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叔叔，求您了，让我带晓雯走吧。 "我跪在地上，声音颤抖。
"起来！"他咬着牙，"你以为我会打你？"
"我不怕，只要能和晓雯在一起。 "
他盯着我看了足足十秒，突然说：
"小伟，你知道你妈妈是怎么死的吗？"
我整个人僵在原地。
那是一九九五年的夏天，空气里弥漫着蝉鸣和燥热。 我叫张伟，二十二岁，刚从技校毕业，在县城的机械厂找了份临时工的活。 工资不高，一个月三百块，但在那个年代，已经足够让我对未来有些憧憬。
晓雯是我的初恋，也是我这辈子遇到的最美好的姑娘。
我们相识在县城的新华书店。 那天下着小雨，我躲进书店避雨，在文学专柜前看到了她。 她穿着白色的连衣裙，扎着马尾辫，正专注地翻看一本《平凡的世界》。 雨滴打在玻璃窗上，发出细碎的声响，而她仿佛与世隔绝般沉浸在书里。
"这本书很好看。 "我鼓起勇气搭话。
她抬起头，眼睛清澈得像山间的溪水："你也看过？"
"看过三遍。 "我有些骄傲地说，"孙少平的故事让我觉得，再苦的日子都能熬过去。 "
她笑了，那笑容让我心跳加速："我爸说这是本好书，让我好好读读。 "
就这样，我们聊起了文学，聊起了人生理想。 那个下午，我知道了她叫李晓雯，是县一中的高三毕业生，刚参加完高考，等着成绩出来。 她父亲是县医院的外科主任，母亲是小学老师，家境比我好太多。
"我想考北京的大学。 "她说，眼里闪着光，"我要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
"一定能考上。 "我由衷地祝福她。
离开书店时，雨已经停了。 她冲我挥挥手："我叫李晓雯，你呢？"
"张伟。 "
"很普通的名字。 "她调皮地笑。
"但我会让这个名字变得不普通。 "我脱口而出，说完就后悔了，觉得自己太狂妄。
她却没有嘲笑我，而是认真地点点头："我相信。 "
那个夏天，我们经常在书店见面。她会跟我分享读到的好书，我会给她讲厂里的趣事。有时候我们去护城河边散步，看夕阳把河水染成金色。有时候我们在路边摊吃五毛钱一碗的凉皮，觉得那是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
"小伟，你说我们以后会怎么样？"有一次她突然问我。
"什么怎么样？"我愣了愣。
"就是......我们的未来。"她低着头，脸有些红。
我的心怦怦直跳："我会努力赚钱，给你最好的生活。 "
"我不在乎那些。"她抬起头看着我，"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那一刻，我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高考成绩出来了，晓雯考了五百八十分，超过重点线四十分。她激动地跑来告诉我，我为她高兴，却也隐隐感到不安。果然，她父亲很快就知道了我们的事。
那天晚上，晓雯哭着打电话给我："小伟，我爸不让我们见面了。"
"为什么？"我握着话筒，手心全是汗。
"他说你配不上我，说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的声音里满是绝望，"他让我好好准备去北京上学，忘了你。"
"我不会让你忘记我的。"我咬着牙说，"我一定要见李叔叔，跟他好好谈谈。"
第二天，我买了两瓶好酒和一条香烟，去了晓雯家。 那是县城最好的小区，六层的楼房，在当时已经算是很体面了。 我按响门铃，开门的是李叔叔。
他穿着白衬衫，戴着金丝眼镜，整个人透着一股医生特有的严肃气质。看到我，他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李叔叔，我是张伟。"我把东西递上去，"我想跟您谈谈。"
"进来吧。"他接过东西，声音冷淡。
客厅很宽敞，沙发是真皮的，茶几上摆着精致的茶具。我坐在沙发边缘，感觉浑身不自在。
"说吧，什么事。"他给自己倒了杯茶，没给我倒。
"李叔叔，我知道我现在条件不好，但我真心喜欢晓雯。"我鼓起勇气说，"我会努力工作，会给她幸福的。"
"幸福？"他冷笑一声，"你一个月三百块的临时工，拿什么给她幸福？你知道养一个大学生一年要花多少钱吗？你知道北京的物价有多高吗？"
"我可以再找份工作，我不怕吃苦。"
"不怕吃苦？"他放下茶杯，眼神锐利，"小伙子，我不是看不起你。但你和晓雯的差距太大了。她将来要读大学，要见更广阔的世界，要遇到更优秀的人。而你，能给她什么？一辈子在小县城当工人？"
"只要我们相爱，这些都不是问题。"我握紧拳头。
"年轻人，爱情不能当饭吃。"他站起来，"我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的。你走吧，以后也不要再来找晓雯了。"
"可是......"
"没有可是。"他打断我，"如果你真的为她好，就应该放手，让她去追求更好的人生。"
我被赶了出来，站在楼下，看着晓雯房间的窗户。窗帘动了动，我知道她在里面。
那天晚上，晓雯偷偷溜出来见我。我们在护城河边坐了很久。
"小伟，我们私奔吧。"她突然说。
"什么？"我以为自己听错了。
"私奔，离开这里，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她握着我的手，"我不想和你分开。"
"可是你的大学......"
"我不上了。"她的语气很坚决，"没有你，再好的大学也没有意义。"
"不行，你的前途不能因为我毁了。"我摇头。
"那你是不想和我在一起了吗？"她的眼泪掉下来。
看着她哭，我的心像被刀割一样痛。我擦去她的眼泪："给我一些时间，让我想想办法。"
接下来的几天，我到处打听，想找一份收入更高的工作。我去过建筑工地，去过餐馆后厨，甚至想过去南方打工。但现实很残酷，没有技术，没有学历，我能做的工作都差不多。
而晓雯那边的情况越来越糟。她父亲加强了对她的管制，不让她出门，电话都被监听。我们只能通过她的同学传递消息。
"小伟，我爸要送我去北京了，就这个月底。"同学转告我晓雯的话，"他说要提前送我去，让我适应那边的环境。"
我知道，这是李叔叔想彻底断了我们的联系。月底只剩下一周了，如果晓雯去了北京，我们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了。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躺在床上，脑子里全是晓雯的样子。我想起她在书店翻书的模样，想起她笑起来时眼睛弯弯的样子，想起她说"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时的认真表情。
天快亮的时候，我做出了决定：私奔。
我找到晓雯的同学，让她给晓雯传话："八月二十六号晚上十一点，县城火车站，我等你。"
同学犹豫了："张伟，你们这样做真的好吗？"
"我没有别的办法了。"我苦笑，"帮帮我们吧。"
她最终答应了。
八月二十六号，我取出了所有的积蓄，一共九百块钱。我买了两张去广州的火车票，硬座，车程要三十多个小时。广州是改革开放的前沿，听说那里机会多，只要肯干就能赚到钱。
晚上十点，我提着一个旅行包来到火车站。包里装着我们所有的家当：几件换洗衣服，一些干粮，还有九百块钱。火车站很旧，候车大厅里昏黄的灯光照着来来往往的旅客。空气里混杂着烟味、汗味和泡面的香味。
我找了个角落坐下，紧张地盯着入口。十点半，十点四十五，还没见到晓雯。我的手心全是汗，心跳得像要跳出胸膛。
"她会来的，一定会来的。"我在心里对自己说。
十点五十五分，我终于看到了她。她穿着一件黑色的外套，背着一个小包，匆匆忙忙地跑进候车大厅。看到我，她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小伟！"她跑过来，扑进我怀里。
"你来了。"我紧紧抱着她，"我还怕你会反悔。"
"怎么会。"她抬起头看着我，"说好了要和你在一起的。"
"车票买好了，十一点二十的车。"我掏出车票给她看，"到广州后，我们先找个地方住下，然后我去找工作。"
"好。"她点点头，眼里全是信任。
我们在候车大厅等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的心渐渐放松下来。马上就要检票了，马上我们就能离开这里，开始新的生活了。
"小伟，你说广州是什么样的？"晓雯靠在我肩膀上问。
"听说那里到处都是高楼大厦，街上跑的都是小轿车。"我描述着想象中的景象，"我们会在那里扎根，过上好日子的。"
"只要和你在一起，在哪里都一样。"
正在这时，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李叔叔。
他穿着那件白衬衫，脸色铁青，正快步朝我们走来。在他身后，还跟着两个陌生的男人，看起来像是医院的同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