就垫在屁股底下,生怕被人偷了。
周围的人有的打呼噜,有的说梦话,还有小孩子在哭。
我闭着眼睛,告诉自己要坚持住。
就这么迷迷糊糊地熬到了后半夜。
凌晨三点多,我被冻醒了。
车厢里的暖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冷得要命。我裹紧了棉袄,牙齿都在打颤。
"妈的,这破车,暖气都不供了!"有人骂骂咧咧。
"忍着吧,天亮就好了。"有人说。
我揉了揉冻僵的手,看着车窗外。
外面漆黑一片,偶尔能看见远处的灯火。
不知道妈现在在干什么。
她肯定在等我回家吧。
去年过年没回去,今年说什么也要回去陪她。
我在南方的厂子里干了一年,每天早上七点上班,晚上十点下班。工资虽然不高,但包吃包住,能攒下点钱。
我攒了一千多块,准备带回家给妈。
妈一个人在老家,靠着种地和做点零活过日子。我爸早就不在了,家里就靠我一个人。
想到这儿,我觉得换票这事儿也值了。
虽然受点罪,但帮了人一个大忙,总归是好事。
天渐渐亮了。
窗外开始出现雪景,白茫茫的一片。
"快到了快到了!"有人兴奋地喊。
我打起精神,看着窗外。
确实快到了,窗外的房子越来越密集。
早上八点多,列车终于缓缓停靠在了站台上。
"到站了!下车了!"
车厢里的人开始往外挤,拖着大包小包,像潮水一样涌向车门。
我提起蛇皮袋,跟着人群往外走。
腿已经麻得不行了,每走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刚走到车厢连接处,就听见有人喊我:"小伙子!"
我回头,看见那个孕妇从卧铺车厢里走出来。
她脸色好多了,不像昨天那么苍白了。
"大姐,"我停下脚步,"你身体好点了吗?"
"好多了,多亏了你。"她快步走过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塞进我手里,"小伙子,你是个好人。半年后,到这个地址找我,你会有好报的。"
我低头看了一眼纸条。
纸是很好的铜版纸,上面用钢笔写着一行字:省城新区枫林路18号,7月15日前来访。
字迹很工整,一看就是受过良好教育的人写的。
"大姐,不用不用,"我赶紧推辞,"举手之劳,真的不用记挂。"
"拿着!"她把纸条硬塞进我的手心,眼神真诚而坚定,"我说话算话,你一定要来。"
"可是..."
"别可是了,"她打断我,"记住了,半年后,一定要来。"
说完,她转身消失在人群里。
我站在原地,看着手里的纸条,有些发愣。
"快走啊,挡着路了!"后面有人推了我一下。
我收起纸条,跟着人群下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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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回到家的时候,妈正在院子里晒被子。
"川子!"她看见我,脸上立刻露出笑容,"可算回来了,妈想死你了!"
"妈!"我扔下行李,走过去抱住她。
妈瘦了,抱在怀里像一把骨头。
"妈,你怎么又瘦了?"我心疼地说。
"没有没有,妈好着呢。"妈拍拍我的背,"快进屋,妈给你煮饺子吃。"
家里还是老样子,青砖灰瓦的小院,正房三间,东西厢房各一间。
家具都是老旧的,桌子椅子都掉了漆。
但很干净,妈把家里收拾得一尘不染。
"川子,在外面苦不苦?"妈边包饺子边问。
"不苦,"我说,"厂里管吃管住,工作也不累。"
这是撒谎。
厂里的活又脏又累,每天都要搬几百斤的货。夏天热得像蒸笼,冬天冷得像冰窖。
但我不能告诉妈实话,她会担心。
"今年赚了多少钱?"妈问。
"一千多。"我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钱,"妈,你拿着。"
"这么多!"妈眼睛都亮了,"川子,你自己留着用吧,妈不缺钱。"
"妈,你拿着,"我把钱塞进她手里,"我在外面花不了多少钱。"
妈眼眶红了,抹了抹眼睛:"我儿子长大了,会心疼妈了。"
那个春节过得很开心。
我陪妈包饺子、贴春联、放鞭炮,就像小时候一样。
大年初一,妈带我去给爸上坟。
爸的坟在村外的山坡上,墓碑上刻着:秦建国之墓。
"老秦,儿子回来了。"妈跪在墓前,眼泪就流了下来,"你看咱儿子多出息,在外面打工赚钱了,一年赚了一千多呢..."
我跪在妈旁边,给爸磕头。
爸是在我十五岁那年走的,干活的时候突然心脏病发作,送到医院就没了。
那时候家里欠了一屁股债,妈一个人拉扯我长大,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初七那天,我要走了。
妈一大早就起来,给我煮了两个鸡蛋,装在饭盒里:"路上饿了就吃。"
"妈,你保重身体,"我红着眼眶说,"等我攒够了钱,就把你接到城里去。"
"妈哪儿也不去,就在这儿守着你爸。"妈擦着眼泪,"你在外面好好干,别让人欺负了。"
临走的时候,我把那张纸条塞进了抽屉最深处。
省城新区枫林路18号,7月15日前来访。
我看着这行字,犹豫了一下。
要不要去呢?
去了,人家会不会觉得我太功利,是冲着"好报"去的?
不去,又辜负了人家的一片心意。
算了,到时候再说吧。
我合上抽屉,背起行李离开了家。
回到南方后,我继续在厂子里打工。
日子过得很平淡,每天早上七点上班,晚上十点下班,月底领工资。
三月份的时候,厂里效益不好,工资开始拖欠。
"小秦,再坚持坚持,"车间主任说,"厂里暂时周转不开,等下个月就能发了。"
我只能等。
四月份,工资还是没发。
五月份,厂里开始裁员。
"小秦,对不起啊,"主任叹着气说,"厂里实在撑不下去了,你们这批新人都得走。"
我傻眼了。
"那...那我的工资呢?"
"工资会发的,但要等厂里有钱了。"
"什么时候能有钱?"
"这...说不准。"
我走出厂门的时候,身上只有不到两百块钱。
三个月的工资,一分都没拿到。
我在外面找了半个月的工作,要么嫌我没经验,要么工资太低。
六月初,我口袋里只剩下五十多块了。
租的房子也快到期了,房东天天催着交房租。
我坐在出租屋里,看着天花板上的蜘蛛网,感觉人生一片灰暗。
这时候,我想起了那张纸条。
省城新区枫林路18号,7月15日前来访。
距离约定的日期还有一个多月。
要不要去呢?
我犹豫了很久。
去吧,又觉得太丢人。我现在穷困潦倒,去找人家要"好报",人家会怎么看我?
不去吧,我又实在没办法了。
就在我纠结的时候,命运给了我更重的一击。
六月中旬的一个下午,我接到了老家的电话。
"川子,你妈晕倒了!"是村里的王婶打来的,"现在在县医院,你快回来!"
我脑子"嗡"的一声,整个人都懵了。
"什么?妈怎么了?"
"你妈在地里干活的时候突然晕倒了,送到医院医生说很严重,你快回来吧!"
我挂了电话,手都在发抖。
妈的身体一直不好,我早就让她别干重活了,可她就是不听。
我立刻收拾东西,买了最快的一趟车票,连夜赶回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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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到县医院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我冲进急诊室,看见妈躺在病床上,脸色蜡黄,闭着眼睛。
"妈!"我冲过去,握住她的手。
妈的手很凉,像一块冰。
"你是病人家属?"一个医生走过来,"病人情况很严重,是心脏病,需要立刻做手术。"
"心脏病?"我脑子一片空白,"医生,我妈平时身体挺好的啊..."
"她这个病不是一天两天了,"医生说,"应该是常年劳累,再加上营养不良,心脏负荷过重。现在必须尽快手术,否则随时有生命危险。"
"那...那要多少钱?"
"手术费加住院费,大概五万块。"
五万!
我感觉天都塌了。
"医生,能不能便宜点?"我哀求道,"我...我真的拿不出那么多钱..."
"这已经是最低的费用了,"医生摇摇头,"如果不做手术,病人可能撑不过三天。你赶紧想办法凑钱吧。"
我站在病房外,整个人都在发抖。
五万块,对我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
我在厂里干一年,除去吃住,能攒一千多就不错了。五万块,我要干四五十年!
可妈等不了啊,医生说只有三天时间。
我开始到处借钱。
先是找了村里的亲戚。
"川子,不是叔不帮你,"三叔摇着头,"我家里也困难,儿子要结婚,正缺钱呢。"
"川子,婶真的拿不出来,"二婶叹气,"你也知道,你哥前两年出车祸,家里的钱都花光了。"
一家一家地跑,能借的都借了。
最后凑了一万三千块。
还差三万多。
我找了以前的同学。
"秦川,我手头也紧,"高中同学张伟说,"我刚买了房,还着贷款呢,真帮不了你。"
"川子,我倒是想帮你,"另一个同学说,"可我现在自己也在打工,工资才几百块,实在是..."
两天过去了,我只凑到了一万五千块。
还差三万五。
第三天早上,我跪在病床前,握着妈的手。
妈醒了,虚弱地睁开眼睛。
"川子..."她的声音很轻。
"妈,我在。"我眼泪哗哗地流。
"川子,别为难自己,"妈说,"妈这辈子也够本了,有你这么个孝顺儿子..."
"妈,你别说话!"我打断她,"我一定会救你的,一定会!"
妈看着我,眼里全是心疼:"儿啊,钱的事儿别难为自己,妈不想拖累你..."
"妈!"我趴在床边,哭得像个孩子,"你不能有事,不能有事啊..."
走出病房,我靠在墙上,脑子一片混乱。
怎么办?
到底怎么办?
我掏出钱包,翻出了那张早就褶皱的纸条。
省城新区枫林路18号,7月15日前来访。
今天是7月10日。
还赶得上。
我咬了咬牙,做出了决定。
哪怕被人当成骗子,哪怕被人看不起,我也要去试一试。
为了妈,我什么都愿意做。
我跟医生说了情况,请他们再给我两天时间。
"只能再等两天,"医生说,"再拖下去,病人真的撑不住了。"
我从医院出来,直奔汽车站。
买了一张去省城的车票,花了三十多块。
现在我身上只剩下二十多块了。
车子开了六个小时,下午五点到了省城。
我提着空空的蛇皮袋,站在车站广场上。
省城好大,高楼林立,街上全是小汽车。
我问了好几个人,才打听到新区的方向。
从车站到新区,要坐一个多小时的公交车。
我上了车,找了个角落站着。
车子晃晃悠悠地开着,窗外的景色越来越陌生。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七点多,我终于到了新区。
按照纸条上的地址,我找到了枫林路。
这条路很宽,两边都是法国梧桐树。
路灯一盏一盏地亮起来,把整条街照得通透。
我沿着路牌走,16号、17号...
18号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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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我站在门口,整个人都愣住了。
眼前是一片高档别墅区。
大门是电动的铁艺门,上面镶着金色的花纹。门口保安穿着笔挺的制服,腰间别着对讲机。
门柱上挂着一块铜牌:枫林雅苑。
透过铁门,能看见里面修剪整齐的草坪,欧式风格的别墅,还有喷泉和路灯。
进出的全是豪车,奔驰、宝马、奥迪,一辆接一辆。
我低头看看自己。
身上的衬衫是在地摊上买的,洗得发白。裤子膝盖处打了补丁。脚上的解放鞋沾满了泥土,鞋底都磨破了。
我像一个乞丐。
保安走过来,上下打量着我:"你找谁?"
眼神里带着警惕,好像我是小偷似的。
"我...我找林若云。"我的声音有些发颤。
"林总?"保安眉头一皱,"你和林总什么关系?"
"我...我们在火车上见过,她让我来找她..."
说出这话的时候,连我自己都觉得像是在骗人。
保安脸色一沉:"行了行了,别编了,这借口太老套了。赶紧走,别在这儿碍事。"
"不是,真的,"我急了,从口袋里掏出那张纸条,"你看,这是她给我的,上面有地址和日期..."
保安看都不看:"假的吧?现在骗子的手段可真多。走走走,别让我叫人了。"
"我真的不是骗子!"我几乎要喊出来,"我妈病重,需要手术费,我实在没办法了,求求你让我进去..."
"你妈病重关我什么事?"保安不耐烦地挥手,"快走,不然我叫人了啊。"
我站在原地,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就在这时候,一辆黑色的轿车从里面开出来。
车窗摇下来,一个女人探出头。
"是他吗?"
我抬头,看见了林若云。
她坐在后座上,穿着一件米色的套装,头发盘在脑后,脸上化着淡妆。
和半年前火车上那个憔悴的孕妇完全不一样。
"大姐!"我看见她,就像看见了救命稻草,"大姐,是我,火车上换票的..."
车停了下来。
林若云从车上下来,仔细看了我一眼,眼里闪过惊讶:"真的是你?"
"是我是我!"我激动得语无伦次。
"林总,他说找您,我以为是骗子..."保安赶紧解释。
"没事,"林若云摆摆手,然后看着我,"你怎么现在才来?我等了你快一个月了。"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本来不打算来的,可是我妈病重,需要手术费,我实在没办法了..."
说到这儿,眼泪再也忍不住,哗哗地流了下来。
"大姐,求求你,借我五万块钱,我妈还在医院等着手术,医生说只有三天时间了,求求你了..."
我说着说着就要跪下去。
林若云赶紧扶住我:"别跪,快起来。"
她的眼神很复杂,有惊讶,有心疼,还有别的什么。
"你跟我来。"她转身对保安说,"开门,让他进来。"
我跟着她走进小区。
别墅区里很安静,路灯把道路照得通明。
林若云带我来到一栋别墅前。
别墅是三层的欧式建筑,外墙是米黄色的,窗户上装着雕花的铁栏杆。
院子里种满了花,月季、茉莉、桂花,香气扑鼻。
"进来吧。"林若云推开门。
我跟着她走进去。
客厅很大,吊着水晶灯,地上铺着波斯地毯。
真皮沙发,红木茶几,墙上挂着油画。
我站在门口,不敢往里走,生怕弄脏了地毯。
"坐。"林若云指着沙发。
"不用不用,"我摆手,"我站着就行。"
"叫你坐你就坐。"她的语气不容拒绝。
我小心翼翼地坐在沙发边缘,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等一下。"林若云转身上了楼。
我坐在沙发上,心里七上八下。
她会借我钱吗?
五万块,对她来说或许不算多,可对我来说是天文数字。
楼梯传来脚步声。
林若云下来了,身后跟着一个男人。
男人四十多岁,穿着黑色的西装,梳着大背头,戴着金丝眼镜。
他的气场很强,走路带风。
"方总,就是他。"林若云说。
方总?
我站起来,不知所措。
男人走过来,上下打量了我一眼,然后在沙发上坐下。
"坐。"他指了指对面的沙发。
我又坐下了,背挺得笔直。
"你叫什么名字?"男人问。
"秦...秦川。"我紧张得结巴。
"多大了?"
"二十四。"
"在哪里工作?"
"我...我在南方打工,现在...现在厂子倒闭了,我失业了..."
男人点点头,没说话。
他从旁边的公文包里抽出一份文件,递给我:"看看吧。"
我颤抖着接过文件。
文件很厚,用牛皮纸夹着。
我翻开第一页,当看清上面的数字时,我整个人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