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
结婚三周年纪念日那晚，我看着丈夫萧晟睿给三岁的妹妹萧蕊擦嘴角的奶油。
他的动作轻柔得不像话，眼神里流淌着我从未见过的宠溺。
萧蕊咯咯笑着，小手抓住他的领带，那双和萧晟睿如出一辙的桃花眼弯成了月牙。
“哥哥，还要吃草莓！”奶声奶气的要求，萧晟睿立刻叉起最大那颗递到她嘴边。
餐厅暖黄的灯光下，两张脸靠得极近，相似的眉眼、几乎一模一样的鼻梁弧度。
我的心猛地一沉，一个荒谬又可怕的念头悄然滋生。
这真的只是兄妹吗？为什么蕊蕊长得……和他这么像？
那种怀疑像一根细刺，扎进心里，不深，却时刻提醒着它的存在。
我看着萧晟睿抱起蕊蕊，让她坐在自己腿上，耐心地哄着她吃蔬菜。
他对我很好，是个无可挑剔的丈夫，可对蕊蕊，那种好似乎超越了寻常的兄妹之情。
婆婆罗慧贞坐在对面，笑容温和，眼神却在我和那对“兄妹”之间微妙地闪烁了一下。
当晚，我失眠了。萧晟睿熟睡的侧颜英俊安稳，而隔壁儿童房里，蕊蕊的呼吸声均匀绵长。
一个三岁的孩子，一个对她好得过分的“哥哥”，一个似乎藏着秘密的婆婆。
还有我，一个被不安攫住的妻子。这个家，表面温馨和睦，底下却暗流涌动。
我翻了个身，望着窗外朦胧的月色。有些疑问，一旦产生，就再也无法视而不见。
我必须知道答案。为了这个家，也为了我自己。
01
晨光透过薄纱窗帘，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我睁开眼，身侧的位置已经空了，只有轻微的褶皱证明萧晟睿曾睡过。
厨房传来煎蛋的滋啦声，还有蕊蕊清脆的笑语。
“哥哥，蛋蛋要太阳蛋！”
“好，给蕊蕊做最漂亮的太阳蛋。”萧晟睿的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哑和满满的宠溺。
我披上睡衣走出去，靠在厨房门框上。
萧晟睿系着那条我买的灰色围裙，高大的身子微微弯着，正专注地盯着平底锅。
蕊蕊坐在旁边的儿童餐椅上，晃着两条小短腿，手里攥着个香蕉形状的牙胶。
她看到我，立刻扬起笑脸，甜甜地喊：“嫂嫂早！”
“早，蕊蕊。”我走过去，摸了摸她柔软的发顶。
萧晟睿回头，对我露出一个温柔的笑：“醒了？早餐马上好，今天给你做了你爱的牛油果沙拉。”
他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温暖，可我却在里面品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心不在焉？
他的目光很快又回到蕊蕊身上，熟练地把煎蛋装盘，还用番茄酱画了个小小的笑脸。
“蕊蕊看，太阳公公笑啦。”
蕊蕊拍着小手，兴奋地扭动身体：“哥哥好棒！”
我看着这一幕，心里那根刺又往里钻了钻。这种细致入微的呵护，真的只是哥哥对妹妹吗？
餐桌上，萧晟睿几乎没怎么吃自己的东西。
他耐心地给蕊蕊围好餐巾，一小块一小块地帮她切香肠，吹凉燕麦粥。
“晟睿，你自己也吃点儿。”婆婆罗慧贞端着牛奶走过来，语气温和。
“妈，我不饿，先喂饱这个小祖宗。”萧晟睿笑着，勺尖轻轻碰了碰蕊蕊的嘴唇。
“啊——”蕊蕊乖乖张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婆婆在我旁边坐下，递给我一杯温牛奶：“雨欣，脸色有点不好，没睡好吗？”
我接过牛奶，指尖微凉：“可能有点认床，最近睡眠浅。”
婆婆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只是目光掠过正喂饭的萧晟睿和蕊蕊时，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那情绪太快，快到我几乎以为是错觉。是欣慰？还是……别的什么？
吃完饭，萧晟睿拿起公文包，准备出门。
蕊蕊立刻从餐椅上溜下来，跑过去抱住他的腿：“哥哥抱抱！哥哥早点回来！”
萧晟睿弯腰将她高高抱起，在她粉嫩的脸颊上亲了一下：“好，哥哥下班给蕊蕊带小蛋糕。”
他走到我面前，在我额头印下一个轻吻：“今天约了客户，可能会晚点回来。”
我点点头，努力维持着平静的笑容：“路上小心。”
他出门后，家里瞬间安静下来。婆婆开始收拾碗筷，蕊蕊坐在地毯上玩积木。
我帮着婆婆把盘子放进洗碗机，状似无意地问：“妈，蕊蕊真是越来越黏晟睿了。”
婆婆的手顿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笑着说：“是啊，晟睿从小就喜欢孩子，有耐心。”
“我看不止是喜欢孩子，”我试探着，“他对蕊蕊，简直比对自己孩子还上心。”
婆婆关上洗碗机的门，转过身，用围裙擦着手：“兄妹俩投缘吧。蕊蕊这孩子，命苦，晟睿多疼她些也是应该的。”
“命苦？”我捕捉到这个词。
婆婆叹了口气，眼神有些飘忽：“是啊，那么小就……唉，不说这个了。雨欣，你今天不是要去画室吗？别迟到了。”
她巧妙地转移了话题，转身去陪蕊蕊搭积木了。
我站在原地，看着婆婆的背影。那句未说完的“那么小就……”，后面到底是什么？
去画室的路上，我一直在想。蕊蕊是婆婆一年前带回来的，说是远房亲戚的孩子，父母意外去世了。
当时我和晟睿刚结婚不久，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小妹妹，虽然有些意外，但也接受了。
晟睿当时表现得很平静，只是说：“妈既然带回来了，就是我们家的人，我们会好好照顾她。”
现在回想，他那时的平静，是不是一种掩饰？一种对既定事实的默认？
画室里，学生们的嬉闹声让我暂时抛开了烦恼。
我是一名美术老师，教孩子们画画能让我获得片刻的宁静。
调色盘上斑斓的色彩，似乎也能暂时掩盖我心底逐渐蔓延的灰色。
中午，闺蜜孙玉昕约我吃饭。她是我大学同学，性格直爽，有时甚至有些泼辣。
“怎么愁眉苦脸的？你们家萧总裁又忙着赚钱，冷落你了？”孙玉昕一边切着牛排，一边打趣我。
我勉强笑了笑，叉子拨弄着盘子里的沙拉，犹豫着该怎么开口。
“玉昕，你觉得……兄妹之间，会长得特别像吗？”
孙玉昕挑眉：“同父同母的亲兄妹，像很正常啊。怎么了？你家那位和他妹妹不像？”
“不是不像，”我放下叉子，压低了声音，“是太像了。眉眼，鼻子，甚至笑起来嘴角的弧度……都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孙玉昕停下了动作，看着我：“那个三岁的小丫头？萧蕊？”
我点点头，把早晨餐桌上的情景，以及萧晟睿对蕊蕊超乎寻常的宠爱描述了一遍。
孙玉昕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你这么说……是有点奇怪。一般哥哥对妹妹好是挺好，但好到你老公这个程度，事无巨细，亲力亲为……”
她凑近我，声音也低了下来：“雨欣，不是我挑事啊。但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这根本就不是他妹妹？”
我的心猛地一跳，虽然这正是我心底的怀疑，但被孙玉昕如此直白地说出来，还是让我一阵心惊肉跳。
“你别瞎说！蕊蕊是妈带回来的，说是亲戚的孩子……”
“亲戚的孩子？”孙玉昕嗤笑一声，“什么亲戚？远房到需要你婆婆抚养？而且偏偏长得跟你老公这么像？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
她的话像一把锤子，敲打着我本就脆弱的神经。
“可是……晟睿他对我很好，我们感情一直不错……”
“男人嘛，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的多了去了。”孙玉昕撇撇嘴，“尤其是萧晟睿这种有钱有貌的，婚前有点什么风流债，弄出个孩子，现在借着‘妹妹’的名义养在身边，也不是不可能。”
“你别说了！”我打断她，胸口堵得发慌。
孙玉昕看我脸色发白，语气缓和了些：“雨欣，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可能就是我想多了。但你既然心里有疙瘩，总不能一直憋着。”
她建议道：“要不，你找个机会，旁敲侧击问问你婆婆？或者……直接问问萧晟睿？”
问萧晟睿？我怎么问？直接问他“蕊蕊是不是你的私生女”吗？
万一不是，我这种毫无根据的猜疑，会多么伤害我们的感情？
万一是……那我该怎么办？这个家，还会是原来的样子吗？
下午回到画室，我心神不宁，调色时差点把钴蓝当成群青。
孩子们纯真的笑脸也无法驱散我心头的阴霾。孙玉昕的话，像魔咒一样在我脑海里盘旋。
“借着‘妹妹’的名义养在身边……也不是不可能……”
下班回家，推开门的瞬间，我又看到了那一幕。
萧晟睿已经回来了，正坐在地毯上，让蕊蕊骑在他的脖子上，满屋子转悠。
蕊蕊高兴得尖叫，小脸兴奋得通红。萧晟睿也笑得开怀，那种毫无保留的快乐，是我很少见到的。
他看到我，笑容微敛，把蕊蕊放下来：“回来了？今天累不累？”
“还好。”我换着鞋，避开他的目光。
蕊蕊跑过来，献宝似的举起一个崭新的洋娃娃：“嫂嫂看！哥哥给我买的新娃娃！”
那娃娃很精致，价格不菲。萧晟睿对蕊蕊，从来都大方得不像话。
“真漂亮。”我挤出一个笑容。
晚饭时，我吃得索然无味。萧晟睿似乎察觉到我情绪不高，不时给我夹菜。
“是不是画室太累了？要不休息一段时间？”
“没事，就是有点没胃口。”我摇摇头。
婆婆看看我，又看看正专心给蕊蕊挑鱼刺的萧晟睿，默默叹了口气。
晚上，萧晟睿洗完澡出来，身上带着沐浴露的清香。
他躺到我身边，习惯性地想搂我。我却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
他的手臂僵在半空，顿了顿，才收回。
“雨欣，你是不是有什么事？”他侧过身，看着我，眼神里有关切，也有一丝探究。
黑暗中，我能感受到他的目光。我的心跳得很快，几乎要脱口而出那个盘桓已久的问题。
但最终，我只是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没事，就是有点累，睡吧。”
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轻轻说了声“晚安”。
听着他逐渐平稳的呼吸声，我却睁着眼睛，直到窗外泛起鱼肚白。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在黑暗中疯狂生长。我需要证据，需要一个确切的答案。
一个大胆而疯狂的念头，在我心中慢慢成形。
02
接下来的日子，我像个潜伏的侦探，用放大镜观察着家里的每一个细节。
萧晟睿对蕊蕊的宠爱，有增无减。下班回家，第一件事永远是抱抱蕊蕊。
周末，他会推掉所有应酬，带蕊蕊去游乐场、动物园，照片塞满了他的手机内存。
而我，则像个局外人，看着他们父女……不，是兄妹情深。
这个下意识的纠正让我自己都心惊。父女？我已经在心里给他们定性了吗？
我努力想找出萧晟睿出轨的蛛丝马迹，却发现除了对蕊蕊异常的好，他几乎是个完美的丈夫。
按时回家，工资上交，纪念日礼物从不缺席，对我父母也孝顺有加。
可越是这样，我心里的疑团就越大。如果蕊蕊真的是私生女，那个母亲是谁？现在在哪里？
为什么萧晟睿能如此坦然地把孩子带回家，以妹妹的名义抚养？
婆婆的态度也越发值得玩味。每当萧晟睿和蕊蕊互动过于亲昵时，她总会适时地打断，或者找个理由把蕊蕊支开。
有一次，蕊尿尿裤子了，萧晟睿很自然地要带她去浴室清洗。
婆婆却急忙拦住：“我来我来，你个大男人毛手毛脚的，别弄疼蕊蕊。”
萧晟睿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把蕊蕊交给婆婆。
那种刻意的隔离，更像是一种掩饰。
我尝试过更直接地试探婆婆。
周末下午，阳光很好，我们坐在阳台喝茶，蕊蕊在一边玩娃娃。
我翻着手机里的照片，故意停在萧晟睿小时候的一张独照上。
“妈，你看晟睿小时候，虎头虎脑的，真可爱。”
婆婆凑过来看，眼神柔和：“是啊，那时候皮得很。”
我顺势把手机挪到正在玩娃娃的蕊蕊旁边，故作惊讶：“妈，您发现没？蕊蕊的眉眼，跟晟睿小时候这张照片，好像啊！”
婆婆端着茶杯的手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茶水漾出来少许。
她放下茶杯，抽出纸巾擦拭，语气尽量平静：“是吗？小孩子嘛，没长开，都有点像。”
“不是有点像，”我坚持道，“是很像。尤其是这眼睛，这鼻梁。要不是知道是妹妹，走在大街上，谁看了都会以为是父女。”
“雨欣！”婆婆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丝罕见的严厉。
蕊蕊被吓了一跳，茫然地抬起头。
婆婆立刻意识到失态，放缓语气，对蕊蕊说：“蕊蕊乖，去屋里找哥哥玩，奶奶和嫂嫂说会儿话。”
蕊蕊听话地跑进屋了。
阳台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气氛有些凝滞。
婆婆深吸一口气，看着我：“雨欣，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尽说些奇怪的话？”
我看着她躲闪的眼神，心一点点沉下去。她在害怕？害怕我发现什么？
“妈，我就是觉得……太巧了。蕊蕊和晟睿长得像，晟睿又对她那么好……”
“晟睿是长子，有责任心，疼妹妹是好事。”婆婆打断我，语气重新变得沉稳，“雨欣，你是不是最近太累了？胡思乱想。
蕊蕊就是我们家的孩子，是你的小姑子，晟睿的亲妹妹。
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她的话说得斩钉截铁，却更像是在强调，在说服我，也像是在说服她自己。
“可是……”
“没有可是。”婆婆站起身，结束了谈话，“我去看看他们兄妹俩在干嘛。你呀，别想那么多，放宽心。”
看着她走进屋的背影，我知道，从婆婆这里，我得不到真相了。
她明显在守护着一个秘密。而这个秘密，很可能与我的丈夫和那个叫蕊蕊的小女孩有关。
晚上，我给蕊蕊洗澡。这是我很喜欢做的一件事，温热水流中，孩子光滑的肌肤，天真无邪的笑脸，能暂时抚慰我的心。
蕊蕊玩着泡泡，突然抬起头，用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我：“嫂嫂，为什么我没有爸爸妈妈？”
我的心猛地一揪。这孩子，已经懵懂地开始思考自己的来历了。
我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蕊蕊的爸爸妈妈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像星星那么远吗？”她稚气地问。
“嗯，比星星还远。”
“那哥哥和嫂嫂，还有奶奶，就是我的爸爸妈妈和奶奶，对吗？”她逻辑简单却直接。
我喉咙发紧，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是该纠正她，还是该默认？
如果我默认了，是不是就等于承认了某种可怕的可能性？
“蕊蕊喜欢哥哥吗？”我换了个问题。
“喜欢！最喜欢哥哥了！”蕊蕊毫不犹豫地回答，眼睛亮晶晶的，“哥哥对我最好了！给我买娃娃，带我去玩，还会讲好多好多故事！”
孩子的世界很单纯，谁对她好，她就喜欢谁。可这份单纯的喜欢，此刻却像针一样扎着我的心。
洗完澡，我把香喷喷的蕊蕊抱到床上，萧晟睿拿着故事书走了进来。
“今天哥哥给蕊蕊讲《小王子》好不好？”
“好！”蕊蕊钻进被窝，期待地看着他。
萧晟睿坐在床边，开始用低沉温柔的声音朗读。灯光勾勒出他完美的侧脸，和蕊蕊仰望着他的小脸。
两张脸在光影交错中，重叠度越来越高。那相似的轮廓，几乎让我窒息。
我默默退出房间，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心脏剧烈地跳动着。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猜疑和恐惧正在吞噬我。我必须知道真相。
那个疯狂的念头再次浮现——去做亲子鉴定。
只有科学的数据，才能给我一个确切的答案。无论是解脱，还是毁灭。
偷头发……听起来像电视剧里的情节，可笑又可悲。但这是我目前能想到的，唯一不惊动任何人就能验证的方法。
机会很快来了。周末，萧晟睿带蕊蕊去理发店剪头发。蕊蕊有些怕电推子的声音，哭闹起来。
萧晟睿只好把她抱在腿上，轻声哄着，让理发师简单修剪一下。
理发师剪下的碎发，散落在地上和围布上。其中，夹杂着几根带着毛囊的完整头发。
我借口去洗手间，心跳如鼓地返回理发店，趁他们不注意，悄悄用纸巾包起了几根萧晟睿和蕊蕊的头发。
纸巾包揣在口袋里，像一块烧红的炭，烫得我坐立难安。
接下来，我需要拿到萧晟睿的头发。这更容易，他的梳子上，枕头上，每天都能找到不少。
我像做贼一样，小心翼翼地收集着这些“证据”，每一根头发都像是压在我心上的稻草。
我把收集到的样本分开装好，贴上只有我自己才懂的标签。
接下来，就是找一个可靠的鉴定机构。我在网上搜索，比较价格和口碑，最后选定了一家外地的，据说保密性很好。
寄出快递的那一刻，我的手在颤抖。仿佛寄出的不是几根头发，而是我婚姻的判决书。
我知道，一旦结果出来，无论是什么，我和萧晟睿的关系，都将再也回不到从前。
03
快递寄出后，等待结果的日子变得格外漫长而煎熬。
每一天都像在油锅里煎烤。我既要装作若无其事，又要承受内心巨大的压力。
我对萧晟睿的态度变得更加矛盾。时而想靠近他，寻找往日恩爱的痕迹；时而又忍不住排斥他的触碰，觉得那双手抱过另一个女人生的孩子。
萧晟睿明显感觉到了我的变化。他几次想和我谈谈，都被我以“工作累”、“心情不好”等借口搪塞过去。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困惑和一丝受伤，这让我更加痛苦。
我甚至开始后悔去做那个鉴定。如果不知道真相，是不是就可以一直活在这种表面的平静里？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鉴定机构发来短信，告知样本已收到，七个工作日后出结果。
这七天，对我来说如同七年。
我频繁地看手机，生怕错过任何一条信息。精神恍惚，上课时也屡屡出错。
孙玉昕约我逛街，看我魂不守舍的样子，忍不住问：“你怎么了？鉴定结果还没出来？”
我点点头，声音干涩：“寄过去了，在等。”
孙玉昕拍拍我的肩膀：“别太紧张了。也许真是我们想多了呢？退一万步讲，就算真是，也得面对不是？好歹弄个明白，总比蒙在鼓里强。”
她的话并不能安慰我。面对？如何面对？我无法想象那个场景。
家庭氛围也变得微妙起来。婆婆似乎察觉到我情绪异常，变得更加小心翼翼。
她不再刻意阻拦萧晟睿和蕊蕊亲近，但眼神里的担忧却藏不住。
蕊蕊则依然天真烂漫，她是这个家里唯一真正快乐的人。
她缠着萧晟睿，也黏着我，会用小胳膊搂住我的脖子，奶声奶气地说：“嫂嫂，我爱你。”
那一刻，我的心会被一种复杂的情绪填满。有怜爱，有酸楚，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怨恨？
如果不是她，我的生活会不会是另一番模样？可她又有什么错呢？
周五晚上，萧晟睿公司有年会，要晚归。婆婆带着蕊蕊早早睡了。
我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电视开着，却不知道在演什么。
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鉴定中心发来的短信：“您好，您的鉴定报告已生成，电子版已发送至您预留邮箱，请注意查收。”
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来了。判决的时刻到了。
我颤抖着手打开笔记本电脑，登录邮箱。果然，有一封新邮件，标题就是“DNA亲子鉴定报告”。
鼠标指针在那个附件上盘旋，却迟迟没有勇气点下去。
我害怕。害怕看到那个最坏的结果。害怕我的世界就此崩塌。
深呼吸了好几次，我闭上眼睛，猛地点击了下载。
文件打开得很慢，每一秒都是煎熬。终于，密密麻麻的文字和表格出现在屏幕上。
我直接跳过前面的说明，目光疯狂地搜寻着最后的结果说明。
然后，我看到了那一行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