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你的声音,为何和我那苦等一生的傻哥哥一模一样?”
四十年,活死人墓只有一个活人。
黄蓉本以为,她会像一块石头一样,在这座山上风化成沙。
直到她从雪地里,捡回那个失忆的少年。他像一张白纸,却有着一张让她心惊的、酷似故人的憨直面孔。
她教他武功,看着他一日千里,看着那张脸庞在汗水下越来越像记忆中的模样。她以为这只是慰藉,直到那天——
少年练功初成,在夕阳下兴奋地回头,脱口而出:“蓉儿,我学会了!”
这一声“蓉儿”,语调、音色,分毫不差。
六十九岁的黄蓉瞬间崩溃,泪如雨下:“你的声音……你的声音,为何和我那苦等一生的傻哥哥一模一样?”
希望,像毒药,也像解药,让她沉沦。她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要将他塑造成另一个郭靖,一个能替她、也替他完成未了心愿的英雄。
但她忘了,最极致的希望,往往伴随着最致命的陷阱。当一个人的声音能唤醒你所有的过去,你又怎能分辨,这究竟是上天的恩赐,还是地狱的请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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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雪又下起来了。终南山的雪,总是又大又急,像是要把整座山都埋掉。
黄蓉裹着厚厚的棉袍,走出活死人墓。她的腰已经弯了,像一把用旧了的弓。
她要去采些草药,墓里潮湿,她的骨头一到冬天就疼,像有无数只蚂蚁在里面爬。四十多年了,每天都是这样。
天亮,走出古墓。天黑,走回古墓。中间的时间,用来思念一个不会回来的人。
她提着篮子,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雪里。雪淹没了她的脚踝,冰冷的寒气顺着裤管往上钻。她不在乎。
这点冷,比不上心里冷的万分之一。郭靖的灵位前,香总是燃着的。
那把断了的玄铁重剑,她每天都要擦一遍。剑身上的缺口,像是他胸口的伤。
她擦着擦着,有时候会忘了自己是谁,只记得手里这把剑很重,很冷。
前面不远处的雪地里,有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起初她以为是块被雪盖住的岩石,但走近了,才发现那是一个人。
一个穿着单薄衣服的少年,脸埋在雪里,一动不动。她站住了,看着。
这些年,不是没有江湖人想来探访古墓,但都被她用机关挡在了外面。这个人是怎么上来的?
她站了很久,久到雪花在她肩上积了薄薄一层。她想,死了就死了吧,山上每年冬天都会冻死一些野兽,多一个死人也没什么。
她转身想走,可那只露在外面的手,手指蜷曲着,像是想抓住什么。那只手,干净,骨节分明。
她想起了很多年前,郭靖也是这样一双手,握着她的手,说,“蓉儿,我永远不放开。”
她心里那潭死水,被这只手搅动了一下。她叹了口气,这口气在冷空气里变成一团白雾。
她还是走过去了。她把少年翻过来。一张年轻的脸,嘴唇发紫,脸上满是冻出来的红疮。
她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很弱,像随时会断掉的蛛丝。
她看着这张陌生的脸,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那么一点点熟悉。是那种憨直的神态,哪怕在昏迷里,也透着一股子傻气。
她想,傻哥哥,你年轻的时候,大概也是这个样子吧。这个念头一出来,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想过了。她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少年拖回活死人墓。
墓里阴冷,但至少没有风。她把他放在一张石床上,那是她以前睡的床。
后来她老了,就搬去睡另一张更暖和的石床。她生了火,又去熬了些姜汤。
她做这些事的时候,动作很慢,很机械,像是身体的本能在动,脑子是空的。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救他。
也许是因为那只手,也许是因为那张脸上的傻气。也许只是因为,她太孤独了。
她撬开少年的嘴,一勺一勺地把姜汤灌进去。滚烫的汤水顺着他的嘴角流下来,他呛咳了几声,但没有醒。
他的身上有伤,像是从山上滚下来摔的。衣服也破破烂烂,看不出是什么来路。
黄蓉给他换了身干净的旧衣服,那是她早年给郭破虏准备的,他一次都没穿过。衣服很大,套在少年身上空荡荡的。
夜深了,墓里只有火堆燃烧的噼啪声。黄蓉坐在火堆旁,看着石床上的少年。
他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火光跳动,映在他的脸上,忽明忽-暗。
她就那么看着,好像要把他看穿。四十年了,活死人墓里第一次有了第二个人的呼吸声。
她觉得有些不真实。她想,天亮了,他就该走了。或者,天亮了,他就死了。
无论是哪一种,终南山还是那座终南山,活死人墓还是那座活死人墓。一切都不会有什么改变。
可是第二天,少年没有走,也没有死。他醒了。
他睁开眼睛,眼神里全是茫然和恐惧,像一只受了惊的小鹿。他看着黄蓉,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02
少年不记得自己叫什么,从哪里来,为什么会在这里。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像终南山顶的雪。
黄蓉问他话,他只是摇头。他看着她,眼神里满是依赖。
黄蓉给他吃的,他就吃。黄蓉给他水,他就喝。他像个刚出生的婴儿,除了呼吸和活着,什么都不会。
黄蓉给他起了个名字,叫石念。因为他像块石头一样,被她从雪地里捡回来。也因为这个名字里,藏着她的思念。
石念这个名字,他好像听懂了。黄蓉叫他,他就会抬头看她。
日子就这么过下去。黄蓉教他写字。她的手已经不稳了,握着笔会抖。
她就抓着他的手,一笔一画地在沙盘上写。写“天”,写“地”,写“人”。
石念学得很快,他的手很稳,写出来的字方方正正,透着一股子力气。
黄蓉看着那些字,会想起郭靖。郭靖当年学写自己名字的时候,也是这样,一笔一画,认认真真。
石念承担了墓里所有的力气活。劈柴,挑水,打扫。他好像有使不完的劲。
他把墓里墓外打理得井井有条。黄蓉只需要每天坐在那里,看着他忙碌的身影。
有时候她会觉得,这日子好像也没那么难熬了。至少,睁开眼,能看到一个活物在动。而不是只有冰冷的石壁和不会说话的灵位。
一天,一只野猪闯进了墓门前的空地。那野猪发了疯,獠牙又长又尖,直直地朝黄蓉冲过来。
黄蓉年纪大了,身手远不如前,一时竟有些躲闪不及。就在这时,石念从旁边冲了出来,挡在了她身前。
他手里拿着一根劈柴用的木棍,学着黄蓉平日里在院子里比划的样子,大吼一声,一招很粗糙的“见龙在田”,就那么直直地拍了出去。
那一下,力道大得惊人。木棍打在野猪头上,发出一声闷响,野猪哼都没哼一声,就倒在了地上,抽搐了几下,不动了。
石念自己也愣住了。他看着手里的木棍,又看看地上的野猪,好像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黄蓉却看得清清楚楚。那一招,虽然粗糙,但神韵和劲力,分明就是降龙十八掌的底子。
她走过去,抓住石念的手腕,一股内力探了进去。她惊呆了。
这少年的筋骨,简直是天生的练武奇才。经脉宽阔,内力虽然微弱,但纯净无比。
这不就是……这不就是年轻时的靖哥哥吗?
这个发现让黄蓉的心狂跳起来。一个荒唐又让她无法抗拒的念头,像藤蔓一样缠住了她。
她想,这是老天爷的恩赐。是老天爷看她一个人太苦,把她的靖哥哥又送回来了。
哪怕他忘了过去,忘了她,但只要他还是他,就够了。
从那天起,黄蓉看石念的眼神彻底变了。她不再把他当成一个捡来的孩子,而是当成了一块需要精心雕琢的璞玉。
她开始正式教他武功。她把毕生所学,那些最精妙的招式,最深奥的心法,一点一点地教给他。
她教他桃花岛的奇门遁甲,教他九阴真经里的功夫,甚至,她开始教他那套她发誓再也不想看到的掌法——降龙十八掌。
石念学得如痴如醉。他好像天生就该是练武的。任何复杂的招式,黄蓉只要演示一遍,他就能学个七七八八。
任何深奥的心法,他很快就能领悟。他的武功进境,一日千里。
黄蓉看着他每天在院子里练功,汗水湿透了衣衫,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她的心里,那些早已熄灭的灰烬,似乎又有了火星。
那天傍晚,石念终于练成了“亢龙有悔”的精髓。他一掌打出,面前的一块巨石应声而碎。
他兴奋地转过身,满脸是汗,笑容灿烂得像个孩子。他看着坐在石阶上,在夕阳里显得格外苍老的黄蓉,想都没想,随口就喊了一声:
“蓉儿,我学会了!”
那两个字,那个语调,那个憨直又带着无限欢喜的声音。和四十多年前,那个傻小子在桃花岛上,第一次叫她“蓉儿”时,一模一样。
黄蓉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她怔怔地看着他,好像看到了另一个人。那个穿着蒙古袍子,傻乎乎地站在她面前,说要娶她的少年。
四十多年的等待,四十多年的孤寂,四十多年的思念,在这一刻,全部冲垮了她用冷漠筑起的堤坝。
她捂住脸,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眼泪从她的指缝里涌出来,止不住,像决了口的河。
她哽咽着,声音沙哑得不像她自己:“你的声音……你的声音,为何和我那苦等一生的傻哥哥一模一样?”
石念被她吓坏了。他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他只看到,这个一直很平静的老人,哭得像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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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从那天起,黄蓉就像变了一个人。她不再平静,不再冷漠。
她的眼睛里重新有了光,一种灼人的,近乎疯狂的光。她把石念当成了上天对她的补偿。
是郭靖的魂魄,借着这个少年的身体回来了。她所有的爱,所有的思念,所有未了的心愿,都有了寄托。
她开始疯狂地给石念“补课”。她觉得,既然他是靖哥哥,那他就应该记起所有的事情。
她开始给他讲过去的故事。讲桃花岛上的初遇,讲张家口的小饭馆,讲他们两个人如何走遍大江南北。
她讲得很细,连当时穿的什么衣服,天气怎么样,都说得清清楚楚。
石念坐在她对面,安静地听着。他听得很认真,有时候会问一些傻问题。
“那匹小红马后来怎么样了?”
“那只大雕还会说话吗?”
黄蓉总是不厌其烦地回答他。她觉得,只要她不停地说,那些记忆就会像种子一样,在他空白的脑子里发芽。
她甚至拿出珍藏的食谱,开始做各种各样的菜。叫花鸡,玉笛谁家听落梅,二十四桥明月夜。
她把那些菜一样一样地摆在石念面前,期待地看着他。“靖哥哥,你尝尝,这是你以前最爱吃的。”
石念每次都吃得干干净净。他吃东西的样子很香,狼吞虎咽,像饿了很久。
但他脸上没有黄蓉期待的、记起往事的神情。他只是觉得好吃,然后对黄蓉露出一个感激的笑。
黄蓉有些失望,但她很快又安慰自己。没关系,慢慢来,四十年都等了,不差这一时半会。
在黄蓉不知道的地方,山下的一个秘密据点里,一个穿着华服的年轻男人正听着手下的汇报。
“主人,一切顺利。黄蓉已经完全相信那小子就是郭靖转世了。”一个黑衣人躬身说道。
年轻男人转过身来,他面容俊朗,但眼神阴鸷。他叫耶律皓,是耶律齐的后人。
“她开始教他武功了?”耶律皓淡淡地问。
“是的,降龙十八掌,九阴真经,毫无保留。”
耶律皓的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好,很好。我那愚蠢的先祖,为了郭家的大义,赔上了整个家族。现在,是时候让郭家的后人,尝尝被最信任的人背叛的滋味了。”
襄阳城破时,耶律齐战死。他的家人,也大多死于乱军之中。耶律家的幸存者,将这笔血债,算在了郭靖夫妇的“愚忠”之上。
这份怨恨,一代代传下来,到了耶律皓这里,已经变成了一种执念。他要复仇,要颠覆郭靖守护的一切。
那个叫石念的少年,是他花了数年时间找到的棋子。少年本名阿木,是个孤儿,因为声音酷似郭靖而被选中。
耶律皓用药物和秘术洗掉了他的记忆,又在他脑中植入了对“蓉儿”这两个字的亲近感。他做这一切,只为了一个目标——《武穆遗书》。
“传令下去,派些人上山,扮成强盗,动静搞大一点。”耶律皓吩咐道,“我要让那老太婆觉得,外面很危险,只有她身边的‘靖哥哥’才能保护她。”
“是,主人。”黑衣人领命退下。
耶律皓走到窗前,看着终南山的方向。他的脸上,是猎人看着猎物落入陷阱的表情。
郭靖,黄蓉。你们以为死了,就能成为传奇吗?我要让你们的传奇,变成一个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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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没过几天,终南山真的乱了起来。几伙来路不明的强盗在山里出没,烧杀抢掠。
他们像是故意的一样,一步步朝着活死人墓的方向逼近。
黄蓉从下山采买的仆役口中听说了这些事,她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她知道,这不寻常。
但她首先想到的,不是危险,而是这是一个机会。一个让石念成长的机会。
她对石念说:“外面不太平,以后你出门要小心。你的武功,是用来保护自己,保护身边的人的。”
石念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他的世界里,只有黄蓉和这座古墓。他不懂外面的险恶。
很快,那些“强盗”就摸到了古墓附近。他们叫嚣着,要闯进这座传说中的宝库。
石念第一次见到这么凶恶的人。他有些害怕,下意识地躲到黄蓉身后。
黄蓉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很平静。“去吧,用我教你的功夫。别怕,我就在这里。”
石念看着黄蓉信任的眼神,他心里的恐惧被一股热血冲散了。他握紧拳头,走了出去。
那些强盗自然不是他的对手。石念的降龙十八掌虽然还很生涩,但威力惊人。
他一掌一个,很快就把那些人打得落花流水,哭爹喊娘地跑了。
他回到墓里,身上沾了些灰尘,但没有受伤。他看着黄蓉,像个打了胜仗,等待夸奖的孩子。
黄蓉笑了,笑得很欣慰。“做得好,靖哥哥。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这次的事件,让黄蓉更加坚信自己的判断。也让她对石念的依赖,更深了一层。
但并非所有人都像她一样。半个月后,一个拄着拐杖的丐帮老者找到了活死人墓。
他叫洪三,是当年丐帮的老人,对黄蓉忠心耿耿。他每年都会来看她一次。
洪三见到了石念,也看了石念练功。他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晚上,洪三单独找到了黄蓉。
“帮主,”他犹豫了很久,还是开了口,“这孩子,有点不对劲。”
黄蓉的脸沉了下来。“哪里不对劲?”
“他的武功进境太快了,快得不合常理。”洪三说,“就像是……有人把招式硬塞进他身体里,而不是他自己练出来的。而且,我刚才给他一块点心,是您以前最爱做的那种,他吃了,却一点反应都没有。郭大侠当年,最爱吃这个了。”
黄蓉的心被刺了一下。她何尝没有过这些疑虑,但她不愿意去想。
“他只是忘了。”黄蓉的声音很冷,“他受了伤,脑子不清楚。你懂什么?”
“帮主,我不是怀疑您。我只是怕……怕有人利用您。”洪三急了。
“够了!”黄蓉打断他,“我的事,不用你管。你看完我了,就下山去吧。”
洪三看着黄蓉固执的样子,长长地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用了。
这位聪明了一辈子的帮主,已经陷进去了。陷在自己为自己编织的梦里。
洪三走了。古墓又恢复了平静。
石念并不知道这些。他只是觉得,自己的头越来越疼。
脑子里总会闪过一些奇怪的画面。一片无垠的沙漠,成群的马,还有一个男人严厉的脸。
他想抓住那些画面,但它们一闪而过。每次他想深究,脑袋就疼得像要裂开。
他把这些告诉了黄蓉。黄蓉听了,却很高兴。
“你看,你想起来了!沙漠,马群,那是蒙古。你小时候在蒙古长大的!”
石念看着黄蓉兴奋的脸,他很困惑。他觉得那些画面很陌生,很冰冷。
不像他待在黄蓉身边时,那么温暖,那么安心。他选择相信黄蓉。
他想,也许我真的是她口中的那个“靖哥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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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耶律皓的耐心正在被耗尽。他本以为,靠着阿木这颗棋子,能很快让黄蓉交出《武穆遗书》。
但他没想到,黄蓉虽然溺爱石念,但在最关键的东西上,却守得很紧。
“看来,得再加一把火。”耶律皓对手下说。
几天后,一个惊人的消息在江湖上传开。蒙古新任大汗正在集结兵力,准备再次南下。
而且,据说蒙古人已经派出了顶尖高手,潜入中原,目标就是刺杀各大门派的首领,夺取武林秘籍。
消息传得有鼻子有眼,还附带了几个小门派被灭门的惨案。一时间,整个江湖都人心惶惶。
这个消息,自然也传到了黄蓉的耳朵里。
她站在古墓门口,望着南方的天空,仿佛又看到了襄阳城头的烽火。
历史,又要重演了吗?她想。
她的心沉了下去。她老了,打不动了。石念虽然武功大进,但毕竟年轻,没有经验。
如果天下大乱,他们守不住《武穆遗书》。这部兵法,是郭靖一生的心血,是守护天下的最后希望。
它不能落入蒙古人手里,也不能随着她一起埋进坟墓。
她看着在院子里练功的石念,他的掌风虎虎生风,一招一式,都有了郭靖当年的影子。
黄蓉的心里,一个决定慢慢成形。
她想,靖哥哥,你把守护天下的责任交给了我。现在,我老了,该把它交还给你了。
这个念头一旦出现,就再也无法遏制。她觉得,这是天意。
是天意让靖哥哥在这个时候回来,继承他自己的遗志。
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终南山上电闪雷鸣。豆大的雨点砸在地上,像是老天在哭。
黄蓉点燃了一支蜡烛,把石念叫到自己房里。
“石念,”她的声音很严肃,“跟我来。”
石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看到黄蓉凝重的表情,也跟着紧张起来。
黄蓉带着他,走到了古墓的最深处。那里,是郭靖的灵位所在。
她对着灵位,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然后,她走到灵位后面,在石壁上摸索了一阵。
只听“咔嚓”一声,石壁向两边分开,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一股陈旧的、混杂着书卷和尘土的气味,从里面传了出来。
“进来吧。”黄蓉举着蜡烛,率先走了进去。
密室不大,只有一张石桌,两把石凳。石桌上,整整齐齐地放着两个盒子。
黄蓉打开了其中一个。里面是一本泛黄的绢布手稿,正是《九阴真经》。
然后,她打开了另一个更大的盒子。里面,是一本厚重的,用牛皮包裹着的书。书页的边缘已经磨损,透着一股铁血和沧桑。
《武穆遗书》。
这四个字,好像有千斤重。
黄蓉的眼睛湿润了。她伸出颤抖的双手,捧起了那本书。
她转过身,面对着石念。烛光下,她的脸上充满了爱意,期许,和一种托付一切的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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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靖哥哥,”黄蓉的声音在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里挖出来的,“这是我们一生的心血,是守护万千百姓的希望。”
她举着书,一步步走向石念。
“现在,我把它交给你了。”
她将那本厚重的《武穆遗书》,递向石念。她的眼中,是四十年等待的终点,是重燃的希望之火。
石念伸出手,他的脸上,还是那副憨厚又有些茫然的表情。
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本象征着一切的书。
就在这一刹那——
古墓外,风雨声中,隐约传来三声短促而尖锐的枭叫。
那声音穿透了石壁,钻进了密室。
石念的身体猛地一震。他的眼神,在那一瞬间,变了。
那份天真,那份温暖,那份对黄蓉的依赖,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瞬间抹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绝对的冰冷和陌生。像一个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只剩下执行命令的躯壳。
他的手,没有去“接”那本书。
他的动作快如闪电。一只手以一个刁钻的擒拿招式,扣向黄蓉捧着书的手腕。
另一只手,则像鹰爪一样,直直地抓向《武穆遗书》!
黄蓉的智慧,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即便在这样巨大的变故面前,她的身体也在零点一秒内做出了反应。
她手腕一翻,避开了那致命的擒拿。但她捧着书的力道,却因为这一下而松了。
《武穆遗书》脱手而出。
石念,或者说,此刻的阿木,一把将兵书抓在手里。
“你……”黄蓉看着眼前这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心脏如坠冰窟。
那张脸,还是那张憨直的脸。但那双眼睛,却像是两个黑洞,吞噬了她所有的希望和情感。
阿木一言不发,甚至没有多看她一眼。他抓着书,转身就向密室外掠去。
他的动作,比他以前任何一次练功时,都要快,都要狠。
黄蓉的心,碎了。不是裂开,是碎成了粉末。
她想喊,想问为什么。但喉咙里像堵了一块冰,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就在这时,密室的入口处,出现了几个人影。
为首的,正是耶律皓。他带着几个手下,堵住了唯一的出口。
他的脸上,带着得意的,残忍的,猫捉到老鼠般的微笑。
他看着密室里那个失魂落魄的老妇人,缓缓地鼓起了掌。
“精彩,真是精彩。”耶律皓的声音里充满了嘲讽,“黄帮主,你亲手把郭大侠的遗物,交给了我的人。这份大礼,耶律皓心领了。”
黄蓉的目光,越过耶律皓,死死地盯着他身后的那个少年。
少年手里紧紧攥着那本书,低着头,一动不动。像一个完成了任务的工具。
黄蓉的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
她被自己最深的希望,背刺于存放着最爱之物的圣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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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巨大的背叛,没有让黄蓉倒下。她只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她的眼睛,看着那个少年,又好像透过他,看到了别的东西。襄阳的火,郭靖的血,还有她自己这四十年的笑话。
耶律皓很享受这一刻。他喜欢看希望破灭的样子。
“黄帮主,你现在是不是很想杀了他?”耶律皓指了指阿木,“别急,我不会让他这么容易死的。我要让他,亲手毁了你守护的一切。”
他接着说:“你知道吗?为了找到一个声音和他这么像的人,我花了五年。为了让他忘记自己是谁,只记得‘蓉儿’这两个字,我又花了三年。”
“我甚至让最好的画师,画了你年轻时的画像,让他天天看。让他觉得,你就是他生命里唯一的光。”
耶-律皓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插在黄蓉心上。
“现在,书到手了。他也就没用了。”耶律皓的语气变得轻蔑,“阿木,把书给我。”
阿木抬起头,机械地把书递了过去。
耶律皓接过书,翻看了几页,脸上露出狂喜的表情。“果然是真的!郭靖,你看到了吗?你的心血,现在是我的了!”
他狂笑起来。
就在他狂笑的那一刻,黄蓉动了。
她没有冲向耶律皓,也没有冲向阿木。她转身,一掌拍在密室的另一面石壁上。
那面石壁,应声裂开,露出了另一条狭窄的通道。
“想走?”耶律皓脸色一变,“给我拦住她!”
几个黑衣人立刻冲了上去。
黄蓉没有回头。她反手一挥,几枚细如牛毛的钢针,从她袖中射出。
那不是普通的暗器,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