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
胡睿渊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望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辆。
半年前那个雨夜的情景，至今仍会在他脑海中闪现。
他记得自己扬起的手，记得叶思琪脸上惊愕的表情，更记得那清脆的巴掌声。
从那以后，妻子仿佛变了个人，对他百依百顺，无微不至。
家里再也没有争吵，只有令人窒息的平静和顺从。
直到今天，体检中心的医生看着他的报告，脸色突然变得惨白。
“胡先生，我建议你...最好报警。”医生压低了声音，手指微微发抖。
胡睿渊的心猛地一沉，突然意识到这半年的“幸福生活”，可能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陷阱。
01
胡睿渊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电脑屏幕上的报表数字已经模糊成一片。
“胡经理，还不下班吗？”助理小陈探头进来，手上拿着公文包。
胡睿渊瞥了眼手表，已经晚上七点半了。
“马上就走，你先回去吧。”他勉强挤出一个微笑。
小陈点点头，又补充道：“叶姐今天又给您准备爱心便当了吧？真羡慕您有这么好的太太。”
胡睿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
“是啊，她一直很体贴。”他关掉电脑，开始收拾东西。
走出公司大楼，初夏的晚风带着一丝凉意。
胡睿渊深吸一口气，试图驱散心中的烦躁。
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思琪”两个字。
“喂？”他接起电话，声音不自觉地柔和了几分。
“老公，你到哪里了？饭菜都快凉了。”叶思琪的声音温柔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马上就到小区了，你今天不用特地等我吃饭的。”
“那怎么行，一家人当然要一起吃饭。”叶思琪轻声细语。
挂断电话后，胡睿渊的脚步慢了下来。
他想起半年前，叶思琪还会因为他加班而抱怨。
现在却连一句不满的话都没有，体贴得令人不安。
小区门口的保安老张笑着打招呼：“胡先生，又这么晚啊？”
“是啊，公司事多。”胡睿渊勉强笑了笑。
老张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胡太太最近脸色不太好，您得多关心关心。”
胡睿渊愣了一下，点点头：“谢谢提醒。”
走进电梯，他看着镜中的自己，三十五六的年纪，眼角已经有了细纹。
电梯在十二楼停下，他掏出钥匙，犹豫了一下才开门。
叶思琪正坐在餐桌前，听到开门声立刻站了起来。
“回来了？汤还热着，我去给你盛。”她穿着淡蓝色的家居服，身形比半年前消瘦了不少。
胡睿渊放下公文包，注意到餐桌上的菜都是他爱吃的。
红烧排骨，清蒸鲈鱼，蒜蓉菠菜，还有一盅冒着热气的鸡汤。
“不是说了不用做这么多菜吗？”他脱下外套，叶思琪立刻接过去挂好。
“你工作辛苦，营养要跟上。”她盛好饭，动作轻柔地放在他面前。
胡睿渊看着妻子低垂的眉眼，心里泛起一丝异样。
这半年来，叶思琪的变化太大了。
从前的她会因为菜咸了淡了跟他撒娇，现在却连一句重话都没有。
“你最近脸色不太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胡睿渊想起保安的话。
叶思琪的手微微一顿，随即露出温顺的笑容：“没有啊，可能就是睡眠不太好。”
胡睿渊还想再问，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是母亲打来的视频电话。
他接起电话，屏幕上出现母亲笑眯眯的脸。
“睿渊，吃饭了吗？思琪在旁边吗？”
叶思琪立刻凑到镜头前，笑容甜美：“妈，我们正在吃呢。”
“思琪啊，最近怎么样？睿渊有没有欺负你？”母亲半开玩笑地问。
叶思琪笑得更加温柔：“睿渊对我很好，您放心吧。”
胡睿渊低头吃饭，不敢看母亲的眼睛。
挂断电话后，餐厅里陷入短暂的沉默。
叶思琪起身给他盛汤，动作轻得像一只猫。
“明天早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煎饼果子吧。”她轻声问道。
“随便，简单点就好。”胡睿渊接过汤碗，注意到她的手有些发抖。
“怎么了？”他握住她的手，发现冰凉得吓人。
叶思琪迅速抽回手，勉强笑道：“可能有点贫血，没事的。”
胡睿渊看着她苍白的脸，突然想起半年前那个夜晚。
他喝醉了酒，因为一点小事大发雷霆。
那一巴掌下去，叶思琪的眼神从震惊到恐惧，最后归于死寂。
从那天起，她就像变了一个人。
“思琪，关于半年前那件事...”他刚开口，就被叶思琪打断了。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她站起身，开始收拾碗筷，“你先去洗澡吧，明天还要上班。”
胡睿渊看着妻子在厨房忙碌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他知道有些事情永远过不去，就像那道看不见的裂痕。
夜深了，胡睿渊躺在床上，听着身边均匀的呼吸声。
叶思琪背对着他，肩膀微微蜷缩，像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
他轻轻叹了口气，闭上眼睛。
半梦半醒间，他似乎听到极轻的啜泣声。
但当他清醒过来时，房间里只有空调运转的微弱声响。
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在叶思琪的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她的眼角似乎有泪痕，但又像是错觉。
胡睿渊翻了个身，强迫自己入睡。
明天还有重要的会议，他不能迟到。
在他看不见的另一侧，叶思琪睁开了眼睛。
那双曾经明亮的眸子，在黑暗中闪着复杂的光。
02
清晨六点，闹钟还没响，胡睿渊就醒了。
身边的床位已经空了，厨房传来轻微的响动。
他揉着惺忪的睡眼走出卧室，看到叶思琪正在准备早餐。
“怎么起这么早？”他靠在门框上，看着妻子忙碌的身影。
叶思琪转过身，脸上带着柔和的微笑：“想给你做小笼包，需要时间发酵。”
餐桌上已经摆好了几样小菜，还有一壶刚泡好的茶。
胡睿渊注意到茶壶是他从未见过的紫砂材质，造型古朴。
“新买的茶壶？”他随口问道。
叶思琪的手微微一顿，随即自然地继续包包子。
“是啊，听说紫砂壶泡茶对身体好。”她轻声解释，“我特意去茶城挑的。”
胡睿渊没有多想，走进卫生间洗漱。
镜子里的男人眼睛浮肿，神色疲惫。
他打开水龙头，用冷水拍打脸颊，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这半年来，他的睡眠质量越来越差，经常在半夜莫名惊醒。
但白天的工作强度又很大，他不得不靠咖啡因硬撑。
回到餐厅时，叶思琪已经端上了热气腾腾的小笼包。
“尝尝看，我加了点蟹粉。”她期待地看着他。
胡睿渊夹起一个咬了一口，鲜美的汤汁在口中蔓延。
“很好吃。”他由衷地称赞。
叶思琪露出满足的笑容，坐在对面看着他吃。
这种被注视的感觉让胡睿渊有些不适，但他没有表现出来。
“你自己也吃啊。”他指了指桌上的早餐。
“我待会再吃。”叶思琪轻声说，手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胃部。
胡睿渊想起这半年来，妻子总是等他吃完才动筷。
起初他以为这是她的体贴，现在却觉得有些怪异。
“思琪，你真的没事吗？”他放下筷子，认真地看着她。
叶思琪避开了他的目光，起身去厨房拿醋瓶。
“真的没事，可能就是最近胃口不太好。”
是公司秘书打来的，提醒他今天上午的会议提前了。
他匆匆吃完早餐，起身准备出门。
叶思琪赶紧拿来西装外套和公文包。
“路上小心。”她替他整理领带，动作轻柔。
胡睿渊低头看着妻子，突然发现她眼角有了细密的皱纹。
她才三十二岁，按理说不该有这么明显的衰老迹象。
“你最近真的应该去医院检查一下。”他忍不住说。
叶思琪笑了笑，没有接话，只是递给他一个保温杯。
“这是什么？”胡睿渊疑惑地问。
“我泡的养生茶，听说对缓解疲劳很有效。”叶思琪轻声解释，“你带到公司喝吧。”
胡睿渊接过保温杯，手感温热。
他本想拒绝，但看到妻子期待的眼神，还是放进了公文包。
开车上班的路上，胡睿渊一直在回想这半年的变化。
叶思琪的顺从起初让他窃喜，现在却让他不安。
等红灯的间隙，他打开保温杯闻了闻。
茶香中带着一丝奇异的甜味，说不上难闻，但很特别。
到公司后，他把保温杯放在办公桌上，很快就投入到忙碌的工作中。
中午休息时，助理小陈进来送文件，好奇地盯着保温杯。
“胡经理，这是什么宝贝？看您一上午都没离手。”
胡睿渊这才想起妻子准备的茶，他几乎忘了喝。
“养生茶，我太太准备的。”他打开杯盖，茶已经凉了。
小陈羡慕地说：“叶姐真是贤惠，我女朋友要是有一半贴心就好了。”
胡睿渊勉强笑了笑，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凉茶的味道有些涩，那股甜味更加明显了。
“味道怎么样？”小陈好奇地问。
“还不错。”胡睿渊放下杯子，心里却泛起一丝异样。
下午开会时，他感到异常疲惫，注意力难以集中。
好不容易熬到会议结束，他回到办公室，发现保温杯不见了。
“小陈，看到我的杯子了吗？”他打电话问助理。
“保洁阿姨刚才来收拾过，可能是她收走了。”
胡睿渊找到保洁阿姨，对方抱歉地说以为是没人要的杯子，已经清洗干净了。
“里面的茶呢？”胡睿渊不知为何有些紧张。
“倒掉了，杯子我已经消毒了。”保洁阿姨递过光洁如新的保温杯。
胡睿渊松了口气，同时又为自己的紧张感到可笑。
下班回家时，叶思琪正在阳台浇花。
夕阳的余晖洒在她身上，勾勒出单薄的轮廓。
“回来了？”她放下喷壶，微笑着迎上来。
胡睿渊注意到阳台上的几盆植物是新买的，形状有些奇特。
“这些是什么花？”他随口问道。
“就是普通的观赏植物。”叶思琪轻声回答，眼神有些闪烁。
晚餐时，叶思琪又准备了丰盛的菜肴。
胡睿渊注意到她几乎没动筷子，只是小口喝着汤。
“你最近瘦了很多。”他忍不住说。
叶思琪笑了笑：“瘦点不好吗？很多女人求之不得呢。”
饭后，胡睿渊在书房处理工作邮件，叶思琪端来一杯热茶。
“今天带的茶喝了吗？”她轻声问道。
“喝了，味道不错。”胡睿渊撒了谎。
叶思琪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很快又恢复正常。
“那我以后每天都给你准备。”她温柔地说。
胡睿渊点点头，注意力又回到电脑屏幕上。
深夜，他被渴醒，起床去厨房倒水。
经过客厅时，他隐约听到压抑的啜泣声。
循声望去，叶思琪独自坐在阳台的摇椅上，肩膀微微颤抖。
胡睿渊站在原地，不知该上前还是回避。
最终，他选择悄悄退回卧室。
那一夜，他失眠到天亮。
03
周六早晨，胡睿渊被窗外的鸟鸣声吵醒。
身边的床位又是空的，他看了眼时钟，才六点半。
这半年來，叶思琪总是起得比他早，睡得比他晚。
他揉着太阳穴起床，感觉头昏沉沉的。
走出卧室，家里异常安静，叶思琪不在厨房。
“思琪？”他喊了一声，没有回应。
阳台上那些奇怪的植物在晨光中舒展着枝叶。
胡睿渊走近观察，发现这些植物的叶片形状很特别，边缘带着细微的锯齿。
他从未见过这种品种，正要伸手触摸，身后传来叶思琪的声音。
“你醒了？”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
胡睿渊转过身，看到妻子提着菜篮站在门口，脸色苍白。
“这些是什么植物？”他好奇地问。
叶思琪放下菜篮，快步走过来挡住他的视线。
“就是普通的观赏植物，我随便买的。”她勉强笑了笑，“早餐准备好了，先去吃吧。”
胡睿渊被推着走向餐厅，忍不住回头又看了一眼那些植物。
早餐是小米粥和几样清淡小菜，还有一壶冒着热气的茶。
“今天周末，你多睡会儿也没关系。”胡睿渊看着妻子眼下的黑眼圈。
叶思琪摇摇头：“习惯了早起，睡不着。”
她给他盛粥的手有些发抖，几滴粥洒在桌布上。
“对不起，我太不小心了。”她慌忙拿纸巾擦拭，动作慌乱。
胡睿渊握住她的手：“思琪，你真的需要休息，今天我们去医院看看吧。”
叶思琪猛地抽回手，声音突然尖锐：“我不需要去医院！”
这是半年来她第一次提高音量，两人都愣住了。
短暂的沉默后，叶思琪低下头，声音恢复轻柔：“对不起，我最近睡眠不好，情绪不太稳定。”
胡睿渊看着她苍白的脸，心中的疑虑更深了。
饭后，叶思琪在厨房洗碗，胡睿渊偷偷走到阳台。
那些植物在花盆里静静生长，叶片在阳光下泛着奇异的光泽。
他掏出手机，想拍照查询品种，叶思琪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你在干什么？”她的声音很轻，却让他心里一颤。
胡睿渊尴尬地收起手机：“没什么，觉得这些花挺好看的。”
叶思琪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露出微笑：“喜欢的话，我多种几盆。”
她的笑容很温柔，但胡睿渊却感到一阵寒意。
中午，门铃响了，是对门的林太太来借酱油。
“胡先生在家啊？”林太太笑着打招呼，目光在叶思琪身上停留片刻。
叶思琪拿来酱油，轻声说：“林太太，要不要进来坐坐？”
林太太摆摆手：“不了不了，就是来做顿饭，儿子媳妇今天回来。”
她接过酱油，压低声音对胡睿渊说：“胡先生，最近叶小姐脸色不太好啊。”
胡睿渊点点头：“是啊，我也劝她去医院看看。”
林太太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摇摇头走了。
关上门后，叶思琪轻声问：“林太太说什么了？”
“就是关心你的身体。”胡睿渊如实相告。
叶思琪笑了笑，没有接话，转身走向厨房。
下午，胡睿渊在书房工作，叶思琪在客厅看电视。
音量开得很小，几乎听不见声音。
胡睿渊起身倒水时，发现妻子坐在沙发上发呆，眼神空洞。
“思琪？”他轻声呼唤。
叶思琪猛地回过神，脸上迅速堆起笑容：“怎么了？”
“你还好吗？”胡睿渊在她身边坐下。
叶思琪往旁边挪了挪，保持着一个微妙的距离。
“我很好，只是有点累。”她轻声说。
胡睿渊注意到电视里正在播放一部家庭伦理剧，女主角遭受家暴的情节。
叶思琪迅速拿起遥控器换台，手指微微发抖。
“这种剧没什么好看的。”她轻声解释，声音有些不自然。
胡睿渊的心沉了下去，他明白妻子为什么反应这么大。
半年前的那一巴掌，不仅打在了叶思琪脸上，也打碎了他们的关系。
“思琪，关于那件事，我真的...”他再次尝试道歉。
叶思琪打断他：“我说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她的声音很平静，但眼神深处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晚饭后，叶思琪照例泡了一壶茶。
“这是安神茶，有助于睡眠。”她递给他一杯。
胡睿渊接过茶杯，注意到茶水的颜色比普通的茶要深一些。
他抿了一口，味道苦涩中带着熟悉的甜味。
“怎么样？”叶思琪期待地看着他。
“还不错。”胡睿渊勉强笑了笑，把茶杯放在桌上。
那天晚上，胡睿渊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中，叶思琪站在阳台上，小心地采摘那些奇怪植物的叶子。
她将叶子捣碎，加入茶壶中，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
胡睿渊惊醒过来，身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月光下，叶思琪的睡颜平静安详。
他摇摇头，觉得自己可能是工作压力太大，开始胡思乱想了。
清晨五点，胡睿渊被轻微的响动吵醒。
他眯着眼睛，看到叶思琪悄悄起床，走向阳台。
透过门缝，他看到她小心地修剪那些植物，将一些叶片收集到小袋子里。
胡睿渊闭上眼睛，假装还在熟睡。
心里却泛起一股寒意，那些植物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叶思琪要偷偷摸摸地收集它们的叶子？
04
周一一早，胡睿渊带着满腹疑虑去上班。
开车等红灯时，他无意中看到路边中药店的招牌。
一个念头突然闪过：叶思琪会不会是在用中药给他调理身体？
这个解释让他心里轻松了不少。
也许妻子只是用错了方式表达关心。
到公司后，他特意给母亲打了电话。
“妈，思琪最近有没有向你请教过中药的事？”
母亲在电话那头笑了：“怎么，终于知道关心老婆了？”
胡睿渊有些尴尬：“就是随便问问。”
“思琪是问过我一些安神助眠的方子，说是你工作压力大。”
母亲的话让胡睿渊彻底放下心来。
原来那些奇怪的植物可能是中药材，茶里的甜味也是正常的。
中午，他主动给叶思琪发了消息：“晚上我早点回来，带你出去吃饭。”
叶思琪很快回复：“好的，我在家等你。”
下班后，胡睿渊特意去花店买了一束玫瑰。
回到家时，叶思琪正在厨房忙碌。
“不是说了出去吃吗？”他从背后抱住她，把花递到她面前。
叶思琪身体僵了一下，随即放松下来。
“我想着还是在家吃比较健康。”她接过花，脸上泛起红晕。
这是半年来胡睿渊第一次主动亲密接触，她显得有些不适应。
晚餐时，胡睿渊注意到茶壶换了一个更精致的紫砂壶。
“新买的？”他随口问道。
叶思琪点点头：“听说这个壶的材质更好，泡茶更养生。”
她倒茶的动作优雅从容，手指纤长白皙。
胡睿渊接过茶杯，这次毫不犹豫地喝了一大口。
“味道好像和之前不太一样？”他品了品。
叶思琪微笑：“我调整了一下配方，加了点枸杞和红枣。”
胡睿渊感到一阵愧疚，原来妻子一直在默默关心他的健康。
而他却怀疑她的动机，真是太不应该了。
“思琪，谢谢你。”他真诚地说。
叶思琪低下头，轻声说：“这是我应该做的。”
饭后，胡睿渊主动帮忙洗碗，叶思琪站在旁边擦拭灶台。
“下周公司组织体检，你要不要一起去？”胡睿渊问道。
叶思琪的手顿了一下：“我就不用了，最近感觉挺好的。”
“还是检查一下比较好，你看你脸色这么差。”
叶思琪摇摇头：“真的不用，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
她的拒绝很坚决，胡睿渊也不好再勉强。
晚上睡觉时，胡睿渊主动握住妻子的手。
叶思琪的身体微微僵硬，但没有挣脱。
半年来，这是他们第一次有肢体接触。
黑暗中，胡睿渊轻声说：“思琪，我们会好起来的。”
叶思琪没有回答，但他感觉到她的手在微微发抖。
第二天一早，胡睿渊神清气爽地醒来。
连续几个月的失眠似乎好转了，他难得睡了个好觉。
叶思琪已经准备好了早餐，还有一壶热气腾腾的茶。
“今天的气色很好。”她微笑着说。
胡睿渊点点头：“可能是你的安神茶起作用了。”
他愉快地喝完茶，感觉浑身充满活力。
开车上班的路上，他甚至哼起了歌。
助理小陈也发现了他的变化：“胡经理，今天心情很好啊。”
“是啊，睡了个好觉。”胡睿渊笑着回答。
一整天的工作效率都很高，他提前完成了任务。
下班时，他特意去商场给叶思琪买了一条项链。
回到家，叶思琪看到礼物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怎么突然买这个？”她轻声问。
“就是想送你点东西。”胡睿渊帮她戴上项链。
叶思琪抚摸着项链坠子，眼神复杂。
晚餐时，她比平时多吃了半碗饭，脸色也红润了一些。
胡睿渊感到欣慰，觉得他们的关系正在慢慢修复。
然而，深夜时分，他又被轻微的响动吵醒。
叶思琪不在床上，阳台传来细微的声响。
胡睿渊悄悄起身，透过门缝看去。
月光下，叶思琪正在研磨那些植物的叶子。
她的动作熟练而专注，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研磨好的粉末被小心地装进一个小玻璃瓶。
胡睿渊退回床上，心里再次泛起疑虑。
如果只是普通的中药材，为什么要深夜偷偷研磨？
他决定明天找个机会，偷偷拿一点样品去中药店问问。
05
周三下午，胡睿渊提前下班。
他打算趁叶思琪去超市购物时，偷偷采集一点阳台植物的样本。
到家时，发现门口多了一双女鞋。
“妈，您怎么来了？”胡睿渊惊讶地看着客厅里的岳母刘美芳。
刘美芳放下茶杯，脸色不太好看：“我来看看思琪。”
叶思琪坐在母亲身边，低着头不说话。
“睿渊，你回来得正好。”刘美芳示意他坐下，“我们谈谈。”
胡睿渊心里一紧，预感岳母是为什么事而来。
“妈，有什么事吗？”他在对面沙发坐下。
刘美芳打量着女婿，目光锐利：“思琪最近瘦了很多，你知道吗？”
胡睿渊点点头：“我也很担心，劝她去医院检查，但她不肯。”
“不只是瘦了。”刘美芳握住女儿的手，“她整个人都变了。”
叶思琪轻声说：“妈，我没事，就是最近睡眠不太好。”
刘美芳不理会女儿的解释，直视着胡睿渊：“半年前，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胡睿渊的心猛地一沉，下意识看向妻子。
叶思琪轻轻摇头，眼神带着恳求。
“就是一些小争执，早就过去了。”胡睿渊勉强笑道。
刘美芳显然不相信：“小争执？思琪这半年来像变了个人。”
她转向女儿：“告诉妈妈，是不是睿渊欺负你了？”
叶思琪急忙摇头：“没有，睿渊对我很好。”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胡睿渊注意到妻子不停揉搓手指的小动作，这是她紧张时的习惯。
“妈，您放心，我会好好照顾思琪的。”他试图缓和气氛。
刘美芳叹了口气：“我不是要干涉你们的生活，但思琪是我唯一的女儿。”
她站起身，对叶思琪说：“跟我去阳台，妈妈有话单独跟你说。”
叶思琪顺从地跟着母亲走向阳台。
胡睿渊坐在客厅，隐约能听到她们的对话。
“告诉妈妈实话，你到底怎么了？”
“我真的没事，就是最近有点累。”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是不是睿渊对你动手了？”
胡睿渊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短暂的沉默后，叶思琪的声音响起：“没有，他从来没有碰过我。”
胡睿渊松了口气，同时感到一阵愧疚。
岳母离开后，叶思琪显得更加沉默。
晚餐时，她几乎没怎么说话，只是机械地吃着饭。
“思琪，妈妈的话你别放在心上。”胡睿渊试图安慰她。
叶思琪抬起头，眼神空洞：“我没事。”
她起身收拾碗筷，动作缓慢而机械。
胡睿渊拉住她的手：“要不要去看电影？我们好久没出去了。”
叶思琪勉强笑了笑：“我有点累，想早点休息。”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胡睿渊感到一阵无力。
晚上，胡睿渊失眠了。
他起身去厨房倒水，发现叶思琪不在卧室。
书房里亮着微弱的灯光，他轻轻推开门。
叶思琪坐在书桌前，面前摊着一本厚厚的笔记本。
听到开门声，她慌忙合上笔记本，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怎么还没睡？”胡睿渊问道。
叶思琪站起身，挡住书桌：“马上就去睡。”
胡睿渊注意到笔记本的封面很眼熟，是叶思琪大学时用的日记本。
他们刚结婚时，她经常在裡面写写画画，后来就很少见了。
“在写日记？”他故作轻松地问。
叶思琪点点头，推着他走出书房：“快去睡吧，明天还要上班。”
回到床上，胡睿渊久久无法入睡。
他想起岳母今天的话，想起叶思琪这半年来的变化。
还有那本突然出现的日记本，里面到底写了什么？
凌晨时分，他悄悄起身，溜进书房。
日记本就放在书桌抽屉里，没有上锁。
胡睿渊犹豫了一下，还是翻开了日记本。
最新的一页写着几行字，墨迹还未全干：“第187天，他今天送我项链，眼神很温柔。
差点就要心软了，但想起那天的疼痛，又清醒过来。
计划不能停，就快成功了。”
胡睿渊的手开始发抖，这几行字是什么意思？
什么样的计划？为什么要计数天数？
他往前翻了几页，内容都差不多，只是日期在变化。
每一篇都简短而诡异，像是某种倒计时。
胡睿渊合上日记本，手心全是冷汗。
他突然意识到，这半年的平静生活，可能是一场精心设计的表演。
而他是唯一被蒙在鼓里的观众。
06
第二天一早，胡睿渊顶着黑眼圈起床。
叶思琪已经准备好了早餐，神情如常。
“昨晚没睡好？”她关切地问，递过一杯茶。
胡睿渊盯着那杯茶，第一次没有立刻接过。
“怎么了？”叶思琪疑惑地看着他。
胡睿渊勉强笑了笑：“没什么，就是没什么胃口。”
他接过茶杯，放在桌上，没有喝。
叶思琪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但很快恢复平静。
“多少喝点吧，不然上午会饿的。”她轻声劝道。
胡睿渊点点头，还是没动那杯茶。
出门前，他借口忘带文件，返回家中。
叶思琪已经出门去超市了，家里空无一人。
胡睿渊快步走向阳台，那些植物在晨光中静静生长。
他小心地摘了几片叶子，用纸巾包好放进口袋。
又溜进书房，想再仔细看看那本日记。
但抽屉已经上了锁，日记本不见了。
胡睿渊心里一沉，叶思琪可能发现他动过日记本。
他匆忙离开家，开车前往公司附近的中药店。
坐堂的老中医接过叶子，仔细端详。
“这是什么植物？”胡睿渊紧张地问。
老中医摇摇头：“没见过，不像常见的中药材。”
他闻了闻叶子的气味，眉头皱起：“这味道有点奇怪。”
“会不会有毒？”胡睿渊试探着问。
老中医谨慎地说：“不好说，建议你送去专业机构检测。”
胡睿渊的心沉了下去，道谢后离开药店。
一整天他都心神不宁，工作效率极低。
助理小陈关切地问：“胡经理，您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胡睿渊勉强笑笑：“可能有点感冒。”
下午，他提前请假，去了一家化学检测机构。
工作人员告诉他，检测结果需要三天才能出来。
回家的路上，胡睿渊思绪纷乱。
如果那些植物真的有毒，叶思琪为什么要种植？
难道她真的在茶里下了毒？
这个想法让他不寒而栗。
到家时，叶思琪正在准备晚餐。
“今天怎么这么早？”她微笑着问，神情自然。
胡睿渊仔细观察妻子，试图找出破绽。
但叶思琪一切如常，动作流畅，表情温柔。
“项目提前完成了。”他随口编了个理由。
晚餐时，胡睿渊特别注意那壶茶。
这次茶水的颜色更淡，味道也更清淡。
“配方又调整了？”他故作随意地问。
叶思琪点点头：“听说夏天应该喝清淡点的茶。”
胡睿渊抿了一小口，确实没有之前的甜味了。
这让他更加困惑，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晚上，叶思琪主动提出给他按摩肩膀。
她的手法很专业，力道适中。
半年来，这是她第一次主动亲近。
胡睿渊放松下来，觉得自己可能真的误会了妻子。
“思琪，等体检结果出来，我们出去旅游吧。”他提议道。
叶思琪的手顿了一下：“好啊，你想去哪里？”
“你决定吧，你喜欢的地方都好。”
叶思琪轻声说：“我想回母校看看，好久没回去了。”
胡睿渊握住她的手：“好，我们就去那里。”
这一刻，他几乎要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
深夜，胡睿渊被噩梦惊醒。
梦中，叶思琪端着茶，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
“喝吧，喝下去就永远属于我了。”她说。
胡睿渊惊出一身冷汗，身边的妻子睡得正香。
他轻轻起身，走向阳台。
那些植物在月光下泛着幽光，显得格外诡异。
胡睿渊小心地拔了一整株，用塑料袋装好。
他决定明天再找一家更权威的机构检测。
回到床上时，叶思琪翻了个身，喃喃自语。
胡睿渊凑近倾听，听到几个模糊的字眼：“...快了...就快结束了...”
他的心猛地一紧，结束什么？
07
周四上午，胡睿渊请了半天假。
他带着那株植物，找到一家大学的生物实验室。
一位老教授接待了他，对植物表现出浓厚兴趣。
“这种植物很罕见啊。”教授戴着老花镜仔细端详。
胡睿渊紧张地问：“它有毒吗？”
教授谨慎地说：“需要做毒性测试才能确定。”
他答应尽快出结果，但至少需要两天时间。
胡睿渊道谢后离开，心情更加沉重。
下午回到公司，助理小陈提醒他明天是公司体检日。
“胡经理，别忘了明天早上空腹去体检中心。”
胡睿渊这才想起这回事，最近心事太多，差点忘了。
下班回家时，他发现叶思琪在整理药箱。
“怎么突然整理这个？”他好奇地问。
叶思琪头也不抬：“有些药过期了，该扔了。”
她拿出几个药瓶，随手扔进垃圾桶。
胡睿渊注意到其中一个药瓶很眼熟，是他之前吃的安眠药。
“那个也过期了？”他问道。
叶思琪点点头：“开了一年多了，该换了。”
她的动作很自然，看不出任何异常。
晚餐时，叶思琪特别准备了清淡的菜肴。
“明天要体检，今晚吃得清淡点比较好。”她解释道。
胡睿渊看着她体贴的样子，再次动摇了自己的怀疑。
也许那些植物只是罕见的观赏品种。
也许日记本上的话另有含义。
也许这半年来，是他太过敏感多疑。
睡前，叶思琪端来一杯温牛奶。
“喝点牛奶有助于睡眠。”她温柔地说。
胡睿渊接过牛奶，注意到她的手指有细微的割伤。
“手怎么了？”他关切地问。
叶思琪缩回手：“没事，下午修剪花草时不小心划到了。”
胡睿渊的心又沉了下去，那些花草...
但他还是喝完了牛奶，不想让妻子失望。
第二天一早，胡睿渊空腹来到体检中心。
体检过程很顺利，各项检查完成后，他在休息区等待。
“胡先生，请到三号诊室。”护士叫到他的名字。
诊室里坐着一位五十多岁的男医生，胸牌上写着“张光华”。
“胡先生，请坐。”张医生面色严肃。
胡睿渊心里一紧，预感不妙。
张医生看着电脑屏幕，眉头紧锁：“你的血液报告有些异常。”
“什么异常？”胡睿渊紧张地问。
张医生推了推眼镜：“多项指标显示，可能有慢性中毒的迹象。”
胡睿渊的心猛地一沉：“中毒？”
张医生点点头：“具体是什么物质，需要进一步检测。”
他打印出报告，指着几项数据：“这些指标很不正常。”
胡睿渊看着报告上密密麻麻的数字，头晕目眩。
“建议你做一个重金属筛查。”张医生严肃地说。
胡睿渊木然地点头，脑子一片混乱。
抽完血后，张医生送他到门口。
“结果明天出来，保持电话畅通。”他叮嘱道。
回家的路上，胡睿渊的手一直在抖。
慢性中毒...这个词语在他脑海中回荡。
他想起那杯每天都喝的茶，想起那些奇怪的植物。
想起叶思琪半年来反常的顺从和体贴。
一个可怕的猜想逐渐成形。
08
周六上午，胡睿渊接到体检中心的电话。
“胡先生，你的重金属筛查结果出来了，请尽快来一趟。”
张医生的声音很急促，带着明显的担忧。
胡睿渊的心沉到谷底，颤抖着问：“情况很严重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见面谈吧。”
挂断电话后，胡睿渊看向身边的叶思琪。
她正在熨衣服，神情专注而平静。
“公司有点事，我出去一趟。”他尽量保持语气正常。
叶思琪抬起头，微微一笑：“早点回来，中午做你爱吃的红烧肉。”
胡睿渊点点头，逃也似的离开家。
体检中心里，张医生面色凝重。
他将一份报告推给胡睿渊：“你的铊含量严重超标。”
胡睿渊茫然地问：“铊？那是什么？”
“一种重金属，有剧毒。”张医生严肃地说，“长期接触会导致慢性中毒。”
他指着报告上的数据：“你的指标是正常值的二十倍。”
胡睿渊的手开始发抖：“会有什么后果？”
“神经系统损伤，器官衰竭，严重可致死。”张医生一字一顿地说。
诊室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胡睿渊想起这半年来日益严重的失眠、脱发、疲劳。
原来这些都是中毒的症状。
“我建议你立即报警。”张医生压低了声音。
胡睿渊猛地抬头：“报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