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世友查哨问女兵:看的什么书?她吓得脸白,将军:明天我考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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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联网,部分图片非真实图像,仅用于叙事呈现,请知悉

1969年,南京军区大院的深夜死寂而压抑。

文工团女兵林晚秋,借着手电筒微弱的光,正贪婪地读着一本本不该出现的禁书。

这是她最后的精神寄托,也是一道随时会引爆的催命符。

突然,一只铁钳般的大手按住书页,一个山一般的黑影笼罩了她。

“你看的什么书?”粗砺的嗓音在她耳边炸响。

林晚秋瞬间脸白如纸,抬头对上许世友将军那双鹰隼般的眼睛。将军没有发怒,只是拿起那本让她浑身颤抖的书,对身后的警卫员下达了一道命令。

“通知文工团,明天我亲自考她!”



01

一九六九年的深秋,南京城的梧桐叶落得差不多了,光秃秃的树杈在夜风里伸向灰蒙蒙的天空,像一只只瘦骨嶙峋的手。南京军区大院的夜晚,比这座古城的大多数角落都更早地陷入沉寂。

晚上九点半,熄灯号准时吹响,嘹亮又短促,像一把锋利的军刀,齐刷刷地切断了白日里所有的喧嚣和骚动。一排排营房的窗户次第暗下,只剩下走廊尽头的厕所和水房还亮着昏黄的灯。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清冷的味道,混杂着淡淡的煤烟气和营区泥土地被秋露打湿后的腥气。远处,高音喇叭早就停止了播放革命歌曲和批判文章,只有偶尔几声巡逻队的口令和皮靴踏过水泥地的“咔哒”声,提醒着这里的每一个人,纪律与秩序是这片天地里永恒不变的主题。

林晚秋躺在自己的床铺上,眼睛睁得大大的,毫无睡意。

她能清晰地听到上铺战友王丽均匀的呼吸声,还有隔壁床铺翻身的细微声响。宿舍里一共住了八个姑娘,她们来自五湖四海,此刻都像一朵朵被收拢进花萼的花,安静地进入了梦乡。白天的她们,是文工团里英姿飒飒的女兵,排练、出操、学习、劳动,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革命的朝气与热情。

林晚秋也是她们中的一员,甚至在很多时候,她比别人表现得更加“积极”。她话不多,分配下来的任务总是一声不吭地完成。

无论是去炊事班帮厨,还是给创作组誊写堆积如山的稿件,她都做得又快又好,像一架上了发条就绝不会出偏差的钟。在集体中,她努力让自己成为最不起眼的那一个,像一滴水融入大海,安全而无声。

可当夜幕降临,当熄灯号吹响,另一个林晚秋才会从那具循规蹈矩的躯壳里悄悄苏醒。

她屏住呼吸,在黑暗中静静地等待着。大概过了半个钟头,宿舍里已是鼾声四起,她这才像一只受惊的小猫,极其轻微地掀开被子的一角。她的动作缓慢而谨慎,生怕被子和床板摩擦发出一丁点声响。她探出手,摸向床板底下。那里有一块松动的木板,是她花了很长时间才找到的“宝地”。指尖触碰到粗糙的木头,她熟练地将木板向内一推,再向上一撬,一个狭小的空间便显露出来。

她从里面摸出一个用好几层旧布包裹着的小油纸包。

将油纸包揣进怀里,她又蹑手蹑脚地穿上衣服,抓起挂在床头、作为值夜班道具的手电筒,溜出了宿舍。今晚,轮到她去文工团的道具仓库值夜班。

道具仓库在营区最偏僻的角落,远离主干道,周围长满了半人高的荒草。这里是林晚秋最喜欢的地方,也是她唯一能感到片刻自由的避难所。

仓库里堆满了各种演出用的道具,有“地主恶霸”的假胡子、长袍马褂,也有“革命英雄”用过的木头枪和红缨。空气中飘着一股樟脑丸和旧木头混合的怪味。

她关上门,用一根木棍从里面顶住,然后走到仓库最深处,在一个巨大的、画着山水图案的旧戏箱上坐下。

她把军大衣裹紧,将自己缩成一团,这才小心翼翼地打开怀里的那个包裹。一层,两层,三层……包裹得像个粽子。当最里面的那层泛黄的油纸被打开时,一本书的轮廓终于显露出来。

那是一本没有封皮的手抄本,纸张已经因为反复的摩挲而变得柔软、脆弱。她打开手电筒,用大衣的衣襟拢住光线,只留下一小束微弱的光晕,恰好照亮书页。

墨色的、娟秀的蝇头小楷,像一排排有生命的精灵,在昏黄的光线下瞬间活了过来。林晚秋的呼吸不由自主地放缓了,她的眼睛贪婪地扫过那些文字,整个人都沉浸了进去。外界的一切——军营、纪律、紧张的政治空气——都在这一刻被隔绝在外。这里只有她,和这个只属于她的秘密世界。

这个秘密,源自她的家庭。

林晚秋出生在一个典型的江南知识分子家庭。她的外公是清末的秀才,后来做了几十年的私塾教谕,满腹经纶;她的父亲则是新中国一所著名大学的古典文学教授,温文尔雅,一生与书为伴。她的童年,不是在军区大院的喧闹中度过,而是在苏州老宅的庭院里,伴随着外公摇头晃脑的吟诵和父亲在灯下不厌其烦的讲解。

她还记得,夏日的午后,外公会搬一把竹椅坐在葡萄架下,一边摇着蒲扇,一边给她讲那些才子佳人的故事,讲那些悲欢离合的传奇。父亲的书房里,更是满满一墙的书。她最早的记忆,就是父亲抱着她,指着书上的字,一个一个地教她念。那些灵动的、细腻的、充满了人情味的文字,像春雨一样,无声地浸润了她整个童年,成了她精神世界最初的底色。

幸福的时光,在几年前那场席卷一切的风暴中戛然而生。

父亲被打成了“反动学术权威”,家里那些被视若珍宝的藏书,在一场熊熊大火中化为灰烬。她亲眼看到那些穿着军装的年轻人,将父亲一生心血的书籍搬到院子里,浇上煤油,点燃。火光映红了半边天,也映红了父亲那张瞬间苍老了十岁的脸。她躲在门后,吓得浑身发抖,只能死死地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在父亲被带走的前一天晚上,他趁着夜深人静,将林晚秋叫到跟前,从床底下摸出这个油纸包,郑重地塞到她手里。

“晚秋,”父亲的声音嘶哑而疲惫,“这是爹最后一本书了,是手抄的,他们没发现。你藏好,千万,千万不要让任何人看到。这是我们家最后的根了。记住,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丢了读书人的那点念想。”

她不知道那是什么书,只知道那是父亲用生命守护的东西。后来,为了寻求红色身份的庇护,也为了与那个破碎的家庭做一个切割,她报名参了军。她以为,在军营这个最“红”、最纯粹的地方,或许才是收藏这个秘密最安全的地方。她天真地以为,只要自己表现得足够好,就能保护远方的家人,也能守护好父亲交到她手上的这份沉甸甸的寄托。

可她错了。现实的压力远比她想象的要大。

就在半个月前,一个深夜,她同样躲在被窝里,用手电筒微弱的光看着这本书。正当她沉浸其中时,宿舍外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紧急集合哨声,紧接着是杂乱而急促的脚步声和呵斥声。

“突击查铺!所有人不许动,躺在床上!”

是军务股的干事!林晚秋的心脏“咯噔”一下,差点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她浑身冰凉,大脑一片空白。几乎是凭着求生的本能,她在短短十几秒内,以最快的速度将书和手电筒塞进枕头底下,然后迅速躺平,拉高被子,闭上眼睛,伪装成一副被惊醒的、睡眼惺忪的样子。

宿舍门被“砰”的一声推开,几道刺眼的手电光柱在黑暗中横冲直撞。林晚秋能感觉到一道光在自己脸上晃了晃,她的睫毛在剧烈地颤抖。她听到有人在翻动箱子,检查床铺,那声音每响一下,她的心就抽紧一分。

“报告!三号宿舍检查完毕,无异常!”

“走!去下一个!”

脚步声远去了。直到宿舍重归寂静,林晚秋才敢睁开眼睛。她一摸额头,全是冷汗。她躺在黑暗中,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后背的军装已经被冷汗湿透。恐惧像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攥着她的心脏。

那一刻,她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自己守护的这个秘密,根本不是什么避风港,而是一个她抱在怀里、随时都可能引爆的炸药包。

从那天起,她一连好几天都心神不宁,看谁都觉得像是在监视自己,听到任何一点大的动静都会吓一跳,真正是草木皆兵。

02

在林晚秋的世界里,许世友将军是一个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人物。

这个传说,是由军区大院里流传的各种故事拼接而成的。在文工团的姑娘们闲聊八卦时,许将军是出现频率最高的名字之一。大家对他的印象,鲜明而标签化。

“听说了吗?许司令今天又去靶场了,五十米手枪速射,十发子弹九十八环!那帮神枪手脸都绿了。”

“嗨,这算什么。我听警卫连的老乡说,将军当年在少林寺练过,一身的硬功夫。上次有个不长眼的刺头兵,仗着自己练过几天拳脚,不服管教,将军让他一只手,三招就把他撂倒了,那小子趴在地上半天没起来。”

“他脾气也爆得很,”炊事班的一个小战士插嘴道,“上回我们班长老李,做红烧肉火候没掌握好,肉有点柴了。将军尝了一口,‘啪’地一下把筷子拍桌上了,眼睛一瞪,吼道:‘这烧的什么玩意儿?喂猪呢!’把我们老李吓得,脸都白了。结果你猜怎么着?将军把袖子一卷,自己下厨房,叮叮当当地炒了一大锅,那叫一个香!他说,‘打仗要打明白仗,做饭要做明白饭!连块肉都弄不明白,还能干个球!’”

这些故事,有真有假,有夸张有演绎,但无一例外地,都勾勒出一个勇猛、粗犷、严厉、不拘小节,甚至有些“野”的猛将形象。他打仗不要命,喝酒用大碗,骂人张口就是“龟儿子”,治军严得像冬天里的冰。他会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任何一个训练场,检查士兵的武装越野;也会在半夜三更,掀开某个哨兵的被窝,看看他是不是在打瞌晃。

对于林晚秋这样的普通士兵来说,许世友将军就像是远在云端的一座山,巍峨,险峻,充满了令人敬畏的压迫感。她觉得,自己和这样的人物,永远不可能有任何交集,他们是两个截然不同世界里的人。

直到有一次,文工团组织集体去军区礼堂听报告,林晚秋在人群的最后面,第一次远远地看到了这位传说中的将军。

他比想象中还要魁梧。一身洗得有些发白的旧军装,穿在他身上却显得格外挺拔。他的脸是那种常年日晒风吹的黝黑色,额头和眼角刻着深深的皱纹,像是用刀子划上去的。

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他那双眼睛。即便隔着很远的距离,林晚秋也能感觉到那目光中的锐利和火气,像淬了火的钢,仿佛能洞穿一切。

他没有像其他领导那样,拿着稿子念半天。他只是走到台前,用那洪亮得能震得屋顶掉灰的嗓音,吼了短短几句:“同志们!我们是人民的军队!枪杆子要硬,腰杆子也要硬!谁要是敢给老子丢人,给党丢人,老子第一个不答应!”

说完,摆摆手,便在众人雷鸣般的掌声中,大步流星地走下了台。

他身上那股子从尸山血海里闯出来的铁血煞气,让从小在书卷气和墨香中长大的林晚秋,感到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畏惧。她悄悄地低下头,努力让自己在人群中显得更渺小一些。

然而,关于将军的“传说”,并非全是这种金刚怒目式的。偶尔,也会有一些“反常”的故事,像溪流一样,从主流的叙事中岔开,展现出这位将军性格的另一面。

文工团里有个拉二胡的姓赵的老兵,是团里的业务尖子,一手二胡拉得出神入化。可就是因为家庭成分有点问题,他一直评不上先进,也提不了干,心里憋着一股劲,情绪很低落。有一次,军区组织慰问演出,许世友将军也坐在台下观看。

轮到赵老兵独奏《二泉映月》时,他心里正烦闷,手上的弓法不自觉地就带出了情绪,有一个音符还因为走神拉错了。

演出一结束,所有人都替赵老兵捏了一把汗。在将军面前出了岔子,这还了得?轻则一顿狠批,重则可能就要卷铺盖走人了。团长更是吓得脸都青了,准备好了要挨训。

谁知,许世友把团长叫到跟前,却没有发火。他点了支烟,吸了一口,皱着眉头问:“刚才那个拉二胡的,叫什么名字?”

团长战战兢兢地报上名字。

将军又问:“他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这个《二泉映月》,我听过瞎子阿炳拉的,那是真苦。今天这个,调子不对,里面有股子怨气,还有点不服气。你去了解一下,是家里出了事,还是在团里受了什么委屈?业务是好业务,是个好苗子,别把人才给耽误了!”

这件事,像一颗小石子,在文工团平静的水面下,激起了一圈小小的涟漪。它没有像将军发火的故事那样传得人尽皆知,只是在少数人之间悄悄流传。林晚秋也是从好友王丽的口中听到的。



王丽一边比划一边说:“你是没见着,我们团长回来那表情,跟见了鬼似的。他说,真没想到,许司令这耳朵,比咱们搞音乐的还灵。一个音符拉错了,都能听出人家心里有怨气!”

林晚秋听完,心里也泛起一丝奇异的波澜。她无法想象,那个看上去粗豪无比的将军,竟有如此细腻的感知力。可这份细腻,非但没有让她感到亲切,反而让她更加恐惧了。

一个能从二胡声里听出“怨气”的将军,如果,他看到了自己那本写满了“旧思想”、“旧情感”的书,他又会从那些文字里,读出些什么呢?

这个念头,像一根冰冷的针,深深地扎进了她的心里。

秋意渐浓,天气一天比一天冷。军营里开始流传一个新的消息:许将军最近睡眠不好,嫌警卫员站岗太死板,跟木头桩子似的,干脆自己带着人,半夜起来到各个哨位上转悠,搞“突然袭击”。

消息最开始是从警卫连传出来的,说是有个哨兵半夜打瞌睡,被将军当场抓住,罚他迎着寒风站了一夜的军姿。后来,机关、后勤,各个单位都陆续传出类似的“遭遇”。

这个消息传到文工团时,大部分人并没太当回事。毕竟,文工团不是什么要害部门,哨位也相对松散,大家觉得将军再怎么“神出鬼没”,也不至于闲着没事跑到这莺莺燕燕的地方来查哨。

可林晚秋的心,却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她值夜班的那个小仓库,正是一个最偏僻、最不起眼的哨点。她忽然意识到,那个“传说”中的人物,那个能听出琴音中情绪的将军,正在一步步地,朝着她的那个小小的、脆弱的秘密世界走来。

危险,不再是虚无缥缈的想象,而是具体的、可预见的,正踏着沉重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慢慢向她靠近。

03

在南京军区文工团,林晚秋是个特别的存在。说她普通,她确实普通,从不争抢,从不冒头,安安静静地做着分内事。可要说她没特点,团里不少人又都觉得,这个从江南水乡来的小姑娘,身上有那么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她所在的创作组,是文工团的“笔杆子”部门。日常的工作,就是戴着镣铐跳舞。

上级会不时下发一些英雄事迹的材料,或是最新的报纸社论,创作组的任务,就是将这些材料迅速地“转化”成文艺作品。快板、小品、歌词、三句半,形式不限,但内容和思想,却有着极其严格的公式和禁忌。

人物,必须是“高、大、全”的。英雄人物不能有任何缺点,一出场就得浑身散发着红光,思想觉悟高得不像凡人。反面角色则必须“矮、小、丑”,从里到外都坏得流脓,一看就是阶级敌人。

情节,必须是“红、光、亮”的。故事的走向永远是光明战胜黑暗,革命压倒一切。不允许有任何个人的、复杂的情感纠葛,不允许有任何的迷茫和软弱。

林晚秋每天面对的,就是这些。她觉得自己像一个技艺精湛的绣娘,手里明明拿着五彩的丝线,却被命令只能用最粗糙的麻线,去绣制那些单调、重复的图案。她笔下写出的那些口号式的句子,和她内心深处珍爱着的那些灵动、细腻、充满了复杂人性的文字,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东西。

这种分裂感,让她感到一种深刻的窒息。她只能把这份工作当成任务来完成,把所有的灵气和热爱,都压抑下去,留给深夜里那个不能见光的秘密世界。

可才华这种东西,就像水里的浮萍,你越是想往下按,它越是会找机会冒出头来。

有一次,团里要排一个大型舞蹈,歌颂一位在边境冲突中牺牲的年轻战士。舞蹈动作已经编排得非常激昂有力,可配的唱词,却让所有人都犯了难。创作组的几个老创作员,憋了好几天,写出来的词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英雄意志坚如钢”、“心向红日永不倒”、“敢叫日月换新天”。

词是没错,政治上绝对正确,可就是干巴巴的,一点味道都没有。

团里最著名的女高音演员王丽,也是林晚秋在团里唯一能说上几句心里话的朋友,私下里急得直跺脚。王丽性格直爽,像个小辣椒,她一把拉住林晚秋,压低声音抱怨:“晚秋,你快帮我想想法子!这词儿没法唱啊!干巴巴的,跟嚼干柴禾似的,我一点感情都进不去。这舞蹈动作多有力量,配这么个词,简直是白瞎了!”

林晚秋本不想惹麻烦,可看着王丽那张焦急的脸,她心一软,还是答应试试。

那天晚上,她没有去看自己的书。她坐在桌前,对着那几页英雄事迹材料,和那几段空洞的歌词,苦思冥想了一整夜。

她知道,她不能完全推翻重来,那会得罪老同志,也会显得太出格。她能做的,只是在不违反原则的前提下,用自己的方式,对它进行“润色”。

她小心翼翼地,将那些过于直白的口号,替换成更富有意象和美感的词句。

比如,那句“英雄意志坚如钢”,她反复吟哦,想到了钢铁需要烈火的淬炼。于是,她笔尖一转,改成了“淬火成刃血浸染,劈开云雾见天光”。

再比如,“心向红日永不倒”,她觉得可以更具象一些,便化用了古诗的意境,写成了“一片丹心向阳开,不教霜雪侵寸土”。

她没有改变歌词的核心思想,只是用她深厚的古典文学功底,为这些坚硬的骨骼,包裹上了一层丰润的血肉。

第二天,她把改好的词悄悄塞给了王丽。王丽起初还半信半疑,可当她拿到歌词,低声哼唱起来时,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她如获至宝,在下午的排练时,她没有用原来的词,而是直接唱了林晚秋改过的新词。

当她那高亢嘹亮的歌声,唱出“淬火成刃血浸染,劈开云雾见天光”时,整个排练厅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被震撼了。同样的旋律,同样的歌颂主题,可因为词句的改变,整个歌曲的意境和感染力,一下子提升了好几个档次。舞蹈演员们的动作,似乎也因为这富有画面感的歌词,而变得更加充满了激情和力量。

排练一结束,王丽就被团长和政委叫了过去。所有人都以为,王丽擅自改词,要挨批评了。林晚秋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地看着那边。

没想到,团长竟然满面红光地走了过来,大声问道:“刚才那个词,是谁改的?改得好!改得太好了!有力量,有文采,还有感情!”

王丽是个藏不住话的,她一把将躲在人群后的林晚秋给拽了出来:“是她!是林晚秋!我求了她一晚上,她才肯帮我改的!”

一瞬间,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林晚秋身上。有赞许,有惊讶,也有几分不易察觉的嫉妒。林晚秋的脸“刷”地一下红了,低着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件事,让林晚秋在文工团里“一举成名”。大家都知道了,创作组里这个不声不响的小林,原来是个“小才女”。



可这“才名”带给她的,并非全是好事。

几天后,创作组的组长,一个四十多岁、经验丰富、心思缜密的中年妇女张姐,私下里把林晚秋叫到了她的办公室。

张姐先是给林晚秋倒了杯热水,脸上带着温和的笑,说:“晚秋啊,你这丫头,真人不露相,肚子里是真的有货。上次那个词,连军区宣传处的领导都表扬了,说我们文工团的创作水平上了一个新台阶。”

林晚秋谦虚地说了几句“都是组长和同志们指导得好”。

张姐脸上的笑容却慢慢收敛了。她叹了口气,压低了声音,语重心长地说:“但是,晚秋啊,姐得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现在这个年头,跟以前不一样了。你那些词句,写得是好,可也太‘旧’了,太‘文’了。这次是王丽唱,大家觉得新鲜,没往深里想。可要是让那些专门抓辫子、扣帽子的有心人抓住了,给你扣上一顶‘宣扬封建主义才子佳人审美情趣’的帽子,你担待得起吗?”

张姐的目光变得格外严肃,她看着林晚秋,一字一句地说:“你的家庭情况,我多少知道一些。你自己,更要多加小心。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以后,才华要收着点用,知道吗?要学会‘藏拙’,这才是大智慧。”

张姐的这番话,像一盆冷水,兜头浇在了林晚秋因为受到肯定而微微有些发热的头脑上。她瞬间清醒了过来,后背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她感激地看着张姐,用力地点了点头。

她明白了,她的才华,在这个时代,不仅不是可以炫耀的资本,反而是一把悬在头顶、随时可能落下的利剑。

从那以后,她变得更加沉默,更加小心翼翼。她把自己所有的灵气和热爱,都重新封存起来,只留给那个陪伴她度过无数个不眠之夜的、见不得光的秘密。

04

进入十一月,南京军区大院里的空气,仿佛都被一种无形的压力压缩得越来越稀薄。

军区内部,新一轮的“思想动态排查”开始了。政治学习的会议,频率和强度都陡然增加。墙上宣传栏里的标语,几乎天天都在换,内容也越来越尖锐,从“抓革命,促生产”变成了“深挖阶级敌人”、“横扫一切牛鬼蛇神”。营区的高音喇叭里,不再只是播放革命歌曲,而是加入了大量语气激昂、措辞严厉的批判文章。

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就在这种氛围下,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在战士们中间引起了巨大的震动。隔壁工兵营的一个年轻战士,因为私下里和几个老乡聚在一起时,用口琴吹了一首三十年代的爱情歌曲《天涯歌女》,被人举报了。

结果,这个战士被大会小会点名批评,说他“沉湎于腐朽、糜烂的资产阶级情调,思想严重滑坡”。他被迫写了数万字的深刻检查,还在全营军人大会上声泪俱下地作了检讨。据说,他的档案里被记下了重重的一笔,提干和入党是彻底没指望了。

这件事,像一块巨石,狠狠地砸进了每个人的心里,激起了恐惧的涟漪。大家私下里连话都不敢多说了,看彼此的眼神里都多了几分审视和警惕。

林晚秋觉得,自己像是被一张无形的大网越收越紧,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压力。她已经连续好几天,没有敢再碰那本书了。那个小小的仓库,似乎也不再是安全的避风港。

她的魂不守舍,被好友王丽看了出来。

“晚秋,你到底怎么了?”一天排练的间隙,王丽把她拉到角落里,急切地问,“你看你这几天,脸白得跟纸似的,眼底下都是黑的。是不是家里出事了?你跟我说啊,别一个人憋着,你要是出了事,我可怎么办?”

看着王丽那张写满真诚和担忧的脸,林晚秋心里一阵酸楚。她多想把自己的秘密和恐惧全都倾诉出来,可她不能。她知道,这件事说出来,不仅帮不了自己,反而会把王丽也拖下水。在这样的年代,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险。

“我没事,丽丽,”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就是最近天气凉了,晚上没睡好。过几天就好了。”

她的搪塞,让王丽半信半疑。两个最要好的朋友之间,第一次产生了一丝看不见的隔阂。王丽的关心,非但没能让林晚秋感到轻松,反而加重了她的心理负担。她觉得自己像一个孤岛,被汹涌的潮水包围着,随时都有被淹没的危险。

命运似乎总喜欢在人最脆弱的时候,开一个最残酷的玩笑。

故事发生的那一夜,天气格外阴沉,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天空像一块厚重的黑布,沉沉地压下来。北风呼啸着卷过光秃秃的树梢,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声响。

又轮到林晚秋去道具仓库值夜班了。

她裹着厚厚的军大衣,一个人走在去仓库的小路上。风刮在脸上,像刀子割一样疼。她心里乱糟糟的,充满了挣扎和犹豫。

理智告诉她,今晚绝对不能再看那本书了。许将军夜里查哨的传闻还在,整个军区的气氛又这么紧张,任何一点差错,都可能万劫不复。

可另一个声音,却像魔鬼一样,在她心底不停地诱惑着她。她已经好几天没有从那个世界里汲取精神养分了,她觉得自己快要被这沉重、单调、充满压力的现实给压垮了。她渴望着那些优美的文字,渴望着那个能让她暂时忘却一切的虚构世界。那种渴望,强烈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像一个濒死的人对水的渴望。

这是一种饮鸩止渴般的冲动。

她反复地在心里对自己说:就看一小会儿,就看一页,绝对不多看。将军查哨只是传闻,那么大的军区,成百上千个哨点,怎么会那么巧,就偏偏查到这个犄角旮旯里来?不会的,绝对不会的。

怀着这种侥幸心理,她推开了仓库的门。

她像往常一样,用木棍顶住门,走到仓库最深处,坐在那个熟悉的旧戏箱上。她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掏出那个油纸包,一层层打开。当她的指尖再次触碰到那柔软的书页时,一股巨大的慰藉感瞬间包裹了她。

她打开手电筒,用大衣拢住光线,贪婪地读了起来。

书中的一字一句,都像是久旱逢甘霖,迅速地滋润着她干涸的心田。她完全沉浸了进去,忘记了时间,忘记了窗外呼啸的寒风,也忘记了自己身处的危险环境。她的精神,仿佛脱离了这具穿着军装的身体,飞到了一个雕梁画栋、充满了诗词歌赋和爱恨情仇的华美世界里。

就在她浑然忘我的时候,一阵极其轻微,但在寂静的夜里又显得极富穿透力的脚步声,从仓库外的小路上传了过来。

那声音,不是巡逻队整齐划一的步伐,也不是普通战士夜里上厕所时那种随意的脚步。

那是一种沉稳、有力,甚至带着某种奇特韵律的脚步声。一步,又一步,不疾不徐,却像是每一步都重重地踏在人的心坎上。

声音由远及近。

林晚秋的身体,在一瞬间僵住了。她所有的感官,都像被拉满的弓弦,提到了极致。耳朵里“嗡”的一声,书上的文字瞬间变得模糊不清。

是……是谁?

她慌乱地想去合上书,想把手电筒关掉,想把一切恢复原状。

可一切都来不及了。

那个脚步声,在仓库门口停了下来。

紧接着,仓库那扇被木棍虚掩着的门,伴随着“吱呀”一声令人牙酸的声响,被一只孔武有力的大手,从外面猛地推开了。

05

门被推开的瞬间,一道高大魁梧的黑影,山一样地堵住了门口。外面所有的光,无论是远处水房透出的昏黄,还是天际那一点微茫,都被他庞大的身躯严严实实地挡住了。仓库里,陷入了比之前更加彻底的黑暗。

林晚秋手一抖,那支被她用大衣裹着的手电筒,“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圆柱形的手电筒在水泥地上骨碌碌地滚了几圈,光束在黑暗中疯狂地乱晃,最后停了下来,恰好照在那人脚上的一双沾满了泥土的高帮军靴上。

那是一双她只在远处见过的、属于高级将领的军靴。

林晚秋的心跳,在那一刻仿佛彻底停止了。她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她看不清来人的脸,但那股子从黑影中透出来的、令人窒息的铁血压迫感,让她在一瞬间就知道了来者是谁。

完了。

这个念头,像一道黑色的闪电,劈开了她已经混沌一片的脑海。

另一个稍矮一些的身影从将军身后闪了出来,是警卫员。他动作麻利地打开了军用手电,一道刺目逼人的白色光柱,像一把出鞘的利剑,直直地射了过来。

林晚秋下意识地抬起手臂,用袖子挡住眼睛。她的另一只手,还下意识地死死抱着怀里的那本书。书页因为刚才的惊慌而敞开着,上面那些娟秀工整的墨色小楷,在惨白的光柱下,被照得一清二楚,像一个罪大恶疾的犯人,被验明正身,无处遁形。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无限地拉长、凝固了。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一种死亡般的寂静。

林晚秋能清晰地听到自己上下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打颤的声音。她感觉到全身的血液,在那一瞬间疯狂地涌向头部,让她一阵眩晕,随即又以更快的速度褪去,手脚冰凉得像刚从冰窖里捞出来一样。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曾经设想过的最坏的后果,此刻都化作了具体的、恐怖的画面,在她眼前飞速闪过:被五花大绑地押到批斗台上,胸前挂着写了“封建毒草”的牌子;被开除军籍,在那身她无比珍视的绿军装被扒下的瞬间,尊严尽失;被送去遥远的农场劳改,在无尽的苦役中耗尽青春……

比这些更可怕的,是父亲的脸。她想起了父亲将这本书交到她手中时,那双充满期盼和嘱托的眼睛。她辜负了他。这个家庭最后的文化念想,这份承载着亲情、记忆和一段回不去的美好时光的寄托,最终,在她的手里,变成了毁灭她自己的罪证。

巨大的恐惧和绝望,像潮水一般将她淹没。她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许世友没有立刻说话。他就那样站在那里,像一尊沉默的铁塔。他那双鹰隼般锐利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先是在林晚秋那张惨白如纸的脸上停留了片刻,然后,缓缓地、一寸一寸地,移到了她拼命想往怀里藏,却又暴露无遗的那本书上。

跟在他身后的警卫员,手心里也全是汗。他知道将军的脾气,在纪律问题上,从不含糊。这个女兵,深夜不睡觉,躲在仓库里偷看这种不知道是什么来路的“闲书”,简直是撞在了枪口上。他已经可以预见到,接下来将会是一场怎样的雷霆之怒。

然而,将军的反应,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许世友向前走了一步,高大的身躯在林晚秋面前投下巨大的阴影。他俯下身,蹲了下来。这个动作,让他那张布满风霜的脸,和林晚秋那张惊恐万状的脸,处在了同一个水平线上。

他没有丝毫粗暴的动作,只是伸出那只布满了厚茧和伤疤的大手,用一种不容抗拒的、沉稳的力量,轻轻地,从林晚秋颤抖不止的手中,将那本书抽了过去。

他的动作很轻,仿佛怕弄坏了这本脆弱的旧书。他那双能轻易捏碎砖石、能稳稳举起千斤重担的手,和那本泛黄柔软的手抄本,形成了一种触目惊心的视觉对比。

他没有再看林晚秋,而是借着警卫员打过来的手电光,低头看向书页。林晚秋的视线,不受控制地死死盯着他的脸,不放过他任何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那表情太快她看到,将军那两道浓黑的剑眉,先是微微地蹙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随即,那紧锁的眉头又慢慢舒展开来。他的眼神变得极其复杂,那里面,有惊讶,有审视,甚至,还有一丝极淡的、一闪即逝的……怀念?

了,快到林晚秋以为是自己在极度的恐惧下产生的错觉。

漫长的、令人窒息的沉默之后,他终于抬起了头。他的目光重新落回到林晚秋的脸上,那双眼睛在黑暗中,深邃得像两口古井。

他开口了,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一颗石子,砸在林晚秋已经绷紧到极限的神经上。

正是引子里的那句话:“看的什么书?”

林晚秋的嘴唇翕动着,喉咙里像是被塞了一大团棉花,干涩发紧,却一个字都发不出来。恐惧,已经彻底扼住了她的喉咙,剥夺了她说话的能力。

许世友没有再逼问她。他看着她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眼神里的复杂情绪渐渐隐去,恢复了往日的威严和莫测。

他站起身,将那本书拿在手里,像拿着一本普通的操练手册一样,随意地在手心上掂了掂。仿佛那不是一本能决定一个年轻女孩命运的“大毒草”,而是一块普普通通的砖头。

他转过头,对身后一直大气不敢出的警卫员下达了命令。他的声音不大,但在死寂的仓库里,却如同平地炸响的一声惊雷,震得林晚秋耳膜嗡嗡作响。

“去,通知文工团,让他们团长、政委,明天一早到军区小礼堂。还有,”他用下巴朝林晚秋的方向点了点,“让这个女兵也准备一下。”

警卫员愣了一下,连忙应道:“是!”

许世友顿了顿,锐利的目光再次扫过林晚秋那张已经毫无血色的脸,补充了最后一句,也是最致命的一句:

“明天,我亲自考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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