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2003年5月17日,张高平和侄子张辉刚在安徽卸完货,正准备返回上海。那辆崭新的解放牌大货车,是张家,甚至可以说是周边几个村子里最值钱的家伙什儿,刚买没多久,锃亮的车头在夕阳下反着光,张高平看着就心里踏实。
张辉坐在副驾,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歌,他刚定了亲,姑娘是邻村的,模样周正,性子也温婉,他对未来充满了憧憬。
“叔,这趟回去,结算了运费,我想给燕子买条金项链,定亲的时候总得有点像样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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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高平笑着点点头,心里盘算着这趟活的收入,妻子怀着身孕,已经四个月了,他得给她和未来的孩子多攒点钱。就在这时,同村一个相熟的朋友急匆匆找来,身后还跟着一个怯生生的小姑娘。
“高平,帮个忙。”朋友拍着车门:“这姑娘叫王芬,咱老乡,想去杭州找她姐姐。一个小姑娘家,独自出远门不安全,你们不是去上海吗?顺路捎她一段到杭州就行,到了地儿她姐会来接。”
张高平看了看那姑娘,年纪不大,脸上还带着点学生气,背着个简单的行李包,眼神里有些许不安和期待。他犹豫了一下,跑长途规矩多,一般不轻易带陌生人,但看着老乡的面子,又想着一个小姑娘确实不容易,心一软就答应了。反正驾驶室空间够,空着也是空着。
“上来吧,路上挤挤。”张高平招呼道。
王芬连声道谢,爬上了车,拘谨地坐在张高平和张辉中间的后排位置上。车子重新发动,驶上了前往杭州的公路。
一路上,为了缓解尴尬,张辉偶尔会和王芬聊几句,知道她姐姐在杭州打工,她这次是去找工作投奔姐姐的。
张高平和张辉则更多是聊着路上的见闻和回去的打算。夜色渐深,车厢里除了发动机的轰鸣,渐渐安静下来。张高平偶尔从后视镜里瞥一眼后座蜷缩着打盹的女孩,心里只盼着路上顺利,早点到家。
谁又能想到,这看似寻常的一次善意搭载,竟会将他们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5月18日凌晨,天还没亮透,他们的车到了杭州的艮秋立交桥附近。按照事先说好的,这里已经不再顺路去上海,王芬需要自己打车去三桥找她姐姐。
张高平把车停在路边,看着窗外尚未完全苏醒的城市。王芬再次道谢,拎着行李下了车。张辉还探头嘱咐了一句:“妹子,自己小心点,找正规出租车啊!”
王芬在路边站定,冲他们挥挥手。张高平和张辉看着她站了一会儿,然后转身走向远处可能更容易打车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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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张高平心里掠过一丝模糊的念头,这么早,一个年轻姑娘独自在陌生的城市边缘……但转念一想,她姐姐就在杭州,上了出租车就安全了,他们还得赶路去上海交货,也就没再多事。
“走吧,叔。”张辉打了个哈欠。
张高平挂上档,解放货车缓缓驶离了艮秋立交桥,将那个独自站在清晨薄雾中的女孩身影,远远地抛在了后面。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见到活着的王芬。
接下来的几天,一切如常。叔侄俩到了上海,交了货,虽然价钱谈得不太理想,但总算是完成了这趟活计。张高平惦记着家里的孕妇,他们没多停留,简单休整了一下就往回赶。
大概是在5月23日,他们刚回到安徽没多久,正准备联系下一趟活,警察就出现了。没有任何预兆,没有询问,直接亮出了冰冷的手铐。
“张高平?张辉?跟我们走一趟!”为首警察脸色严峻。
张高平懵了,下意识地辩解:“警察同志,怎么回事?我们没犯法啊!”
“没犯法?”警察冷笑一声:“你们是不是带过一个叫王芬的姑娘,她死了!”
王芬?死了?张高平的脑子“嗡”的一声,瞬间想到了那个搭车的姑娘。张辉也愣住了,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不是……我们就是顺路捎了她一段,到杭州她就下车了!她的死跟我们没关系啊!”张高平急得声音都变了调。
但没人听他们解释。铁手铐“咔嚓”一声锁住了手腕,那冰冷的触感,让张高平从头到脚都凉透了。他们被粗暴地推上警车,邻居们惊诧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他们背上。张高平回头看了一眼他那辆崭新的货车,它孤零零地停在院子里,仿佛也预感到主人的厄运。
叔侄俩被带到了杭州,关进了不同的审讯室。张高平的那间屋子很小,没有窗户,只有一盏惨白的灯24小时亮着,分不清白天黑夜。空气里弥漫着烟味、汗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感。
一开始,张高平还抱着希望,以为说清楚就行了。他一五一十地重复着经过:什么时候在哪里接的人,路上说了什么,在艮秋立交桥哪里放下王芬,看着她去打车……他说得口干舌燥,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他们看。
但审问他的人根本不信。“放下她就走了?深更半夜,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你们就这么放心?编!继续编!”他们拍着桌子,声音震得他耳膜嗡嗡响。
“我没编,事实就是这样!”张高平梗着脖子坚持。
然后,情况开始变了。审讯员不再满足于问话。长时间的疲劳审讯开始了,不让睡觉,轮番上阵,问题翻来覆去地问,稍有出入就厉声呵斥,说他撒谎。张高平的精神开始恍惚,眼皮像灌了铅一样沉,但刚闭上,就会被粗暴地推醒或者用强光照射。
“说不说?是不是你们见色起意?”
“没有!我们没有!”张高平几乎是凭本能嘶吼着。
接着,肉体上的痛苦开始了。具体细节,即使在多年后的今天,张高平依然不愿详细回忆。那是一种摧毁尊严和意志的折磨。他们用各种方式让他“清醒”,让他“好好想想”。
疼痛从身体各处传来,羞辱和恐惧像潮水一样淹没了他。张高平听到了隔壁房间隐约传来张辉的惨叫,他的心像被刀割一样。张辉还那么年轻……他们是不是也在这样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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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被折磨了多久,时间在那间屋子里失去了意义。审讯员给张高平看了王芬尸体的照片,那惨状让他胃里翻江倒海,也更加恐惧。他们一遍遍地告诉他:“证据确凿,就是你们干的!认罪吧,认了就能少受点罪!”
张高平的意志在一点点崩溃。肉体上的疼痛尚可忍耐,但那种孤立无援、黑白颠倒的绝望感,足以碾碎任何正常人的神经。他不知道外面怎么样了,妻子,她还好吗?孩子……
因为叔侄俩的口供始终存在矛盾,为了尽快定案,上面派来了一位经验丰富的“女审讯员”来指导攻坚。
这位女审讯员并没有直接审讯张高平,仅仅依据那些被迫编造的、漏洞百出的口供,以及一些牵强附会的“细节”构建出了所谓的“证据链”。
比如,张高平在胡乱编造的抛尸过程里提到了“水流声”,这位女审讯员就派人去查当地的水文资料,试图证明那几天下过雨,沟里可能有水,从而“印证”口供。她似乎一心只想证明他们有罪,却选择性忽略了一个最关键的客观证据——王芬指甲里发现的陌生男性DNA,与张氏叔侄根本不匹配。
在一次持续了不知道多久的折磨间隙,精神彻底涣散的张高平,面对着“认罪就能休息”的诱惑,最终屈服了。
张高平按照审讯员的提示,编造了如何强奸、如何杀人的“经过”。他说侄子张辉是主犯,他是协助。每说一个字,都感觉自己的灵魂备受折磨。
张辉也经历了类似的过程,他也“认罪”了。他们叔侄俩,在不同的房间里,被用同样的方式,摧毁了防线,背上了这弥天大罪。
既然“认了罪”,法院很快作出了判决。张辉被判死刑,缓期两年执行;张高平作为“从犯”,被判了十五年有期徒刑。
从法庭宣判的那一刻起,张高平的心就死了。法律,这个他曾经信任的维护公正的东西,亲手给他们扣上了杀人的罪名,碾碎了他们的一切。
张高平被投入监狱。高墙、电网、统一的囚服,还有周围那些形形色色的犯人。他知道,在这里面,像他这样“强奸杀人”的罪名,是最被唾弃的。但他知道他是清白的!他不是罪犯!
张高平拒绝改造。狱警找他谈话,让他写思想汇报,认罪悔过。张高平梗着脖子说:“我没罪,我悔什么过?”
有人告诉他:“张高平,写个认罪书,表现好点,可以给你减刑,早点出去见家人。”
减刑?多么诱人的条件。但张高平一口回绝:“不写!我就是死在这里,也不会承认我没做过的事!”
因为不合作,张高平成了监狱里有名的“刺头”,吃了不少苦头,关禁闭、扣分是家常便饭。但肉体的惩罚,比起审讯时的折磨和内心的冤屈,又算得了什么?
张高平的妻子,在他入狱后不久就和他离了婚,打掉了已经四个月的孩子。家,没了。张辉的未婚妻也早已离去。他们叔侄俩,只剩下这残破的生命和满腔的冤屈。
监狱里也是一个小社会,有它的规则和“强者”。张高平被分到的监舍,有个“老大”叫袁连芳。此人面相凶恶,在犯人中颇有势力,据说连管教都要让他几分。
张高平刚进去,袁连芳就眯着眼打量他:“新来的?犯什么事进来的?”
张高平低着头,没说话。
旁边有人小声告诉他:“好像是强奸杀人……”
袁连芳脸上立刻露出鄙夷和厌恶的神色。“妈的,人渣!”他啐了一口。
从那以后,张高平的噩梦又多了一重。袁连芳开始变着法地找他麻烦。吃饭时故意撞翻他的碗,睡觉时指使人把他被子扔地上,轻则辱骂,重则动手。
最让张高平恐惧的是,袁连芳似乎特别喜欢逼他“认罪”。
“张高平,你说你没杀人?没强奸?”袁连芳带着两个跟班,把他堵在角落。
“我没有!我是冤枉的!”张高平咬着牙回答。
“还他妈嘴硬!”袁连芳话音未落,拳头和脚就雨点般落在他身上,专门往下身这些脆弱的地方招呼。剧烈的疼痛让张高平蜷缩在地上,冷汗直冒。
“说!你杀没杀人?”
“没有……”
又是一顿更猛烈的殴打。张高平感觉骨头都要断了,意识开始模糊。
“认不认?认了就不用挨打了!”袁连芳的声音像恶魔的低语。
每当他坚持喊“无罪”,就会招来一顿毒打。
那种绝望,比审讯时更甚。在这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张高平开始怀疑,是不是他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要承受这样的折磨?难道他真的要死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