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联网,部分图片非真实图像,仅用于叙事呈现,请知悉。
当公司发起那场荒诞的匿名裁员投票时,我抱着一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自我解嘲心态,把神圣的一票投给了自己。我以为这只是无关大局的姿态,是泥潭中的一点黑色幽默。
直到第二天,看着大屏幕上我的名字和后面那个三百多票的刺眼数字,我才明白,我并非一个旁观者,而是这场闹剧本身。我成了全公司唯一的靶子。这究竟是一场针对我的恶意围猎,还是一个比恶意本身更令人不寒而栗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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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故事要从三天前说起。
那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周一。公司像一个巨大的、精密的机器,照常运转。空气里弥漫着咖啡因和焦虑混合的味道,键盘的敲击声像是永不停歇的雨点,密集又单调。但这台机器的内部,一些齿轮已经开始松动,发出不祥的咯吱声。
裁员的流言已经传了一个多月了。起初只是茶水间里捕风捉影的猜测,后来变成了几个核心项目被突然叫停的铁证。每个人都像惊弓之鸟,脸上挂着职业化的微笑,眼底却藏着一丝惶恐。大家开会更频繁了,讨论的却不再是产品迭代,而是如何用漂亮的PPT证明自己的工作“不可或不可缺”。
我叫李然,是技术部一个不好不坏的程序员。我的代码不出彩,但也从没出过大乱子。我的人缘还行,因为我从不卷入办公室政治,对谁都客客气气,属于那种扔进人堆里就找不着的“平均值”员工。我自认为,裁员这把刀,第一刀应该还砍不到我这种不高不低的人身上。
下午三点,一封来自CEO办公室的邮件,让整个公司的机器瞬间停摆。
“全体员工,下午三点半,一号大会议室,重要会议,不得缺席。”
没有主题,没有议程,只有不容置疑的命令。键盘的雨点声停了,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抬起头,交换着询问和恐惧的眼神。那半个小时,是我职业生涯里最漫长的三十分钟。
三点半,三百多号人挤在一号大会议室里,像一群等待审判的沙丁鱼。CEO赵总站在台上,他穿着昂贵的定制西装,脸上带着那种惯常的、仿佛洞悉一切的微笑。
“各位同仁,下午好。”他清了清嗓子,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整个会场,“最近公司面临一些挑战,这也是行业周期的一部分。为了让我们的团队更有战斗力,更有凝聚力,我们需要进行一次小小的‘组织优化’。”
“组织优化”——这个词像一颗冰雹,砸在每个人的心上。来了,终于来了。
大家屏住呼吸,等待他宣布那个残酷的名单。
“但是,”赵总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了那种他自以为很“人性化”的表情,“我们是一家讲究人文关怀、推崇扁平化管理的公司。裁掉任何一位伙伴,都不是我愿意看到的。所以,经过管理层慎重考虑,我们决定采取一个创新的方式。”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很享受这种掌控全场呼吸的权力。
“我们将进行一轮全员匿名投票。”
全场哗然。
“是的,匿名投票。”赵总对我们的反应很满意,“每个人都有一票,你们可以投给公司里的任何一个人。票数最高的那位同事,将会带着我们最诚挚的祝福和丰厚的补偿,离开我们的大家庭。我相信,最了解彼此工作价值的,就是朝夕相处的你们。把这个艰难的决定,交给集体,才是最公平、最公正的。”
他说完,台下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这番话包装得再华丽,核心的意思也无比丑陋:让我们自己选出一个替罪羊,然后亲手把他推出去。赵总这是要把脏活儿甩给我们,让我们每个人手上都沾上一点血。
我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这太荒谬了,太残忍了。我看到身边的同事,有的脸色煞白,有的低着头,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飞快地划动。一场无声的、残酷的生存游戏,就这么开始了。
回到工位,我久久不能平静。我打开公司的通讯录,三百多个名字,像三百多个沉甸甸的砝码。我该投谁?
投给王工?他技术一般,上班总摸鱼。不行,他老婆刚生了二胎,房贷压力很大,我这一票下去,可能就是一个家庭的灭顶之灾。
投给那个市场部总和我抬杠的小子?不行,私人恩怨不能拿到这种事情上来,太不体面了。
投给那些刚来的实习生?他们还没犯错,就要为公司的困境买单,太不公平。
我把名单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发现自己谁也投不下去。每一个名字背后,都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有他的生活,他的家庭,他的烦恼。我没有权力去决定任何一个人的去留。
那晚我失眠了。我躺在床上,天花板上仿佛也浮现出那三百多个名字。这个游戏的设计者太恶毒了,它逼着我们这些平日里称兄道弟的同事,互相猜忌,互相提防。办公室不再是合作的场所,变成了一个黑暗的斗兽场。
凌晨三点,我被一种莫名的情绪击中,突然坐了起来。一个疯狂又荒诞的想法,像闪电一样劈开了我混乱的思绪。
我为什么不能投给自己?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再也压不下去了。我开始分析这个选择的“好处”。
首先,我解脱了。我不用再做那个艰难的选择,不用背负任何道德上的负担。
其次,这很安全。全公司三百多号人,我这一票算什么?就像往大海里扔一粒沙子,根本改变不了什么。最终被选中的人,绝对不会因为我这区区一票而改变命运。
最后,这甚至有点“悲壮”和“崇高”。我想象着,当一切尘埃落定,我可以在心里对自己说:看,在这场肮脏的游戏里,我没有伤害任何人,我选择把那一票投给了自己。这是一种自我安慰,一种带着自嘲精神的英雄主义。
“牺牲我一个,幸福全公司。”我对着黑暗的房间,低声说出了这句话,然后竟然被自己感动了。对,就这么干。我带着一种做出英明决定的满足感,终于沉沉睡去。
02
第二天,公司里的气氛变得更加诡异。
大家见面都笑,但那笑容僵硬得像面具。平日里最热闹的几个微信群,此刻一片死寂。每个人都低着头,假装在认真工作,但你能感觉到,无数道看不见的电波在空气中交错,充满了试探、分析和算计。
上午十点,HR的邮件准时到达。
“‘伙伴共进’匿名投票系统已开放,投票将于今日下午五点截止。请各位同仁本着公正、负责的态度,投出您宝贵的一票。”
“伙伴共进”,这个名字充满了讽刺。
我深吸一口气,点开了那个链接。一个简洁的页面,上面是按部门排列的公司全员名单,每个名字后面都有一个圆形的勾选框。我向下滑动,在技术部的名单里找到了“李然”。
我的心跳有点快。虽然我知道这一票无足轻重,但亲手勾选自己的名字,还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我像一个即将签署一份荒唐合同的人,反复确认着条款,虽然明知合同本身就是个笑话。
我端起杯子,去茶水间接水,想让自己冷静一下。
茶水间里,几个市场部的女同事正在低声说着什么。看到我进来,她们立刻停住了,然后其中一个对我露出了一个有些复杂的微笑。那微笑里,似乎有同情,有抱歉,还有一丝我读不懂的东西。
我没在意,以为她们是在为即将产生的“受害者”而提前感到难过。我冲她们点了点头,接了水就走。
回到座位上,张伟——我最好的兄弟,也是我们组的技术大牛——从他座位上过来,一屁股坐在我旁边的空椅子上。
“然子,想啥呢?”他递给我一根烟。
“没想啥,就觉得这事儿挺操蛋的。”我接过烟,但没点着,只是放在手里把玩。公司里不让抽烟,但递烟是我们之间的一种习惯。
“谁说不是呢。”张伟叹了口气,他看着我,眼神很认真,“反正,别想太多。”
然后,他伸出手,重重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加油。”
说完他就回自己座位了。
我心里一暖。我把他的“加油”理解为一种兄弟间的鼓励,让我顶住压力,好好工作,不要被这些破事影响。我甚至觉得,张伟可能猜到了我的窘境,知道我这种老好人肯定不知道投谁,所以来安慰我。
这种被人理解的感觉,让我更加坚定了自己的选择。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我的善良和纠结,我的兄弟都懂。
下午,我找了个没人的会议室,用手机打开了投票链接。我再一次找到了自己的名字,这一次,我没有犹豫。我点下了那个圆形的勾选框,然后按下了“提交”。
页面跳转,显示出“投票成功,感谢您的参与”。
那一刻,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和解脱。我像一个完成了艰巨任务的战士,虽然任务本身很荒谬。我把手机揣进兜里,走出会议室,感觉下午的阳光都明媚了许多。
我甚至开始有点期待明天的结果。我想看看最后是哪个倒霉蛋“中奖”,然后我就可以在心里默默地对他说:兄弟,对不住了,虽然我也出了一份力(投了我自己),但至少我没把票投给你。
接下来的时间,我工作效率出奇地高。因为我心里再也没有任何负担。我看到那些还在纠结、还在偷偷拉帮结派的同事,甚至产生了一丝优越感。你们还在肮脏的泥潭里挣扎,而我已经上岸了。
下午五点,投票系统关闭。公司又恢复了那种死气沉沉的安静,但这次的安静里,多了一丝等待宣判的宿命感。
03
第二天下午,审判的时刻到了。
还是那个一号大会议室,还是那三百多号人,还是那个站在台上的赵总。但这一次,他身边多了一个人——HR经理王姐。王姐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平时总是笑眯眯的,但今天,她的表情严肃得像一块冰。
“各位,”王姐的声音有些干涩,“首先,感谢大家参与这次的‘伙伴共进’活动。投票结果已经在我手上的平板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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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举起平板,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块小小的屏幕上,仿佛那是决定生死的罗盘。
我的心情很平静,甚至有点像看戏。我好奇地环顾四周,想从大家的表情里猜出谁是那个“天选之子”。我看到王工低着头,手指紧张地绞在一起。我看到市场部那个小子,脸色发白,不停地喝水。我还看到了张伟,他就坐在我旁边,表情凝重,但他朝我递过来一个“安心”的眼神。
我冲他笑了笑。是啊,没什么好紧张的,反正和我们没关系。
“根据本次匿名投票的结果……”王姐的声音在寂静的会场里显得格外清晰,她故意拖长了音调,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本次组织优化调整的对象是……”
她停顿了一下,抬起头,目光在人群中扫了一圈。
我的心跳没来由地漏了一拍。
然后,她按下了手中的遥控器。她身后的大屏幕“唰”地一下亮了,PPT翻到了新的一页。
两个巨大的、黑色的宋体字,像两座山一样,砸在了屏幕正中央。
李然。
我的名字。
那一瞬间,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我什么都听不见,只看到那两个字在眼前无限放大,扭曲,变形。
我一定是看错了。或者,这是个恶作剧?同名同姓?不可能,公司就我一个叫李然的。
会场里一片死寂,落针可闻。然后,我感觉到了,三百多道目光,像三百多支利箭,齐刷刷地射向我。那些目光里有震惊,有怜悯,有愧疚,有解脱,复杂得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把我牢牢地困在原地。
我僵硬地转过头,看向身边的张伟。他的脸白得像纸,嘴唇哆嗦着,完全不敢看我的眼睛。
怎么会是我?
这不可能!
就算有人恶作剧,也不可能这么多人!
一个更可怕的念头钻进我的脑海。难道……
王姐似乎不忍心看我的表情,她低下头,继续按动遥控器。屏幕上的PPT又翻了一页,一张触目惊心的图表出现了。
那是一个柱状图。横坐标上只有孤零零的一个名字——李然。而代表票数的那个蓝色柱子,几乎顶到了图表的顶端。柱子的顶上,标着一个鲜红的数字。
324。
三百二十四票。
我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被抽干了。
公司的总人数是325人。
这意味着,除了我自己投给自己的那一票,全公司所有能投票的人,都把票投给了我。
一个不落。
为什么?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我自问在公司里与人为善,从不得罪人。工作上兢兢业业,虽无大功,亦无大过。为什么他们要这样对我?这已经不是裁员,这是一种集体霸凌,一场蓄谋已久的公开处刑!
赵总走上台,从王姐手里拿过话筒。他走到我面前,脸上带着那种虚伪的、痛心疾首的表情。
“李然,”他甚至伸出手,装模作样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这个结果,我们都很意外,也很痛心。但是,我们要尊重集体的决定。感谢你这三年来为公司的付出,公司不会忘记你的。你的补偿方案,HR会跟你详谈,我们给到了N+1,这是公司能给出的最大诚意。”
他的话像一把沾了蜜的刀,捅进我的心脏。
我看着他,又环顾四周。那些曾经和我一起笑过、一起骂过、一起加过班的同事们,此刻全都低着头,像一群犯了错的小学生,没有一个人敢与我对视。他们的沉默,比任何恶毒的语言都更伤人。
我的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火,我想大吼,想质问,想把桌子掀了。但我什么都做不出来。我只是坐在那里,身体僵硬,感觉自己的灵魂正在一点点地从身体里抽离出去。
会议结束了。人们像躲避瘟疫一样,迅速地离开会议室,没有人跟我说一句话。最后,只剩下我,HR王姐,还有站在一旁、脸色依然惨白的张伟。
“李然,跟我来办手续吧。”王姐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忍。
我像个木偶一样站起来,跟着她往外走。经过张伟身边时,我没有看他。我感觉他想说什么,但他最终只是动了动嘴唇,什么也没说出来。
办手续的过程快得惊人。签字,交还工牌,拿一份离职证明。一切都像设定好的程序,高效又冰冷。王姐给了我半个小时收拾个人物品。
我回到那个我坐了三年的工位。办公室里空荡荡的,大部分人都借口出去了,剩下的几个人也把头埋在屏幕后面,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我默默地拔掉电脑电源,把我的马克杯、绿萝、书,一件件放进纸箱。每放进去一件,我的心就冷一分。这三年,就像一场笑话。
我抱着纸箱,走向电梯。我没有回头,也不想回头。这个地方,这些人,让我感到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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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门开了,我走了进去。就在门即将关上的那一刻,一只手猛地伸了进来,挡住了电梯门。
是张伟。
他气喘吁吁地冲进来,按下了去往地下车库的按钮。电梯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然子……”他艰难地开口。
“别说了。”我打断他,声音沙哑得不像我自己的,“我不想听。你投了,我知道。”
“是,我投了。”他没有否认,这让我心里最后一点幻想也破灭了。他低下头,声音里充满了痛苦,“但是,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我们不是要害你。”
电梯到了地下一层,门开了。我抱着箱子走了出去,不想再跟他说一句话。
“李然!你等等!”他追了上来,一把拉住了我的胳膊。他的手在抖。
我用力想甩开他,但他抓得很紧。
“哥们,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他的声音在空旷、阴冷的楼梯间里回响,他死死抓着我的胳膊。我看着他,这个我最好的朋友,昨天还拍着我肩膀说“加油”的人,现在脸上写满了我不懂的痛苦和愧疚。
“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喘着粗气,眼睛通红,“唉,你听我解释……这事儿……是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