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孩子，这包子我不能要。”老人颤抖的手推开我递过去的油纸包。
“爷爷，您就吃吧，我家里多着呢。”
我把包子塞进他那个破旧的布袋里，转身就跑。
老人在身后喊：“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我回头冲他喊：“李明！我叫李明！”
那个春天的早晨，我怎么也不会想到，
这两个偷来的肉包，会成为改变我一生命运的开始。
一九八五年的春天，我刚满十岁。
那年头，肉包子是稀罕物。我家在县城粮食局工作，父亲是会计，母亲是出纳，日子过得比一般人家宽裕些。可即便如此，吃肉包也得等到周末，母亲才会早起和面，包上几个肉馅的。
那个星期六的早上，母亲蒸了二十个包子，十个白菜馅的，十个肉馅的。肉包子的香味飘满了整个厨房，我站在灶台边，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小明，别馋了。”母亲笑着拍我的头，“先吃白菜的，肉包子留着中午吃。”
“知道了，妈。”我乖乖地拿了个白菜包子，咬了一口。
母亲去屋里收拾东西，父亲还没起床。我坐在小板凳上，一边吃包子，一边看着蒸笼里那些冒着热气的肉包子。
就在这时，我透过窗户看见了那个老人。
他穿着一身褪色的蓝布衣裳，头发花白，正弓着腰拿着扫帚清扫我家门前的街道。初春的晨风还很冷，老人的手冻得通红，握着扫帚的手指关节都有些僵硬。
我看见他扫了一会儿，停下来咳嗽，咳得很厉害，身子都弯成了虾米。
不知怎的，我心里突然很难受。
我想起上个月，母亲生病的时候，就是这样咳嗽的。那时候父亲急得团团转，四处找医生买药。我当时就在想，要是我有钱，一定要给妈妈买最好的药。
老人咳嗽停下来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黑乎乎的馒头，就着冷水吃起来。那馒头看起来硬邦邦的，老人咬得很费力。
我低头看看自己手里白白胖胖的白菜包子，再看看蒸笼里的肉包子，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我要给老人一个肉包子。
可是妈妈说了，肉包子要留到中午吃。要是我拿走了，肯定会被发现。
我犹豫了一会儿，听见妈妈在房间里整理东西的声音，爸爸打呼噜的声音从卧室传来。我咬咬牙，踮起脚尖，从蒸笼里拿出两个肉包子，用一张油纸包好，塞进怀里。
包子还烫着，隔着单薄的衣服，贴着胸口热乎乎的。
我轻手轻脚地溜出家门。
“爷爷。”我走到老人面前，小声叫他。
老人抬起头，一双浑浊的眼睛看着我，露出慈祥的笑容：“是小明啊，这么早起来了？”
我愣了一下。 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好像看出我的疑惑，老人笑着说：“我每天都在这条街上扫地，见过你上学放学。听你妈喊你小明。”
“哦。”我点点头，从怀里掏出油纸包，“爷爷，给您。”
老人接过油纸包，打开一看，两个白白胖胖的肉包子还冒着热气。他的手颤抖了一下。
“孩子，这包子我不能要。”老人想把包子还给我。
“爷爷，您就吃吧，我家里多着呢。”我把包子塞进他那个破旧的布袋里，转身就要跑。
“等等。”老人叫住我，“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李明！我叫李明！”我喊了一声，飞快地跑回家。
跑到家门口，我的心怦怦直跳。不是害怕被妈妈发现，而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看着老人收下包子时那双浑浊的眼睛里闪过的泪光，我觉得心里暖暖的。
进了家门，妈妈正在厨房里。
“小明，你去哪儿了？”
“我，我出去玩了一会儿。”我低着头说。
“哦，快去洗手，一会儿吃早饭。”
我松了口气，逃也似的跑进屋里。
那天中午，妈妈蒸的肉包子少了两个。她数了数，皱起眉头：“奇怪，我明明蒸了十个肉包子，怎么只有八个了？”
“是吗？可能你记错了。”爸爸说，“八个也够吃了。”
我埋头吃饭，不敢抬头看妈妈。心里七上八下的，又有点愧疚，又有点高兴。
那天下午，我又偷偷跑到街上去看。老人还在扫地，看见我，冲我笑了笑，眼神很温柔。
从那以后，我就记住了这个扫大街的老人。
过了几天，我放学回家，又看见老人在扫街。 这次他扫到我家门口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布包，递给我。
“小明，这个给你。”
我好奇地接过来，打开一看，是一枚古旧的铜钱，中间有个方孔，边缘已经磨得很光滑了。
“爷爷，这是什么？”
老人笑了笑，眼神变得深邃：“这是一枚传家宝。 我年轻的时候，也有人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帮过我。 现在我把它送给你，算是个念想。 ”
“可是，我就给了您两个包子，不值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想把铜钱还回去。
“孩子，东西的价值不在于它本身，而在于心意。 ”老人摆摆手，“你收着吧。 记住，做人要心存善意。 善意种下的因，早晚会结成果的。 ”
“什么意思啊？”我听不太懂。
老人没有多解释，只是拍拍我的头：“以后你就明白了。还有，这枚铜钱你要好好保管，将来遇到解不开的难题时，它会给你答案。”
“铜钱还能给答案？”我更糊涂了。
老人神秘地笑了笑：“有些事，现在说了你也不懂。 留着吧，总有一天你会用得上。 ”
我握着那枚铜钱，感觉沉甸甸的。上面刻着什么字，我不认识，像是很古老的文字。
“爷爷，您为什么要扫大街啊？”我突然问。
老人的眼神黯淡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说：“人生就像这大街，需要有人来清扫。我扫了一辈子，也习惯了。”
“那您以前是做什么的？”
老人沉默了很久，才叹了口气：“以前啊，我也做过许多事。可是，人生无常，一个决定就能改变一切。小明，记住我的话，将来无论走到哪一步，都要坚守本心，不要被外界的诱惑迷了眼。”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时候的我，根本不知道这句话会在二十年后拯救我的人生。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经常看见老人在街上扫地。有时候我会跟他说说话，给他送点吃的。妈妈发现家里的食物总是少一些，问过我几次，我都支支吾吾地糊弄过去了。
一九八五年的夏天特别热。有一天，我照常去看老人，却发现他的位置空着。扫帚孤零零地靠在墙角，人却不见了。
我问街坊邻居，他们说老人病了，在家里休息。
“他家在哪儿？”我问。
“就在东头那片棚户区，最破的那间房子。”一个大婶指着方向说。
我找到那片棚户区，果然看见一间摇摇欲坠的小房子。门虚掩着，我轻轻推开门，看见老人躺在一张破旧的木板床上，脸色煞白，额头上全是汗。
“爷爷！”我跑过去。
老人睁开眼睛，看见是我，虚弱地笑了：“小明，你怎么来了？”
“您病了，我来看您。”我看着他那张苍白的脸，鼻子一酸，“您吃药了吗？”
“没钱买药。”老人摇摇头，“没事，躺两天就好了。”
我咬咬牙：“爷爷，您等着，我去给您买药。”
我跑回家，把自己攒了一年的零花钱全部拿出来，五块七毛钱，跑到药店买了感冒药和退烧药。药店的阿姨看我是小孩，还多给了我几粒消炎药。
拿着药跑回棚户区，我给老人倒了水，看着他把药吃下去。
“孩子，你的心意我收下了。”老人握着我的手，眼睛有些湿润，“记住，人这一辈子，最重要的就是一颗善良的心。你有这颗心，将来一定会有出息的。”
“爷爷，您说的那枚铜钱，真的能在我遇到难题的时候给答案吗？”我想起那天他说的话。
老人看着我，眼神突然变得很认真：“会的。不过，那个时候可能我已经不在了。小明，你要记住，这世上有些事，看起来是巧合，其实都是命中注定。你我能相识，也是一种缘分。”
“爷爷，别说傻话，您会长命百岁的。 ”我安慰他。
老人笑了笑，没有说话。
那个夏天过后，老人的身体逐渐好转，又继续在街上扫地了。 我每次放学路过，都会跟他说说话。 他总是笑眯眯地听着，偶尔说几句话，大多是让我好好读书，做个正直的人。
可是到了那年冬天，老人突然不见了。
我问街坊邻居，他们说老人回老家了。 我跑到那间破房子，门已经锁上了，里面空荡荡的。
老人走了，连句告别都没有。
我握着那枚铜钱，心里空落落的。 我不知道，这个给了我善意种子的老人，二十年后会成为改变我命运的关键。
时光如梭，一转眼就是二十年。
二零零五年的春天，我三十岁了。
这二十年里，我一直牢记老人的话，努力读书，考上了省城的大学，毕业后进入一家国企工作。 我成了家，有了自己的小日子，在省城买了房子，把父母接过来一起住。
一切都看起来很顺利，直到那个春天。
三月的一天，我正在办公室里整理文件，突然被叫到经理办公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