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8年前那个雨夜,婆婆被3个儿子赶出家门,是我收留了她。
8年来我端茶送水,尽心伺候,却始终被当作外人。
如今老宅拆迁款到账,她毫不犹豫把180万全分给了儿子们。
那天下午,3个儿子开着豪车赶来,拿着银行卡扬长而去。
婆婆递给我一个皱巴巴的红包:"这800块你拿着,算是辛苦费。"
我看着那个红包,突然明白了什么叫心如死灰。
转身走进婆婆房间,我开始收拾她的行李。
"你要干什么?"婆婆惊慌地抓住拐杖。
我平静地伸出手:"既然你儿子这么孝顺,那你回去吧。"
窗外蝉鸣刺耳,就像8年前她站在我家门口时一样。
只是这一次,我的心再也软不下来了。
01
“妈,您就听我一句劝,这钱真的不能这样分啊。”王秀英的声音微微发颤,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围裙的边角。
她站在略显拥挤的客厅中央,目光落在坐在旧沙发上的婆婆张桂兰身上。
张桂兰慢条斯理地抿了口茶水,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我自己的钱,爱给谁就给谁,轮不到外人来指手画脚。”
“可这八年来都是我在照顾您啊!大哥他们连过年都没来看过几次!”王秀英的音调不自觉地拔高了几分,“现在老宅拆迁分了一百八十万,您二话不说就要全分给他们,这说得过去吗?”
“说得过去?”张桂兰终于抬起头,浑浊的眼珠里掠过一丝讥讽,“你一个外姓人,凭什么管我们老张家的事?”
这话像一盆冰水当头浇下,让王秀英瞬间僵在原地。八年前,张桂兰被三个儿子从老宅赶出来,是她这个最不受待见的儿媳妇收留了婆婆。如今老宅拆迁分得一百八十万,张桂兰却连夜打电话叫来三个儿子,说要平分这笔钱。
窗外的蝉鸣聒噪不休,七月的暑气蒸得人头晕目眩。
王秀英擦了擦额角的汗珠,还想再说些什么,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刹车声。三辆价格不菲的轿车依次停在她家院门外——在这个破旧的小区里显得格外扎眼。
第一个进来的是大哥张建国,挺着啤酒肚,腋下夹着鼓鼓囊囊的公文包。紧接着是二哥张建军,一身名牌运动装,手指不停转动着车钥匙。最后是小弟张建民,戴着金边眼镜,一副斯文模样。
“妈,钱到账了吗?”张建国进门就嚷嚷,视线压根没往王秀英身上瞟。
张桂兰顿时眉开眼笑,从身旁取出一个牛皮纸文件袋。“到了到了,都在这儿。你们三兄弟平分,一人六十万,凑个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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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秀英的心一点点沉下去。这八年来,她每天给婆婆端茶送水,擦洗身子。婆婆患有风湿病,每逢阴雨天就疼得睡不着觉,都是她整夜按摩缓解。三个儿子呢?除了每月象征性地给几百块生活费,连面都难得露一次。
可现在,他们就像闻到腥味的猫,来得比谁都快。
“嫂子,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张建军假惺惺地客套着,眼睛却死死盯着那个文件袋。
王秀英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了。她想起上个月婆婆发烧住院,她挨个给这三个儿子打电话,一个说在外地出差,一个说孩子要期末考试,还有一个直接挂断电话。最后还是她请了三天假,日夜守在病床前。
张桂兰颤巍巍地取出三张银行卡,挨个塞到儿子手里。“收好了,这都是妈的一片心意。”
张建国接过银行卡,脸上笑开了花:“妈您放心,以后我们肯定常来看您!”
看着这一幕,王秀英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想起儿子上大学的学费还没凑齐,想起家里那台用了十二年的冰箱总是嗡嗡作响,想起丈夫张建业在世时说过“大哥他们会照顾好妈的”。
可是张建业去世整整十年了。这十年间,王秀英独自撑起这个家,既要照顾年幼的儿子,又要伺候年迈的婆婆。她原以为真心能换来真心,现在才明白在某些人眼里,血缘远比付出重要。
“妈,”王秀英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您真的想清楚了吗?”
张桂兰不耐烦地摆摆手:“你懂什么,儿子才是我们老张家的根。”
这句话像一把尖刀,狠狠扎进王秀英心里。她想起八年前那个雨夜,张桂兰被三个儿子赶出家门,拎着个小包袱站在她家门口瑟瑟发抖。是王秀英收留了婆婆,把最好的房间让出来,自己睡在客厅的折叠床上。
“秀英啊,”张桂兰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摸出个小布包,“这八百块钱你拿着,算是这些年的辛苦费。”
八百块。八年,两千九百多个日夜,就值八百块。
王秀英没有接那个布包,她望着婆婆那双布满老年斑的手,突然感到无比陌生。
三个儿子拿到银行卡后,态度明显冷淡下来。张建国看了眼手表:“妈,我还有个应酬,先走一步。”
“我也得去接孩子放学了。”张建军紧随其后。
张建民推了推眼镜:“妈,我实验室还有事,改天再来看您。”
不过五分钟,三个人走得干干净净,留下满屋刺鼻的古龙水味和一地的鞋印。
张桂兰还坐在沙发上,摩挲着那个空文件袋,脸上挂着心满意足的笑容。
王秀英静静地站了片刻,然后转身走进婆婆的房间。她取出一个半旧的行李箱,开始一件件收拾张桂兰的衣物。
“你这是干什么?”张桂兰终于察觉到不对劲,拄着拐杖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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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秀英没有回头,继续手上的动作。她把婆婆的毛衣叠得整整齐齐,放进箱子里。然后是那些瓶瓶罐罐的药,一件不少地收好。
八年了,这个房间的每个角落都是她打扫的,每件物品都是她添置的。
“秀英,你疯了吗?”张桂兰的声音带着惊慌。
王秀英拉上行李箱的拉链,走到婆婆面前,平静地伸出手:“拐杖给我。”
“什么?”
“既然你儿子这么孝顺,”王秀英一字一顿地说,“那你回去吧。”
张桂兰愣住了,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她紧紧抓着那根磨得发亮的拐杖,指节泛白。
“你要赶我走?我可是你婆婆!”
王秀英笑了,笑容里带着说不出的苦涩:“八年前,你也是被儿子赶出来的。现在他们有钱了,应该会很乐意接您去享福。”
她轻轻抽走张桂兰手中的拐杖,仔细擦干净上面的灰尘,然后小心翼翼地靠在墙角。
那个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告别,又坚定得不容反驳。
张桂兰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窗外,三辆轿车早已绝尘而去,消失在炎热的夏日午后。
王秀英拎起行李箱,推开房门。阳光照进来,在地板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我送您去大哥家,”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或者您想先去二哥家?”
张桂兰踉跄了一下,扶住门框才站稳。她望着这个伺候了自己八年的儿媳妇,突然发现王秀英的眼神是那么的陌生。
那种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温顺,只剩下冰冷的失望。
“你、你不能这样……”张桂兰的声音开始发抖。
王秀英没有回答,只是拎着箱子往外走。八年来的点点滴滴在脑海里翻涌:婆婆生病时她熬红的双眼,为给婆婆买药她省吃俭用,深夜为婆婆按摩肿痛的双腿……
所有的付出,在那一刻都化为了泡影。
走到门口时,王秀英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妈,这是我最后一次叫您妈了。”
张桂兰僵在原地,浑浊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恐慌。
这时,王秀英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屏幕上显示的是大哥张建国的名字。
王秀英盯着那个名字看了几秒钟,然后按下了接听键。
“秀英啊,”张建国的声音带着刻意的亲切,“妈是不是还在你家?我刚才走得急,有件事忘了说……”
王秀英静静地听着,目光落在窗外那棵老槐树上。八年前,就是在这棵树下,她接过了张桂兰的行李。
而此刻,树影婆娑,仿佛什么都没有改变,又仿佛一切都已不同。
“大哥,”王秀英轻声打断对方的话,“妈正好有事要找你们。”
她把手机递向张桂兰,婆婆却像见到毒蛇一样后退了一步。
电话那头,张建国还在喋喋不休:“……主要是妈年纪大了,跟着我们住也不方便。你看你这儿都住习惯了……”
王秀英的指尖微微发白,但她依然举着手机,目光平静地看着面前这个她伺候了八年的老人。
张桂兰的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远处传来一阵闷雷声,夏天的雨总是来得猝不及防。
王秀英想起八年前那个雨夜,张桂兰也是用这种无助的眼神看着她。
可这一次,她的心再也没有软下来。
“大哥,”王秀英对着话筒说,声音清晰而坚定,“妈这就过去找你。”
她挂断电话,拎起行李箱,另一只手轻轻扶住张桂兰的胳膊。
这个动作八年来她做过无数次,但这一次,却是在送客。
走到院门口时,雨点开始啪嗒啪嗒地落下来。
王秀英返回屋里,拿了一把伞塞到张桂兰手里。
然后她站在屋檐下,看着婆婆一个人拎着行李箱,蹒跚地走进越来越密的雨幕中。
那把伞在风里摇晃着,像一片枯叶。
王秀英站了很久,直到那个背影消失在巷口。
她回到屋里,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风雨声。
房间突然安静得可怕。
八年来的每一天,这个时间点她都在为婆婆准备下午的药。
今天,她终于可以坐下来,给自己泡一杯茶。
茶杯端到嘴边时,她的手微微颤抖。
不是难过,也不是后悔。
而是一种说不清的解脱。
电话又响了,这次是二哥张建军。
王秀英没有接。
她走到婆婆的房间,开始拆洗床单被套。
那些熟悉的药味渐渐被洗衣液的清香取代。
当她把最后一件床单晾起来时,雨停了。
夕阳透过窗户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02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王秀英擦干手,走到门边。
透过猫眼,她看到门外站着三个人——张建国、张建军、张建民,一个不少。
他们的脸色很难看,像是刚吵过架。
张建国手里还拎着那个熟悉的行李箱。
王秀英没有立即开门。
她转身走回客厅,拿起墙角那根拐杖。
拐杖上还残留着婆婆手心的温度。
门铃又响了一遍,比之前更急促。
王秀英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手中的拐杖。
这一次,她不会再妥协了。
“王秀英!开门!我们知道你在家!”张建国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带着压抑不住的怒气。
王秀英缓缓走到门前,手放在门把手上。
她能想象出门外的场景——三个儿子谁也不愿意接手这个“麻烦”,最后决定一起回来“理论”。
八年了,她第一次觉得,这场戏该换一个唱法了。
她转动门把手,门开了。
三个男人挤在门口,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张建国把手里的行李箱往地上一扔:“你什么意思?凭什么把妈赶出来?”
王秀英没有回答,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们。
她的目光从大哥看到二哥,最后落在小弟脸上。
“妈年纪这么大了,你让她一个人去哪?”张建军帮腔道。
王秀英轻轻笑了一下。
那笑声很轻,却让三个男人同时愣住了。
因为他们从未见过王秀英这样的表情——不再是那个逆来顺受的弟媳,而是一个浑身是刺的陌生人。
“去哪?”王秀英重复着这两个字,目光落在那个行李箱上,“八年前,你们不也是这样把妈赶出来的吗?”
张建民推了推眼镜,试图讲道理:“嫂子,话不能这么说。当时情况特殊……”
“特殊?”王秀英打断他,“是因为当时老宅还没拆迁吧?”
三个男人的脸色顿时变得精彩纷呈。
王秀英往前一步,站在门槛上。
这个位置让她比三个男人都高出一截。
她看着他们,一字一顿地说:“既然现在拆迁款已经到手了,妈不是应该跟着她最亲爱的儿子们享福去吗?”
张建国张了张嘴,想反驳,却一时语塞。
雨后的风吹过,带着泥土的腥味。
远处传来隐约的警笛声。
王秀英握紧了手中的拐杖,指节泛白。
她知道,这场战斗才刚刚开始。
但这一次,她不会再输了。
“大哥二哥小弟,”她的声音在黄昏中格外清晰,“妈的钱你们已经拿到了,人呢,自然也该由你们照顾。”
张建军恼羞成怒:“王秀英!你别给脸不要脸!信不信我……”
“信不信你怎么样?”一个清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王秀英回头,看见儿子张明辉不知何时站在了楼梯口。
大学生儿子本该在学校,此刻却出现在这里。
张明辉大步走过来,挡在母亲身前。
他比三个叔叔都高,虽然瘦,却带着年轻人特有的锐气。
“我妈照顾奶奶八年,你们给过一分钱辛苦费吗?”张明辉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现在钱到手了,就想把奶奶这个包袱继续甩给我妈?”
张建民试图打圆场:“明辉,你还小,不懂这些……”
“我不懂?”张明辉冷笑,“我只知道按照继承法,奶奶的拆迁款应该有我爸一份。既然我爸不在了,就该由我妈和我继承。”
这句话像一颗炸弹,在狭窄的楼道里炸开。
三个男人的脸色瞬间变了。
王秀英惊讶地看着儿子。她从未教过儿子这些,也不知道儿子何时懂得了这些。
张建国最先反应过来,强装镇定:“胡说八道!那是我爸妈的老宅,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是吗?”张明辉从背包里掏出一份文件,“那我倒要问问,为什么爷爷临终前立过遗嘱,老宅有我爸三分之一?”
黄昏最后一丝光线下,那份发黄的文件显得格外刺眼。
三个男人面面相觑,显然都不知道这份遗嘱的存在。
王秀英也愣住了。结婚这么多年,她从未听丈夫提起过这件事。
风突然大了起来,吹得楼道里的窗户哐哐作响。
张建国伸手想去抢那份文件,张明辉迅速收了回去。
“复印件我多的是,”年轻人语气平静,“原件在律师事务所保管得很好。”
张建军指着张明辉的鼻子:“你伪造遗嘱!”
“是不是伪造,验一验就知道。”张明辉毫不退缩。
僵持中,王秀英轻轻拉了下儿子的衣角。
她看着面前三个气急败坏的男人,突然觉得无比可笑。
八年了,她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
如果不是儿子今天站出来,她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这份遗嘱的存在。
“大哥,”王秀英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疲惫,“你们先回去吧。”
张建国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秀英,你看这事……”
“妈的事,明天再说。”王秀英打断他,“现在,请你们离开。”
她的语气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三个男人交换了眼色,最后悻悻地转身下楼。
脚步声渐远,楼道里恢复了安静。
王秀英关上门,背靠着门板,长长舒了一口气。
儿子转身看着她,眼神复杂:“妈,你没事吧?”
“那份遗嘱……”王秀英刚开口,就被儿子打断了。
“假的。”张明辉干脆利落地说。
王秀英愣住了。
张明辉走到窗边,看着三个叔叔的车相继离开。
“我唬他们的。”年轻人转过身,脸上带着狡黠的笑,“不过看样子,他们真的信了。”
夕阳的余晖照在他脸上,那双眼睛和去世的张建业一模一样。
王秀英突然觉得腿软,扶着墙才站稳。
八年来,她第一次在这个家里感到不是孤军奋战。
“妈,”张明辉走过来,握住母亲冰凉的手,“从今天起,这个家由我来护着。”
窗外,最后一丝光亮没入地平线。
夜来了,但这一次,王秀英不再害怕。
她看着儿子年轻却坚定的脸庞,突然想起很多年前,丈夫也曾这样对她说:“别怕,有我在。”
可是后来,张建业走了,留下她一个人面对这一切。
现在,他们的儿子长大了。
王秀英弯腰捡起地上的拐杖,轻轻摩挲着光滑的木质表面。
这根拐杖陪了张桂兰八年,也陪了她八年。
明天,该是物归原主的时候了。
但她知道,有些东西,一旦放手,就再也回不来了。
就像那八年的付出,就像那份被轻易践踏的真心。
“妈,”张明辉轻声说,“你先去休息,我来做饭。”
王秀英点点头,却没有动。
她只是站在那里,听着厨房里传来熟悉的切菜声。
这一刻的日常,却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温暖。
然而,平静很快被打破——她的手机响了,是养老院打来的电话。
“王女士,您婆婆在这里大吵大闹,非要见您……”
王秀英握着手机,目光落在墙角那根孤零零的拐杖上。
张桂兰去了养老院?不是应该跟着儿子们回家吗?
电话那头突然传来张桂兰声嘶力竭的哭喊:“秀英!秀英你快来接我!他们不要我了!”
背景音里夹杂着工作人员无奈的劝阻声。
王秀英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
窗外的霓虹灯一闪一闪,在她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八年来的每一个夜晚,她都是这样站在窗前,等着婆婆入睡,等着儿子放学。
等着一个永远不会到来的认可。
现在,她不想再等了。
“告诉她,”王秀英对着话筒轻声说,“我也不会要她了。”
说完这句话,她挂断了电话。
手机关机,世界终于清净了。
张明辉从厨房探出头:“妈,谁的电话?”
王秀英摇摇头,走到餐桌前坐下。
桌上的插瓶里,插着几支新鲜的百合。
这是她早上刚从市场买回来的。
原本是想放在婆婆房间的。
现在,可以摆在自己桌上了。
“明天,”她突然开口,“陪我去趟律师事务所。”
张明辉切菜的手停了一下:“妈,你真要……”
王秀英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抚摸着百合花瓣。
柔软的花瓣触感,像极了那些被辜负的岁月。
但这一次,她要亲手终结这一切。
不是为了报复。
只是为了要回本该属于自己的一切。
包括尊严,包括公平,包括那被偷走的八年。
夜深了。
王秀英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
她听见隔壁房间传来儿子平稳的呼吸声。
也听见楼下似乎有汽车引擎的声音去而复返。
但她什么都不想去管了。
明天,将是全新的一天。
她闭上眼,第一次不再担心婆婆会不会踢被子,要不要起夜。
这种自由,陌生得让人心慌,又踏实得让人想哭。
就在她即将入睡时,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只有短短一行字:“秀英,妈知道错了,给妈一个机会好不好?”
王秀英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
然后,她按下了删除键。
黑暗里,她翻了个身。
枕头上有冰凉的湿意。
不知道是眼泪,还是夜的露水。
但她知道,天快亮了。
而天亮之后,还有很多硬仗要打。
这一次,她绝不会心软。
绝不。
03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王秀英早早醒了。
她轻手轻脚地做好早饭,小米粥在锅里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
张桂兰的房门还关着,里面静悄悄的——其实婆婆根本不在里面,但王秀英还是习惯性地朝那个方向看了一眼。
她走到阳台收衣服,清晨的空气带着露水的湿润。
楼下已经有老人在晨练,她看见邻居李阿姨在打太极拳。
“秀英,今天这么早?”李阿姨抬头打招呼。
王秀英点点头:“今天有点事要出门。”
李阿姨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问:“昨天……你大哥他们来了?”
王秀英继续收衣服,语气平淡:“嗯,来看看妈。”
“哦……”李阿姨显然不信,但也没再多问。
在这个老小区里,谁家有点什么事,根本瞒不住。
王秀英把收好的衣服叠整齐,分门别类放好。
她的,儿子的,还有……婆婆的。
八年来,这个家的每一件衣服都是她亲手洗晒。
现在,她突然觉得这些琐碎的日常,也是一种无声的抗议。
七点半,张明辉起床了。
年轻人顶着乱糟糟的头发,睡眼惺忪:“妈,你怎么起这么早?”
王秀英把粥端上桌:“快去洗脸吃饭。”
张明辉揉着眼睛去了卫生间。
水声哗哗响起时,王秀英的手机响了。
是张建国发来的短信,换了个号码:“十点,转角咖啡馆,不见不散。”
王秀英删掉短信,继续摆碗筷。
张明辉从卫生间出来,看见母亲平静的脸色,有些疑惑:“妈,今天真要去见大伯?”
王秀英给他夹了一筷子咸菜:“你好好上学,别操心这些。”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张明辉皱眉。
王秀英看着儿子年轻的脸,突然有些恍惚。
是啊,儿子已经长大了。
可以保护她了。
但她还是想再撑一撑,撑到儿子真正独立的那天。
“今天请假吧。”王秀英突然说。
张明辉愣住了:“为什么?”
“陪我去个地方。”王秀英起身收拾碗筷,“去见你大伯。”
年轻人的眼睛一下子亮了:“真的?”
王秀英点点头,没再说话。
她知道,这场谈判,需要见证人。
而儿子,是最合适的人选。
九点,王秀英开始换衣服。
她挑了一件素色的衬衫,黑色的裤子,简单利落。
又在镜子前把头发梳得整整齐齐。
镜子里的人,眼神坚定,嘴角紧抿。
和八年前那个唯唯诺诺的王秀英判若两人。
九点半,母子二人出门。
转角咖啡馆离小区不远,步行只要十分钟。
王秀英走得很慢,像是在欣赏路边的风景。
张明辉跟在她身边,不时看看手机。
“妈,”他突然说,“要不要叫上陈律师?”
王秀英摇摇头:“还没到那一步。”
她知道,今天的谈判只是开始。
真正的战斗,还在后面。
十点整,他们准时到达咖啡馆。
张建国已经在了,坐在靠窗的位置。
让王秀英意外的是,只有他一个人。
没有张建军,没有张建民,也没有他们的妻子。
这很不寻常。
张建国看见他们,招了招手。
他今天穿得很正式,西装革履,还打了领带。
像是要去参加什么重要会议。
王秀英在对面坐下,张明辉坐在她身边。
“喝什么?”张建国把菜单推过来,语气出乎意料的温和。
王秀英没看菜单:“白开水就行。”
张建国笑了笑,对服务员说:“三杯白开水。”
等水的功夫,他打量着王秀英,眼神复杂。
“秀英,我们多久没这样坐下来好好说话了?”
王秀英看着窗外的车流:“八年零三个月。”
精确的数字,让张建国愣了一下。
他显然没料到王秀英记得这么清楚。
服务员端来水,打破了短暂的尴尬。
张建国喝了一口水,终于进入正题:“秀英,昨天妈说的话,是你的意思吧?”
王秀英抬起眼:“妈说的哪句话?”
“要回拆迁款的事。”张建国的语气冷了下来。
王秀英笑了笑:“妈要回自己的钱,有什么问题吗?”
张建国的脸色变了变,但很快恢复平静。
“秀英,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他身体前倾,压低声音,“那笔钱,已经分完了。现在要回去,不现实。”
王秀英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张建国被看得有些不自在,继续说:“这样,我们兄弟三个再凑十二万块,算是给你这八年的辛苦费。”
“十二万?”王秀英笑了,“大哥真是大方。”
张建国听出她话里的讽刺,脸色难看:“王秀英,你别得寸进尺!”
“得寸进尺的是谁?”王秀英的声音依然平静,“八年,两千九百多天,我照顾妈的吃穿住行,生病住院都是我一个人陪护。现在一百八十万拆迁款,你们一分不给,还想用十二万块打发我?”
张建国猛地拍桌:“那是你自愿的!”
杯子里的水溅了出来,打湿了桌面。
周围的客人都看了过来。
张明辉想说话,被王秀英用眼神制止了。
“是,我自愿的。”王秀英抽了张纸,慢慢擦着桌上的水渍,“所以我活该,是吗?”
她的平静,反而让张建国更加愤怒。
“王秀英,我告诉你,别给脸不要脸!”他咬牙切齿地说,“真要闹起来,你没好处!”
王秀英擦完桌子,把纸巾叠好,放在一边。
然后她抬起头,直视着张建国的眼睛:“大哥,我也告诉你。这钱,我要定了。”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决。
张建国愣住了。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王秀英。
八年来,这个弟媳一直唯唯诺诺,逆来顺受。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硬了?
“你……”他张着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王秀英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袋,推到张建国面前。
“这是复印件,”她说,“原件在律师事务所。”
张建国打开文件袋,只看了一眼,脸色就变了。
里面有老宅的房产证复印件,张建业的死亡证明,还有……一份手写的遗嘱。
字迹潦草,但签名清晰可辨——是他父亲张志远的名字。
“这……这不可能!”张建国的手开始发抖。
王秀英平静地说:“爸临终前写的,让建业继承老宅的三分之一。”
这是她最后的底牌。
藏了八年的秘密。
张建国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伪造的!这绝对是伪造的!”他声音很大,引得更多人看了过来。
王秀英不为所动:“是不是伪造的,可以鉴定。”
她顿了顿,又加了一句:“而且,爸写这份遗嘱时,有见证人。”
张建国的脸瞬间惨白。
他死死盯着那份遗嘱,像是要把它烧出个洞。
王秀英知道,她赌对了。
这份遗嘱是真是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张建国信了。
这就够了。
“你想怎么样?”张建国重新坐下,声音沙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