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北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我是林默。这个故事，从一条短信开始，到一个系统结束。
01
十二月二十八号，下午三点，我坐在工位上改PPT。
手机震动。
银行短信：「您尾号6824的账户，收入1000.00元。」
我盯着那个数字，愣了三秒。
然后办公室另一边，王强的声音炸开了：
「老婆！到账了！9万！咱们去三亚！」
周围瞬间热闹起来。
「卧槽，王哥9万？」
「我才5000...」
「王哥真厉害！」
王强笑得很大声，手机开着免提：「对对，订海景房，五星级！带上爸妈！这次就是要好好玩！」
同事们围着他，羡慕、恭维、讨好。
我坐在角落里，低头又看了一眼手机。
我往上翻记录。
上个月，德凯项目的差旅报销：
住宿600+餐补400=1000
我看着这两个1000，突然明白了——
公司没给我发年终奖，是把我的报销款当年终奖发了。
账做得天衣无缝。
我抬头，看着那边还在打电话的王强。他笑得很开心，周围的人也笑得很开心。
只有我，像个幽灵。
手机又震动了。
女朋友：「林默，你年终奖拿了多少呀？我们组长拿了6万！」
我手指在屏幕上停了很久，最后只回了两个字：「还行。」
锁屏。
那边王强还在喊：「明天就订机票！头等舱！咱不差这点钱！」
我戴上耳机，打开文件夹。
「德凯项目-完整方案-林默」。
这是我一个人做的。三个月，所有的熬夜、加班、改稿，都在这个文件里。
签约金额：180万，公司历史第二大单。
表彰会上，经理说：「这是王主管带领团队的胜利！」
没人提我的名字。
现在，王主管9万，我1000。
我的报销款。
我突然笑了，很轻。
然后打开邮箱，给自己发了一封邮件：
标题：「德凯项目-完整方案及过程记录」
附件：所有聊天记录、邮件往来、方案修改痕迹、客户签字确认
发送。设置已读回执。
做完这个，我关电脑，下班。
路过王强工位时，他正订机票，看到我笑了：「林默，辛苦了，明年继续加油！」
我也笑：「王哥也辛苦了，三亚玩得开心。」
电梯下降时，我对镜子里的自己说：
「林默，记住今天这个感觉。记住。」
02
第二天周会。
经理站在投影前：「上个月我们拿下德凯项目，180万！这是全年最大突破！特别要表扬王主管，在他带领下，团队攻坚克难！」
雷鸣般的掌声。
王强站起来挥手：「谢谢，这是团队的功劳！」
我坐在角落，拿出手机，很自然地放在桌上，轻轻按下录音键。
经理继续：「王主管的经验值得学习！林默，你也要向王主管多请教！」
我抬头笑着：「好的，我会的。」
会后，我去经理办公室：「经理，德凯项目详细报告我发您邮箱了。」
他头也不抬：「嗯，放着，我有空看。」
「邮件设置了已读回执，您打开后我会收到提示。」
他抬头看我一眼：「你这么细心干什么？」
我笑：「习惯了，做事留痕嘛。」
退出去时，我看到他点开了邮件。
手机震动：「经理已于10:47查看您的邮件」
回到工位。录音存进加密文件夹：「周会-20231229」
同事小张路过，欲言又止。
「怎么了？」
他摇头：「没事...就是...你年终奖还好吗？」
「1000。」
他愣住：「啊？」
「你呢？」
他低头：「8000。本来说好3万的...但王主管说今年行情不好...」
我看着他：「你信吗？」
他眼里有愤怒，更多是无奈：「不信又能怎么样...」
我拍拍他肩膀，没说话。
下班后，我去打印店。把德凯项目所有资料完整打印，三份。
一份放家里，一份放公司储物柜，一份寄给律师朋友老陈，附纸条：「帮我保管，别问为什么。」
做完这些，晚上九点。
我给女朋友打电话：「我去找你。」
她声音有点冷：「这么晚了...算了吧。」
「我有话跟你说。」
停顿。
「...那你来吧。」
03
她租的房子，老城区，30平米一室一厅，月租2800。
我按门铃。
门开了，她站在门口没让开：「林默，你年终奖拿了多少？」
「1000。」
她脸色瞬间变了。「...1000？」
她让我进去。我们坐在沙发两端，中间隔着一米多。
很安静，只有墙上时钟的滴答声。
她突然说：「林默，我们算了吧。」
我看着她。
她低头不看我：「我今年28了。我妈天天催，问你什么时候买房。我们谈了三年，你说等你升职，等你做出业绩，等你拿年终奖...我等到了。」
她抬头，眼睛红了：「1000块。别人主管9万，你1000块。」
我想说话，她摆手：「你别解释。我知道你辛苦，我知道你努力。但是林默，努力不能当饭吃。我等不起了。」
「我闺蜜上个月订婚，她男朋友20万彩礼，城南买了套房。我爸妈问我你什么情况？我说不出口。」
她站起来走到窗边，背对我：「你走吧。我想清楚了。好聚好散。」
我走到门口，手握着门把手，停了很久。
「如果我告诉你，三个月内我会让一切不一样，你信吗？」
她转身看我，眼泪还在流：「林默，我听过太多次这种话了。你每次都说'再等等''再忍忍''马上就好了'。可是从来没有好过。」
她的眼神里，不再有期待，只有疲惫。
我点点头：「我明白了。对不起。」
打开门，走出去。门在身后关上，很轻，但很重。
我站在楼道里，看着那扇门，掏出手机。
翻出一张名片照片：鑫辉实业，总经理，刘建国。
这是我上个月自费去拜访的客户。去了三次，用年假，做了一份完整转型方案。
刘总说：「小林，你这方案我很感兴趣。但你们公司能做吗？」
我说：「能。但我需要时间。」
他说：「我等你。」
我按下拨号键：「喂，刘总吗？我是林默...」
04
回到出租屋，一室一厅，40平米，六楼没电梯，月租1600。
已经晚上十一点。
我没脱外套，直接坐在电脑前。
打开「鑫辉实业-数字化转型方案v3.0」。65页PPT。
从第一页开始看。第三页数据有问题，我改。
改完觉得逻辑不够顺，又改。
颜色搭配不好看，继续改。
一直改到凌晨两点。
保存。备份到网盘。再备份U盘。
去洗澡。
站在花洒下，热水冲在身上，但我还是觉得冷。
不是身体冷，是心里冷。
我想起女友的眼泪，王强的笑脸，经理的轻视，那个1000块。
我闭上眼睛，对自己说：
「林默，你他妈给我撑住。就三个月。三个月后，一切都会不一样。」
洗完澡，手机响了。妈妈。
我看了一眼，没接。
因为我知道她要问什么。
「年终奖拿了多少？」「今年能回家过年吗？」「女朋友什么时候结婚？」
我一个都答不上来。
我把手机调静音，扣在桌上。
继续改方案。
改到凌晨四点，实在撑不住了，趴在桌上睡着了。
05
过完年，公司开始不对了。
一月，没新单。
二月，还是没有。
三月，裁了两个人。
办公室气氛越来越压抑。大家不敢聊天，下班走得飞快，午休刷招聘网站。
王主管还是很悠闲，每天十点来四点走，说是见客户，但从来没签过单。
四月，公司宣布降薪20%。
办公室炸锅，有人当场辞职，有人找经理理论。
我坐在工位上，很安静。
因为我在忙另一件事——鑫辉实业的方案，已经改了三版，用的全是私人时间。
五月，小张偷偷告诉我：「林哥，王主管在给启明科技的赵总传客户名单。」
「你怎么知道？」
「我看到他邮箱了...有我们公司的客户联系方式，还有报价策略...」
「你有证据吗？」
他摇头。
我说：「那你把能看到的都记下来。日期、时间、邮件主题，越详细越好。」
他看着我：「林哥，你要干什么？」
我笑了：「还不知道。但有备无患。」
那个晚上，加班到九点半。
王强走后，小张走到他工位——他电脑没关。
屏幕上是一封邮件。
收件人：赵志明@qiming-tech.com
主题：本月客户名单
正文列着公司所有客户信息、预算、负责人。
小张用手机拍照。我说：「往下翻，看看还有什么。」
他翻了，发现很多封，都是发给赵志明的。
客户名单、报价策略、公司内部数据。
小张脸色越来越白：「林哥...他在干什么？」
我说：「小张,把这些都拍下来。然后什么都别说。」
「不告诉公司吗？」
「现在不是时候。你想想，如果现在告诉公司会怎么样？」
「王主管会被处理...」
「然后呢？公司会内部解决，最多开除王强，不会追究法律责任。王强拍拍屁股走人，可能还拿补偿。我们呢？得罪了他，什么好处都没有。」
小张明白了：「那怎么办？」
「等。等一个能让这些证据发挥最大作用的时机。」
小张看着我，最后点头：「好，我听你的。」
「小张，这些照片传到网盘加密。还有，这事千万别告诉任何人。」
六月。
公司半年没开单。
大家都说公司快倒了。
经理愁眉苦脸，看谁都不顺眼。
那天下午，他突然叫我去办公室。
06
我推门进去。
他坐在那里，脸色很难看：「林默，坐。」
我坐下。
「公司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半年没开单，董事会压力很大。」
我点头。
他突然拍桌子：「你他妈还点什么头？！」
我愣住。
他站起来指着我：「你以为你是谁？做了一个德凯项目就可以躺平了？现在公司要死了，你在干什么？天天准时下班？别人都在拼命找客户，你交了几个新线索？」
唾沫星子喷到我脸上。
我没擦，只是看着他。
他继续骂：「我告诉你，公司现在要裁员了。你这种不上进的、混日子的，第一批就是你！你以为你有多能？离了你公司照样转！」
他骂了十分钟。
我一直坐着，没说话。
等他骂完了，我才开口：
「经理，我可以说话了吗？」
他喘着粗气：「说！」
我看着他的眼睛，很平静：
「我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鑫辉实业'和'德凯集团'的第二期数字化转型方案，我已经做好了。」
他愣住。
我继续：
「是启明科技的赵总让我带过去，还是您想留在公司自己做？」
那一刻，办公室突然安静了。
安静到能听到窗外车流声，能听到墙上时钟的秒针。
滴答。滴答。滴答。
经理的表情，从愤怒变成疑惑，变成震惊，然后是恐慌。
他张了张嘴，没有声音。
他坐下了，很重地坐下。
椅子发出吱呀一声。
我还坐在那里，很平静。
因为我知道，从这一刻开始，主动权在我手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