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龙江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三姑退休那天，在家族群里发了条语音，声音亮堂得像敲锣：“以后每晚七点，直播间见，都来给我撑场面啊！”
我们几个后辈盯着手机面面相觑。
三姑今年六十五，头发染得乌黑，梳得一丝不苟，退休前是重点中学的语文老师，一辈子站讲台，说话自带威严。
可现在直播圈都是二十来岁的小姑娘，唱歌跳舞讲段子，三姑要干啥？
“还能干啥，闲的。” 表哥在群里回，“她那点老故事，咱听了八百遍了。”
话是这么说，到了晚上七点，我们还是乖乖点进了三姑的直播间。
屏幕里，三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背后挂着幅 “桃李满天下” 的字画，是她退休时学生送的。
她戴了副老花镜，镜腿用胶布缠了两圈，面前摆着个笔记本，密密麻麻写满了字，旁边还放着个搪瓷缸子，泡着菊花茶。
直播间人数：7。
除了三姑自己，就是我、表哥、表姐、表弟，还有三姑父，外加一个不知道哪儿来的匿名观众。
“今天给大家讲我当知青那会儿的故事啊。” 三姑清了清嗓子，翻开笔记本，“那时候我们住土坯房，冬天冻得直跺脚……”
我趴在办公桌上，一边刷着短视频，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扣字：“三姑讲得好！”
表哥跟着凑数：“好听！”
三姑父最离谱，直接发：“老婆子，晚上包白菜猪肉馅包子行不？”
三姑眼睛一瞪，对着镜头敲了敲桌子：“下面的粉丝注意啊，别聊无关的！尊重主播，认真听故事！”
我差点笑出声，她明明知道屏幕后面都是自家人，还装模作样的。表姐私发我：“快溜，我妈让我去洗碗了。”
就这样，三姑的直播间成了我们家的固定任务。
她每次都提前半小时准备，把书稿念得滚瓜烂熟，还会对着镜子练表情。我们呢，要么在留言区唠家常，要么把手机放一边干自己的事，偶尔抬头看一眼，她还在眉飞色舞地讲着那些 “老掉牙” 的往事。
有天晚上，三姑说要讲个新故事。
“今天不讲知青了，讲我上学那会儿的事。” 她喝了口菊花茶，镜片后的眼睛亮了，“我们那年代，穷啊，我家三个弟弟，我是老大，还是个丫头片子，家里的好吃的都紧着 boys 来。”
我来了点兴趣，停下手里的活。
“每天放学回家，我肚子饿得咕咕叫，锅灶都是凉的。我老师，王老师，那时候才二十出头，刚结婚没多久，看着我可怜，就天天从家里带馒头。”
三姑的声音放软了，“教室后面有个煤炉子，王老师就趁着课间，把馒头放在炉边上烤，烤得金黄，外皮焦脆，掰开里面全是麦香，分给我们几个家里条件差的小姑娘。”
三姑父在留言区发：“比我包的包子香不？”
“你闭嘴！” 三姑对着镜头嗔了一句，又接着讲，“后来馒头不够了，王老师家也不富裕啊，她男人在工厂上班，工资就那么点。
她就换了花样，给我们烤黄豆。”
“黄豆是好东西啊，香！我们几个丫头围在炉子边，等着王老师把黄豆倒出来，烫得左右手倒来倒去，还是吃得欢。”
三姑笑了，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那天我馋，吃多了，起码得有小半碗，吃完又咕咚咕咚喝了两大碗凉水。”
直播间人数还是 7，我们几个都没说话，等着听下文。
“上课铃一响，麻烦就来了。”
三姑拍了下大腿，“肚子里跟揣了个鼓风机似的，咕噜咕噜直响，那股气往上冲，又往下压，难受得我直咧嘴。”
“我举手想请假上厕所，王老师正拿着课本听写，眼睛一瞪，那眼神，跟要吃人似的：‘上课呢，不许出去！’” 三姑学着王老师的样子，板起脸，“我吓得赶紧把手放下，可那股气憋得我浑身发抖，感觉肠子都要拧成麻花了。”
“你们想啊，黄豆在肚子里发酵，那威力多大！我当时就想，不能硬憋，万一憋炸了咋办？” 三姑压低声音，跟说悄悄话似的，“我就慢慢抬起屁股，稍微离开板凳一点，想着化整为零，一点一点把气放出去，力道还不能太大，不然…… 你们懂的。”
表哥发了个 “哈哈哈哈”，三姑父跟着发：“有画面了。”
“别笑！” 三姑瞪了镜头一眼，“那时候是冬天啊，教室的窗户都糊着报纸，纸外面还钉着木板，密不透风，就怕我们冻着。”
“我那股‘小旋风’一出来，可就无处可逃了！” 三姑手舞足蹈，“一开始是我周围，同桌先皱起眉头，然后前排的同学回头看，接着整个教室都不对劲了，同学们一个个捂着鼻子，眼睛跟雷达似的扫来扫去。”
“我脸烧得跟炭火似的，赶紧也捂住鼻子，假装四处张望，跟没事人一样。” 三姑笑得直咳嗽，“班里马上就乱了：‘谁啊？是不是拉裤兜子了？’‘太臭了！受不了了！’”
“安静！” 王老师一拍讲台，“不就是放个屁吗？有什么大不了的！接着听写，密集的密，密集的……” 三姑学着王老师的语气，刚说到这儿，突然捂住鼻子，“哎呀妈呀，这也太密了！”
我们在屏幕这边笑得直拍桌子，表姐发语音：“三姑你太会讲了，我眼泪都出来了！”
“王老师刚说完，自己就忍不住了，呛得直咳嗽，赶紧摆手：‘同学们赶快！出去透透气！’” 三姑接着说，“三十多个孩子，跟逃难似的，一窝蜂冲了出去，教室门都差点挤掉了。”
“就在这时候，我感觉裤裆里一沉，一个茄子状的东西，‘吧嗒’一下，顺着裤腿掉在了地上。” 三姑说得绘声绘色，“我低头一看，脸都紫了，站在那儿一动不敢动。”
直播间里炸开了锅，表哥连发了十个 “哈哈哈哈”，三姑父更绝，直接拍了个小视频发上来 —— 他手里拿着根香蕉，刚剥好皮，嘴角还挂着笑，表情却僵住了，估计是被三姑的故事噎着了。
我笑得肚子都疼，打字：“三姑，你这故事太上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