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要脸吗?许静!”我把一沓照片狠狠摔在桌上,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照片散落一地,每一张都像一根针,扎在我心上。画面里,我的妻子,那个拥有硕士学位、在设计院里当工程师的女人,正和一个穿着迷彩服、满身尘土的男人亲密地搂在一起。
许静甚至没有看照片一眼,她只是慢条斯理地摘下围裙,用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冰冷眼神看着我。
“李进,你跟踪我?”
“我跟踪你?我不跟踪你,我怎么知道我戴了这么大一顶绿帽子!”我怒吼道,“他到底是谁?一个农民工!我究竟比他差在哪里?”
她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那笑容比打我一巴掌还让我难受。
“差在哪里?”她缓缓摇头,“你不会懂的。你要是真的不服,今晚八点,来维也纳酒店308号房,你来看看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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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我和许静是大学同学,但不同系,也不同层次。她是建筑系的高材生,一路读到研究生毕业,是那种走在校园里都会发光的女人。而我,只是个普通二本的毕业生,毕业后进了一家小公司做销售,每天为了业绩点头哈腰,陪客户喝酒喝到伤胃。
当初能追到她,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骄傲。我拼了命地对她好,她加班我再远都去接,她生病我整夜不睡地守着,她的所有喜好我都记得一清二楚。毕业后,她进了最好的设计院,我则用全部积蓄付了首付,买了这套房子,房产证上只写了她一个人的名字。
我以为,只要我毫无保留地付出,就能填平我们之间学历和事业上的差距。
可我错了。婚姻里的鸿沟,远比我想象的要深。
结婚三年,我们的夫妻生活屈指可-数。每次我想要亲热,她总是以各种理由推脱。“我累了”、“明天还要早起”、“没心情”,这些话像一盆盆冷水,浇灭了我所有的热情。
偶尔有那么一两次,她没有拒绝,但在过程中却像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她会下意识地皱起眉头,眼神里带着一丝我读不懂的……嫌弃。
是的,就是嫌弃。
那种感觉让我觉得自己无比肮脏和卑微。我是个男人,我有正常的生理需求,但在我自己的妻子面前,我却像个乞讨者,乞求她一点点的施舍。
最让我难堪的一次,是我们结婚纪念日。我特意买了红酒和玫瑰,想营造一点浪漫的气氛。可当我的手抚上她的身体时,她却猛地把我推开,翻身背对着我。
“李进,你能不能别像个没进化好的野兽?”
那一晚,我一个人在阳台上抽了半包烟,烟头的火星在黑暗中明明灭灭,就像我们这段岌岌可危的婚姻。
我开始怀疑,是不是因为我学历不如她,赚得没她多,所以她从骨子里就看不起我?这种不平等,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我们的悲剧。我努力工作,事业渐渐有了起色,当上了销售部经理,年薪也翻了几番,可她对我的态度依旧不冷不热。
这个家,看起来什么都有了,房子、车子、体面的工作。但只有我知道,这里面没有温度,更没有爱。
许静就像住在我家的一个合租客,一个无比高贵的、我永远也触摸不到的合租客。
02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在心里疯狂地生根发芽。我开始像个侦探一样,留意她生活中的蛛丝马迹。
起初只是一些小事。
她的手机开始设置密码,以前从来不会。我问她,她只是淡淡地说,同事之间有些工作隐私,不方便。
她开始频繁地加班,有时候甚至整夜不回。设计院忙,这个理由无懈可击,我甚至还会心疼地劝她注意身体。
直到那天,我帮她收拾换下来的大衣,准备送去干洗时,从口袋里掉出了一张皱巴巴的电影票根。
不是什么热门大片,而是一部很小众的文艺片,上映影院也很偏僻。时间是上周三的晚上,而那天,她告诉我说,她在公司通宵画图。
我捏着那张小小的纸片,感觉自己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我没有立刻质问她,我知道,没有确凿的证据,她有一万个理由可以搪塞我。我只是把票根拍了张照片,然后不动声色地放了回去。
从那天起,我们的生活彻底变了味。虽然还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但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我们不再有任何交流,吃饭的时候,只有碗筷碰撞的冰冷声音。
我开始失眠,整夜整夜地盯着天花板,脑子里全是她和另一个男人在一起的画面。那个男人是谁?高大?帅气?比我更有钱?还是比我学历更高?
我快被这些想象逼疯了。
终于,在一个周末的下午,我再也忍不住了。我把那张电影票的照片摆在她面前。
“周三晚上,你不是在加班吗?”
她看到照片,脸上没有丝毫的慌乱,甚至连一丝惊讶都没有。她只是平静地看着我,像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陌生人。
“朋友送的票,我忘了。怎么?你现在是要翻我的口袋,查我的手机,限制我的人身自由吗?”
她的语气充满了嘲讽和不屑,仿佛我的怀疑是对她天大的侮辱。
那一刻,我彻底心寒了。我没有再跟她争吵,因为我知道那毫无意义。一个心里已经没有你的女人,你做什么都是错的。
“许静,”我平静地开口,“我们分居吧。”
她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说。
“可以。”她回答得很快,“这房子是我的,你搬出去。”
“好。”我没有犹豫。这个地方,早已不是我的家了。
“我们约法三章,”她继续冷冷地说道,“分居期间,互不干涉对方的生活。你别再像个变态一样跟踪我,我也不管你在外面做什么。”
“一言为定。”
我用一个下午的时间,收拾好了自己所有的东西。当我拖着行李箱站在门口时,她正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自始至终,没有回头看我一眼。
我知道,我们之间,彻底完了。
03
搬出去之后,我租了一个小公寓,开始了独居生活。我以为离开了那个令人窒息的环境,我会好受一些。但事实是,我比以前更加痛苦。
不甘和愤怒像毒蛇一样啃噬着我的心。我无法接受,我付出了全部的爱和尊严,换来的却是这样的背叛。我更无法接受,她出轨的对象,竟然会是一个农民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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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我查到了。
我找了一个私家侦探,价格不菲,但我不在乎。我要一个真相,我要让她在我面前无地自容。
侦探很专业,没过几天,就给了我一沓照片和一份详细的资料。
照片上的男人叫陈武,三十五岁,来自农村,在城里的一个建筑工地上当钢筋工。照片里,许静和他有说有笑,甚至还亲自喂他吃东西。在那个男人面前,她笑得那么灿烂,那么真实,那是我从未在她脸上见过的表情。
我的心,瞬间碎成了粉末。
我拿着这些证据,开车找到了她。于是,就发生了开头那一幕。
而她,不仅没有丝毫愧疚,反而扔给了我一个酒店的地址和房号,让我“去看看”。
这简直是赤裸裸的挑衅和侮辱!
那个晚上,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的。我在公寓里来回踱步,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我去?还是不去?
理智告诉我,不应该去。去了,只会让我更加难堪,自取其辱。
但情感的魔鬼却在心底咆哮:去!必须去!我要亲眼看看,我到底输给了怎样一个男人!我要当面撕碎他们的伪装,让他们身败名裂!
晚上七点五十分,我最终还是驱车来到了维也纳酒店的楼下。
我坐在车里,死死地盯着酒店的旋转门。每一分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八点整,许静的身影出现了。她穿着一条我从未见过的红色连衣裙,化着精致的妆,风情万种。她走进酒店,熟练地按了电梯。
我像一具行尸走肉,跟着她下了车,走进了电梯。
308号房。
我站在门口,手心全是冷汗。我能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许静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背景里传来一阵男人的喘息声,和女人压抑的、暧昧的呻吟。那声音,每一个音节都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我的心脏上!
“喂?”许静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和不耐烦。
“开门!”我用尽全身力气,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笑:“不是让你来看看吗?怎么,不敢了?”
“我再说一遍,开门!”我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往头上涌,理智的弦,‘嘣’的一声,断了。
“想进来?”她的声音充满了戏谑,“那就自己想办法吧。”
说完,她直接挂断了电话。
门里,那些不堪入耳的声音还在继续,甚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放肆。
“啊——”
我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抬起脚,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地踹向那扇紧闭的房门!
“砰!”
一声巨响,木屑飞溅。
“砰!”
第二脚,门锁已经严重变形。
酒店的走廊里响起了骚动,有人打开门探出头来,对着我指指点点。但我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
“砰!!”
第三脚,门被我轰然踹开!
我像一头发疯的公牛冲了进去,准备迎接那场我预想了无数次的、堪比地狱的画面。
然而,当我冲进房间,看清眼前景象的那一刻,我整个人都愣住了,仿佛被一道闪电劈中,僵在了原地。
04
房间里没有第二个男人,没有不堪的画面,甚至连暧昧的气息都没有。
只有许静一个人。
她穿着那条鲜红的连衣裙,静静地躺在洁白的床上。她的眼睛睁得很大,直直地望着天花板,脸上还带着一丝诡异的、未尽的笑容。
一把水果刀,深深地插在她的胸口,鲜血染红了她的裙子,也染红了身下的床单,像一朵开到极致的死亡之花。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足足愣了十几秒,才反应过来。
“啊——!”
一声凄厉的尖叫从我喉咙里爆发出来,我连滚带爬地冲出房间,撞倒了闻声而来的酒店服务员。
“死人了!杀人了!”
警察很快就封锁了现场。
我作为第一发现人和最大的嫌疑人,被带回了警局。
我语无伦次地讲述着事情的经过,从她出轨,到她约我来酒店,再到我破门而入看到的那一幕。我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希望能洗清自己的嫌疑。
“你说,你在电话里听到了男人的声音?”负责审讯的张警官问道。
“对!千真万确!有喘息声,还有……还有那种声音!”我激动地说,“肯定是他!那个奸夫!他杀了许静,然后跑了!”
“我们查了酒店的监控,”张警官的表情很平静,“从许静进入房间,到你破门而入,这期间没有任何人进出过308房。酒店的窗户也是从内部锁死的。”
“不可能!”我大喊道,“绝对不可能!声音!那个声音怎么解释?”
警察给我播放了一段音频,那是我和许静通话时,她手机里传出的声音。经过技术分析,那段声音,是她用手机播放的一段录音。
她设计好了一切。
她用一段录音激怒我,引诱我踹开房门,让我成为第一个发现她尸体的人,让我成为最大的嫌疑人。
这个女人,她到底有多恨我?竟然用自己的死来陷害我!
我的心如坠冰窟。
很快,法医的初步鉴定结果出来了:许静的死亡时间,大约是在她进入酒店后不久,致命伤就是胸口那一刀。从握刀的角度和力度判断,自杀的可能性极大。
虽然我被排除了作案时间的嫌疑,但依然无法彻底洗脱。
警察找到了那个叫陈武的农民工。
在审讯室里,我第一次见到了这个男人。他大概一米八的个子,皮肤黝黑,肩膀宽阔,手上全是厚厚的老茧。他看起来很老实,甚至有些木讷。
面对警察的询问,他显得很紧张,但回答得却很坦诚。
“我和许工……许静,我们是认识。她是我们工地的设计师,人很好,没架子,经常给我们带水喝。”
“你们是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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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武的脸红了一下,低下了头:“她……她对我很好。她说她丈夫对她不好,她不开心。我们……我们在一起过几次。”
“案发当晚,你在哪里?”
“我在工地宿舍。我们工头,还有好几个工友都能给我作证。我们从七点开始打牌,一直打到十点多。”陈武的证词和工友们的完全一致,他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他没有杀人动机,也没有作案时间。
当警察告诉他许静的死讯时,这个魁梧的男人眼圈一下子就红了,流下了眼泪。看起来,不像是装的。
就在调查陷入僵局,所有证据都指向许静是自杀时,陈武却突然提供了一个微不足道的线索。
“警官,我想起来一件事,”他努力地回忆着,“大概一个星期前,许静来工地找我。她那天情绪很不好,好像很害怕。她说,她总感觉有人在跟踪她,还说她惹上了一个‘疯子’。”
“疯子?她有说那个人是谁吗?”张警官立刻追问。
陈武摇了摇头:“她没说。我当时还劝她报警,但她说没用的。哦,对了,她走的时候,我看到有个人鬼鬼祟祟地在工地门口。等我追出去,人就不见了。不过,我在地上捡到了这个。”
说着,陈武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用纸巾包着的东西。
打开纸巾,里面是一个烟头。
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烟头,但烟嘴的牌子却很特殊,是一种市面上很少见的、价格昂贵的进口香烟。
05
这个烟头,成为了唯一的线索。
张警官立刻安排人手,对全市销售这种香烟的专卖店进行排查。由于这种烟价格高昂,受众很小,调查范围并不大。
两天后,一家高档烟酒店的监控录像里,出现了一个购买同款香烟的男人。
警察根据男人的体貌特征和车辆信息,很快就锁定了他的身份和住址。
我作为死者家属,被允许和警察一同前往。虽然我已经和许静分居,但在法律上,我还是她的丈夫。我比任何人都想知道,那个被她称为“疯子”的人到底是谁。
我们来到了一处高档小区的门口。
张警官让我留在车里,他带着两名警员走了进去。我坐在车里,心情复杂到了极点。许静的死,到底是自杀,还是他杀?如果是他杀,这个“疯子”又是谁?和许静又是什么关系?
无数个问题在我脑海里盘旋。
过了大约十分钟,张警官打来电话,让我上去一趟,说嫌疑人愿意见我。
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走进了那栋公寓楼,来到了17楼的一户门前。门是开着的。
张警官站在门口,脸色凝重地看着我。
我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客厅里,一个男人背对着我,正站在窗前抽烟。他的背影看起来有些熟悉。
听到我的脚步声,他缓缓地转过身来。
当我看清他脸的那一刻,我整个人如遭雷击,瞬间僵在了原地,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