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了它,你可以拿到三千万,外加市中心的一套公寓。”
男人的声音像是淬了冰,不带一丝感情。
苏晚看着桌上的离婚协议,再看看对面那张冷峻的脸,心底最后一点温热也彻底凉了。
她拿起笔。
毫不犹豫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一笔一划,清晰又决绝。
“好了。”
她把协议推过去,拉起早就准备好的行李箱,转身就走。
没有半分留恋。
身后,陆明琛握着那份签好的协议,指尖泛白,眉头第一次为这个女人深深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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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三年前,苏家生意岌岌可危,资金链断裂,濒临破产。
就在苏家走投无路的时候,海城首富陆家找上了门。
陆家的条件很简单,让苏晚嫁给陆家唯一的继承人,陆明琛。
作为交换,陆家会为苏家注资一个亿。
这桩婚事,说白了就是一场交易。
陆明琛需要一个妻子来应付家里长辈的催婚,稳固自己的继承人地位。
而苏晚,需要钱来拯救父亲一辈子的心血。
她没有选择的余地。
婚礼办得很盛大,但新郎全程没有笑脸。
新婚当晚,陆明琛扔给她一份协议和一张门禁卡。
“这是我们婚后要遵守的协议,你看一下。”
“这是隔壁房间的门卡,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进来。”
他的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苏晚对这段婚姻仅存的一丝幻想。
协议里写得清清楚楚,婚姻为期三年,三年内双方互不干涉私生活,女方有义务配合男方在家人面前扮演恩爱夫妻,但无权干涉男方的任何决定。
三年期满,两人离婚,女方可获得一笔可观的补偿。
苏晚默默地收起了协议。
从那天起,他们就成了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
白天,他们是外人眼中恩爱的陆总和陆太太。
晚上,他们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中间隔着一堵冰冷的墙。
陆家的别墅很大,大到有些空旷。
苏晚在这个家里,更像是一个透明的客人。
家里的管家和保姆对她表面恭敬,背后却免不了窃窃私语。
“到底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飞上枝头也变不成凤凰。”
“是啊,你看先生什么时候正眼瞧过她,结婚三年了,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些话,苏晚偶尔会听到,但她从不辩解。
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也摆得正自己的位置。
最大的压力来自陆明琛的母亲,赵兰。
每个月的家庭聚餐,赵兰的话题总会绕到孩子身上。
“苏晚啊,你和明琛也结婚三年了,这肚子怎么还没动静?”
赵兰一边给她夹菜,一边意有所指地打量着她的腹部。
“我们年轻人,想先以事业为重。”
苏晚只能找借口搪塞。
“事业事业,事业能有继承人重要吗?”
赵兰的脸色沉了下来。
“我不管你们怎么想,年底之前,我必须抱上孙子!”
饭桌上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陆明琛放下筷子,语气冰冷。
“我的事,不用您操心。”
说完,他起身就走,留下了一桌的尴尬。
赵兰气得脸色发青,将火气全都撒在了苏晚身上。
“你看看你,连自己老公的心都抓不住,还能干什么!”
苏晚垂着眼,默默承受着一切。
她知道,陆明琛不是在为她解围,他只是单纯地讨厌被母亲操控。
而她,不过是这场豪门闹剧里,一个无足轻重的道具。
02.
家庭聚餐不欢而散后,家里的气氛更加压抑。
赵兰为了能尽快抱上孙子,开始变本加厉。
她今天送来补身体的汤药,明天又找来所谓的神医给苏晚“调理身体”。
苏晚被折腾得苦不堪言。
但她不能反抗,因为她是苏家的女儿,她需要陆家的资金。
这天,赵兰又带着一个老中医上了门。
“王医生,您快帮她看看,是不是身体有什么毛病,怎么结婚这么久都怀不上。”
苏晚像个木偶一样,任由那个老中医在她手腕上按来按去。
“夫人,这位太太身体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宫寒了些,需要好好调理。”
赵兰听到这话,脸色稍缓。
“那就麻烦王医生多开几副药。”
送走医生,赵兰将一碗黑乎乎的汤药推到苏晚面前。
“趁热喝了,这可是我托人求来的好方子。”
苏晚看着那碗药,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她知道,这根本不是什么补药,只是赵兰用来满足自己控制欲的工具。
晚上,陆明琛回来,看到桌上的药碗,眉头紧锁。
“她又来过了?”
苏晚点了点头。
“以后她送来的东西,你不喜欢就直接扔掉。”
陆明琛的声音依旧很冷,但话里的意思却让苏晚有些意外。
“没关系,喝了让她安心也好。”
苏晚轻声说道。
陆明琛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两人之间,又恢复了死一般的沉寂。
苏晚有时候会想,他们这样的婚姻,到底有什么意义。
除了钱,她一无所有。
没有丈夫的爱,没有家人的温暖,甚至没有一个可以说话的人。
她开始失眠,整夜整夜地睡不着。
人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
家里的保姆们看她的眼神,也从原来的轻蔑变成了几分同情。
“太太也真可怜,守着这么大的房子,跟坐牢一样。”
“谁说不是呢,先生心里有人,她哪里争得过。”
她们口中先生心里的人,苏晚也曾好奇过。
但她不敢问,也没资格问。
她只要安分守己地当好这个陆太太,直到三年期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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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转机发生在一个雨夜。
那天是他们结婚三周年的纪念日。
当然,也只是苏晚一个人记得的日子。
陆明琛一夜未归。
直到凌晨三点,苏晚才被一阵剧烈的门铃声吵醒。
她打开门,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
陆明琛高大的身躯摇摇晃晃地靠在门框上,俊美的脸上满是醉意和痛苦。
“先生,您怎么喝这么多?”
管家和司机费力地扶着他。
苏晚赶紧上前帮忙,将他扶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你们先下去吧,我来照顾他。”
苏晚对管家和司机说。
支走外人后,苏晚去厨房给他煮醒酒汤。
等她端着汤出来时,却看到陆明琛靠在沙发上,手里紧紧攥着一个银色的相框。
他嘴里一直在喃喃地念着一个名字。
“晴晴……晴晴……”
苏晚的脚步顿住了。
她知道,这应该就是保姆们口中,先生心里的那个人。
她走近了些,才看清相框里的照片。
那是一个笑靥如花的女孩,眉眼弯弯,和她有几分相似。
原来,是这样。
苏晚的心里泛起一阵说不清的酸楚。
她不是嫉妒,只是觉得可笑。
原来自己能被陆家选中,或许不仅仅是因为苏家需要钱,还因为她这张脸,有几分像他心里的白月光。
她将醒酒汤放在茶几上,准备去给他拿条毯子。
刚一转身,手腕却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攥住。
陆明琛不知何时睁开了眼,一双深邃的眸子在黑暗中紧紧地盯着她,里面充满了红色的血丝和浓得化不开的悲伤。
“晴晴,你回来了?”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鼻音。
苏晚被他看得心头一颤。
“你喝多了,看清楚,我不是她。”
她试图挣脱,但陆明琛的力气大得惊人。
他猛地将她拽进怀里,紧紧地抱着她,像是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不,你就是她,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
苏晚彻底慌了。
“陆明琛,你放开我!你看清楚我是谁!”
她用力地挣扎,反抗。
但她的力气在醉酒的男人面前,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苏晚的眼泪,无声地淹没在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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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第二天早上,苏晚醒来时,身边已经空了。
浑身的酸痛提醒着她昨晚发生的一切,不是一场梦。
她挣扎着起身,看到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温水和一盒药。
旁边还有一张纸条,上面是陆明琛龙飞凤舞的字迹。
“吃了它。”
三个字,冰冷,无情。
苏晚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密密麻麻地疼。
他甚至不愿意见她一面。
也是,他酒醒了,应该什么都想起来了。
想起昨晚,他把她错认成了另一个人。
现在,他大概觉得恶心又后悔吧。
苏晚自嘲地笑了笑,拿起药,就着温水,一颗一颗地咽了下去。
她收拾好自己,像往常一样下楼。
餐桌上,陆明琛已经西装革履地坐在那里看财经报纸。
仿佛昨晚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幻觉。
他听到脚步声,头也没抬,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昨天的事,忘了它。”
苏晚的脚步顿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
“好。”
她平静地坐下,开始吃早餐。
两人之间,没有多余的交流。
直到陆明琛准备出门上班,管家才小心翼翼地走过来说。
“先生,昨晚您喝多了,是太太照顾了您一夜,连醒酒汤都熬了两次。”
陆明琛穿外套的手停顿了一下。
他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安静坐在餐桌旁的女人。
她很瘦,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此刻正低着头,小口小口地喝着粥,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他的心里,第一次划过一丝异样的情绪。
有点烦躁,又有点……愧疚。
“知道了。”
他收回目光,快步离去。
从那天起,陆明琛对苏晚的态度,似乎有了一点微妙的变化。
他不再是完全地无视。
他会偶尔在下班后,带回来一盒她喜欢吃的小蛋糕。
然后面无表情地递给她。
“路过甜品店,顺手买的。”
说完,又会补上一句。
“别误会。”
苏晚从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接过来,然后说一声“谢谢”。
她知道,他只是在为那一晚的事情做补偿。
他不爱她,他只是不想亏欠她。
苏晚把这一切都看得很清楚。
所以她从不多想,也从不期待。
她只是在心里默默地倒数着,距离协议到期的日子。
还有半年,五个月,三个月……
日子一天天过去,他们的关系似乎缓和了一些,但那堵无形的墙,却始终存在。
05.
三年的期限,终于到了。
律师带着拟好的离婚协议,准时出现在陆家别墅。
陆明琛坐在主位的沙发上,神情淡漠。
苏晚坐在他的对面,安静得像一潭死水。
“陆先生,陆太太,这是根据你们当初的婚前协议拟定的离婚协议。”
“如果没有异议,就可以签字了。”
律师将两份文件分别推到他们面前。
陆明琛连看都没看,直接拿起笔,在末尾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然后,他将文件推向苏晚。
“签吧。”
他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签了它,我们两清。”
苏晚看着他,看了很久。
三年的夫妻,到头来,只剩下“两清”两个字。
她忽然就笑了。
笑得云淡风轻。
她拿起笔,没有丝毫犹豫,一笔一划地写下自己的名字。
那一刻,她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像是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鸟,终于重获了自由。
签完字,她站起身。
“我的东西不多,已经提前收拾好了。”
她拉过脚边那个小小的行李箱。
“这三年来,多谢你的照顾。”
她看着陆明琛,语气客气又疏离。
“再见。”
不,是再也不见。
说完,她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这个她住了三年的牢笼。
陆明琛看着她决绝的背影,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攥了一下,竟然有些透不过气。
他以为她会哭,会闹,会像其他女人一样索要更多。
可她没有。
她平静得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潇洒得让他感到一阵莫名的烦躁和心慌。
接下来的几个星期,陆明琛过得浑浑噩噩。
没有了苏晚的别墅,空旷得可怕。
他总是不自觉地走到她的房门口,却发现里面已经空无一物。
餐桌上,再也没有人会在他加班晚归时,为他留一盏灯,温一碗汤。
他让保姆按照苏晚的口味做菜,却怎么也吃不出原来的味道。
他开始失眠,只有靠酒精才能勉强入睡。
他想,他大概是病了。
这天,他无意间拉开了苏晚以前住过的房间里,一个从没打开过的抽屉。
里面只有一份被折叠起来的纸。
陆明琛鬼使神差地打开了它。
那是一份医院的孕检报告单。
上面清晰地写着:妊娠,6周。
日期,是两个月前。
陆明琛的瞳孔骤然紧缩,浑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
他疯了一样冲出别墅,驱车赶往机场。
机场大厅里,人来人往。
广播里正播放着飞往法国巴黎的航班即将登机的通知。
苏晚拉着行李箱,正准备走向登机口。
突然,一只大手从身后死死地攥住了她的手腕。
力道之大,像是要将她的骨头捏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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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晚惊愕地回头,对上了一双通红的眼睛。
陆明琛俊朗的脸上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冷静自持,取而代之的是从未有过的慌乱和恐惧。
他死死地盯着她,声音因为急促的呼吸而嘶哑不堪。
“苏晚!”
“那个孩子,到底是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