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料想,北宋文坛泰斗苏轼,暮年竟在南华寺泪洒当场,让千年后的我们仍为其唏嘘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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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苏轼已届65岁高龄,刚从海南儋州的蛮荒烟瘴之地遇赦北归。那儋州在北宋堪称天涯海角,瘴气弥漫、民风尚未开化,他一贬便是四载,尝尽风霜苦楚。21岁金榜题名时,他是名动京华的少年英才,怀揣“致君尧舜上”的壮志,欲整顿吏治、兴修水利,在朝堂之上大展拳脚。怎奈北宋党争波诡云谲,他秉性耿直、直言敢谏,不愿趋炎附势,终究沦为政治漩涡的牺牲品——从黄州到惠州,再到远谪儋州,一路颠沛流离,与家人聚少离多,满腔抱负皆被风雨打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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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途中,他舟车劳顿、重疾缠身,形销骨立,全赖儿子苏过悉心搀扶,才勉强抵达南华寺。世人皆知苏轼豁达,乌台诗案身陷囹圄仍能泰然处之,笔下“一蓑烟雨任平生”的豪迈更是流传千古。可谁曾想,当他拄着拐杖,一步一挪地来到六祖慧能的真身面前时,所有的伪装瞬间崩塌。那尊自唐朝便供奉于此的肉身舍利,历经数百年岁月侵蚀,依旧面容安详、髭须宛然,见者无不动容。苏轼“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紧攥供桌边缘,热泪纵横如决堤之河,口中喃喃“我本修行人,三世积精炼”,哭得像个受了无尽委屈的孩童,身旁僧众与随从无不惊愕。
这一哭,是积压半生的委屈宣泄,是历经沧桑的疲惫倾诉。直至此刻,面对六祖真身的慈悲凝视,他才幡然醒悟:此生困顿,皆因“太用力”三字。太过执着于功名抱负,太过急于证明自身价值,反而被执念所缚,终其一生疲于奔命。正如俗语所言“过刚则易折”,他一心变法救世,却因操之过急、锋芒太露,卷入党争漩涡难以自拔;反观被贬之后,他放下执念,在黄州躬耕东坡、酿酒煮茶,在惠州“日啖荔枝三百颗”,反倒文思泉涌,写下无数千古绝唱,亦为百姓办了诸多实事。
哭罢,苏轼似解开心结,精神稍振,对着六祖真身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才在儿子搀扶下起身。然命运弄人,行至常州,他病情骤然加重,自知大限将至,遂召三子床前,留下八字箴言:“吾生无恶,死必不坠”。这八字掷地有声,是他对一生的坦荡交代——此生未行恶事,问心无愧,纵使离世亦无惧坠入恶道。弥留之际,好友维琳和尚在其耳畔劝勉“勿忘西方”,他却虚弱摇头,留下最后四字忠告“着力即差”。前后八字,既是对自我一生的坚守,亦是对世人的醒世恒言。
世人常将苏轼的豁达神化为天生使然,却不知这份通透背后,是无数次挣扎与血泪的淬炼。他亦有“心似已灰之木,身如不系之舟”的迷惘,亦有深夜辗转难眠的苦楚,只是他终在沉浮中悟得:人生本是一场修行,太过执着便会画地为牢。
反观当下,我们何尝不是在“太用力”地活着?为功名富贵殚精竭虑,为世俗眼光负重前行,终落得身心俱疲、得不偿失。苏轼用一生浮沉告诉我们:真正的智慧,是“尽人事,听天命”的从容,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淡然。不是放弃努力,而是卸下盲目执念,在顺势而为中笃定前行。
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与其拧着性子与命运较劲,不如学学苏轼,哭过、痛过、挣扎过之后,仍能怀揣平常心,坦然接纳所有境遇。毕竟,问心无愧的坦荡,远比虚无缥缈的功名更为珍贵,这便是苏轼用一生血泪,留给我们最宝贵的人生馈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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