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我瘫坐在旁边的藤椅上,浑身颤抖。
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不可能……
这怎么可能……
我捡起地上屏幕已经摔裂的手机。
用颤抖的手指拨通了110。
电话接通了,我用尽全身力气喊道:
“警察同志,我要报案……”
我的声音哽咽了,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
“我被抢了……我的钱没了……”
“我怀疑……是我儿子和女儿干的!”
电话那头的警察让我冷静,问我具体情况。
我颤抖着,把手机屏幕上那行字念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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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七十岁,像一道锈迹斑斑的铁门。
门这边是我,门那边是过往的岁月。
风一吹,门就嘎吱作响,全是回忆的动静。
这扇门,我推了七十年,如今有些推不动了。
它沉了,上面挂满了太多的日子。
我的生日宴,就摆在老房子里。
这房子也老了,跟我一样,墙皮有点脱落,像老人脸上的斑。
每一块斑,都是一个故事。
那块是建军小时候拿墨水瓶砸的。
这块是秀莲学骑车时撞的。
现在,他们都长大了,斑还在。
儿子王建军,女儿王秀莲,都来了。
他们不再是那个会弄出新斑点的孩子了。
他们现在,是来审视这些旧斑点的客人。
带着他们的家,组成了饭桌上的一圈人。
看上去,是团圆。
可我心里清楚,团圆和看上去团圆,是两回事。
就像健康和看上去健康,也不是一回事。
建军的肩膀,这些年好像塌下去不少。
生活的担子,比厂里最重的铁模具还要沉。
单位里的小科长,一个不上不下的位置。
磨平了他年轻时的棱角,也磨薄了他的耐心。
他看我的时候,眼神躲躲闪闪,像揣着心事。
那心事,我不用问也知道。
他的儿子要结婚了,房子还没着落。
他像一头被拴住的老牛,想用力,却找不到方向。
儿媳孙巧云,坐在建军旁边。
她是建军的方向,也是他的鞭子。
她的眼睛很亮,太亮了,像超市里扫码的红外线。
总想扫出点什么。
她看这屋子,扫的是面积。
她看我,扫的是价值。
她的人生,好像就是一张价目表。
什么东西,值多少钱,她心里有数。
女儿秀莲,在小学当老师,身上有股粉笔灰和温柔混合的味道。
那温柔,曾经是真的。
小时候,她会给我拔白头发,一根一根,小心翼翼。
现在,她的温柔里,掺了东西。
像一杯清水,滴了几滴墨。
她笑得最甜,也最用力,嘴角的褶子藏不住。
用力的笑,比不笑还让人心酸。
那是在掩饰。
掩饰心里的不平衡,掩饰对生活的失望。
女婿陈斌,自己弄个小装修公司,这些年光景不好。
他话不多,只是一个劲地给我倒酒。
他的沉默,是一种策略。
让女人去冲锋,他躲在后面。
这也不是他的错,是生活教他的。
生活是个好老师,也是个坏老师。
酒盅里的酒,满了又空,空了又空。
像我们之间的人情。
说着是满的,其实一喝就见底。
桌上的菜是我自己做的。
他们都说忙,没时间。
忙,是个好借口。
可以用来搪塞所有不想做的事。
孩子们送的礼物堆在墙角,一个按摩靠垫,两盒不怎么样的茶叶。
靠垫的牌子我没见过。
茶叶的包装倒是挺大。
我知道他们的光景,不指望什么。
只是想起他们小时候,送我的生日礼物。
建军用泥巴捏的坦克。
秀莲用歪歪扭扭的字写的一张贺卡。
那时候的礼物,不值钱。
但比现在这些,重得多。
心意,有时候比礼物本身更重,也更轻。
轻的时候,像一片羽毛,风一吹就没了。
孙巧云夹了一筷子红烧肉,油光沾在她嘴上。
她总是先挑最好的那块。
这习惯,一辈子都改不了。
她说,爸,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话说得很漂亮。
像戏台上的词儿。
我点点头,喝了口酒。
酒是辣的,心里是凉的。
辣的是酒,凉的是人心。
建军碰了碰她的胳膊,她没理。
建军总是这样,想拦,又不敢真的拦。
他怕老婆,也怕我这个爹不高兴。
夹在中间,活得最累。
她清了清嗓子,目光扫过这间老屋的每个角落。
那目光像是在丈量尺寸。
我知道,戏要开锣了。
这顿饭,就是个戏台子。
而我,是那个等着被审问的老家伙。
我这一辈子,在工厂里跟铁疙瘩打交道。
跟机器待久了,人就变得直接。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可跟人打交道,不能这样。
人比机器复杂多了。
钳工的活儿,讲究一个准。
差一分一毫,零件就对不上。
锉刀下去,多了还是少了,手感一摸就知道。
看人,大概也是这个道理。
他们脸上每一丝肌肉的牵动,我都看得分明。
那不是肌肉,那是心里的话,没藏住,露了出来。
我只是不说。
说破了,就像零件有了裂痕,再也合不上了。
家,也就散了。
就像我从不说,那张躺在柜子最深处存折上的数字。
那是另一扇门,比我七十岁这道门,还要重。
那扇门后面,藏着我的后半生。
藏着我最后的体面。
那是我和老伴儿,用一辈子的汗水和节省,浇筑起来的。
是无数个清晨的包子钱,是无数个夜晚缝补的旧衣服。
是她想买一件呢大衣,摸了又摸,最后还是放下的叹息。
是我想换一辆新自行车,看了又看,最后还是骑着旧车出门的背影。
一分一毛,攒起来的。
是我的底气,也是我的孤岛。
有了它,我才能在这片亲情的海洋里,有个站脚的地方,不至于被淹死。
可也正是因为它,我成了一座孤岛。
谁也上不来,我也下不去。
老伴儿走的时候,攥着我的手。
她的手,已经没什么力气了,皮包着骨头。
她说,守义,钱要自己攥紧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没看我,也没看孩子们。
别轻易掏出去。
她的话很轻,像耳语。
但每一个字,都砸在了我的心上。
她说这话时,眼睛看着窗外。
窗外什么都没有,只有风。
那风,好像把她心里的话,都吹给了我。
我听懂了。
她是看透了。
02
孙巧云的戏,比我想的还要直接。
她笑着说,爸,您看您一个人住这么大房子也冷清。
我跟建军商量着,要不您把这老房子卖了,跟我们住一块儿去?
我们照顾您也方便。
她顿了一下,话锋一转。
您那点退休金,自己哪够花啊。
这话像一颗石子,投进平静的酒桌。
涟漪,散向每一个人。
建军低下头,去夹一颗花生米,夹了半天没夹起来。
他的手在抖。
秀莲立刻接上话,声音还是那么柔。
是啊爸,我哥说得对。
或者您把钱交给我和哥管着,我们帮您做点理财。
总比放银行贬值强。
您想用钱了,我们还能不给您?
她说完,还对我笑了笑。
那笑容,像冬日里贴在窗户上的窗花,好看,但不暖和。
女婿陈斌终于开了口。
爸,秀莲说的在理。
现在钱放在手里,一天比一天不值钱。
通货膨胀,您是知道的。
他们三个人,像早就排练好了一样。
一人一句,把话搭成一个台子。
就等我走上去了。
我放下酒杯,杯子碰到桌面,发出“嗑”的一声轻响。
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脸上。
我能感觉到,那些目光里有期待,有试探,有算计。
像无数根细小的针,扎在我皮肤上。
我叹了口气,声音装得很疲惫。
唉,你们是有所不知啊。
我看着他们,目光从建军脸上,移到秀莲脸上。
你们妈当年看病,把家底都掏空了。
这句话是真的,只是不全。
那场病,确实花了很多钱。
可掏空的,只是我们积蓄的一部分。
我说得模棱两可。
我说,我现在就靠着每月四千块的退休金过活。
平时买菜买药,剩不下几个子儿。
也是个“月光族”。
哪还有什么钱给你们理财啊。
我看着他们,表情尽量做得落寞又无奈。
像一个被生活榨干了所有油水的老头儿。
这话一出口,空气好像凝固了。
孙巧云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像退潮的海水。
秀莲的嘴角僵住了,那朵“窗花”碎了。
建军终于夹起了那颗花生米,放进嘴里,却忘了嚼。
只有桌上那盘红烧肉,还在冒着热气。
那热气,也显得不合时宜。
一顿生日宴,后半场吃得悄无声息。
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单调,刺耳。
他们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孙巧云走在最前面,步子迈得很大。
秀莲扶着我的胳膊,说,爸,您多保重。
那声音,比来的时候,低了八度。
我站在门口,看着他们消失在楼道的黑暗里。
就像看着一盏灯,慢慢灭了。
屋子里,只剩下我和一桌的残羹冷炙。
还有那句没说出口的,关于一百五十万的秘密。
03
寿宴像一块界碑。
立在那之后,日子就分成了两段。
之前,他们的电话,是热的。
建军每天会打一个,问我吃了没,睡得好不好。
秀莲隔一天一个,跟我聊学校的趣事,聊她班上的淘气孩子。
孙巧云偶尔也会在电话那头喊一嗓子,爸,明天降温,多穿点。
那些话,不管真假,听着总归是热闹。
现在,电话冷了。
有时候三四天才响一次。
接起来,是建军。
爸,挺好的吧?
嗯,挺好。
那就好,我这儿忙,先挂了。
嘟嘟嘟……
话不超过三句,像完成任务。
秀莲的电话,也不再聊那些孩子了。
她只是问,爸,药按时吃了吗?
我说吃了。
她就说,那就行,您自己注意身体。
然后,也是一片忙音。
我好像成了一件旧家具,他们想起来了,就掸掸灰。
想不起来,我就在角落里,静静地落灰。
我知道为什么。
因为我是一个“月光族”老头。
一个没有利用价值的父亲。
有一次,电话没挂断。
我听见那头,孙巧云的声音传过来,很清晰。
指望你爷?他自己都月光,咱们还得倒贴!
房子的首付,咱们自己想办法吧!
我默默地把电话放回座机上。
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有点庆幸,幸亏我没说实话。
又有点悲凉,像喝了一碗冰镇的黄连水。
从里到外,都是苦的。
女儿秀莲的朋友圈,以前总爱发些“家有一老,如有一宝”的感慨。
配图是我在公园打太极的照片。
现在,那些东西都不见了。
换成了一些“人终究要靠自己”的句子。
下面还有她的朋友点赞,评论。
我把手机关掉,放在一边。
这小小的屏幕,有时候比现实还伤人。
我开始更频繁地去公园。
跟那些老伙计们下棋,聊天。
老张头的儿子给他换了新手机。
老李头的女儿带他去欧洲旅游了。
他们说这些的时候,脸上全是光。
我坐在一旁,不说话,只是挪动着棋盘上的“车”和“马”。
我的“车”和“马”,都在银行的存折上。
它们动不了,也见不得光。
我一个人去菜市场。
一个人拎着菜回家。
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做两个人的饭。
老伴儿的碗筷,我还给她留着。
有时候,我会对着她的遗像说说话。
我说,你看,还是你聪明。
你说的话,都应验了。
他们啊,终究是惦记那点东西。
没有了,情分也就淡了。
说着说着,眼眶就湿了。
我不知道,我守着的,究竟是那笔钱,还是最后的一点尊严。
或者,两者本就是一回事。
没有钱的尊严,就像一张纸,风一吹就破了。
04
日子像磨盘,一圈一圈地转,磨着我的心。
我的生活变得极有规律。
早上五点半醒,去公园。
七点回,吃早饭。
上午看报纸,或者打个盹。
中午下面条。
下午去楼下小卖部,跟老板聊聊天。
晚上看电视,看到电视台说晚安。
一天就过去了。
每一天都像前一天的复制品。
寂静,是我这间屋子里唯一的客人。
它无处不在。
在滴答作响的钟摆里。
在窗外偶尔传来的汽车声里。
在水龙头没有拧紧,滴下的水珠里。
我常常会拿出那本存折。
藏在旧相册的夹层里。
打开它,看到上面那一长串的数字。
1500000.00。
那个小数点前的每一个“0”,都像一个沉重的秤砣。
是我和老伴儿一辈子省下来的。
是少吃的一块肉,少买的一件衣。
是夏天没舍得开的空调,冬天没舍得多烧的暖气。
是她临走前,还念叨着的那笔钱。
她说,留给你养老,留给你傍身。
谁也别给。
我看着那串数字,心里是踏实的。
就像一个即将远行的人,口袋里揣足了干粮。
可这干粮,也成了我和孩子们之间的墙。
一道看不见,却坚不可摧的墙。
我在这头,他们在那头。
我们隔着墙,互相看着,谁也过不去。
有时候我会想,如果我当初说了实话,会怎么样?
钱可能会被他们拿去。
建军儿子的首付够了,孙巧云的脸上也许会重新堆满笑容。
秀莲会给我买更贵的茶叶,陈斌的公司也许能周转过来。
他们会围在我身边,嘘寒问暖。
那样的热闹,是真的吗?
用钱买来的孝顺,能维持多久?
我不敢赌。
我见过太多老伙计,把家底掏空,最后被扔在养老院里,或者被儿女嫌弃。
人老了,就变得胆小。
怕摔,怕病,更怕人性的变化。
那几天,手机收到过一条短信。
发信人显示是“社保中心”。
说什么我的社保卡信息过期了,让我点一个链接去更新认证。
我当时就觉得是骗子。
这年头,骗子的花样太多了。
我活了七十年,吃的盐比他们吃的饭还多。
这点小把戏,我一眼就看穿了。
我没理会,直接把短信删了。
我甚至还有点得意,觉得自己脑子还没糊涂。
我把这件事,当成生活里一个不起眼的小插曲。
完全没放在心上。
我不知道,命运的齿轮,就在我按下删除键的那一刻,悄悄地,朝着一个我无法预料的方向,转动了。
05
寿宴后第八天。
是个星期三。
天气很好,秋高气爽。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阳台的花草上。
叶片上的露珠,亮晶晶的。
我心情不错,哼着年轻时在工厂里学的歌。
给我的那几盆吊兰浇水。
这几盆花,是老伴儿留下来的。
她走了,花还在。
看见它们,就像看见她。
我用一个旧的塑料洒水壶,细细地浇着。
水珠顺着叶尖滴落,砸在水泥地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
一切都那么安静,那么寻常。
像过去无数个平淡的上午一样。
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
我擦了擦手,掏出来。
是一条短信。
我戴上老花镜,眯着眼看。
又是银行发来的吧。
不是理财广告,就是什么积分兑换的通知。
我心里这么想着。
可当我点开那条短信,看清楚上面的字时。
我手里的洒水壶,没拿稳。
“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水流了一地,很快就把我的布鞋浸湿了。
凉意,顺着脚底,瞬间窜遍全身。
手机,也从我手中滑落。
我甚至没有听见它摔在地上的声音。
我的耳朵里,嗡嗡作响。
像有无数只蜜蜂在里面筑巢。
我扶着墙,慢慢地,瘫坐在阳台那张旧藤椅上。
藤椅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我的身体在抖。
不受控制地,剧烈地抖动。
像秋风里最后一片孤零零的叶子。
脑子里,一片空白。
像被一场大雪覆盖的旷野,什么都没有。
只有那行字,反复地,在雪地上刻画。
一遍,又一遍。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我的视网膜上。
这不可能……
这怎么可能……
我喃喃自语,声音小得只有我自己能听见。
那是一百五十万。
是我和老伴儿一辈子的心血。
是我晚年唯一的依靠。
是我的命。
怎么会,就这么没了?
一个念头,像一道黑色的闪电,劈开我混乱的思绪。
是他们!
一定是他们!
建军,秀莲,孙巧云,陈斌。
他们前脚刚试探完我的家底。
我刚说了我是“月光族”。
后脚,我的钱就没了。
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
他们知道了我的密码?
还是用了什么我不知道的法子?
那个“跨行快取”是什么东西?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我只知道,我的孩子们,为了钱,对我下手了。
这个念头,像一条毒蛇,死死地缠住了我的心脏。
越缠越紧。
疼。
疼得我无法呼吸。
比老伴儿走的那天,还要疼。
那是一种,被自己最亲的人,从背后捅了一刀的疼。
06
阳光,依旧照在阳台上。
那些花草,还在静静地生长。
可我的世界,已经塌了。
眼泪,毫无征兆地涌了上来。
滚烫的,浑浊的。
我七十岁了。
我以为我不会再为什么事流泪了。
可我错了。
我瘫坐在藤椅上,像一尊瞬间风化的石像。
那条短信,就是风化的咒语。
我想起寿宴上,孙巧云那双扫描仪一样的眼睛。
我想起秀莲那句“我们帮您理财”。
我想起建军那躲闪的目光。
我想起陈斌那沉默的殷勤。
所有的一切,此刻都成了证据。
他们早就谋划好了。
他们演了一出好戏。
一出逼我亮出底牌,然后釜底抽薪的好戏。
我的心,像是被泡在了冰水里,又被捞出来放在火上烤。
那种冰火交加的折磨,让我的五脏六腑都搅在一起。
我为他们节省了一辈子。
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穿。
我以为我给了他们一个家。
到头来,他们却要拆了我的家。
不,是拆了我的命。
我撑着藤椅的扶手,想站起来。
可我的腿,像灌了铅一样沉。
试了两次,都失败了。
地上,摔裂了屏幕的手机,还在亮着。
那微弱的光,像一个嘲讽的鬼脸。
我爬过去。
真的是爬。
像一个被打断了脊梁的动物。
我捡起手机。
屏幕上布满了蜘蛛网一样的裂痕。
可那行字,依旧清晰。
我用颤抖得不成样子的手指,划开屏幕。
找到了那个绿色的,拨号的图标。
我的手指,点了三下。
110。
电话接通了。
里面传来一个冷静的,公式化的女声。
“您好,这里是110报警中心。”
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才从喉咙深处挤出几个字。
“警察同志,我要报案……”
我的声音,一出口就碎了。
带着哭腔,带着绝望。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裂开的手机屏幕上。
“我被抢了……我的钱没了……”
我哽咽着,泣不成声。
“我怀疑……是我儿子和女儿干的!”
我说出了这句话。
用尽了我生命中最后的一点力气。
说完,我感觉自己被抽空了。
电话那头的警察让我冷静,问我具体情况。
我颤抖着,把手机屏幕上那行字,一个字一个字地,念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