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反对!这份遗嘱绝对是伪造的!”
那女人叫苏晚,是他们法律意义上的继母。
一个在父亲临终前三天才和他领了结婚证,像幽灵一样出现在他们生命里的女人。
“林先生,请冷静。”
“这房子加上存款,上千万的资产,凭什么给她一个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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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律师事务所的门被重重甩上,隔绝了张律师公式化的声音。
“哥,你先别冲动。”林墨追上哥哥,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
“不冲动?墨墨,你没听见吗?我们什么都没有了!”林晖停下脚步,转身抓住妹妹的肩膀,“那是爸留下的房子,是我们长大的家!现在要被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占了,你让我怎么冷静?”
林墨何尝不心痛。那套市中心的房子,不仅价值千万,更承载了他们全部的童年记忆。父亲去世的悲伤还未散去,这份遗嘱就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得他们晕头转向。
“爸为什么会这么做?”林墨喃喃自语,这也是她最想不通的地方。父亲林建军虽然晚年有些固执,但绝不是个糊涂的人。他一生精明,怎么会在临终前做出如此荒唐的决定?
“还能为什么?肯定是被那个狐狸精骗了!”林晖咬牙切齿,“爸病得那么重,她趁虚而入,肯定是用了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
兄妹俩对苏晚的了解,仅限于父亲临终前一周的介绍。那时父亲已经病入膏肓,他把他们叫到床前,只说苏晚是他的“故人”,要照顾他走完最后一程。他们以为那只是一个护工,谁能想到,三天后,他们竟拿出了一本结婚证。
而现在,她更拿走了本该属于他们的一切。
02.
回到那个已经不属于他们的家,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苏晚已经先一步回来了,正安静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面前摆着一杯清茶,热气袅袅。她看着推门而入的兄妹二人,眼神里没有挑衅,也没有丝毫的愧疚,平静得像一潭深水。
“在我们把事情搞清楚之前,你最好别动这房子里的任何东西。”林晖语气不善地警告道,像一头捍卫领地的狮子。
苏晚没有理会他,而是将目光转向了林墨,轻声说:“你父亲的书房,我没有进去过。他有一些东西,或许是留给你们的。”
提到父亲,林墨的心又是一阵刺痛。她绕开剑拔弩张的哥哥,默默走向了书房。
书房的陈设一如往昔,父亲仿佛只是出门散步,随时都会回来。林墨的目光扫过书架,最终落在一张相框上。那是他们一家三口唯一的合影,照片上,年幼的她和哥哥依偎在父母身边,笑得灿烂。
母亲在他们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是父亲一个人把他们拉扯大的。他那么爱他们,怎么会……
林墨的指尖划过父亲的脸庞,眼泪再也忍不住,无声地滑落。她不相信,那个为他们付出了一生的父亲,会在最后给他们留下如此深重的伤害。这背后,一定有他们不知道的隐情。
03.
接下来的几天,林晖像是疯了一样,开始四处奔走。他咨询了七八个律师,得到的答复却大同小异:如果无法证明林建军在立遗嘱时精神失常,或者苏晚存在欺诈胁迫行为,那么推翻遗嘱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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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欺诈!这本身就是欺诈!”林晖在电话里对着律师怒吼,“一个结婚三天的女人继承全部财产,这还不叫欺诈吗?”
“法律只看证据,林先生。”律师的回答冷静而残酷。
林晖找不到任何证据。苏晚的出现干净得像一张白纸,他们查不到她和父亲过去的任何交集。她就像是凭空出现,精准地在父亲生命的最后时刻,夺走了一切。
林晖的暴躁和无力,让家里的气氛愈发紧张。他开始用各种方式针对苏晚,故意把音乐声开到最大,故意在她打扫卫生时弄脏地面,甚至在深夜叫朋友回家喝酒喧哗。
他想用这种方式逼走她。
但苏晚的反应,却再一次出乎他们的意料。她不争吵,不反抗。音乐声大,她就戴上耳机看书;地面脏了,她就等他们闹完再默默打扫干净。无论林晖如何挑衅,她都视若无睹。
她的忍耐,像一团棉花,让林晖的拳头无处着力,反而显得他自己像个无理取闹的小丑。
04.
事情很快在亲戚圈里传开了。
最先闻讯而来的是他们的姑姑,林建军的亲妹妹。
“这简直是无法无天了!”姑姑一进门,看到坐在沙发上的苏晚,就立刻拉开了战斗架势,“我们林家的财产,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外姓人来指手画脚了?建军一辈子英雄,怎么老了老了,被你这种女人蒙了心!”
姑姑的嗓门又高又尖,刻薄的话语像刀子一样一句句甩向苏晚。
“我哥尸骨未寒,你就霸占他的房子,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我告诉你,只要我还在,你就休想得逞!”
亲戚们你一言我一语,将苏晚围在中间,言语上的羞辱和道德上的审判,比林晖的直接冲突更加伤人。林墨站在一旁,看着被众人围攻的苏晚,心里五味杂陈。按理说,她应该和大家站在一起,可不知为何,看着苏晚那过分瘦削却依旧挺直的背影,她竟生出一丝不忍。
苏晚始终没有说话,直到姑姑骂累了,她才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扫过每一个人,淡淡地说:“说完了吗?说完了,就请回吧。这是我的家,我不欢迎你们在这里大吵大闹。”
一句话,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05.
亲戚们的“正义声讨”在苏晚的平静面前,败下阵来。
林晖的耐心也彻底耗尽。他找了一位号称“专打遗产官司”的律师,在支付了一笔不菲的咨询费后,得到了一些“建议”。
那天晚上,林晖将一份文件摔在苏晚面前的茶几上。
“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他冷冷地说道,“这是一份财产和解协议。你拿走三十万,立刻从这栋房子里消失。否则,我们就法庭上见。”
苏晚看都没看那份协议,只是抬眼看着林晖:“你凭什么认为,法庭会站在你这边?”
“凭什么?”林晖冷笑一声,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就凭你和我爸结婚不到三天!就凭我爸是在病重期间签下的遗嘱!我已经找了专家,随时可以对他的精神状态提出质疑。苏晚,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真闹上法庭,你不仅一分钱都拿不到,我还要告你欺诈,让你身败名裂!”
这是最后的通牒。林晖的眼神里充满了威胁和志在必得的傲慢。他相信,没有哪个女人在这样的压力下还能保持镇定。
06.
林晖的威胁,让苏晚的处境雪上加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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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区里的流言蜚语也愈演愈烈。邻居们开始对她指指点点,说她是趁火打劫的“捞女”,是专门骗老年人钱的骗子。那些曾经和林建军相熟的街坊,如今看她的眼神里都充满了鄙夷和防备。
林墨甚至有一次出门倒垃圾,都听到两个阿姨在背后议论。
“就是她,林家那个新媳妇,看着文文静静的,心可真黑啊。” “可不是嘛,老林才走几天啊,就把人家亲生儿女赶出家门,也不怕遭报应。”
这些话像针一样扎进林墨的耳朵里。她知道哥哥的做法有些过激,但她内心深处,又何尝没有怀疑过苏晚的动机?只是,苏晚那不合常理的平静,让她心里始终有一丝疑虑。
那天晚上,林墨看到苏晚一个人站在阳台上,看着天上的月亮。她的身影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单薄,不像一个胜利者,反而像一个背负着沉重秘密的人。
那一刻,林墨第一次产生了一个念头:或许,他们都错了。
07.
矛盾的爆发点,在一个周末的下午。
林晖找来了开锁公司的师傅,准备强行更换大门门锁。
“苏晚,我给过你机会了!”林晖堵在门口,身后站着几个气势汹汹的亲戚,像是在给她进行最后的审判。
苏晚从房间里走出来,看着这荒唐的一幕,脸上第一次褪去了平静,浮现出一丝冰冷的怒意。“林晖,你这是私闯民宅。”
“你的民宅?房产证上马上就要写我的名字了!”林晖得意地扬了扬下巴,“你再不滚,我就只能让警察请你出去了!”
“哥!别这样!”林墨冲上前,试图阻止他。她觉得事情正在滑向一个不可控制的深渊。
“墨墨你让开!今天我必须把这个女人赶出去!”林晖一把推开妹妹,对开锁师傅吼道,“愣着干什么?换!”
就在开锁师傅准备动手的一刹那,苏晚的声音响起,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你们谁敢动一下试试。”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所有人都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气场震慑住了,包括林晖。
林墨看着眼前的苏晚,突然觉得这个女人很陌生。她的平静不是软弱,而是胸有成竹。她似乎……一直在等待着什么。
08.
僵持中,林墨做出了一个决定。她要和苏晚谈谈,单独地。
她把苏晚约到了附近的一家咖啡馆。这是风波之后,她们第一次心平气和地坐下来。
“你到底想要什么?”林墨开门见山,她不想再兜圈子了。
苏晚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没有立刻回答。半晌,她才抬起头,看着林墨的眼睛,那双眼睛很像她的父亲。“你和你哥哥不一样。你的眼睛里,还有探寻。”
“我只想知道真相。”林墨说,“我爸他……为什么会把一切都留给你?我不信你们之间只有三天的感情。”
苏晚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似是怀念,又似是悲伤。她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了一张泛黄的旧照片,轻轻推到林墨面前。
照片上,是一个年轻英俊的男人和一个笑靥如花的女孩。那个男人,是年轻时的父亲林建军。而那个女孩,林墨从未见过。
“这是?”
“二十五年前的我。”苏晚轻声说。
林墨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09.
拿着那张照片,林墨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家。
二十五年前的苏晚。
这个信息像一颗炸弹,在她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父亲和她,在那么早以前就认识了?为什么他们从未听父亲提起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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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墨将自己锁在父亲的书房里,开始疯狂地翻找。她有一种强烈的直觉,父亲一定留下了什么线索。她翻遍了所有的抽屉,检查了每一本书的夹页,最后,在一个上锁的旧木箱里,她找到了一叠厚厚的信。
信封已经泛黄,字迹却依然清晰。那是父亲写给一个叫“阿晚”的女孩的。
林墨颤抖着双手,打开了第一封信。
“阿晚,见字如面。那日一别,至今已三月有余,不知你是否安好……”
信里的内容,揭开了一段被尘封了二十多年的往事。一个关于承诺、背叛和亏欠的故事。原来,父亲在与母亲结婚前,曾与苏晚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他们甚至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然而,因为家庭的压力和一场巨大的变故,父亲最终选择了放弃苏晚,娶了她的母亲。
10.
第二天,林晖带着姑姑等一众亲戚,再次气势汹汹地冲进了家门。这一次,他们带来了几个搬家公司的壮汉,准备用最粗暴的方式,将苏晚的东西全部扔出去。
“苏晚,这是你自找的!”林晖的脸上带着报复的快意。
“你们不能这么做!”林墨冲出来,挡在他们面前,手里紧紧攥着那叠信。
“墨墨,你疯了吗?你帮着一个外人?”姑姑尖叫道。
林晖不耐烦地推开妹妹,“别理她,给我搬!”
工人们正要动手,苏晚缓缓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她看着眼前这群面目狰狞的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越过他们,走到客厅中央,目光落在林晖和林墨身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等待着她的崩溃或求饶。
然而,她只是平静地、一字一顿地开口,声音不大,却像重锤一样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我不要你们林家一分钱,但这房子和存款,”她顿了顿,眼神里带着一种无法言说的悲凉和决绝,“是他林建军,欠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