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旬老太一锅粥放倒全家,一个举动竟让全村躺进IC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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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在偏僻的望山村,八旬老人杨淑珍是出了名的节俭。

她总说:“浪费粮食,天打雷劈。”

可谁都没想到,这句她念叨了一辈子的老话,竟会以最荒诞的方式应验。

一缸掺了老鼠药的米,她舍不得扔;一群被毒死的鸡,她舍不得埋。

在她那套“物尽其用”的逻辑里,一切都顺理成章。

直到老伴突然去世,丧宴上的辣子鸡飘出异香,整个村子在哀嚎中陷入噩梦。

当救护车的鸣笛撕裂山村的宁静,所有人都想不通:这个连一粒米都要捡起来吃掉的老人,究竟是无知的受害者,还是……



01

天刚蒙蒙亮,杨淑珍就醒了。

人一过八十,觉就少了。她摸索着穿上那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脚探进床下的旧布鞋,慢吞吞地挪到厨房。

山村的清晨静得很,只有几只早起的麻雀在院外的老槐树上叽叽喳喳。厨房里暗沉沉的,土灶台被年月熏得发黑,木头碗柜的边角都磨圆了。空气里有股子柴火味儿,混着一点点粮食发霉的气味,不好闻,可杨淑珍闻着,心里踏实。

她今天要熬一锅粥。儿子建国昨天刚从镇上买回来一袋新米,说是好米,熬粥香。

想到儿子,杨淑珍心里暖了一下。建国孝顺,在镇上打零工,隔三差五就回来看她和老伴儿。她走到米缸前,那米缸是旧时的陶缸,肚大口小。她掀开木板盖子,一股米香扑面而来。白花花的米粒堆在缸里,看着就喜人。

她得踩上那个三条腿的板凳才能够着缸底。这板凳年纪比建国都大,一条腿用麻绳缠了又缠,晃晃悠悠的。杨淑珍一只手扶着缸沿,另一只手拿着葫芦瓢,小心翼翼地踩了上去。

就在她弯腰舀米的时候,袖子一带,柜顶上一个不起眼的牛皮纸包被扫了下来。

“啪嗒”一声,纸包掉进米缸里,散了开来。

一些蓝色的,小小的颗粒,星星点点地混进了白米里,特别扎眼。

杨淑珍的心猛地一沉。

她想起来了。这是昨天建国拿回来的老鼠药,说是仓库里耗子多,等他有空就来拌点饵料。他还特意嘱咐:“妈,这东西毒得很,您可千万别动,放柜顶上稳当。”

她当时还嫌儿子啰嗦:“浪费那钱,多养只猫不比啥都强?”

现在,这要命的东西就在米缸里,和全家的口粮混在了一起。

杨淑珍僵在板凳上,好半天没动弹。心里头像是堵了一团乱麻,又慌又乱。这可是一缸米啊!建国辛辛苦苦挣钱买的,满满一缸子!这要是糟蹋了,那不是造孽吗?

她慢腾腾地下来,把瓢里的米倒进淘米盆,盆底已经铺了一层蓝汪汪的药粒。她看着,心疼得像被针扎。

“不能扔……不能扔……”她嘴里喃喃着,像是念经。

她想起五九年,六零年。那时候她还是个姑娘,饿得前胸贴后背。树皮剥光了,草根挖没了,为了一把发霉的谷糠,人能打破头。那时候要是有这么一缸米,能救活多少条命啊!

浪费粮食,在她看来,比什么都可怕,那是要遭天谴的。

她琢磨着,这老鼠药不就是点药粉子吗?多洗几遍,啥脏东西冲不掉?以前在地里干活,麦子上沾了土沾了粪,打回来不也得淘洗?水里过几遍,啥都干净了。

对,多洗几遍就行了。

这个念头像根救命稻草,让她一下子定了心。她端起淘米盆,走到水缸边,舀上水,两只枯瘦的手插进米里,使劲地搓揉起来。

一遍,两遍,三遍……

水换了一次又一次,直到盆里的水变得清清亮亮,再也看不到一点蓝色,她这才停下来。米粒被反复搓洗,显得有些苍白。

她松了口气,觉得心里那块大石头落地了。看,没事了。

晌午,日头明晃晃地照进院子。饭菜端上了桌。一盆稀饭,一碟咸菜,几个窝头。老伴儿杨老栓坐在主位,儿子建国,儿媳桂芳,还有小孙子铁蛋都围坐过来。

铁蛋饿坏了,扒拉一口粥就往嘴里送。

建国端起碗,喝了一大口。他嚼了几下,眉头慢慢皱了起来。

“妈,”他放下碗,语气有点疑惑,“今儿这粥……味道咋有点怪?好像有点发苦?”

杨淑珍正给孙子夹咸菜,一听这话,脸立刻拉了下来。

“苦什么苦?”她的声音又硬又冲,“好好的米粥,有啥苦的?你就是没过过那苦日子!六零年那会儿,你要能喝上这么一碗黏糊糊的米粥,你得给老天爷磕头!”

建国被噎得说不出话,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再吭声。他低下头,又喝了一口,也许是心理作用,那股若有若无的苦味好像更明显了。可他不想再惹母亲不高兴,硬着头皮咽了下去。

桂芳看了看丈夫,又看了看婆婆,默默吃着自己的饭。

杨老栓一直没说话,只是呼噜呼噜地喝着粥,喝得额头上冒了汗。

一顿饭,就在这种有点别扭的气氛里吃完了。

桂芳起身收拾碗筷,铁蛋跑出去玩了。建国觉得肚子有点不得劲,想着可能是早上干活着了凉,没太在意。他站起身,想去院里抽袋烟。

可他刚走到门口,一阵剧烈的绞痛猛地从他肚子里窜上来,像有只手在里面狠狠揪了一把。

“呃……”他闷哼一声,弯下腰,额头瞬间冒出冷汗。

几乎在同一时间,坐在凳子上的杨老栓手里的碗“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他双手死死捂住肚子,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倒。

“爹!”建国强忍着痛想去扶。

可他自己的腿也软了,天旋地转,整个人“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厨房里,正在刷锅的桂芳也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接着就是身体撞在灶台上的声音。

在外面玩的铁蛋哭着跑进来:“妈!爸!我肚子疼!疼死了!”

院子里,鸡还在悠闲地啄食。老槐树上的麻雀还在叫。

可屋里,刚刚还坐在一起吃饭的一家人,此刻全都倒下了。痛苦的呻吟声,孩子的哭喊声,碗碟的碎裂声,混成一片。

杨淑珍呆呆地站在桌子旁边,手里的抹布掉在地上。她看着满地打滚的亲人,看着他们痛苦扭曲的脸,脑子里面一片空白。

她不懂,这到底是咋了?

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

她茫然地转过头,目光落在那个空空如也的淘米盆上,落在那个深不见底的米缸上。

就在这时,村口传来了尖锐的、一声紧过一声的鸣响。

那是救护车的声音。

02

消毒水的味道刺鼻子,像有很多小针在扎。

杨淑珍坐在医院走廊的塑料椅子上,椅子是绿色的,冰屁股。她两只手攥在一起,放在膝盖上,眼睛直直地盯着对面白墙上一块脏了的印子。她脑子里空空的,什么也想不了。

走廊那头传来脚步声,很重。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走过来,脸上没什么表情。儿子建国跟在他后面,走路有点晃,脸是灰白的。

医生在他们面前站住,看了看杨淑珍,又看向建国,声音平平板板:“鼠药中毒。老爷子年纪太大了,吃的又多,没救过来。其他人,洗了胃,观察看看。”

建国像是被人迎面打了一拳,身子猛地一抖。他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像喘不上气。接着,他蹲了下去,两只手抱住头,肩膀一抽一抽,压抑的哭声从指头缝里漏出来。

杨淑珍没动。她还是看着那块脏印子,好像没听懂医生的话。

老头子……没了?

那个和她在一个锅里吃了六十多年饭的老头子,就这么没了?

她眼前晃过老头子早上喝粥的样子,呼噜呼噜的,喝得额头冒汗。他怎么就……没了呢?

一个护士走过来,对她说:“老太太,您没啥事了,可以先去办手续,回家等消息。”

建国猛地抬起头,眼睛血红。他站起来,抓住杨淑珍的胳膊,手指头掐得她生疼。他的声音是哑的,带着哭腔,更带着一股压不住的火:“妈!你说话啊!到底咋回事!那饭到底是咋了?!”

杨淑珍被他晃得身子摇了摇。她抬起眼皮,看着儿子扭曲的脸,嘴唇动了动,声音小得像蚊子叫:“我……我洗了……洗了五遍……干干净净的……”

“洗什么洗!”建国几乎是吼出来的,走廊里的人都看了过来,“是不是那米?!啊?!是不是柜顶上那个东西掉进去了?!”

杨淑珍不说话了。她低下头,看着自己那双穿旧了的布鞋鞋尖。

建国的吼声像一把钥匙,捅开了她脑子里锁着的一个黑箱子。很多她不愿意想,也不敢想的东西,一下子涌了出来。

不是眼前这白得晃眼的墙,是五九年,天也是晃眼的,是那种饿得发昏的黄。地皮干得裂开了大口子,像一张张喊饿的嘴。树皮早就被剥光了,露出白生生的树干。草根也挖没了,土被翻了一遍又一遍。

她那时候还是个姑娘,饿得眼睛发绿。肚子里像有火烧,一阵一阵地抽着疼。她看见隔壁的二丫,头天晚上还能哼哼,早上就没气了,瘦得像一把干柴。她自己也浮肿了,腿上一按一个坑,老半天起不来。

有一次,她在地上捡到一把不知道是什么的、发霉的谷糠,里面混着沙子和老鼠屎。她像得了宝贝一样,死死攥在手心,躲到没人的地方,连沙子带屎一起塞进嘴里,拼命往下咽。喉咙被划得生疼,可她心里是高兴的,有了这点东西,她就能再多活一天……

那时候,粮食就是命。浪费一粒米,那就是在糟蹋命啊!

这念头像潮水一样把她淹没了。对,她没错。她是洗了五遍,洗得干干净净。谁能想到它还有毒?要怪,就怪那老鼠药,怪那不小心。她只是舍不得那缸米,她有什么错?

心里的那点慌乱,很快就被这套想了几十年的道理给压了下去。她的腰杆,又不自觉地挺直了一点。

手续办好了。建国留在医院守着媳妇和儿子。杨淑珍一个人,坐村里人的三轮车回了家。

院子还是那个院子,静得吓人。鸡棚里的鸡看到她,咕咕地叫着围过来,等着喂食。堂屋里,老伴儿平时坐的那把藤椅空着,上面搭着他的一件旧褂子。

杨淑珍走过去,伸手摸了摸那件褂子,布料粗糙,上面好像还有老头子的味道。

她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拧了一下,有点酸,有点胀。可这感觉很快就过去了。她放下褂子,转身走进了厨房。

那口米缸,还静静地立在墙角。

她走过去,掀开盖子。里面还有小半缸米,白花花的。

她的目光粘在了那些米上,挪不开了。

扔了?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她自己掐死了。

不能扔!绝对不行!

老头子已经因为这东西没了,要是再把这小半缸米扔了,那他不是白死了?这糟蹋的,可是一条命啊!

她站在那儿,半天没动,心里两个念头在打架。一个说,这是毒药,害死人了!另一个声音更大,说这是粮食,是救过命的粮食!

最后,那个更大的声音赢了。

她想起鸡棚里那些咕咕叫的鸡。对了,鸡!人不能吃,鸡总可以吧?鸡那东西,啥不吃?地里扭动的蜈蚣,土里钻的虫子,不都进了它们的肚子?鸡的肚子,那就是个化粪池,再毒的东西也能给它化没了!

对,喂鸡!一点都不浪费!

想到这里,她心里一下子亮堂了,好像找到了最好的解决办法。她立刻行动起来,找来一个破盆,把米缸里剩下的小半缸米,全都舀了进去,一点没剩。

她端着盆走到院子里,鸡群看到她,更加兴奋地围拢过来,拍打着翅膀。

“吃吧,吃吧,都是好吃的。”她嘴里念叨着,把盆里的米,“哗啦”一下,全都撒在了鸡棚的地上。

那些鸡争先恐后地扑上来,尖尖的嘴巴飞快地啄食着地上的米粒,发出“笃笃笃”的声音。

杨淑珍看着它们抢食的样子,脸上甚至露出了一点几乎看不出的笑意。好了,这下好了,一点都没糟蹋。

第二天,天还没大亮。

建国拖着疲惫的身子从医院回来了。媳妇和铁蛋情况稳定了,但他得回来拿点钱和换洗衣服。他一夜没合眼,眼睛里全是红血丝。

他刚走进院子,就闻到一股怪味。

他皱了皱眉,往鸡棚那边看了一眼。

就这一眼,他的血好像一下子凉了,从头凉到脚。

鸡棚里,横七竖八,躺了一地。那些昨天还活蹦乱跳的鸡,此刻全都伸直了腿,一动也不动了。鸡毛散落得到处都是。

建国的脑袋“嗡”的一声,像被雷劈中了。

他猛地转过头,眼睛死死地盯住刚从屋里出来的杨淑珍。他的手指着鸡棚,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妈!这米……这米你怎么还敢留着?!你怎么还敢拿来喂鸡啊?!”

杨淑珍被儿子的样子吓了一跳。她看着那些死鸡,心里也咯噔了一下。但她看着儿子那双通红得快要喷火的眼睛,那股熟悉的、固执的劲头又上来了。

她挺了挺佝偻的背,语气平静,甚至带着一种她自己坚信不疑的道理:“我知道人不能吃了。这是喂鸡的。鸡没了……是它们的命。”

“命?!这是命吗?!这是你!是……”建国的话卡在喉咙里,他看着母亲那张布满皱纹、却写满了麻木和固执的脸,后面那些更重的话,他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一种深深的,彻骨的无力感,像冬天的冷水一样,把他整个人都淹没了。他忽然觉得,自己和母亲之间,隔着一座山,一座他用尽力气也翻不过去的大山。

他什么也不想说了,也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他默默地转过身,不再看母亲,也不再看那些死鸡,一步一步,沉重地朝屋里走去。

院子里,只剩下杨淑珍一个人,还有一鸡棚冰冷的死鸡。

丧事,总要办的。可这家里,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03

院子里搭起了灵棚,白布被风吹得呼啦呼啦响。

杨老栓的遗照摆在正当中,照片是前几年照的,人看着还挺精神,嘴角好像还带着点笑模样。可现在,人就躺在那口黑漆漆的棺材里,再也说不了一句话了。

村里帮忙的人开始进进出出,搬桌子,抬板凳,说话声都压得低低的。空气里飘着一股香烛和纸钱烧糊了的味道,闷得人胸口发慌。

杨淑珍穿着一身早就备下的寿衣,坐在灵棚旁边的凳子上,眼睛干干的,没一滴泪。她看着那些人忙活,看着老伴儿的照片,心里头木木的,像塞了一团旧棉花。

儿子建国和儿媳桂芳也出院回来了。两个人都瘦了一大圈,脸色黄得难看。建国穿着一身孝服,跪在灵前给来吊唁的人磕头还礼。他的背驼着,好像一夜间被什么东西压弯了,再也直不起来。

桂芳强打着精神,跟几个本家的妇女商量着办流水席的事儿。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钱紧巴巴的,可规矩不能废,总得让来送老头子的人吃口饭。

“肉菜……别的都好说,就是这鸡,”桂芳的声音哑哑的,透着难,“按规矩,席上得有道整鸡。我寻思着,下午去镇上买几只活鸡回来现杀吧?”

她这话刚说完,坐在一旁的杨淑珍像被针扎了一下,猛地抬起头。

“买鸡?”她的声音又尖又细,刮得人耳朵疼,“钱多烧得慌是吧?现成的肉摆在那儿看不见?”

院子里帮忙的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看了过来。

桂芳的脸一下子白了,嘴唇哆嗦着:“妈……您是说……鸡棚里那些……”

“不然呢?!”杨淑珍站起身,几步走到鸡棚边上,指着里面那些早就僵硬了的死鸡,“这些不是肉?这些鸡,都是你爹生前一把米一把菜,亲手喂大的!现在他走了,让这些鸡跟着他去,在下面也有个伴儿!这不比外面买的强?这才叫不浪费!”

她的话像一块冰,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不浪费”这三个字,此刻听起来格外刺耳。

建国跪在灵前,身子剧烈地抖了一下。他慢慢抬起头,看向他的母亲。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那里面有什么东西在烧,又像是被冰给冻住了。他想吼,想把心里那股憋得要爆炸的东西吼出来。

那是有毒的!是害死了爹的东西啊!妈!你是不是疯了!

可话到了嘴边,却卡住了。

他看着母亲那张布满深刻皱纹的脸,那脸上是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执拗的“正确”。他又看向棺材里静静躺着的父亲,想起父亲一辈子老实巴交,最后却走得这么不体面。

一种巨大的疲惫和无力感,像潮水一样把他淹没了。

吵有什么用?闹有什么用?爹还能活过来吗?这个家,已经这样了。

“让爹……带走吧。”

这句话,几乎不是从嗓子眼里出来的,而是从他胸腔最深处,一点点挤出来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却用掉了他全身的力气。

他说完,就重新低下了头,把额头抵在冰冷的地面上,再也不看任何人。

桂芳难以置信地看着丈夫,又看看婆婆,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可她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用力抹了一把脸,转身走开了。

杨淑珍像是打了一场胜仗。她觉得自己的道理说服了所有人,她保住了家里的钱,也让老头子能体体面面地走。

她不再理会别人,自己找来一个大号的洗衣盆,又翻出平时杀鸡用的刀和桶,搬了个小马扎,就在鸡棚边上坐了下来。

天慢慢黑透了。帮忙的村民都暂时回家吃饭休息,院子里只剩下他们自家人。灵前那盏长明灯的火苗一跳一跳,把人的影子拉得老长,晃来晃去。

杨淑珍就着那点微弱的光,开始收拾那些死鸡。

鸡身子早就冷透了,硬邦邦的。鸡毛失去了光泽,摸上去又僵又涩。她抓住一只鸡的脖子,把它从鸡群里拖出来。鸡脑袋耷拉着,眼睛紧闭着。

她开始拔毛。死鸡的毛不好拔,得用巧劲,一撮一撮地往下薅。空气里飘起细小的绒毛和一股淡淡的、鸡粪混着死亡的腥气。

桂芳在屋里看着院子里婆婆那模糊而专注的身影,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捂住嘴,跑进里屋,不敢再看。

建国依旧跪在灵前,像尊石像。但他能听到那“嘶啦嘶啦”的拔毛声,能闻到那股越来越浓的、令人作呕的气味。每一声,都像在他心口上划一刀。

杨淑珍却好像闻不到。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点弄干净,不能耽误明天用。

毛拔光了,露出下面青白色的、带着一块块淤痕的鸡皮。她拿起刀,开始开膛破肚。鸡肚子里那股温热时期该有的内脏气味,变成了一种难以形容的、腐败的酸臭。

她皱了皱眉,但动作没停。她把内脏掏出来,扔进旁边的桶里,然后打来井水,一遍遍地冲洗鸡的腹腔,直到里面看起来干干净净。

处理完一只,她又伸手去拖第二只。

她就这么坐在昏暗的灯光下,佝偻着背,一遍遍地重复着拔毛、开膛、冲洗的动作。她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嘴角紧紧地抿着,透着一股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狠劲。

夜深了。

杨淑珍把最后一只处理好的光鸡扔进装满清水的大盆里泡着。她捶了捶又酸又疼的后腰,站起身。

她走进厨房,点亮了灶台上的煤油灯。她把那些泡着的鸡一只只捞出来,在大锅里烧开水,把鸡整个地放进去焯水。

滚烫的水淹没死白的鸡身,一股更加怪异、更加浓烈的味道随着蒸汽弥漫开来,几乎盖过了院子里香烛的味道。

杨淑珍站在锅边,看着在滚水里起伏的鸡。她拿过灶台上放着的生姜,用力拍碎,又抓了一大把干辣椒,一起扔进锅里。

很快,生姜辛辣的气息和辣椒霸道香味窜了出来,顽强地、一点点地,将那股潜在的不祥之气压了下去。

闻着这熟悉的、属于饭菜的香味,杨淑珍心里最后的那点不安,也彻底消失了。

看,没事了。

04

日头升到头顶,明晃晃地照着杨家院子。

白布棚子底下,挤得满满当当。八仙桌一张挨着一张,长条板凳上坐满了人。男人们抽着烟,大声说着话,女人们忙着给孩子夹菜,碗筷碰撞的声音叮当乱响。空气里混着汗味、烟味,还有那股子越来越浓的肉香味。

今天,是送杨老栓最后一程的日子。

杨淑珍穿着那身深蓝色的褂子,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在席间慢慢走着。她脸上看不出太多悲伤,倒是有一种操办大事的郑重。几个老姐妹拉住她,拍着她的手。

“淑珍啊,别太难过,老栓这是享福去了。”

“你这席面办得真不赖,实在!”

杨淑珍点点头,脸上甚至挤出一丝极淡的笑意。“应该的,不能怠慢了大家。”

厨房那边,热气腾腾。请来的大师傅光着膀子,抡着大铁锅,火星子蹭蹭往上冒。一股子又辣又冲的香味霸道地飘出来,是辣子鸡的味道。

“出锅喽!”大师傅吼了一嗓子,帮忙的妇女们赶紧端着一个大盆出来。盆里堆得尖尖的,炸得金红的鸡块,埋在干辣椒和花椒堆里,油光锃亮。

一盘盘辣子鸡被端上各张桌子。

“哟!这鸡看着就香!”

“还是淑珍婶实在,这鸡肉块头真大!”

村民们纷纷动起筷子,一时间,满院子都是咀嚼和赞叹的声音。有人吃得鼻尖冒汗,嘴里嘶嘶哈哈,却停不下筷子。孩子们抢着吃鸡腿,小嘴吃得油汪汪的。

杨淑珍站在堂屋门口,看着这热闹的场面。她觉得心里那块大石头,总算落下了一点。老头子走得还算风光,她这个家,也没有在人前丢脸。那些鸡,总算派上了用场,一点没糟蹋。

建国和桂芳坐在主桌旁,几乎没动筷子。建国面前那杯白酒,一口没喝。他的目光死死盯着桌中央那盘红彤彤的辣子鸡,脸色比死人还难看。他的手在桌子底下攥得紧紧的,指甲掐进了掌心,却感觉不到疼。

桂芳低着头,小口扒拉着碗里的白饭,那鸡肉,她一碰都不敢碰。

旁边一个老汉,咂巴着嘴,用胳膊肘捅了捅建国:“建国,吃啊!你娘这鸡喂得是真不错,肉紧实,有嚼头!”

建国猛地扭过头,眼睛血红,死死瞪着那老汉。老汉被他看得发毛,后面的话咽了回去,嘀咕了一句:“这孩子,伤心傻了吧……”

时间一点点过去。日头偏西,席也吃得差不多了。不少男人喝得脸红脖子粗,说话声音更大。女人们开始收拾碗筷。

突然,一个尖锐的哭声猛地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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