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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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团圆饭
我叫李凤英,今年七十二了。上周我特意让保姆王姐把老宅里外打扫了一遍,就因为孙女莉莉要从法国回来了。这孩子出国五年,我还是头一回见她。
“妈,您别忙活了,莉莉飞机晚点,还得两个钟头才到呢。”大儿子建国一边说一边帮我挪动那个青花瓷瓶,那是莉莉爷爷留下的老物件。
我拍开他的手:“你别动,放歪了我可知道。莉莉打小就爱吃我腌的糖蒜,我得给她装一坛子带回去。”
客厅墙上挂的全家福还是莉莉十五岁时候拍的,那时候她扎着马尾辫,笑得见牙不见眼。现在听说已经是个时髦的巴黎女郎了,还在什么奢侈品公司当设计师。
门铃响的时候我正端着刚炖好的鸡汤往外走,差点把汤洒了。建国赶紧接过汤碗,小儿子建军已经跑去开门了。
“奶奶!”莉莉站在门口,拖着个快有半人高的大箱子。她染了一头金发,穿着件米色风衣,跟小时候完全两个样。可那双眼睛还是我们老林家的杏核眼,错不了。
我眼眶一热,伸手要拉她,她却往后缩了缩,然后才凑上来贴了贴我的脸。一股子香水味冲进鼻子,怪呛人的。
晚饭摆了满满一桌,红烧肉、清蒸鱼、糖醋排骨,都是莉莉小时候爱吃的。我夹了块最大的排骨放她碗里:“多吃点,在外头肯定想家想坏了吧?”
莉莉用筷子拨了拨那块排骨,笑笑说:“奶奶,我在法国都吃素的。”
一桌子人都愣住了。建军媳妇赶紧打圆场:“吃素好,健康!莉莉你这是注重养生了。”
我讪讪地收回筷子:“那吃豆腐,王姐特意做的麻婆豆腐。”
“我海鲜也不吃。”莉莉小声补充了一句,把碗往旁边挪了挪。
饭桌上气氛有点僵。建国赶紧说起公司的事,莉莉她爸在国外忙项目回不来,我这个当奶奶的可不能让孩子受委屈。
“莉莉啊,这次回来有什么打算?要不来奶奶公司帮忙?正好商场那个新项目缺个设计总监。”
莉莉放下筷子,用纸巾擦了擦嘴角:“奶奶,我正想跟您说呢。我和朋友在巴黎合伙开了个工作室,这次回来是想开拓国内市场。”
“那敢情好!”我一拍大腿,“奶奶在市中心有栋写字楼,正好腾两层给你用。”
莉莉眼睛亮了一下,但马上又恢复了那副淡淡的样子:“谢谢奶奶,不过我们想靠自己......”
“自什么己!”我打断她,“你一个女孩子家在外国打拼多不容易。就这么定了,那栋楼奶奶本来也是要给你的。”
我又给她夹了一筷子青菜:“你看你瘦的,在外头肯定没好好吃饭。”
莉莉看着碗里的菜,突然用那种唱歌似的语言说了句话。桌上没人懂法语,可她那表情那语气,我活了大半辈子还能看不出来?肯定不是好话。
“你说啥?”我放下筷子。
莉莉勉强笑了笑:“没什么,奶奶,我说谢谢您。”
我盯着她看了很久,饭桌上静得能听见冰箱的嗡嗡声。最后我慢慢站起身,从茶几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夹。
“建军,给张律师打个电话。”我把文件夹推给莉莉,“那栋楼的过户手续先停了吧。”
全桌人都愣住了。莉莉猛地站起来:“奶奶,您这是什么意思?”
我扶着桌子慢慢坐下,盛了碗鸡汤:“没什么,就是想听听你刚才说的外国话,挺好听的,再说一遍给奶奶听听?”
莉莉张了张嘴,脸涨得通红,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桌上的糖醋排骨还在冒热气,可饭桌上的空气已经凉了。王姐在厨房门口探头探脑,被建军用眼神瞪了回去。建国媳妇悄悄在桌子底下踢了建国一脚,可建国只是低着头扒饭,一声不吭。
莉莉站了一会儿,突然转身就往客房跑。行李箱还立在玄关,绊了她一下,她也没回头。
“妈,您别跟孩子一般见识。”建军给我盛了碗汤,“莉莉在外国待久了,有点不懂事,慢慢教就是了。”
我没说话,用勺子慢慢搅着碗里的汤。汤面上漂着的油花一圈圈打转,像我这会儿的心绪。
吃完饭我回屋休息,听见建军在走廊上打电话:“......孩子小不懂事,您多担待。那栋楼的事是不是再考虑考虑?”
我靠在床头,摸着老头子的照片。要是他还在,会怎么处理这事呢?
晚上我起夜,经过客房听见莉莉在里头打电话,声音压得很低但听得出生气:“......她根本不明白我在外面有多难,就知道用钱打发我......”
我站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有敲门。
第二天吃早饭时莉莉明显乖多了,主动给我盛粥布菜。可我总觉得她那笑容底下藏着什么,就像我们老宅墙上那幅画,表面看着好看,可裱框后面都蛀空了。
“奶奶,今天天气好,我陪您去公园走走?”莉莉挽住我的胳膊。
我拍拍她的手:“好,正好去看看奶奶跳广场舞的老姐妹。”
可一出楼道门,莉莉就松开了手,掏出手机不停地回消息。阳光照在她脸上,我这才看清她眼皮有点肿,像是哭过。
公园里老张太太看见我们,远远就招手:“凤英,这就是你那个留洋回来的孙女吧?真俊哪!”
莉莉勉强笑了笑,站在一边用手机打字。老张太太小声问我:“怎么了这是?瞧着脸臭的。”
我摇摇头,没说话。音响里放着《最炫民族风》,我跟着跳了两下,突然觉得没意思。
回家路上莉莉一直没说话,快到小区门口时她突然说:“奶奶,我明天得去趟上海,见个客户。”
我停下脚步:“才回来一天就要走?”
“工作上的事,推不掉。”她低头踢着路上的小石子。
那天晚上我又没睡好。半夜起来喝水,看见莉莉房间灯还亮着,里头传出敲键盘的声音。我在她门口站了会儿,最终只是把拖鞋放轻,悄悄回了自己房间。
清晨我让王姐熬了莉莉最爱喝的黑米粥,可等到八点她也没出房门。我推门一看,床铺得整整齐整,行李箱已经不在了。
茶几上压着张纸条:“奶奶,我先去上海了,回来再来看您。莉莉。”
字写得很潦草,像急着要离开什么地方。
王姐一边收拾碗筷一边说:“莉莉小姐五点多就叫了车走了,我没敢叫醒您。”
我摆摆手,坐在餐桌前慢慢喝完已经凉透的黑米粥。粥有点糊底,发苦。
第二章 裂痕
莉莉这一走就是半个月,连个电话都没有。我让建国给她打电话,建国总是说:“孩子忙,妈您别多想。”
我能不多想吗?那天的法语我问了楼下教外语的小刘老师,人家支支吾吾半天,就说大概是不耐烦的意思。我让王姐帮我在网上查,王姐戴着老花镜在平板电脑上戳了半天,突然红了眼圈。
“老太太,这话不好听啊......莉莉小姐说您是‘烦人的老太婆’......”
我正端着茶杯,手一抖,热水洒在了裤子上。王姐赶紧拿毛巾来擦,我推开她,自己撑着沙发扶手站起来。阳台上的茉莉花开得正好,可我觉得满屋子都是那股香水味,腻得人头晕。
第二天我让建军开车送我去看了那栋原本要给莉莉的写字楼。地段真好,对面就是地铁口,玻璃幕墙亮堂堂的。物业经理认出了我,一路小跑着过来。
“林老太太,您怎么亲自来了?您放心,都按您吩咐的留着呢,好几家公司来问都没租。”
我扶着旋转门的边框,突然觉得累得慌。“先空着吧。”我说,“不急着租。”
回去的路上建军一直偷瞄我,等红灯时终于忍不住开口:“妈,莉莉她知道错了,这几天就回来看您。”
我看着窗外,一群高中生打打闹闹地走过。有个女孩子扎着马尾辫,跟莉莉小时候真像。
“她爱回不回。”
可第二天我就让王姐多买了些菜,莉莉爱吃的那几样都备齐了。我还特意去做了头发,穿上莉莉去年寄给我的羊毛衫,虽然天还有点热。
等到晚上七点,莉莉没来,建国的儿子磊磊先跑来了。
“太婆!”小家伙一头扎进我怀里,“莉莉姑姑让我把这个给您。”
是个精致的纸袋子,里头装着法国巧克力,还有张卡片。卡片上印着埃菲尔铁塔,背面莉莉写了一行字:“奶奶对不起,工作太忙,过段时间再回来看您。爱您的莉莉。”
我把巧克力分给磊磊,自己拿着卡片看了很久。那声“对不起”写得太轻巧,像在应付什么差事。
又过了一周,莉莉终于回来了。这次她没提前打招呼,直接按响门铃。我开门时她站在门外,脚边放着那个大箱子。
“奶奶,我回来了。”她声音哑哑的。
我让她进屋,发现她瘦了不少,金发也褪色了,发根露出一截黑。最让我吃惊的是她眼角有了细纹,才二十五岁的姑娘啊。
“吃饭了吗?”我问她。
她摇摇头,突然扑进我怀里哭了。这是我这次见她头一回真哭,不是那种装模作样的抽噎,是实实在在的眼泪,把我的羊毛衫都打湿了。
我拍着她的背,像她小时候做噩梦时那样。“怎么了这是?谁欺负我们莉莉了?”
她哭了很久才停下来,断断续续地说了原委。原来她在巴黎的工作室出了问题,合伙人卷款跑了,还欠了一屁股债。法国的房东要把他们赶出去,她这次回来其实是躲债的。
“奶奶,我错了......”她哭得直打嗝,“我不该那样跟您说话......我在法国太难了......”
我给她倒了杯热水,看着她把眼泪擦干。等她情绪平复了些,我才开口:“那现在打算怎么办?”
莉莉握着水杯,手指关节发白:“我不知道......可能得先找份工作还债......”
我起身从书房拿出一个文件袋:“这是那栋楼的产权证,奶奶说过要给你的。”
莉莉眼睛一下子亮了,伸手就要接。
我却把文件袋按在桌上:“但你要先回答我一个问题——那天在饭桌上,你到底说了什么?”
莉莉的表情僵住了。她张了张嘴,又闭上,最后低下头:“我说......我说‘烦死了,老太婆真多事’......”
虽然早就猜到了,可亲耳听见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我的心还是像被针扎了一下。客厅里的老座钟滴答滴答地响,每一声都敲在我心坎上。
我慢慢把文件袋收回抽屉:“这栋楼奶奶先替你保管着。你什么时候学会说人话了,什么时候再来拿。”
莉莉猛地抬起头:“奶奶!我现在真的需要这笔钱!法国那边催债催得紧,我会坐牢的!”
“坐牢也比当白眼狼强。”我站起来往卧室走,“客房给你收拾好了,先住下吧。”
那天晚上我听见她在客房打电话,好像是在跟法国的什么人吵架,中间夹着几句法语,虽然听不懂,但语气挺冲的。
第二天我起得早,看见莉莉已经坐在餐桌前了。她眼睛肿着,但居然对我笑了笑:“奶奶,我帮王姐做了早餐,西式的,您尝尝?”
桌上摆着烤面包、煎蛋和沙拉,跟我平时吃的豆浆油条完全两样。我坐下来,看着她期待的眼神,还是拿起了一片面包。
嚼着干巴巴的面包,我想起她六岁那年,非要给我做生日蛋糕,结果把糖当成了盐,我愣是就着茶水吃完了整整一块。
“奶奶,”莉莉小声说,“我昨天联系了几个国内的公司,可能要去上海面试。”
我放下面包:“非得去上海?在老家找不着工作?”
“我们这行,好工作都在北上广。”她给我抹果酱,手法很生疏,“奶奶,那栋楼......您能不能先借我一层?我租出去应应急。”
果酱太甜了,齁得我咳嗽。王姐赶紧给我倒水,轻轻拍我的背。透过朦胧的泪花,我看着莉莉,她一脸焦急,可那焦急不是为了我咳嗽。
“你先去找工作吧。”我摆摆手,“楼的事以后再说。”
她面试回来那天,我让王姐做了一桌好菜。可她一进门就把高跟鞋踢得老远,包包往沙发上一扔。
“又问我法语!每个公司都要法语测试!我真是受够了!”她冲进客房,砰地关上门。
建军后来告诉我,莉莉面试了好几家公司都碰壁了。人家嫌她经验不足,要她从基层做起。她又不愿意,觉得海归硕士丢不起这个人。
那段时间莉莉脾气特别差,要么关在房间里不出来,要么对着手机大吼大叫。有次我听见她摔东西,还夹杂着法语咒骂。
王姐偷偷跟我说:“莉莉小姐好像在跟法国的男朋友吵架,那边让她赶紧回去。”
一天下午,我午睡起来,听见莉莉在阳台打电话:“......再给我点时间,我奶奶那栋楼值几千万,拿到手我就还你钱......”
我扶着墙慢慢坐回床上。几千万,原来她惦记的是这个。
晚饭时莉莉又变回乖巧模样,还给我夹菜:“奶奶,我想好了,不去上海了,就在本地找份工作陪您。”
我看着她,突然觉得很累。“莉莉,你记得你爷爷去世前跟你说过什么吗?”
她愣了一下:“爷爷说......要我孝顺您......”
“还有呢?”
“要我不忘本,不管走到哪都是中国人......”她声音渐渐低下去。
我放下筷子,窗外的夕阳斜斜地照进来,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这个在我怀里长大的小姑娘,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陌生了?
“明天陪奶奶去个地方吧。”我说。
第三章 老宅
第二天我让建军开车,带莉莉去了城西的老城区。车停在一条窄巷口,我领着莉莉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里走。
“奶奶,我们来这种地方干嘛?”莉莉小心翼翼地踩着高跟鞋,避开地上的积水。
巷子尽头是个斑驳的木门,我掏出钥匙费劲地开了锁。里面是个破旧的小院,三间瓦房已经歪斜得厉害,院里的老槐树却枝繁叶茂。
“这是你爷爷的爷爷留下的房子。”我摸着粗糙的树干,“你爷爷就是在这儿长大的。”
莉莉好奇地四处张望,掏出手机拍了张照:“这么破啊?要是拆了能赔不少钱吧?”
我没接话,推开正房的木门。灰尘簌簌地落下来,屋里只有一张破桌子和几把散架的椅子。墙上还贴着泛黄的年画,依稀能看出是个胖娃娃。
“你爷爷小时候,家里穷得揭不开锅。他十六岁就跑去码头当搬运工,扛一天麻袋换两个窝头。”我用袖子擦掉桌上的灰,“后来他靠卖菜攒了点钱,支了个小摊......”
。”
莉莉心不在焉地听着,手指在手机上飞快地打字。
我继续说着:“你爸爸小时候,我们一家五口挤在东头那间小屋里。冬天漏风,夏天漏雨,你爸爸写作业都得趴在炕上。”
“奶奶,您说这些干嘛?”莉莉终于放下手机,“现在不是过得挺好的吗?”
我走到窗边,指着院子一角:“那里原来有个鸡窝,你爸小时候最馋鸡蛋,总偷偷去摸,有回被母鸡啄了手,哭得哇哇叫。”
莉莉噗嗤笑了:“我爸还有这种时候?”
“你爸像你这么大时,也嫌我们老两口烦。”我看着她的眼睛,“有回他跟你爷爷吵架,摔门就走,说我们思想落后,不懂他。”
莉莉不笑了,低头摆弄着手机链。
“后来他在外面碰了壁,半夜回来,蹲在门口哭。你爷爷给他煮了碗面,什么都没说。”我叹了口气,“那碗面他吃了整整一个小时,一边吃一边掉眼泪。”
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老槐树的叶子沙沙响。建军站在门口,背过身去抹了抹眼睛。
“莉莉,”我轻声说,“奶奶知道你在外面不容易。可人不能忘了根本,忘了自己从哪儿来。”
莉莉抬起头,眼睛红红的:“奶奶,我......”
这时她的手机响了,她看了眼来电显示,直接挂断了。“奶奶,我们回去吧,这儿灰大,对您身体不好。”
回去的路上莉莉一直看着窗外,没说话。快到家时她突然问:“奶奶,那栋老宅您打算怎么处理?”
我闭着眼睛假寐:“留着吧,好歹是个念想。”
第二天我发现莉莉起得特别早,还帮王姐准备了早餐。这次是地道的中式早餐,豆浆油条茶叶蛋,虽然豆浆煮糊了,鸡蛋也煮老了。
“奶奶,”她给我盛豆浆,“我联系了个做文化遗产保护的朋友,他说咱们家老宅可以申请历史建筑,能拿到一笔保护资金。”
我吹了吹豆浆上的热气:“然后呢?”
“然后我可以负责这个项目,把老宅改造成文化民宿......”她越说越兴奋,“这样既保护了老宅,又能盈利。奶奶,那栋写字楼您要是暂时不想给我,可以用老宅这个项目帮我贷款......”
我放下豆浆碗,碗底在桌上磕出清脆的响声。莉莉立刻闭嘴了,紧张地看着我。
“你先吃吧,奶奶去趟医院拿药。”
其实我根本不用拿药,只是突然不想在家里待着。我让建军开车带我去江边,看着浑浊的江水滚滚东去。
“妈,莉莉也是着急......”建军试着劝我。
我摇摇头:“她不是着急,她是根本没明白。”
回家时我发现莉莉在翻我书房的抽屉,看见我进来,她慌慌张张地把一份文件塞回去。
“奶奶,我找指甲刀......”她的眼神躲躲闪闪。
我没戳穿她,只是觉得心里那点念想彻底断了。
那晚我失眠了,半夜起来看见书房亮着灯。莉莉趴在桌上睡着了,手边摊着那栋写字楼的产权复印件,上面用红笔画满了各种计算数字。
第二天我当着全家人的面,把一份文件递给莉莉。“奶奶想通了,那栋楼......”
莉莉的眼睛一下子亮了,伸手就要接。
我收回手:“......我决定捐给政府做公益项目。你已经大了,该自己闯荡了。”
莉莉的表情瞬间冰冻,她猛地站起来:“奶奶!您知不知道我在法国欠了多少钱?那些人是黑社会的!他们会要我的命!”
“多少钱奶奶帮你还......”
“两百万!欧元!”她几乎是吼出来的,“您还得起吗?”
客厅里死一般寂静。建国手里的茶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我看着眼前这个面目狰狞的姑娘,突然觉得无比陌生。窗外的阳光照进来,正好落在那张十五岁的全家福上,照片里的小莉莉笑得那么甜。
“莉莉,”我慢慢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