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宁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第1章
酒店宴会厅的喧闹声像潮水一样从门缝里涌进来。老陈站在大堂侧门边，能清晰地听到司仪洪亮的声音和宾客们的阵阵笑声。他下意识挺直了腰板，身上那件崭新的藏蓝色西装让他感觉有些束缚。这是他特意为今天买的，花了他半个月退休金。
“陈师傅，您怎么在这儿站着？婚礼不是开始了吗？”酒店保洁员推着清洁车经过，好奇地问了一句。
老陈勉强挤出笑容：“小杰让我在这儿帮着照看下宾客的礼物。”
保洁员点点头推车离开。老陈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他掏出手机，屏幕上是儿子陈杰发来的短信：“爸，麻烦您在偏门帮忙看下礼物，主厅位置不够了。”
这条短信是半小时前发的，那时老陈刚踏进酒店。他原本以为能坐在主桌，看着自己抚养二十多年的儿子完成终身大事。可现实是，他被安排到了这个离主厅最远的侧门，守着一堆包装精美的礼品。
“老陈，你怎么在这儿？”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老陈回头，看见邻居老李端着酒杯走过来。
“小杰让我帮忙照看下礼物。”老陈重复着刚才的说辞。
老李皱起眉头：“主厅里不是你前妻坐在家长席吗？我刚才还看见小杰和她在一起切蛋糕呢。”
老陈感觉胸口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他早知道前妻王淑芬今天会来，但没想到小杰会让她坐在家长席。三个月前，小杰还信誓旦旦地说婚礼上只有一个父亲，那就是老陈。
“淑芬毕竟是孩子亲妈，应该的。”老陈轻声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西装袖口。
老李摇摇头，压低声音：“我听说小杰买房的首付还是你出的六十万？现在这算什么事儿？”
老陈没有接话。他的目光越过老李的肩膀，看见主厅方向小杰正挽着身穿洁白婚纱的新娘走过。小杰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时不时低头与新娘耳语。那一刻，老陈感觉喉咙发紧。
婚礼仪式结束后，宾客开始自由活动。小杰终于抽空来到侧厅，脸上还带着未褪去的兴奋。
“爸，辛苦你了。”小杰拍拍老陈的肩膀，“这边礼物你帮忙清点一下，待会儿婚庆公司的人会来打包。”
老陈注意到小杰的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不到三秒就移开了。
“你妈……她什么时候到的？”老陈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静。
“早上我去接的。”小杰低头整理着领结，“她现在的老公有事没来，我就让她坐主桌了。您不介意吧？”
老陈摇摇头。他看着小杰，想起二十三年前王淑芬离开时，才五岁的小杰抱着他的腿哭喊“爸爸别丢下我”的场景。那时他发誓要给这个孩子完整的爱，即使后来有机会再婚，他也拒绝了，怕的就是小杰受委屈。
“爸，我得去敬酒了。”小杰看了眼手机，“这边麻烦您了。”
小杰转身要走，老陈突然开口：“晚上回家吃饭吗？我炖了汤。”
小杰脚步一顿，没有回头：“今晚可能不行，我和小雅要去蜜月旅行，直接去机场。下周回来再去看您。”
老陈站在原地，看着儿子匆匆离去的背影。他慢慢坐回椅子上，从西装内袋掏出一个红包，厚度足以说明里面的金额。这是他准备在婚礼上给儿子的礼金，但现在看来没必要拿出来了。
婚庆公司的工作人员开始收拾场地，嘈杂声逐渐远去。老陈独自坐在侧厅，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手机屏幕亮起，是小杰发来的消息：“爸，礼物交给婚庆公司就行，您先回去吧。”
老陈没有回复。他缓缓起身，走向酒店出口。夜色中，他的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
第2章
一周后的傍晚，老陈正在家里看新闻，门铃响了。他打开门，看见小杰站在外面，手里提着一袋水果。
“爸，我回来了。”小杰笑着进门，很自然地把水果放在茶几上。
老陈注意到那是他最爱吃的荔枝，但这个季节的荔枝价格不菲。小杰一向节俭，突然买这么贵的水果，让他心里升起一丝异样。
“蜜月玩得开心吗？”老陈给小杰倒了杯水。
小杰接过水杯，语气兴奋：“马尔代夫真不错，小雅特别喜欢。就是消费高了点，差点超预算。”
老陈点点头，没有说话。他在等小杰说明来意。
“爸，其实今天来是有件事想请您帮忙。”小杰放下水杯，身体微微前倾，“我和小雅那套房子，您知道的，贷款压力有点大。”
老陈看着儿子，等待下文。
小杰搓了搓手：“我们算了一笔账，每个月房贷要还九千多，我和小雅的工资加起来才刚够。所以想请您帮帮忙……”
老陈的心沉了下去。他退休金每月五千，加上之前攒下的积蓄，勉强够自己生活。小杰是知道这点的。
“我怎么帮？”老陈尽量保持语气平稳。
小杰眼睛一亮：“您每月退休金不是有五千吗？可以先借我们四千，等我们以后涨工资了加倍还您。”
老陈握紧拳头，指甲陷进掌心。他想起婚礼那天站在侧门的冷清，想起前妻坐在主桌的笑脸。
“小杰，我的退休金只够基本生活。”老陈声音干涩。
“爸，您就帮帮我们吧。”小杰拉住老陈的手，“就帮还一年，一年后我肯定升职加薪。”
老陈看着儿子急切的眼神，突然觉得很累。二十三年来，他把自己的一切都给了这个孩子，可现在儿子眼里只有他的钱。
“你妈妈现在经济条件不错，怎么不找她帮忙？”老陈问。
小杰表情一僵：“妈她再婚了，有自己的家庭要顾。”
老陈站起身，走到窗前。夜色中的小区安静祥和，但他的内心翻江倒海。
“爸，就当是投资我们的未来。”小杰跟过来，“等我们经济好了，一定好好孝顺您。”
老陈突然转身，盯着儿子的眼睛：“婚礼那天，为什么让我守侧门？”
小杰愣住，随即尴尬地笑笑：“那天主厅真的没位置了，妈的亲戚来得太多。”
老陈点点头，没再追问。他走到书桌前，打开抽屉取出一个信封。
“这是两万块钱，我所有的积蓄。”老陈把信封推给小杰，“拿去吧，以后好好过日子。”
小杰接过信封，脸上闪过失望：“才两万？不够还几个月房贷啊……”
老陈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眼神变得坚定。
“小杰，你已经成年了，该学会为自己的生活负责。”
小杰握紧信封，语气冷了下来：“所以您是不肯帮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