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姑娘，别回去！你家有危险！"
乞丐的手像铁钳一样扯住我的衣角。我刚把50块钱塞进他手里，正准备转身离开。
"你说什么？"我愣住了。
深夜一点，街道空荡荡的。我加班到现在，累得只想回家倒头就睡。
"你家里现在有三个陌生男人。"他压低声音，眼神里透着少有的清醒，"我在你家楼下蹲了三天，看得清清楚楚。你丈夫和他们在一起，但气氛很不对。"
我的手机差点掉在地上。这个人怎么知道我家在哪？他怎么知道我有丈夫？
"你到底是谁？"我往后退了一步。
他松开手，指指不远处的天桥："我就睡在那下面。姑娘，我没恶意，但你真的不能现在回去。"
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的眼睛在黑暗中格外明亮。那不是一个普通流浪汉该有的眼神。
01
我叫李婷，28岁，在一家外资咨询公司做项目经理。最近公司接了个大项目，我已经连续两周加班到深夜。
那天晚上离开公司时，已经凌晨一点。路上空荡荡的，只有几辆出租车偶尔驶过。
走过天桥时，我看到桥洞下蜷缩着一个人。衣服破旧，头发乱糟糟的，手边放着个破碗。
平时我很少给街边的乞丐钱，不是不善良，而是分不清真假。但那天不知怎么，看到他瘦骨嶙峋的样子，我心软了。
钱包里正好有张50块的零钱。我走过去，弯腰把钱放进他的碗里。
"谢谢。"他抬起头，声音沙哑。
我点点头，准备离开。
就在我转身的瞬间，他突然站了起来，一把抓住我的衣角。
"别回去！"他的声音很急促。
我吓了一跳，本能地想甩开他："你干什么？"
"你家有危险。"他死死盯着我，"你不能现在回去。"
我的第一反应是：碰到骗子了。这是新型诈骗手段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试图抽回衣角。
他却没松手："你住在西区的枫林苑17栋吧？"
我整个人僵住了。
他怎么知道我住哪？
"你、你跟踪我？"我的声音在发抖。
他摇头："我没跟踪你。我只是正好在你家楼下待了三天。"
"什么意思？"
他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似乎怕我害怕："我这几天一直在那附近过夜。从天桥走到枫林苑，大概十五分钟。那边人少安静，适合睡觉。"
我盯着他，想从他脸上看出破绽。
但他的表情很认真，眼神也很清明。完全不像装的。
"那你为什么说我家有危险？"
他看看四周，压低声音："因为我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你丈夫今晚8点多回家，半小时后，三个男人进了你们小区。其中一个跟你丈夫上了楼，另外两个在楼下守着。"
我的心跳开始加速："你怎么知道那是我丈夫？"
"我在那待了三天，看到他每天早上7点出门，晚上很晚回来。今晚他回来得比较早，但表情很紧张。那三个男人出现后，我就觉得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
"他们的样子，不像是来做客的。更像是来要账的，或者……"他顿了顿，"来找麻烦的。"
我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犹豫着要不要给丈夫王晨打电话。
"你打电话也没用。"他说，"我刚才看到你家的灯灭了又亮，亮了又灭。这不正常。"
"什么叫不正常？"
"正常人在家，灯光是稳定的。频繁开关灯，说明屋里有冲突，或者在找什么东西。"
他说得头头是道，完全不像一个普通的流浪汉。
我开始认真审视眼前这个人。40多岁的样子，虽然衣服脏旧，但说话条理清晰，眼神有神。
"你到底是什么人？"我问。
他苦笑："一个落魄的人。但我以前……见过不少这种场面。"
"什么场面？"
"讨债、威胁、暴力。"他说完这三个词，看着我，"姑娘，你相信直觉吗？我的直觉告诉我，你现在回去，可能会遇到麻烦。"
我咬着嘴唇，心里天人交战。
一方面，我觉得这个人说的话太离谱了。凭什么相信一个陌生流浪汉？
但另一方面，他说的细节太具体了。我家地址、丈夫的作息时间，甚至连今晚有陌生人进小区都知道。
如果他在撒谎，为什么要撒这么复杂的谎？
"你能详细说说，你看到了什么？"我决定听听他怎么说。
02
他叫周明，至少他是这么说的。
我们走到路边的24小时便利店，在门口的座位上坐下。店员在柜台后打瞌睡，没注意到我们。
周明开始讲述这三天的经历。
"我是三天前到枫林苑附近的。那天下雨,天桥下漏水，我就往里面走，想找个能避雨的地方。走到你们小区附近时，看到花坛后面有个干燥的角落，就在那凑合了一晚。"
"第二天早上，我看到你丈夫出门。他穿着西装，拎着公文包，看起来像是做销售或者业务的。"
我点点头。王晨确实在一家建材公司做销售。
"那天晚上，大概9点多，我正准备睡觉，看到一辆黑色越野车开进小区。车停在停车场角落，下来两个男人。"
"他们在楼下站了很久，一直在抽烟。我觉得奇怪，就多留意了一下。其中一个人不时抬头看楼上，像在找什么。"
"后来他们上了楼。我看到17栋3单元的灯亮了又灭，灭了又亮。大概折腾了半小时，他们才下来，开车走了。"
我皱眉："也许只是朋友来访？"
周明摇头："不像。朋友来访，不会站在楼下抽那么久的烟。而且他们的眼神，我见过，那是在盯梢。"
"第二天，同样的车又来了。这次来的人更多，四个。他们在小区外面转了一圈，没有上楼，但一直在观察。"
"第三天，也就是今天，他们终于有动作了。晚上8点，你丈夫回家。8点半，那辆车又出现了。三个男人下车，其中一个我认出来，就是第一天晚上上楼的那个。"
"他们这次直接上楼了。其中一个进了你家，另外两个在楼下守着。我躲在花坛后面看了很久，他们一直没下来。"
我听得心惊肉跳："然后呢？"
"然后我就在想，要不要管这件事。直到遇到你。"周明看着我，"你给了我50块钱。那一刻我想，如果你出事了，我会后悔。"
我沉默了。
这个故事听起来很真实，但也很荒诞。
我掏出手机，拨通了王晨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没人接。
我又打了一次。
还是没人接。
第三次，电话终于接通了。
"喂？"王晨的声音听起来很压抑。
"你在家吗？"我问。
"在啊，怎么了？"
"家里有客人？"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嗯……有点事在谈。你什么时候到家？"
"我……我可能要晚点。"
"那行，你路上小心。"
他说完就挂了。
我看着手机屏幕,心里越来越不安。
王晨的语气不对。平时他接我电话，都会问我累不累，要不要去接我。今天却这么敷衍。
"怎么样？"周明问。
"他说在谈事情。"我咬着嘴唇，"但听起来……很不自然。"
周明点头："你信我的话，就先别回去。至少等那些人走了再回。"
"可我总不能一直在外面待着。"
"那我们去你家楼下看看情况。"
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同意了。
03
我和周明走到枫林苑小区外围。
时间已经接近凌晨两点，小区里静悄悄的,大部分住户都熄了灯。
周明带我走到花坛后面，那里确实有个隐蔽的角落。放着一个破旧的背包和一床薄毯子，应该就是他这几天的"家"。
"看，那辆车。"周明指着停车场角落。
我顺着他的手指看去，果然有一辆黑色越野车停在那。车牌号我记不清，但确实很可疑——大晚上的，谁会把车停在那么偏僻的位置？
"车里有人吗？"我问。
"不知道。但肯定有人在楼下守着。"
我抬头看向自己家的窗户。17栋3单元，12楼。
窗户是亮着的，但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我又试着给王晨打电话。
这次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挂断了。
紧接着，他发来一条短信："在忙，别打了。"
六个字，没有称呼，没有解释。
这完全不是王晨的风格。
我的心彻底悬了起来。
"我想上去看看。"我站起身。
周明拉住我："别冲动。万一真有危险怎么办？"
"那是我丈夫！我不能就这样在外面待着！"
"至少先搞清楚情况。"周明想了想，"你给你丈夫的朋友打电话，问问他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
我想到了王晨的好兄弟，张伟。
我拨通了张伟的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
"喂，婷婷？这么晚了，怎么了？"张伟的声音带着睡意。
"不好意思吵醒你。我想问问，王晨最近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
"说什么？"
"就是……他有没有什么麻烦？"
张伟沉默了一会儿："你问这个干什么？"
"你就说有还是没有。"
"这个……"张伟犹豫了，"他上周找过我一次，说想借点钱。我问他干什么，他没说清楚，只说急用。"
"借多少？"
"五万。我没借给他，我手头也紧。"
我的手开始发抖："他还找谁借过？"
"我不清楚。但看他的样子，应该挺着急的。"
我挂了电话，脑子里一片混乱。
王晨要借钱？他从来没跟我提过。
家里的存款虽然不多，但也有十几万。如果真的急用，为什么不跟我说？
除非……他需要的钱，远远不止五万。
"你丈夫是不是欠钱了？"周明突然问。
我愣住："你怎么知道？"
"我见过太多这种情况。"周明的语气很平静，"一个人突然变得紧张、焦虑，频繁借钱，家里还有陌生人上门。十有八九是欠了债。"
"可他为什么要瞒着我？"
"可能怕你担心，也可能……"周明顿了顿，"也可能是做了什么不能让你知道的事。"
我不想相信王晨会做违法的事。我们结婚五年，他一直是个老实本分的人。
但现在的种种迹象，都指向一个可怕的可能。
"我必须上去。"我站起身，"不管发生了什么，我都要知道真相。"
周明看着我，叹了口气："你真的想好了？"
"想好了。"
"那我陪你上去。"
"你？"
"万一真有危险，多个人总好过你一个。"周明拍拍自己的背包，"我虽然落魄，但打架还是会的。"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一个素不相识的流浪汉，愿意为了我冒险。
"谢谢。"我说。
"不用谢。50块钱，值了。"他笑了笑，那笑容有些苦涩。
04
我和周明走到单元楼门口。
刷卡进去时，我的手在抖。
电梯里，我们都没说话。
12楼很快到了。
走出电梯，走廊里静悄悄的。
我家在走廊尽头。
我走到门口,把耳朵贴在门上，想听听里面的动静。
隐约传来说话声，但听不清内容。
我掏出钥匙，插进锁孔。
周明站在我身后，做好了随时冲进去的准备。
我深吸一口气，转动钥匙。
门开了。
玄关处黑漆漆的。我按下开关，灯亮了。
客厅里传来响动。
我走过去，看到王晨站在客厅中央，脸色煞白。
沙发上坐着三个陌生男人。
其中一个正叼着烟，看到我进来，挑了挑眉："哟，嫂子回来了？"
我愣在原地。
王晨快步走过来，拉住我的胳膊："你怎么回来了？"
"我……我住这，为什么不能回来？"
他的手在发抖。
那个叼烟的男人站起来，上下打量我："长得不错啊。王晨，你老婆不错。"
我感到一阵恶寒。
"你们是谁？"我问。
"我们啊，是来找你老公要钱的。"男人弹了弹烟灰，"他欠我们45万，说好上个月底还，拖到现在，连个屁都不放。"
"45万？"我脑子嗡的一声。
王晨低着头，不敢看我。
"你们在开玩笑吧？"我强撑着说，"我们哪来那么多钱？"
"那就是你们的事了。"男人笑了笑，"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我转向王晨："这到底怎么回事？"
王晨嘴唇嗫嚅，半天说不出话。
周明这时从门外走进来。
三个男人立刻警觉起来。
"这谁啊？"叼烟的男人问。
"路人。"周明淡淡地说，"我只是护送这位女士回家。"
"护送？"男人冷笑，"大半夜的，还挺有心。"
气氛变得很微妙。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那个男人说："能不能先让我和我丈夫单独谈谈？"
男人看了看手表："行啊。给你们十分钟。十分钟后，必须给我们个说法。"
我拉着王晨进了卧室，关上门。
"到底怎么回事？"我压低声音，"你欠了45万？"
王晨瘫坐在床上，双手抱头："我做了件蠢事。"
"什么蠢事？"
他抬起头，眼眶通红："我……我被骗了。"
接下来的半小时，王晨断断续续地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半年前，公司来了个新客户。那人西装革履，谈吐不凡，说手里有个海外房产项目，回报率很高。
王晨当时没在意。但后来他发现，公司好几个同事都投了钱，而且真的拿到了分红。
有个同事投了20万，三个月后拿回25万。
王晨心动了。
但他手头只有十几万存款，不够。
那个客户说，可以介绍他认识一家"贷款公司"，利息很低。
王晨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他借了45万，全部投进那个项目。
前两个月，他确实收到了分红。每个月3万，他觉得自己赌对了。
但第三个月，项目突然崩盘了。
负责人跑路，所有投资者血本无归。
王晨这才意识到，自己被骗了。
但钱是借的，必须还。
那家"贷款公司"开始上门催债。一开始还算客气，后来就开始威胁。
王晨想报警，但对方说，合同都是合法的，报警也没用。
他只能想办法筹钱。
找朋友借，找亲戚借，能借的都借了，凑了不到十万。
还差35万，他完全没办法。
"所以你就一直瞒着我？"我的声音在发抖。
"我不想让你担心。我以为……我能搞定的。"王晨哭了出来，"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我坐在床边，感觉整个世界都塌了。
45万。
这个数字对我们来说，是天文数字。
即使卖了房子，也不够还。
门外传来敲门声。
"时间到了。"那个男人的声音透过门板传进来。
我站起身，走出卧室。
三个男人都看着我。
"我们需要时间筹钱。"我尽量让语气平静，"能不能宽限一段时间？"
叼烟的男人笑了："宽限？已经宽限三个月了。今晚必须给个说法。"
"可是我们真的拿不出那么多钱。"
"那就不是我们的问题了。"
他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你老公欠的债，你也有责任还。"
"你想怎么样？"
"很简单。"他掏出一张纸，"签字画押,承认这笔债。然后三天内，给我们30万。剩下的，再给一个月。"
"如果还不上呢？"
他笑得很冷："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我接过那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很多字，我根本来不及看。
"我需要看律师。"
"没那个必要。"男人按住我的手，"签不签？"
就在这时，周明走了过来。
"让我看看。"他从我手里拿过那张纸。
男人皱眉："你谁啊？"
周明没理他，快速浏览纸上的内容。
看了一会儿，他把纸还给我："别签。"
"为什么？"
"这是个套。"周明指着上面的条款，"这上面写的利息是月息5%，折合年利率60%。明显是高利贷。而且还有很多隐藏条款，一旦签字，你们欠的钱会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多。"
男人的脸色变了："你他妈谁啊？"
周明看着他："我只是个看不惯欺负人的路人。"
"路人？"男人冷笑，"我看你是想多管闲事。"
周明没说话，只是站在我和王晨前面。
气氛一触即发。
05
领头的男人盯着周明看了很久。
"你很懂行啊。"他冷笑，"是干什么的？"
周明平静地说："以前做过些调查工作。见过不少这种事。"
"哦？那你应该知道，我们这行的规矩。"
"我知道。"周明点头,"所以我劝你们，别做得太过分。"
"过分？"男人笑了，"我们只是正常讨债。合同白纸黑字，他签的字，按的手印。怎么叫过分？"
周明走到茶几旁，拿起那份合同仔细看。
"这份合同有问题。"他指着其中一条，"这里写着'逾期每天按本金5%计算违约金'。45万的5%就是22500，一个月就是67万。这明显不合理。"
男人脸色一沉："合同他签了，就得认。"
"不一定。"周明把合同放下，"如果起诉到法庭，这种明显不公平的条款会被判定无效。"
"法庭？"男人嗤笑，"你以为他敢吗？"
周明看向王晨："你为什么不敢？"
王晨颤抖着说："他们……他们威胁我，说如果报警，会对我家人不利。"
"所以你就任由他们摆布？"周明的声音很平静,但有种力量，"你越是软弱，他们越是得寸进尺。"
我突然意识到，这个流浪汉不简单。
他说话的方式、分析问题的角度，完全不像一个普通人。
"你到底是谁？"我忍不住问。
周明看了我一眼："一个曾经帮人讨过公道的人。"
男人显然不耐烦了："行了，别废话了。签不签？"
我看着那份合同，又看看王晨。
他的眼神里全是绝望。
"我能先拍照留底吗？"我问。
"可以。"男人倒也爽快。
我掏出手机,把合同从头到尾拍了一遍。包括每一页的细节。
拍完后，我说："我需要找律师看看。"
"那你找。"男人点燃一支烟，"但我只给你们三天。三天后我们再来,到时候可不会这么好说话了。"
他带着另外两人往门口走。
临走前，他回头看了一眼："别想着跑。也别想着报警。你们应该清楚后果。"
门"砰"的一声关上。
房间里一片死寂。
王晨瘫坐在沙发上，整个人像散了架。
我站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周明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看了看楼下。
"他们开车走了。"他说。
我这才缓过神来："现在怎么办？"
周明转过身："有两个选择。要么按他们说的，想办法凑钱。要么报警，走法律程序。"
"报警有用吗？"王晨抬起头,眼神里满是怀疑。
"不试试怎么知道？"周明说，"而且你们现在不报警，以后只会越来越被动。"
我咬着嘴唇。理智告诉我，应该报警。但感情上，我又担心会激怒那些人。
"让我想想。"我说。
周明点点头："那我先走了。"
"等一下。"我叫住他，"你能留下联系方式吗？万一……万一我们需要帮助。"
周明摇头："我没手机。"
"那……你平时在哪？"
"到处走。不过这几天,应该还会在那个花坛附近。"
他说完就往门外走。
"周明。"我叫住他,"谢谢你。"
他顿了顿，没回头："保重。"
门关上，房间里只剩下我和王晨。
我们对视了很久，都没说话。
窗外天色渐亮。
新的一天开始了。
但对我们来说，这可能是最黑暗的一天。
06
天亮后，我没去公司。
我给领导发了条信息，说家里有急事，请假一天。
王晨也请了假。
我们坐在客厅里，试图理清思路。
"我们必须搞清楚那个项目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说，"你说有好几个同事都投了钱？"
王晨点头："至少有五六个。"
"他们现在怎么样？"
"也都赔了。不过他们投的钱没我多,有的只投了十几二十万。"
"你有他们的联系方式吗？"
"有。"
我让王晨把那些人的电话给我。
然后我一个一个打过去。
第一个接电话的是王晨的同事老李。
"婷婷啊,这么早打电话,有事吗？"老李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
"李哥，我想问问那个房产项目的事。"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你也知道了？"
"嗯。王晨昨晚告诉我的。"
老李叹了口气："唉，别提了。我投了20万,全打水漂了。现在还欠着信用卡的钱没还。"
"你当时是怎么知道这个项目的？"
"是公司那个姓林的客户介绍的。他说这个项目是他朋友做的，很靠谱。我看好几个同事都投了，而且前面确实有人赚到钱，就也跟着投了。"
"那个姓林的客户，现在还能联系上吗？"
"联系不上了。项目崩盘后,他的电话就打不通了。"
"你们有没有想过报警？"
老李苦笑："报了有什么用？合同是我们自愿签的,投资有风险。警察能管吗？"
我又问了几个问题，挂了电话。
接下来，我又联系了另外几个受害者。
他们的情况都差不多。被那个姓林的客户拉进项目，投了钱，现在全赔了。
有个同事说，他们曾经建了个维权群，想集体去找那个项目方。但后来发现，项目方根本找不到人，公司也是空壳。
我越听越心寒。
这明显是个精心设计的骗局。
"我们得去查那个贷款公司。"我对王晨说。
"怎么查？"
"去他们公司看看。"
王晨给了我那家贷款公司的地址。
我们打车过去。
地址在城市边缘的一栋写字楼里。
上楼后，我们发现那里根本没有公司。
门牌号对应的房间是空的，只有几张桌子和椅子，墙上还挂着"某某金融咨询公司"的牌子。
但明显已经很久没人了。
我们问了楼层里其他公司的人。
有个人说："那家公司啊,好像三个月前就搬走了。听说是出了什么事。"
我和王晨面面相觑。
事情比我们想象的更复杂。
回家的路上，我的手机响了。
是个陌生号码。
"喂？"
"是李婷吗？"一个陌生的女声。
"是我。你哪位？"
"我是王晨的同事小刘的妻子。小刘让我给你打电话。他说，如果你想知道那个项目的真相，可以去找一个人。"
"什么人？"
"一个叫赵建的人。他以前是那个项目的财务,知道很多内幕。"
"他现在在哪？"
"我把地址发给你。"
挂了电话，我收到一条短信。
上面写着一个地址，还有一个电话号码。
我看向王晨："也许，我们能从这个赵建那里找到突破口。"
07
根据短信上的地址，我们找到了赵建。
他住在城郊的一个老旧小区里。
敲门时，里面传来一个警惕的声音："谁？"
"我是王晨。"
门开了一条缝，露出半张脸。
那是个30多岁的男人，戴着眼镜，脸色苍白。
"你们怎么找到我的？"他问。
"小刘的妻子告诉我们的。"我说，"我们想了解那个房产项目的事。"
赵建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让我们进了门。
房间很小，堆满了杂物。
我们坐下后，赵建给我们倒了两杯水。
"你们想知道什么？"他问。
"那个项目，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开门见山。
赵建沉默了很久，才开口："那根本不是什么正规项目。从一开始，就是个骗局。"
"什么意思？"
"所谓的海外房产，根本不存在。所有的资料、照片、文件，都是伪造的。"
王晨愣住了："那前面那些人拿到的分红……"
"都是后面人投的钱。"赵建说，"这就是个庞氏骗局。用后面人的钱，给前面的人分红，制造出赚钱的假象，吸引更多人入局。"
我倒吸一口凉气："那负责人呢？"
"跑了。带着钱跑了。"赵建苦笑，"我作为财务，本来也有份。但我良心不安，最后没拿钱，还把一些证据留了下来。"
"证据？"我眼睛一亮，"什么证据？"
赵建站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一个U盘。
"这里面有所有的资金流水、转账记录、还有内部的聊天记录。"他说，"本来我想拿这些去报警，但我怕被牵连，就一直没敢。"
我接过U盘："你愿意把这些给我们？"
赵建点头："我知道很多人因为这个项目家破人亡。我虽然没直接害人，但也算是帮凶。这些东西给你们，也算是我的赎罪吧。"
"那个贷款公司呢？"我问，"它和项目是什么关系？"
"一伙的。"赵建说，"贷款公司也是项目方开的。目的就是让那些本来钱不够的人也能投资，这样他们能骗更多钱。"
"所以那些贷款……"
"都是高利贷。利息高得吓人，还有各种隐藏条款。一旦还不上，他们就会用各种手段逼你。"
王晨的脸色白得像纸。
我紧紧握着那个U盘："这些证据，足够让他们坐牢吗？"
"应该够了。"赵建说，"但你们要小心。这些人不是善茬，知道你们掌握证据，可能会狗急跳墙。"
我们离开赵建家时，已经是下午。
坐在出租车上，我看着手里的U盘,心里五味杂陈。
"现在怎么办？"王晨问。
"报警。"我说，"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王晨点点头，眼神里有了一丝希望。
08
回到家已经是傍晚。
我把U盘插进电脑，打开里面的文件。
那是一个个Excel表格和PDF文件。
资金流水清清楚楚，显示项目方总共骗了5000多万。
其中有一笔45万的记录，正是王晨借的钱。
我越看越触目惊心。
这些人不光骗投资者的钱，还用高利贷绑架他们。
很多人因为还不起钱，被逼得走投无路。
我正准备整理这些材料时，门铃响了。
我和王晨对视一眼，都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走到门口，从猫眼往外看。
门外站着三个人。
正是昨晚来的那伙人。
我的心猛地一沉。
他们怎么又来了？不是说三天后吗？
"开门。"外面传来敲门声。
我示意王晨先把U盘藏好。
然后才去开门。
"这么快又来了？"我尽量让语气平静。
领头的男人脸色很难看："听说你们今天去找赵建了？"
我心里一紧："你们怎么知道？"
"我们怎么知道不重要。"男人推开我,走进屋里，"重要的是，你们想干什么？"
"我们只是想了解情况。"
"了解情况？"男人冷笑，"我看你们是想搞事。"
他走到客厅，环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电脑上。
我下意识地挡在电脑前。
"让开。"男人说。
"这是我家，你们没权利乱翻。"
"没权利？"男人一把推开我，走到电脑前。
屏幕上还显示着那些资金流水的表格。
他的脸色变了。
"你们拿到证据了？"
我没说话。
男人转过身，盯着我和王晨："我警告你们，别多管闲事。"
"我们只是想要回自己的钱。"我说。
"要回钱？"男人笑了，"那就老老实实还钱。别想着用这些东西威胁我们。"
"可是你们本来就是骗子！"王晨终于忍不住喊出来。
男人脸色一沉，走到王晨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
"你说什么？"
"我说你们是骗子！"王晨红着眼睛，"那个项目根本就是假的！你们骗了我们那么多钱！"
"啪！"
一记耳光打在王晨脸上。
"闭嘴！"男人吼道。
我冲过去拉开他们："你们别太过分！"
男人甩开我的手，指着我和王晨："我最后警告你们一次。把那些东西交出来，然后老老实实还钱。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你们想怎么不客气？"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
我们都愣住了。
周明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
他还是那身破旧的衣服，但眼神很冷。
"又是你？"男人皱眉，"你他妈阴魂不散？"
周明走进来，站在我和王晨前面。
"我只是路过。"他淡淡地说，"听到有人在这闹事，就上来看看。"
"路过？"男人冷笑，"你当我傻？"
周明没理他，转头对我说："报警了吗？"
我摇摇头。
"那现在报。"周明说，"当着他们的面报。"
男人脸色一变："你敢！"
"为什么不敢？"周明拿出一部旧手机，"你们涉嫌诈骗和非法放贷，该抓的是你们，不是我们。"
"你他妈找死！"男人冲过来。
周明侧身一闪，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我劝你冷静点。"周明的声音很平静，但有种压迫感，"动手打人，性质会更严重。"
男人挣扎了几下,没挣开。
他的两个手下也冲了上来。
场面一片混乱。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别动！"
几个穿制服的人冲进来，迅速控制住了那三个男人。
我愣住了。
周明松开手，退到一边。
"你报警了？"我问。
周明点点头："在楼下就报了。"
带队的警察看了看现场，又看了看我们："谁是受害者？"
我举起手："我们。"
警察让我们详细说明情况。
我把U盘交给警察,并且讲述了整个事件的经过。
警察听完，表情严肃："这是个很大的诈骗案。你们做得对，应该早点报警。"
那三个男人被铐上手铐，带了出去。
领头的男人临走前，恶狠狠地看了我们一眼。
但我不怕了。
09
那天晚上，我们在警局做了详细的笔录。
警察说，他们会根据我们提供的证据，展开全面调查。
"案件可能比较复杂，需要时间。"警察说，"但你们放心，我们会尽快处理。"
我们离开警局时，已经是深夜。
周明还在外面等着。
"谢谢你。"我走到他面前,"如果不是你，我们可能还在犹豫。"
周明摇头："该做的。"
"你为什么要帮我们？"我忍不住问，"我们只是陌生人。"
周明沉默了很久。
"因为我以前也遇到过类似的事。"他终于开口，"那时候没人帮我，我失去了很多东西。所以现在看到别人遇到麻烦，我不想坐视不管。"
我看着他，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王晨问。
周明耸耸肩："继续走，继续看。"
"你不想有个家吗？"
"家？"周明笑了，那笑容有些苦涩，"我曾经有过。但现在……算了，不说了。"
他转身要走。
"周明。"我叫住他，"如果你愿意，可以暂时住在我们家。至少等这件事结束。"
周明回头看着我，眼神里有些意外。
"不用了。我习惯了一个人。"
"可是外面那么冷。"
"我不怕冷。"周明说完，挥挥手，走进了夜色中。
我和王晨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
"他是个好人。"王晨说。
"嗯。"我点点头，"一个很特别的好人。"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一边等警方的消息,一边恢复正常生活。
王晨回公司上班，但明显心神不宁。
我也一样。
每天都在担心那些人会不会报复，案件会不会有进展。
终于，一周后的傍晚，我接到警方的通知，让我们去一趟警局。
"案件进展顺利，需要你们补充一些材料。"警察在电话里说。
我和王晨一起去了警局。
在会议室里，警察拿出一叠文件让我们签字。
"这是受害者赔偿协议。根据追回的赃款,你们可以拿回大约30%的损失。"
王晨接过文件,手在微微发抖。
30%，虽然不多,但总比什么都没有强。
就在我们准备签字时，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
周明走了进来。
但他不再是那身破旧的衣服。
他穿着整洁的衬衫和西裤，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完全是另一个人。
我和王晨都愣住了。
"周明？"我不确定地叫了一声。
他点点头,在我们对面坐下。
警察介绍说："这位是周明，他其实是……"
周明打断他："让我自己说吧。"
他看着我和王晨,深吸一口气："我不是流浪汉。我是一名退休的经侦顾问。这半年来，我一直在暗中追踪这个诈骗团伙。"
"什么？"我完全震惊了。
"我知道你们有很多疑问。"周明说，"让我慢慢解释。"
他从背包里掏出一个泛黄的信封,递给我们。
"这里面有些东西，我一直没告诉你们。看完这些，你们就会明白，为什么我会出现在你们家楼下，为什么我要帮你们。"
我接过信封，手在颤抖。
封口已经磨损，看起来被反复打开过很多次。
我拆开封口，抽出里面的文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