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会议室里,赵德海把我熬了三个通宵做出来的方案册狠狠摔在桌上,厚厚一沓纸散落一地。
“这都什么玩意儿?废物!纯纯的废物!”他指着我的鼻子骂,“我看你们公司就是拿我当试验品,这种方案也敢拿来?要不是看在沈总的面子上,这单我早就换别家了!”
我看着地上那些被揉皱的纸,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我做的市场调研数据。
老板沈凯坐在旁边,脸色铁青却一句话都没说——谁让这客户手里握着八百万的预算呢。
我弯腰去捡那些纸,听见身后同事张晓薇压抑的窃笑声。
就在我准备道歉的时候,赵德海又来了一句:“我跟你说,隔壁美味佳的方案都比你们强十倍!”
美味佳?
我抬起头,突然笑了。
01
凌晨两点半,写字楼里只剩下我们公司还亮着灯。
我揉了揉发酸的眼睛,盯着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数据表格。这已经是我这个月第三次给赵德海改方案了,每一次都是推翻重来,每一次他都有新的要求。
“林疏影,还没走啊?”
张晓薇端着咖啡杯路过我工位,语气里满是幸灾乐祸。她比我晚进公司两年,却总想压我一头,尤其是在老板面前。
“马上就好。”我头也不抬地回答。
“哎呀,有些人啊,接了大单却拿不下,搞得整个公司都跟着加班。”张晓薇啧啧两声,“要我说,这种客户还不如让给能搞定的人做,省得丢公司的脸。”
我停下敲键盘的手,抬头看她:“你要是有本事,当初怎么没抢到这个单子?”
张晓薇脸色一僵,转身走了。
等她走远,我继续盯着屏幕。除了赵德海公司的方案,我还打开了另外几个文档——那是我这几天私下里调查的资料。
做我们这行五年,我学会了一件事:永远给自己留后手。
尤其是像赵德海这种出了名难缠的客户,表面上要你做方案,实际上指不定在打什么主意。所以从接到这个单子开始,我就顺手查了他公司的竞争对手,查了行业动态,甚至查了他个人的一些公开信息。
这些东西平时用不上,但关键时刻,说不定就能保命。
我点开一个名为“美味佳资料汇总”的文档,里面是我花了一周时间整理出来的内容——美味佳是赵德海公司在华东区最大的竞争对手,主营连锁快餐,跟赵德海是死对头。
文档里有美味佳最近三个月的广告投放数据,有他们的选址策略,有他们的供应商名单,甚至还有他们最近的工商变更信息。
我当时只是习惯性地查一查,毕竟知己知彼才能做好方案。但看着看着,我发现了一些很有意思的东西。
比如,美味佳上个月的广告投放渠道,跟赵德海公司去年的策略几乎一模一样。
比如,美味佳最近在赵德海公司几家核心门店周边,新开了四家直营店,选址精准得让人怀疑。
再比如,美味佳的供应商清单里,有七家跟赵德海公司重合,而且拿到的价格比市场价低了不少。
这些信息单独看没什么,但串起来,就很耐人寻味了。
我把这些资料又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纰漏,然后保存到U盘里。
明天的提案会,赵德海要是好好说话,这些东西我根本不会拿出来。但要是他还像之前那样作妖,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第二天下午三点,我和老板沈凯一起赶到赵德海的公司。
“一会儿见机行事,他要是又发脾气,你先忍着。”沈凯在电梯里叮嘱我,“这单子八百万,丢不起。”
“我明白。”
“还有,张晓薇今天也跟来,说是要学习。你别跟她起冲突。”
我心里冷笑,学习?她是想看我出丑,好回去跟老板打小报告吧。
电梯门开,前台接待把我们领到会议室。赵德海还没到,张晓薇已经坐在那儿,看见我就笑:“林姐,加油哦,今天一定要拿下这个单子。”
我没理她,打开投影仪,把方案调试好。
五分钟后,赵德海推门进来,身后跟着三个下属。他往椅子上一坐,翘着二郎腿,连正眼都不看我一下。
“开始吧。”
我深吸一口气,开始讲方案。
这套方案我改了三次,每一次都是根据赵德海的要求调整,市场定位、投放策略、预算分配,每一项都做得细致入微。我讲得很投入,把这个月熬夜查的所有数据都用上了。
02
讲到第五页,赵德海突然打断我。
“停。”
我愣了一下:“赵总,您有什么疑问吗?”
“疑问?”赵德海冷笑一声,“我的疑问就是,你这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会议室里的空气一下子凝固了。
我保持着微笑:“赵总,您觉得方案哪里需要调整,我可以马上改。”
“哪里都需要调整!”赵德海猛地站起来,一把抓起桌上的方案册,狠狠摔在地上。
啪的一声,厚厚的册子散架了,几十页纸洒了一地。
“我看你们公司就是拿我当试验品!”赵德海指着我的鼻子,唾沫星子都喷到我脸上了,“这种方案也敢拿来?废物!纯纯的废物!”
我低下头,看着地上那些纸。那上面是我连续熬了三个通宵,一个数据一个数据核对出来的心血。
沈凯坐在旁边,脸色很难看,但他什么都没说。八百万的单子,在这种时候,甲方就是爷。
我弯腰去捡那些纸,手指有点发抖。
“你还捡什么捡?这种垃圾直接扔了算了!”赵德海一脚踢开我刚捡起来的几页纸,“我告诉你们,要不是看在沈总的面子上,这单我早就换别家了!”
我听见身后传来张晓薇压抑的笑声,她一定很开心吧,终于看到我出丑了。
就在我准备道歉的时候,赵德海又说了一句话。
“我跟你说,现在市场上多的是比你们强的公司。就你们这水平,隔壁美味佳的方案都比你们强十倍!”
美味佳。
这三个字像一根针,突然扎进我的神经。
我停下捡纸的动作,慢慢抬起头。
“赵总,您刚才说什么?”我直起身,看着他。
“怎么了?不服气啊?”赵德海得意洋洋,“人家美味佳可是你们的竞品公司,方案做得——”
“赵总,恕我冒昧,”我打断他,“您跟美味佳已经在合作了吧?”
会议室里突然安静了。
赵德海脸上的表情僵住,眼神闪烁了一下:“你什么意思?”
我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从包里拿出笔记本电脑,不慌不忙地打开,连上投影仪。
“赵总,我这几天整理行业信息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一些公开数据。”我点开第一份文档,“您看,这是美味佳上个月在华东区的广告投放明细。”
大屏幕上,一张详细的表格展开。上面清楚地标注着美味佳的投放渠道、时间段、费用明细,甚至连具体的优惠策略都有。
“我对比了一下,这些投放渠道和时间安排,跟您公司去年的广告策略重合度高达百分之八十七。”我切换到下一页,“连促销活动的话术都几乎一模一样。”
赵德海的脸色开始不对劲了。
沈凯坐直了身体,眼神锐利地盯着屏幕。
我继续翻页:“还有这份,美味佳最近两个月的开店计划。您看这几个地址,分别在您公司三家核心门店周边五百米范围内。”
我放大地图,红色的标记点密密麻麻,每一个都精准地卡在赵德海公司的商圈附近。
“这种选址策略,要么是他们花了大价钱做市场调研,要么——”我停顿了一下,看向赵德海,“就是有人直接告诉他们,哪些位置生意最好。”
“你、你这是诬陷!”赵德海额头开始冒汗,但声音已经没有刚才那么硬气了。
“赵总别急,我还没说完。”我又切换了一份文档,“这是美味佳最近三个月的供应商清单,我通过公开的采购信息整理出来的。”
屏幕上,两列数据并排显示,左边是美味佳的供应商,右边是赵德海公司的供应商。
“您看,这七家供应商,两边都在用。”我用鼠标圈出重合的部分,“更有意思的是,美味佳拿到的采购价格,比市场价低了百分之十五到二十。”
我看向赵德海:“一般来说,供应商给新客户的价格都比老客户高,因为要考虑风险。但美味佳是怎么做到,刚合作就拿到比您这个老客户还低的价格呢?”
赵德海的脸彻底白了。
他身边的三个下属互相对视,显然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些事。
张晓薇坐在角落里,脸上的笑容早就消失了,瞪大眼睛看着我。
沈凯靠在椅背上,嘴角挂着一丝冷笑,用欣赏的眼神看着我。
“最后一个,”我说,“这是美味佳上周刚提交的工商变更信息。”
我点开最后一份文件,那是从企业信息网上下载的官方文档。
屏幕上,新增股东的名单赫然在目。
“新增自然人股东:赵思远,认缴出资五百万,占股百分之十二。”我念出声来,然后抬头看着赵德海,“请问赵总,这位赵思远先生,是不是您的儿子?”
03
会议室里静得可怕。
赵德海张着嘴,脸色从白变青,再从青变紫,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身边那三个下属,有两个已经掏出手机在查工商信息了,另一个低着头,表情复杂。
“这不可能......”赵德海声音发抖,“这是同名同姓,对,同名同姓!”
“是吗?”我点开另一份文件,“这是赵思远先生的身份证号和手机号,都是从工商登记信息里公开的内容。”
我念出那串数字,赵德海的脸彻底垮了。
“还有一个有意思的细节,”我切换到时间轴图表,“您儿子入股美味佳的时间,是三个月前。而从那之后,美味佳的经营策略就开始跟您公司高度重合了。”
我一条一条列出来:
“三个月前,您儿子入股。”
“两个半月前,美味佳的广告投放策略突然调整,改成了跟您公司一样的渠道组合。”
“两个月前,美味佳开始在您公司门店周边开新店。”
“一个半月前,美味佳换了七家供应商,全都是您公司的合作方,而且拿到了比您更低的价格。”
“一个月前,您找到我们公司,说要做一套全新的营销方案。”
我看着赵德海,一字一句地说:“赵总,您是不是想用我们的方案,去喂给美味佳?”
这句话像一颗炸弹,在会议室里炸开。
赵德海猛地站起来:“我没有!我真的不知道我儿子投资的事!这是他自己的决定,跟我没关系!”
“跟您没关系?”我冷笑,“那您刚才为什么要提美味佳?为什么要说他们的方案比我们强十倍?一个跟您是竞争对手的公司,您怎么会这么了解他们的方案?”
赵德海哑口无言。
这时候,沈凯站起来了。
“赵总,我想我们需要重新评估这次合作的必要性。”他的声音很冷,“如果您已经选择了投资竞品,那么与我们的合作,是否存在商业信息泄露的风险?”
“不是!沈总你听我解释!”赵德海急了,走过来想拉沈凯的手臂,但被沈凯躲开了。
“您刚才把我们的方案摔在地上,说我们是废物。”沈凯整理了一下西装,“现在看来,真正有问题的,不是我们的方案,而是您的诚意。”
“我有诚意!我真的有诚意!”赵德海满头大汗,“那个美味佳的事,真的是我儿子自己投的,我事先完全不知道!”
“您不知道?”我接过话,“那您怎么知道美味佳的方案质量?怎么知道他们比我们强十倍?一般客户评价供应商,都是拿自己用过的来比较。您这么了解美味佳,说明您要么看过他们的方案,要么——”
我停顿了一下,让这句话的分量沉下去。
“要么,您本来就打算把我们的方案,拿去跟美味佳的方案做对比。”
赵德海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一屁股坐回椅子上,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
沈凯拿起公文包:“林经理,我们走。这种客户,不做也罢。”
“等等!”
赵德海突然跳起来,冲到门口,张开双臂挡住门。
“沈总,林经理,是我错了!是我混蛋!是我猪油蒙了心!”他的声音都变调了,“您二位千万别走,这单子我做,我一定做!”
沈凯停下脚步,冷冷地看着他。
赵德海咽了口唾沫,走到我面前,声音放得很低:“林经理,我向您道歉。刚才是我态度不好,是我不对。您这方案其实做得挺好的,真的挺好的,是我没看懂。”
他弯下腰,把地上那些散落的纸一张一张捡起来,双手递到我面前。
“您能不能再给我讲讲?我保证,这次我好好听,一定好好听。”
我看着他。
这个十分钟前还指着我鼻子骂废物的男人,此刻满脸堆笑,眼神里写满了讨好。
我没有接那些纸,而是看向沈凯。
沈凯给了我一个眼神,意思是让我自己决定。
“赵总,方案可以继续谈。”我说,“但我有几个条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