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父亲在十年前……就已经安排好了这一切?”
拉克兰的声音有些发颤,这对于一位刚刚执掌千亿帝国的君主而言,极不寻常。
十年前,传媒大亨默多克与邓文迪离婚。
一笔价值五亿美元的“无投票权”股权,被视为一场天价而体面的“放逐”。
全世界都以为,那个充满野心的女人,已被彻底排除在权力的牌桌之外。
然而,谁也未曾料到,一份尘封了十年的附加条款,会在今天被突然唤醒。
那张薄薄的纸上,究竟写了什么,竟能让这个庞大帝国的继承人们,彻底陷入了震惊与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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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二零一三年的纽约,秋日的风已经开始毫不留情地剥离枝头的最后一片绿意。
曼哈顿联合法院厚重冰冷的石阶之上,数百台相机的闪光灯汇聚成一片没有温度的白昼,贪婪地炙烤着每一个从门内走出的人。
八十二岁的传媒巨头鲁伯特·默多克,终于出现在了那道象征着终结的门廊之下。
他的脸上带着一种手术成功后病人特有的虚脱式疲惫,夹杂着一丝不易察失的解脱。
这位曾经能凭一己之力撼动多国政坛的老人,此刻的步伐竟有些微的蹒跚,需要身边那位高大的助手不着痕迹地轻轻搀扶一下臂弯。
仅仅几步之后,四十四岁的邓文迪也随之走出。
她穿着一身剪裁精良、宛如深海般沉静的宝蓝色套装,每一根发丝都梳理得无可挑剔,精致的妆容下是一张平静得近乎冷漠的脸。
那张脸,仿佛是一件精美的瓷器,隔绝了外界所有的窥探与揣测。
这对在法律文书上刚刚结束了长达十四年婚姻的夫妻,此刻物理上的距离不足一米,心与心之间的鸿沟却仿佛已经隔开了整个太平洋的宽度。
人群中爆发出潮水般的嘶吼,记者们用尽全力将手中的话筒往前递,试图从他们脸上捕捉到哪怕一丝一毫的情绪泄露。
是痛彻心扉的愤怒。
是无法挽回的悲伤。
还是积怨已久的怨恨。
可他们最终什么都没有看到,一无所获。
默多克只是朝着人群的方向,极其轻微地颔首示意,这个动作更像是一种习惯性的敷衍,而非真诚的回应。
邓文迪则完全无视了周围的喧嚣,她的目光越过所有攒动的人头,精准地锁定了等候在街角的那辆黑色加长轿车。
一场震动了全球金融圈和娱乐圈的豪门婚变,就在这短短几分钟的无声对峙与机械前行中,被强行画上了一个看似“体面”的句号。
车门关上的声音沉闷而决绝。
很快,关于这场离婚的协议细节,如同被注入了兴奋剂的病毒,以惊人的速度传播至全球各大媒体的服务器,并迅速霸占了所有重要版面的头条。
鲁伯特·默多克,再一次向世界展现了他作为顶级富豪的“慷慨”。
一套位于纽约曼哈顿第五大道的顶层三层复式豪宅,被完整地划归到了邓文迪的名下。
那处居所的巨大落地窗正对着中央公园蓊郁的树冠,无论春夏秋冬,都坐拥着全纽约最昂贵的城市景观。
另一处资产,是一套位于北京故宫东墙之外的古老四合院。
这座宅邸在多年前被买下后,曾耗费巨资进行现代化改造,其本身的历史价值与地段价值,早已无法用金钱来简单衡量。
这些令人瞠目结舌的不动产,仅仅是协议中的一部分,其总价值已然是一个普通人甚至普通富豪都无法想象的天文数字。
它们像是邓文迪与这个庞大商业帝国挥手告别的昂贵纪念品,也是她未来下半生优渥生活的坚实基础与保障。
媒体的笔触在描绘这些奢华细节时,无不充满了惊叹与羡慕。
当然,协议中真正核心的部分,也是资本市场最为关注的焦点,是关于新闻集团的股权安排。
默多克将自己所持有的一部分新闻集团股份,赠予了一个新成立的、以邓文迪为受益人之一、但以她的两个女儿格蕾丝与克洛伊为主要受益人的独立信托基金。
这笔股份,按照当时新闻集团的市值计算,总价值约在五亿美元上下。
这个消息甫一公布,立刻引发了舆论的轩然大波。
五亿美元的股权赠予,这无疑是一笔超乎想象的巨款。
它似乎在向外界证明,默多克对于这位陪伴了他十四年的前妻,终究还是念着几分无法割舍的旧情。
然而,那些在华尔街浸淫多年的资本老手们,仅仅用了几分钟,就看穿了这份“慷慨”背后那冰冷的内核。
因为协议中用最不起眼的法律术语清晰地标注着,这笔股权,是新闻集团的甲类股。
甲类股可以享受公司发展带来的分红,可以在二级市场上进行交易,可以随着公司市值的波动而增值或者缩水。
它拥有作为一项资产的几乎所有属性。
唯独,它没有投票权。
一个词,就决定了这笔巨额资产的本质。
没有投票权,就意味着这笔股权的持有人,无法对公司的任何一项经营决策产生丝毫影响。
没有投票权,就意味着被彻底地、永久地排除在了这个传媒帝国的权力核心之外。
这五亿美元,与其说是一份分手赠礼,不如说是一份极其丰厚的终身退休金。
或者,用更冷酷的说法,是一笔足以让任何人心满意足的“封口费”。
默多克用他最擅长的方式——金钱,为自己和他的商业帝国买来了一道坚固无比的屏障。
他将邓文迪这位曾经野心勃勃、一度在“飞盘护夫”事件中展露出惊人能量的女人,彻底地、不留痕迹地、甚至带着一丝施舍般的优雅,“请”出了这张汇聚了全球顶尖权力的牌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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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笔“无牙”的股权,成了一个用纯金打造的华美笼子。
它足够奢华,足够安逸,却也用冰冷的法律条文,焊死了通往权力中枢的所有门窗。
消息传回位于澳大利亚的默多克家族庄园,一场气氛微妙的家庭内部会议也正在秘密进行。
默多克与前几任妻子所生的几位成年子女,或坐或站,神情各异地消化着这个最终结果。
长子拉克兰,这位面容酷似父亲、一直被外界视为最正统接班人的中年男人,他紧绷了许久的脸部线条,终于有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松弛。
次子詹姆斯,他曾一度在权力斗争中占据上风,执掌过欧洲和亚洲的庞大业务,此刻也只是沉默地搅动着杯中的冰块,眼神深处藏着一丝如释重负。
女儿伊丽莎白和普鲁登斯,虽然早已远离了集团的核心业务,但作为家族的一份子,她们同样关心着这个庞大帝国的未来走向。
在他们所有人的内心深处,一个共同的声音在回响:父亲,终于做出了一个绝对正确的决定。
那个来自遥远东方的继母,像一颗无法预测轨迹的奇异星体,闯入了他们家族固有的运行轨道,带来了太多的变数、争议和上流社会的谈资。
现在,她终于带着一笔足够让她闭嘴的丰厚财产,永远地离开了。
这很好。
这简直是再完美不过的结局。
从此以后,家族帝国的继承权之争,终于可以回归到它最原始、最熟悉的轨道上。
这场战争,将只在他们这些拥有默多-克纯正血脉的兄弟姐妹之间展开,再也不会有任何外人能够插足。
至于邓文迪和她的两个年幼的女儿,格蕾丝与克洛伊,她们连同那笔毫无用处的“死”股权,将很快成为家族漫长历史中被淡淡遗忘的一页注脚。
没有人会再浪费精力去在意她们。
在权力的残酷游戏里,失势者,总是被遗忘得最快、也最彻底。
02
离婚后的日子,在公众的喧嚣和遗忘中,如细沙般从指缝间悄然流逝。
十年光阴,漫长得足以让沧海变成桑田,也足以让最深刻的记忆蒙上厚厚的尘埃。
邓文迪并没有像很多人预期的那样,成为一个整日流连于派对、挥霍着巨额财产、并最终在奢华生活中逐渐枯萎的富孀。
恰恰相反,她似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精力充沛,更加活跃,只是她巧妙地更换了自己的人生赛道。
她成为了纽约上东区艺术圈和时尚圈里,一位不可或缺的重要人物。
大都会博物馆的慈善晚宴上,总能看到她穿着最新款的高级定制,在形形色色的大人物之间游刃有余的身影。
她与掌控着全球时尚话语权的女魔头亲密合影,与身价亿万的艺术品收藏家探讨着巴斯奎特的画作,甚至与硅谷那些改变世界的科技新贵们讨论着人工智能的未来。
她的社交手腕一如既往地高明和精准,只是这一次,她构建的人脉网络,不再需要围绕着新闻集团的权力核心。
她用离婚协议中的一部分资金,成立了一家小而精的投资公司。
有一次,在旧金山的一家咖啡馆里,她只听了两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讲了十五分钟关于共享出行软件的构想,便当场决定投下五百万美元。
几年后,这家公司上市,为她带来了超过五十倍的回报。
人们开始用全新的称谓来定义她:成功的投资人、慷慨的艺术赞助人、活跃的社交名流。
这些身份标签,每一个都闪闪发光,它们共同构成了一个全新的、独立的邓文迪形象。
她精心经营着自己的社交媒体账户,偶尔分享一些与各国名流的合影,但更多的时候,是分享对两个女儿的教育心得,或是她在世界各地旅行的感悟。
照片里的她,笑容总是那么灿烂,姿态总是那么舒展,仿佛那场惊天动地的离婚风波,从未在她身上留下任何一丝阴影或伤痕。
她的生活,看起来与新闻集团那艘庞大航母的日常运作,已经没有了丝毫的关联,像是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
她极少在任何公开场合提及鲁伯特·默多克的名字,也从不以“前妻”的身份,去评论新闻集团的任何一项商业决策或人事变动。
她表现得像一个最遵守游戏规则的“前任”,安静地、体面地享受着自己的新生活,彻底翻开了人生的全新一页。
与此同时,新闻集团这艘商业巨轮,依旧在波涛汹涌的全球市场中破浪前行。
只是,船长室里的气氛,变得越来越诡异和紧张。
鲁伯特·默多克年事已高,他的精力大不如前,出现在办公室的时间越来越少。
他越来越多地将集团的日常事务,交由长子拉克兰处理,这被外界普遍解读为权力交接进入倒计时的明确信号。
拉克兰与詹姆斯,这对曾经亲密无间的兄弟,他们之间的继承权之战,也随之进入了近身肉搏的白热化阶段。
他们的性格和经营理念,几乎是两个极端。
拉克兰更像他们的父亲,保守、强硬,坚信传统媒体的价值与力量。
詹姆斯则更加激进,他认为集团的未来在于数字化和流媒体,主张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
集团的董事会,成了他们兄弟俩的战场。
每一次的战略会议,都充满了火药味。
一个关于收购新兴数字媒体公司的提案,会被拉克兰以“风险过高,影响集团根基”为由否决。
一个关于加大对传统报业投资的计划,则会被詹姆斯嘲讽为“把钱扔进历史的垃圾堆”。
他们各自培植亲信,在集团内部拉帮结派,形成了两个泾渭分明的阵营。
甚至,他们会利用手中掌控的媒体资源,向对方释放“黑料”,进行舆论攻击。
今天,《华尔街日报》可能会刊登一篇暗示詹姆斯在欧洲业务上决策失误的深度报道。
明天,英国的《泰晤士报》就会出现一篇质疑拉克兰管理能力的评论文章。
在这场旷日持久、耗尽心力的拉锯战中,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聚焦在这两头为了争夺王位而搏杀的雄狮身上。
他们是棋盘上最耀眼的“王”和“后”,一举一动都牵动着整个棋局的走向。
以至于,根本没有人会低下头,去注意在棋盘的某个遥远角落,还静静地躺着几颗早已被灰尘覆盖、看似毫无用处的棋子。
那些被遗忘的棋子,就是邓文迪的两个女儿,格蕾丝和克洛伊。
这十年,她们在母亲精心构筑的温室里,悄无声息地成长着。
她们就读于纽约最顶尖、学费也最昂贵的私立学校,接受着这个世界上最精英化的教育。
她们的课程表上,不仅有数学和文学,还有金融、编程、多国语言、马术和古典钢琴。
邓文迪为她们构建了一个几乎完全隔绝媒体骚扰的成长环境,让她们能够像普通富家女孩一样,享受着无忧无虑的青春期。
可她又时常以一种不经意的方式,为她们打开一扇扇通往真实世界顶层圈子的小窗。
在母亲举办的私人晚宴上,她们会见到那些名字只出现在财经新闻头版的大人物,并被教导如何与他们进行礼貌而得体的交谈。
在假期的午后,她们会旁听母亲与商业伙伴关于某项投资的电话会议,从小就耳濡目染着商业世界最真实的运作逻辑。
邓文迪在用一种润物细无声的方式,将自己的智慧、经验和人脉,一点一滴地注入到女儿们的生命里。
她们是默多克的血脉延续,据说格蕾丝继承了父亲的商业头脑,而克洛伊则拥有母亲那般的坚韧与冷静。
但在庞大的默多克家族权力版图上,她们似乎只是两个被边缘化的、拥有巨额财富的“小公主”。
她们的名字,拥有一个独立的、与家族核心信托区隔开来的基金,未来生活无忧,衣食富足。
可她们的名字,也从未出现在任何一份关于“集团继承人”的严肃讨论名单之中。
在拉克兰和詹姆斯看来,这两个同父异母的妹妹,不过是父亲晚年生活的一点情感点缀,是那场失败婚姻的遗留产物。
她们和她们的母亲一样,早已被那份离婚协议,永远地排除在了这场残酷的游戏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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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是一段足够漫长的时间。
它足以让最警惕的猎人,放下手中的弓箭。
它也足以让一粒深埋于冻土之下的种子,在无人察觉的黑暗中,悄悄长出盘根错杂、深不可测的根系。
所有人都以为,关于邓文迪的故事,已经在那场离婚后就彻底结束了。
03
二零二三年的秋天,纽约的风与十年前一样,带着一丝沁入骨髓的凉意。
九十二岁的鲁伯特·默多克,通过一封措辞精炼的公开信,向全世界正式宣布了他即将退休的决定。
信中,他将新闻集团和福克斯公司的董事长权杖,一并交到了长子拉克兰·默多克的手中。
这个消息,像一颗事先张扬的重磅炸弹,终于落了地,宣告了那场持续了近二十年、充满了无数戏剧性转折的继承人之战,终于落下了帷幕。
拉克兰·默多克,在经历了与弟弟詹姆斯的长期斗争后,最终成为了这个横跨全球的千亿传媒帝国的第二代君主。
他的弟弟詹姆斯·默多克,则在不久之前彻底退出了公司的所有管理层职位,拿着一笔巨额资金,另立门户,投身于自己的投资事业。
一切的权力交接,看起来都那么平稳,那么顺理成章。
旧王退位,新王登基。
家族的权力结构,在这一刻呈现出前所未有的清晰和稳定,仿佛一块坚不可摧的花岗岩。
为了庆祝这次来之不易的平稳过渡,并为帝国的未来蓝图进行规划,一场关于家族信托基金的年度例行会议,被安排在默多克家族位于纽约长岛的一处戒备森严的私人庄园内召开。
会议室的装潢,是那种典型的老钱风格,古典而奢华,处处透着权力的威严。
一张巨大的、可以坐下三十人的红木会议桌,被打磨得光可鉴人,清晰地倒映着墙上悬挂的历代家族成员的油画肖像。
空气中,弥漫着上等雪茄、陈年皮革和旧书卷混合在一起的独特气息,庄重,且带着一丝令人喘不过气的压抑。
默多克家族的所有成年子女,悉数到场。
拉克兰理所当然地坐在了长桌尽头的主位上,那个位置曾经只属于他的父亲。
他穿着一身价值不菲的深灰色定制西装,脸上带着胜利者特有的从容与自信,尽管他努力想让这种自信显得低调一些。
他以新任掌舵人的姿态,熟练地主持着会议的进程。
议题围绕着集团旗下各项资产的重组、应对流媒体冲击的数字化转型,以及未来的战略投资方向。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按部就班地进行着。
他的兄弟姐妹们,虽然各自心怀鬼胎,但在拉克兰已经大权在握的局面下,也只能选择性地附和与默认。
会议进行到一半,正当拉克兰喝了一口水,准备宣布关于亚洲市场战略调整的下一个议题时,坐在他右手边首位的一位老人,伸出枯瘦的手指,轻轻地、有节奏地敲了敲桌面。
这位老人名叫霍华德·斯特恩,是默多克家族服务了超过四十年的首席法律顾问。
他头发花白,梳理得一丝不苟,脸上布满了智慧的皱纹,表情古板严肃得像一台精准运行了几十年的瑞士老式钟表。
他是鲁伯特·默多克最信任的人,是家族所有法律文件的起草者,也是这个家族所有不能见光秘密的最终守护者。
“拉克兰先生,”霍华德的声音不大,有些沙哑,但在寂静的会议室里,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在您进行下一项议程之前,根据我的职责,我需要在此插播一项非常重要的法律事务通报。”
拉克兰好看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他有些不悦于自己的节奏被打断,但出于对这位元老的尊重,他还是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
在场的其他子女也都面露疑惑之色,他们纷纷将目光投向这位老臣,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只见霍华德不慌不忙地弯下腰,从脚边那个磨损严重的黑色皮质公文包里,取出一份厚厚的、用牛皮纸袋严密密封的文件。
文件袋的封口处,盖着一个深红色的、图案复杂的火漆印章,那印章的样式,在场的人谁也没有见过。
“根据鲁伯特·默多克先生在二零一三年五月所制定的长期家族规划,”霍华德的语调平铺直叙,不带任何个人感情色彩,“其中有一项关于‘乙类信托’的特殊条款,于今日,也就是二零二三年十一月二十日,正式触发并生效。”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
“根据委托人当年的规定,我必须在今日,向所有在场的、拥有受益权的家族成员,进行一次正式的、完整的、不可撤销的口头通报。”
“乙类信托?”詹姆斯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困惑。
他扭头看向自己的哥哥和姐妹们,发现他们脸上也都是一片茫然和不解。
在他们的记忆里,家族庞大而复杂的信托结构虽然堪比迷宫,但他们从未听说过这个陌生的代号。
拉克兰的心中,陡然升起了一丝强烈的不祥预感。
他的父亲,是这个世界上最顶级的布局高手,他从不做任何没有深意的事情。
一份在十年前就已备好、却要在十年后的今天才被拿出来的文件,这里面到底隐藏着什么惊天的秘密?
他强压下内心的不安,看着霍华德那张波澜不惊的老脸,用尽量平稳的声音沉声说道:“那么,请宣读吧,霍华德。”
会议室里的气氛,在这一瞬间变得无比凝重。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停下了手中的小动作,挺直了腰背,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那份神秘的、散发着岁月气息的牛皮纸文件袋上。
窗外的阳光正明媚,透过巨大的玻璃窗洒在地毯上,形成一片温暖的光斑,可会议室里的温度,仿佛正在一点一点地降低,寒意从脚底悄然升起。
04
霍华德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副精致的金丝边老花镜,不急不缓地戴上。
然后,他拿起桌上一把专门用来拆信的、造型古典的银质裁纸刀,用刀尖,小心翼翼地、极其精准地划开了那枚尘封了整整十年的深红色火漆印。
他的动作缓慢而富有仪式感,裁纸刀划破牛皮纸时发出的“嘶啦”声,在死寂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像是在一下一下地切割着在场所有人的神经。
他从文件袋里抽出一叠打印精美、纸张厚实的法律文件,文件的页脚处,有着鲁伯特·默多克那龙飞凤舞的亲笔签名。
“首先,”霍华德清了清有些干涩的嗓子,开始用他那独有的、不带任何情感波动的古板语调进行宣读,“我需要在这里,重申一项各位早已知晓的、并且已经公开的事实。”
“二零一三年十一月二十日,根据鲁伯特·默多克先生与邓文迪女士的离婚协议,默多克先生将其个人名下所持有的,当时市值约五亿美元的新闻集团甲类无投票权股份,注入了一个新设立的、独立的信托基金之中。”
“该信托基金的主要受益人,为他的两位女儿,格蕾丝·海伦·默多克小姐,以及克洛伊·默多克小姐。”
听到这里,拉克兰脸上的那一丝不耐烦又浮现了出来。
他不明白,为什么要在今天这个象征着他权力达到顶峰的会议上,重提这件早已盖棺定论、无足轻重的陈年旧事。
这与帝国未来的宏伟蓝图,到底有任何一丝一毫的关系吗?
坐在他对面的詹姆斯,则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嘲讽。
他觉得,这或许只是老律师在用一种委婉的方式,故意提醒他这位刚刚登上王位、志得意满的哥哥,不要忘记父亲还有另外两个流着默多克血液的女儿,尽管她们在权力场上毫无威胁可言。
霍华德完全没有理会众人脸上各异的表情,他只是伸出干枯的手指,翻到了文件的下一页,那一页的顶端,用加粗的字体标注着“附加条款”。
会议室里陷入了令人窒息的、长达十几秒的寂静。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下文。
霍华德没有立刻开口。
他将那份文件平铺在光洁如镜的红木桌面上,用戴着白手套的食指,极其缓慢地、一寸一寸地沿着其中一行文字移动,仿佛在进行最后的、神圣的确认。
墙上那座巨大古董钟摆的每一次“滴答”声,都像一记无形的重锤,狠狠地敲在众人早已紧绷到极限的神经上。
终于,他抬起了头。
老律师的声音,像一颗在冰水中浸泡了许久的石子,被精准地投入了这片看似平静的死水。
“……现在,我将向各位宣读该信托协议中的一项附加条款。”
“附加条款,编号D-七点三,” 霍华德的声音再次响起,“条款的前半段,再次重申了该信托基金所持有的股份,为新闻集团之甲类股份,其不具备任何形式的公司决策投票权。这一点,是整个离婚协议的财产分割基础。”
他在这里刻意停顿了一下,像是在故意加深众人对“无投票权”这个核心前提的印象。
拉克兰紧锁的眉头舒展了半分,他身体微微后仰,似乎觉得这不过是律师们惯用的、毫无意义的繁文缛节。
“但是,”霍华德的语气陡然一转,这个简单的转折词,像一把冰冷的钥匙,瞬间插进了那把锁了十年的、无人知晓的锁孔,并轻轻转动,“条款的真正核心,在于其后半段所设定的……激活机制。”
他再次低下头,目光锁定在文件上的一处被特殊标记的段落,那里的字体似乎比其他地方更黑、更深。
“条款原文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