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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信不信,这堵墙的后面,就是地狱。”他低声说,声音像是生了锈的铁片在水泥地上摩擦。
“我信。”张国栋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像一口被岁月遗弃的枯井,“我还信,你就是那个能把阎王从天上拖下来的疯子。”
“疯子?”男人笑了,嘴角的疤痕扭曲成一个诡异的钩子,“头儿,这年头,好人哪能活得过今晚。”
“那就别当好人。”张国栋的声音猛然压下,带着一股子不容置疑的狠戾,“当一把刀,一把能刺穿所有虚伪和罪恶的刀,哪怕最后,刀断了,也得给我崩掉他满嘴的牙。”
“收到。”男人的身影隐没在比墨还浓的黑暗里,只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告诉弟兄们,想我了,就给我烧点纸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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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海城的雨,像一个哭花了妆的女人,没完没了,粘稠又烦人。
雨水顺着市公安局反黑组办公室的窗玻璃,划出一道道扭曲的水痕,仿佛城市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流着脓血。
李锐的唾沫星子比窗外的雨点还要密集,他指着投影幕布上那张让他恨之入骨的脸,声音因为激动而显得有些尖利,“张组,各位同事,我再重申一遍,林锋,这个人,是我们警队的奇耻大辱,是彻头彻尾的败类和毒瘤。”
幕布上的男人叫林锋,照片是三年前入狱时拍的,剃着板寸,眼神像两颗嵌入冰原的钉子,桀骜不驯。
他穿着囚服,嘴角却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嘲弄,仿佛全世界在他眼里,不过是个不值一提的笑话。
“三年前,海城港缉毒行动,代号‘磨刀石’。”李锐的声音在冰冷的空气中回响,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时任反黑组精英警员的林锋,在我们即将收网的最后一刻,调转枪口,枪杀了自己的师父,我们反黑组的前辈,一级警督陈光,然后带着价值三千万的‘蓝魔’,叛逃到了‘洪兴社’。”
会议室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空调出风口在不知疲倦地呕吐着冷气。
“叛徒。”一个年轻警员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拳头在桌下捏得咯吱作响。
“他不只是叛徒。”李锐加重了语气,手中的激光笔在林锋的脸上画了一个红圈,像一个血淋淋的靶心,“加入‘洪兴社’后,他靠着那股子不要命的疯劲和对我们警方行动模式的了如指掌,一路坐大,外号‘疯狗’。这两年,我们有多少兄弟的行动毁在他手里,有多少线人因为他而人间蒸发。”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停留在会议桌尽头那个沉默如山的身影上。
张国栋,反黑组组长,一个把生命都泡在烟草和案卷里的男人。
他两鬓早已斑白,脸上的皱纹像干涸的河床,沟壑纵横,里面填满了疲惫和无人能懂的秘密。
“张组,我不能理解。”李锐终于将矛头直指自己的上司,“证据确凿,罪大恶极,市检察院提起公诉,最高法核准死刑,明天上午十点,这个杂碎就要被执行注射死刑了。为什么直到现在,你还不让我们停止对这个案子的关注,我们反黑组的资源,不应该再浪费在这种人渣身上一秒钟。”
张国栋抬起眼皮,他的眼神浑浊,像是蒙了一层灰的玻璃,但李锐知道,那层灰后面,藏着比猎鹰还要锐利的锋芒。
“李锐。”张国栋开口了,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打磨过,“你认为,案子结束了。”
“难道不是吗。”李锐反问。
“一个警察,一个警校的顶尖学员,一个拿过三等功的英雄,枪杀自己的师父,抢走毒品,投靠黑社会。”张国栋慢悠悠地说着,像是在说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这一切,发生得是不是太顺理成章,太像一部三流电影的剧本了。”
“张组,我知道你爱惜人才,你曾经很看重他。”李锐深吸一口气,语气稍稍放缓,“但事实就是事实,证据不会说谎,陈光前辈的血,不会白流。”
张国栋没有再说话。
他只是摆了摆手,示意散会。
警员们陆续离开,经过李锐身边时,都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里充满了认同。
李锐看着张国栋孤单的背影,那个曾经在他心中如神祇般的男人,如今却让他感到无比的陌生和失望。
他觉得,组长是老了,被林锋这个曾经的爱徒蒙蔽了双眼,不愿接受现实。
会议室的灯光熄灭,张国栋一个人陷在黑暗的包裹中,桌上的烟灰缸里,烟头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
他拉开抽屉,从最深处拿出一枚严重磨损的旧警徽。
警徽的背面,刻着两个名字:张国栋,林锋。
这是他当年亲手送给那个刚从警校毕业,眼睛里全是光的年轻人的。
“小子,顶住。”张国栋用粗糙的手指反复摩挲着那冰冷的金属,嘴里发出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千万,要顶住啊。”
办公室墙上的电子钟,红色的数字无情地跳动着,显示着距离上午十点,还有不到十二个小时。
那是林锋的生命倒计时。
也是张国栋的。
02
同一片夜空下,市检察院的大楼灯火通明。
苏晴的办公室里,咖啡因和尼古丁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头脑保持绝对清醒,却也无比焦虑的气味。
她是林锋案的公诉人,是亲手将林锋送上断头台的法律执行者。
桌上,摊开的是林锋的卷宗,厚得像一块墓碑。
从物证、人证到口供,一条完美的证据链,指向一个唯一的结果:林锋,罪该万死。
苏晴的指尖划过卷宗的边缘,最后停在一张泛黄的合影上。
照片上,是警校的毕业典礼。
一群穿着制服的年轻人,笑得阳光灿烂,对未来充满了憧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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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排最中间,一个女孩笑靥如花,正是年轻时的苏晴。
她的身边,站着一个身姿挺拔的青年,他微微侧着头,看着镜头,眼神明亮得像淬了星光。
那是林锋。
那时候,他是所有师弟师妹仰望的榜样,是教官口中百年不遇的天才。
那时候,苏晴是他的师妹,也是他众多爱慕者中最不起眼的一个。
谁能想到,若干年后,他们会以这种方式重逢。
一个在被告席,一个在公诉席。
她用自己毕生所学的法律知识,一字一句,将他钉死在耻辱柱上。
苏晴拿起笔,在死刑执行核准文件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尖锐刺耳,像一声绝望的悲鸣。
签完字,她将笔丢在桌上,身体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镜片后的长睫毛微微颤抖,没有人知道,这位以冷静和理智著称的全市优秀公诉人,在这一刻,内心正经历着怎样一场海啸。
她坚信法律的公正,她捍卫证据的尊严。
但她内心深处,始终有一个声音在问她:为什么。
那个在毕业典礼上,对着国徽庄严宣誓,说要用一生守护这座城市光明的少年,为什么会变成一头嗜血的“疯狗”。
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个问题的答案,也许将随着明天上午十点钟那一针致命的药剂,被永远地埋葬。
苏晴感到一阵窒息般的痛苦。
她拉开窗帘,看着窗外那座被霓虹灯包裹,却依旧显得阴冷潮湿的城市。
她知道,在这座城市光鲜的外表之下,隐藏着无数的罪恶和肮脏。
而林锋,曾经是那个誓要撕开这一切的勇士。
现在,他自己却成了那片黑暗的一部分,甚至是最浓重的一笔。
想到这里,苏晴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拿出一根女士香烟,点燃,却并不吸,只是看着那点猩红在黑暗中忽明忽灭。
像一个垂死的信号。
她忽然想起一件很久远的事。
在警校的射击俱乐部里,林锋曾经教过她一种特殊的持枪手势,他说那是战场上用来迷惑敌人的假动作。
还有,他还教过她一种独特的解压方式,用抽烟的节奏来传递一些简单信息,那是他们在一次模拟敌后潜伏任务的游戏中,自己发明的暗号。
很幼稚,也很中二。
可那时候,他们都笑得很开心。
苏晴猛地掐灭了烟头,自嘲地笑了笑。
苏晴,你疯了。
他是个杀警叛变的死刑犯。
明天之后,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林锋这个人了。
而你,必须回到现实。
她将所有纷乱的思绪和无用的情感,连同那份签好字的文件,一同锁进了保险柜。
就像锁住了自己那段回不去的青春。
03
海城第一看守所,死囚区。
这里是整座城市最接近地狱的地方,空气里永远弥漫着一股绝望和腐烂混合的气味。
林锋躺在冰冷的床板上,双眼睁着,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上那只因为受潮而发霉的灯泡。
灯泡外围,有一圈淡淡的黄色光晕,像地狱入口的引路灯。
他的表情平静得可怕,没有恐惧,没有悔恨,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
他像一尊石雕,仿佛即将走上刑场的,不是他自己。
“疯狗,睡不着?”隔壁囚室传来一个嘶哑的声音,是另一个明天要“上路”的死刑犯,一个背着三条人命的抢劫杀人犯。
林锋没有理他。
“操,你他妈真是个疯子。”那个声音继续说道,“老子杀了三个人,现在腿还哆嗦呢。你小子杀了警察,抢了那么大一笔货,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听说你还是条子出身?你们条子都这么牛逼吗?”
林锋缓缓地转过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他的眼神,穿透了厚重的混凝土墙壁,像两把淬了毒的冰锥,扎进了隔壁犯人的灵魂里。
隔壁的声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阵粗重的喘息,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
整个死囚区,再次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林锋重新躺好,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
他在脑海中,像放电影一样,一遍又一遍地回放着自己这三年的经历。
从穿上警服的那一天起,他就知道,自己选择了一条什么样的路。
特别是当张国栋找到他,交给他那个代号为“烟烬”的绝密任务时。
他就已经当自己是个死人了。
卧底,是这个世界上最孤独的职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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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能对任何人说出你的真实身份,你必须忘记你是谁。
你要比真正的坏人更坏,比魔鬼更残忍,才能在那个吃人的世界里活下去。
你的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背叛和谎言。
你的每一个眼神,都可能是最后一眼。
三年来,他从一个初入黑道的马仔,靠着一股子疯劲和不要命的打法,一步步往上爬。
他打断过别人的腿,也被人打断过肋骨。
他用刀子划破过别人的脸,自己的后背上,也留下了十几道深可见骨的伤疤。
他见过最肮脏的交易,也听过最绝望的哀嚎。
他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倒下,或者被警察抓走,或者在黑帮火并中被人砍成肉泥。
而他,像一棵在腥风血雨中野蛮生长的毒草,活了下来,并且爬得越来越高。
终于,他凭借“枪杀师父陈光”这场完美的“投名状”,赢得了“洪兴社”幕后真正大佬的注意。
那个隐藏在最深处的,被称为“教父”的男人——楚天雄。
楚天雄,海城最著名的企业家,慈善家,媒体上的城市名片。
私底下,他却构建了一个庞大的犯罪帝国,触手遍及毒品、走私、洗钱,甚至渗透到了金融和政法系统。
他优雅,博学,谈吐不凡,脸上永远挂着和煦的微笑。
但林锋知道,那副金丝眼镜后面,是一双毒蛇般的眼睛,任何被他盯上的人,最终都会被吞噬得连骨头都不剩。
要扳倒这棵参天大树,常规的调查手段根本行不通。
他就像一只狡猾的章鱼,有无数的触手,即使砍掉几根,也伤不到他的核心。
唯一的办法,就是成为他最信任的人,进入他的心脏地带,拿到那个能将他彻底摧毁的核心证据。
为了这一天,林锋付出了所有。
他失去了身份,失去了战友,失去了名誉。
他背负着“杀警叛徒”的罪名,被曾经的同事唾弃,被他发誓要保护的人民所憎恨。
就连陈光师父的家人,也在法庭上,用最恶毒的语言诅咒他下地狱。
他都扛过来了。
因为他知道,天亮之前,总有那么一段路,是特别黑的。
而现在,天快要亮了。
楚天雄已经彻底信任他,将一个关乎整个犯罪帝国命脉的“洗白计划”的核心部分,交给了他处理。
这个计划将在近期启动,一旦成功,楚天雄将带着他积累的数百亿黑金,彻底洗白上岸,成为一个真正的存在。
而所有的罪证,都将被销毁。
林锋不能让他成功。
而执行死刑,就是楚天雄对他进行的最后一次,也是最极致的考验。
一个连死都不怕,并且能将秘密带进坟墓的人,才是最值得信任的。
林锋知道,楚天雄的眼睛,一定在通过某个渠道,盯着这里。
所以,他必须死。
也只有他的“死”,才能让楚天雄彻底放下戒心,启动最后的计划。
也只有他的“死”,才能让他有机会,向组织传递出那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情报。
“我是卧底,目标已上钩。”
这个情报,将启动“烟烬”计划的最后阶段。
剩下的,就交给张国栋了。
他相信他的头儿。
就像头儿,也一直相信他一样。
林锋闭上了眼睛。
他睡得很安详。
像一个即将奔赴战场的士兵,在战斗前夜,享受着片刻的宁静。
他梦到了警校的操场,阳光很好,一群穿着白色T恤的少年在奔跑。
他听到了苏晴清脆的笑声,和张国栋在训练场上声嘶力竭的吼叫。
那是一个很美,很温暖的梦。
温暖得,让他有些想流泪。
04
上午九点四十五分。
海城第一看守所的气氛,压抑得像一块浸了水的海绵,拧一把,能挤出满地的绝望。
通往刑场的走廊,被擦得锃亮,白色的墙壁反射着惨白的光,长得没有尽头,像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隧道。
林锋被两名法警押解着,一步一步,走得很稳。
他的脚上戴着重达二十公斤的镣铐,每走一步,都发出一声沉闷的拖拽声,在这寂静的走廊里,回响得格外刺耳。
那声音,像是死神的催命钟,一下,一下,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通过监控,反黑组指挥中心、检察院观察室里的人,都能清晰地看到这最后的“死亡之路”。
李锐死死地盯着屏幕,他的眼神像要喷出火来。
他恨不得立刻冲进屏幕里,用自己的双手,提前结束这个叛徒的生命。
“你看他那个样子。”李锐对身边的同事说,声音里充满了鄙夷,“死到临头,居然还在笑。他有什么资格笑?他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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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幕上,林锋的嘴角确实挂着一丝极淡的笑意。
那不是嘲讽,不是解脱,更不是忏悔。
那是一种局外人般的平静,仿佛他不是去赴死,而是去赴一场与自己无关的宴会。
这种平静,让所有视他为仇敌的人,感到一种莫名的愤怒和无力。
就好像你用尽全力的一拳,却打在了棉花上。
在检察院的观察室里,苏晴的脸色比墙壁还要苍白。
她扶着桌子,才勉强站稳。
当她通过屏幕看到林锋那张平静到诡异的脸时,她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揉捏着。
她不停地在心里告诉自己:他是罪犯,他是罪有应得,这是法律的审判。
可是,那张脸,那张曾经在阳光下对她微笑的脸,如今却要永远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
这种认知,像一把锋利的刀子,割得她生疼。
“苏检,你没事吧?”身边的助理关切地问。
“没事。”苏晴摇了摇头,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将所有的情绪都压下去。
她是公诉人,她代表的是法律的威严。
她不能,也不允许自己,在这一刻表现出任何的软弱。
指挥中心里,气氛更是凝重到了极点。
张国栋站在巨大的屏幕前,一动不动,像一尊风干了的雕像。
他已经在这里站了一整夜。
没有人敢去打扰他。
所有人都知道,林锋曾是他最得意的门生。
如今,他却要亲眼看着自己的学生,走向生命的终点。
这种痛苦,不亚于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
整个指挥中心,只有机器运行的嗡嗡声,和每个人沉重压抑的呼吸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即将走到生命尽头的身影上。
05
刑场到了。
那是一间无比洁净的房间,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一切都是白色的。
这种极致的洁净,反而透着一种让人心悸的寒意。
林锋被带到执行床前。
他看了一眼那张床,然后又扫视了一下房间角落里的监控摄像头。
他知道,有很多人在看着他。
他的敌人,他曾经的战友,还有,他的头儿。
法警开始解开他的手铐,准备将他固定在床上。
整个过程,林锋都异常地配合。
他就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任由别人摆布。
“等等。”就在法警准备给他戴上束缚带的时候,林锋突然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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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很平静,没有一丝颤抖。
所有人都愣住了。
主持行刑的法官皱了皱眉,问道:“死刑犯,你还有什么最后的要求吗?”
这是程序的一部分,也是对生命最后的尊重。
通常,死刑犯会提出见家人最后一面,或者吃一顿家乡菜。
但林锋的家人,早已和他断绝了关系。
而他,似乎也对这个世界,没有任何的留恋。
林锋转过头,透过那面单向玻璃,仿佛能看到玻璃后面那些复杂的眼神。
他笑了笑,说道:“我想要一根烟。”
这个要求,让在场的人都有些意外。
法官犹豫了一下。
按照规定,这是不允许的。
但看着眼前这个即将赴死的年轻人,他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给他。”
观察室里,李锐发出一声冷笑,“哼,真是个小丑,死到临头了,还在装腔作势,想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扮演一个潇洒的浪子吗?恶心。”
苏晴却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香烟。
这个词,像一把钥匙,突然打开了她记忆深处一扇尘封已久的大门。
那个模拟敌后潜伏的游戏,那个幼稚又中二的暗号。
一个疯狂的,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念头,像一道闪电,划破了她混乱的脑海。
不,不可能的。
这太荒谬了。
她死死地盯着屏幕,心跳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指挥中心里。
当张国栋听到林锋说出“我想要一根烟”这六个字时,他那如古井般波澜不惊的眼神,瞬间爆发出了一团压抑已久的精光。
他的身体,因为极度的激动,开始微微颤抖。
来了。
他等了三年,赌上自己的一切,甚至赌上整个反黑组的未来的那个信号,终于要来了。
他死死地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地嵌进了肉里,却浑然不觉。
他像一头即将捕食的猎豹,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等待着那个最后的,致命的信号。
一根特制的香烟,被递到了林锋的手中。
法警帮他点燃。
林锋将烟凑到嘴边,深深地吸了一口。
他的动作从容不迫,甚至带着几分优雅。
和他“疯狗”的外号,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他没有急着吐出烟雾,而是让那辛辣的烟气,在肺里盘旋了一圈,然后才缓缓地,从鼻腔和嘴角,一起吐出。
烟雾缭绕,模糊了他那张看不出任何情绪的脸。
第一口。
他没有停顿,紧接着吸了第二口。
第三口。
第四口。
他吸烟的频率,深度,都与众不同,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一种奇异的节奏感。
仿佛他不是在吸烟,而是在演奏一首无声的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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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首,只为特定的人,演奏的死亡乐章。
当吸到第七口的时候,他停了下来。
烟头上的烟灰,已经积了很长一截,摇摇欲坠。
林锋伸出右手,用中指,对着烟头,轻轻地弹了一下。
烟灰落下。
这是第一次。
他继续吸烟,依旧是同样的节奏。
然后,在某个特定的节点,他弹了第二次烟灰。
接着,是第三次。
观察室里,李锐还在喋喋不休地发表着他的鄙夷之词。
而他身边的苏晴,却已经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她捂着自己的嘴,身体因为巨大的冲击而剧烈地颤抖。
那个节奏。
那个弹烟灰的动作和次数。
虽然细节上有些许变化,但核心的编码方式,和当年他们在游戏里发明的暗号,一模一样。
“七口三弹。”
这是他们当年约定的,代表“任务完成,请求支援”的信号。
一个被她遗忘了近十年的幼稚游戏,如今,却以这样一种残酷而震撼的方式,重现在她的眼前。
一个可怕的真相,像一颗核弹,在她的脑海中轰然炸开。
林锋,他不是叛徒。
他……是卧底。
过去三年的所有“证据”,所有“罪行”,在这一刻,都变成了另外一种含义。
苏晴的眼前一黑,几乎要晕厥过去。
06
“‘烟烬’信号确认!”
在林锋弹出第三次烟灰的瞬间,指挥中心里,张国栋那压抑到极点的声音,像一声惊雷,轰然炸响。
他猛地从原地弹起,那苍老的身躯里,爆发出了一股惊人的力量。
他一把抓起桌上的红色加密电话,用颤抖但却无比决绝的声音,对着话筒狂吼道:“A级响应!我是张国栋,我以我的政治生命和项上人头担保,立即终止林锋的死刑程序!重复,立即终止!”
他的吼声,通过线路,传到了刑场,传到了观察室,也传遍了整个指挥中心的每一个角落。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命令,震得目瞪口呆。
“张组!你疯了吗?”李锐第一个反应过来,他冲到通讯器前,对着张国栋吼道,“这是违法的!你凭什么下这种命令?他是杀警的叛徒!他马上就要死了!”
“住口!”张国栋的身影,像一阵旋风,冲进了李锐所在的监控室。
他一把推开挡在他面前的警员,双眼赤红,像一头被激怒的雄狮。
他指着屏幕上那个即将被注射药剂的林锋,对着满屋子震惊和不解的下属,用尽全身的力气,吼出了那个隐藏了三年的惊天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