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
我55岁那年，在老家收拾旧物时，翻出了一本泛黄的笔记本。纸页已经有些脆了，轻轻一翻，就簌簌落下些细碎的纸屑。我戴上老花镜，凑近了看，发现这是年轻时记录的随礼清单。那些名字，那些数字，像是一条条细线，串联起了我半生的记忆。
我叫老李，是个普普通通的工人，一辈子勤勤恳恳，没大富大贵，却也安稳自在。随礼这事儿，在我年轻时，那可是天大的事儿。谁家有个红白喜事，都得随上一份礼，表达心意，也维系着邻里间的情分。可随着年岁渐长，我渐渐发现，这礼啊，也不是随便都能随的，有些礼，随了，反而添堵。
第一件让我对随礼这事儿产生疑虑的，是村里老张家儿子的婚礼。老张和我，那可是多年的老交情了。我们年轻时一起在工厂里干活，一起摸爬滚打，一起经历了下岗的风波，又一起想办法谋生路。那时候，我们互相扶持，彼此鼓励，说是兄弟，也不为过。
老张的儿子结婚，我自然是得随个大礼的。我提前一个月就开始准备，挑了最好的红包，装了满满当当的礼金，还特意去镇上买了对金戒指，想着给新人添点喜气。婚礼那天，我早早地就到了老张家，帮忙张罗，忙前忙后，比自己家办事儿还上心。
可婚礼进行到一半，我就感觉不对劲了。老张的儿子，那个我曾经看着长大的孩子，一脸的不耐烦，对来宾爱答不理的，连句“谢谢”都懒得说。更让我心寒的是，老张，那个我曾经视为兄弟的人，竟然在婚礼上当着所有人的面，对我送的那对金戒指挑三拣四，说款式老旧，不如别人送的新潮。
我当时就愣住了，心里像被什么堵了一样，难受得说不出话来。我辛辛苦苦准备的礼物，在他眼里，竟然一文不值。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这礼，我随得值吗？我随的是情分，可人家收的是面子，是攀比。这样的礼，随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从那以后，我开始对随礼这事儿有了保留。不是我不愿意随，而是我觉得，得看人，得看事儿。不是所有的礼，都值得我随。
第二件事儿，发生在几年后。那时候，我已经从工厂退休了，日子过得悠闲自在。村里有个远房亲戚，平时不怎么来往，突然有一天，给我送来了请柬，说他儿子要结婚了，邀请我去喝喜酒。
我拿着请柬，心里犯了嘀咕。这亲戚，平时连个电话都不打，现在儿子结婚，倒想起我来了。我想了想，还是决定去。毕竟，人家都送请柬来了，不去，显得我小气。
我按照请柬上的地址，找到了那家酒店。那是一个挺高档的地方，装修得金碧辉煌的。我走进宴会厅，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远房亲戚，他正忙着招呼客人，脸上堆满了笑容。
我走过去，打了个招呼，递上了红包。他接过红包，随手就扔在了一边的桌子上，连句“谢谢”都没说，就又忙着去招呼其他客人了。我站在那里，尴尬极了，感觉自己像个多余的人。
婚礼开始后，我更是如坐针毡。那亲戚的儿子，全程板着脸，好像谁欠了他钱似的。新娘子倒是挺漂亮，可也是一脸的不高兴，时不时地就瞪那亲戚的儿子一眼。我看着他们，心里直犯嘀咕：这俩人，到底是结婚呢，还是来吵架的呢？
更让我受不了的是，婚礼进行到一半，那亲戚突然拿起话筒，开始念起了礼单。他一边念，一边还时不时地评论几句：“这个谁谁谁，随了五百，挺大方的嘛。”“这个谁谁谁，才随了两百，也太抠门了吧。”
我听着他的话，心里越来越不是滋味。我随礼，是出于情分，是出于对他们的祝福。可他呢，却把我的情分当成了炫耀的资本，当成了衡量别人小不小气的标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