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凭什么？"
苏婉把工资单拍在桌上，声音在会议室里炸开。
"一个坐前台接电话的，月薪7万8？我们销售冠军才5万！"
我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你问你爸。"
"我现在就问你，你到底做了什么？"
我没再说话，笑着关掉电脑，拎起包。
走出门那一刻，人事总监的手机滑落在地。
01
我叫林薇，28岁，在云江市华远贸易公司当前台。
每天早上8点，我准时出现在公司一楼大厅。
玻璃隔间里，一张办公桌，一台电脑，一部座机电话。这就是我全部的工作空间。
工作内容很简单。接电话，收快递，登记访客。
一天下来，电话响不到10次。快递也就三五件。访客？一周能来两个就算多的。
剩下的时间，我就坐在那里看书。
同事们路过时，总会瞟一眼。
他们的眼神我看得懂——为什么这么清闲的工作，公司还留着？
尤其是销售部的人。
他们的办公区在二楼，每次加班到深夜，灯火通明。
我5点准时下班时，总能听到他们在打电话谈业务，声音都是嘶哑的。
"又走了？真舒服啊。"有一次，销售经理张宇路过前台，丢下这么一句话。
我抬头看他，笑了笑，没接话。
张宇冷哼一声，上楼了。
这样的场景，几乎每天都在上演。
销售部的人对我意见很大，这个我知道。但我从不解释什么。
公司的团建，我从不参加。部门聚餐，我也总是推脱。
时间久了，大家都习惯了——前台林薇，就是个独来独往的怪人。
但我过得很自在。
每天到点上班，到点下班。
周末休息，从不加班。工资每月准时到账，7万8，一分不少。
对，7万8。
这个数字，在华远公司，能排进前五。
财务总监8万，销售冠军5万，部门经理4万到6万不等。
而我，一个前台，7万8。
这事在公司不是秘密。
工资表虽然保密,但华远只是个百来号人的公司，消息总会传出去。
销售部私下议论过无数次。
"她肯定有背景。"
"说不定是老板的什么人。"
"不然凭什么拿这么多？"
我听到过这些话。
在茶水间，在洗手间，在走廊转角。他们以为我听不见，其实我都听见了。
但我不在乎。
老板苏建国知道我的价值。这就够了。
我在华远已经三年了。
三年前，我从另一家公司辞职，苏建国亲自打电话邀请我过来。
"林薇，来我这儿吧。你说个数字，我给你。"他在电话里说。
我报了个价。他说："成交。"
就这么简单。
来到华远的第一天，苏建国带我参观公司。走到前台时，他停下来。
"你就坐这儿吧。"他说。
"前台？"我愣了一下。
"对。"苏建国点点头，"安静，方便。"
我明白他的意思。点了点头，坐下了。
从那天起，我就是华远的前台。表面上看，是个最普通不过的岗位。实际上——
但这些，公司里没人知道。
除了苏建国。
他对所有人说："林薇的工作很特殊，她值这个价。"
仅此而已。
没有人追问，也没有人敢追问。苏建国在华远一言九鼎，他说值，那就是值。
日子就这么平静地过着。
直到今年8月，苏婉回来了。
02
苏婉是苏建国的独生女。
23岁，英国伦敦大学毕业，学的是企业管理。
今年刚回国，苏建国就把她安排进公司，说是先实习，以后接班。
她来的第一周，人事部安排了个欢迎会。
我没去。
"林薇，你怎么不来？"人事总监王姐打电话问我。
"我在值班。"我说。
"前台可以空一会儿，苏总的女儿回来，大家都要见见的。"
"抱歉，我这里不能离开。"
王姐沉默了几秒，挂了电话。
我知道她有些不高兴。但我确实不想去。那种场合，我不擅长。
苏婉见到我，是在她入职的第三天。
那天中午，她路过前台，停下来看了我一会儿。
"你好，我是苏婉。"她伸出手。
我站起来，跟她握手："林薇。"
"听说你是前台？"她笑着问。
"嗯。"
"看起来工作很清闲啊。"她扫了一眼我桌上的书。
我点点头，没接话。
苏婉又看了我几秒，然后上楼了。
那一刻，我有种预感——这个姑娘，会给我带来麻烦。
果然，一周后，问题来了。
那天下午，王姐急匆匆地跑到我这里。
"林薇，苏婉在看工资表。"她压低声音说。
我手里的笔停了一下："然后呢？"
"她看到你的了。"
王姐的脸色有些紧张，"她问我，为什么前台的工资比销售经理还高。"
"你怎么说的？"
"我说这是苏总定的，有特殊原因。"王姐擦了擦额头的汗，"但她好像不满意。"
我放下笔，看着王姐："苏总知道吗？"
"还不知道。他这几天在德国出差，联系不太方便。"
我点点头："知道了。"
王姐走后，我继续看我的书。但心里清楚，暴风雨要来了。
第二天早上，苏婉直接来到前台。
"林薇，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她的语气很客气，但眼神锐利。
"你说。"
"你在公司几年了？"
"三年。"
"之前做什么的？"
"也是前台。"
"月薪多少？"
我抬头看她："你想问什么？"
苏婉盯着我："我想知道，一个前台，为什么拿7万8。"
"这个问题，你应该问你爸。"
"我问了。"苏婉冷笑一声。
"他说你的工作特殊。特殊在哪？
我观察了一周，你就是接接电话，收收快递。这种工作，实习生3千都能做。"
我没说话。
苏婉继续说："我调了你的通话记录。
一周下来，你接了不到30个电话。平均每天5个。这就是你值7万8的原因？"
"如果你觉得不值，可以辞退我。"我平静地说。
"你确定？"苏婉挑眉。
"我确定。"
她盯着我看了几秒，转身走了。
我知道，这事没完。
果然，下午就出事了。
03
苏婉召集了销售部开会。
这个消息是楼上的同事发给我的。她说："林薇小心点，苏婉在楼上说你的事。"
我放下手机，继续看书。
半小时后，销售部的人陆陆续续下来了。他们路过前台时，眼神都有些异样。
有人窃窃私语，有人盯着我看，还有人故意放慢脚步，想听我说什么。
但我什么都没说。
晚上6点，张宇下楼时，在前台停住了。
"林薇，听说你月薪7万8？"他靠在我的桌子上，似笑非笑。
"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张宇摊开手，"就是觉得不公平。
我们销售部累死累活业绩冠军才5万。你坐在这儿接电话，拿的比我们都多。"
我没接话。
张宇继续说："今天苏婉把你的工作内容都分析了一遍。
说实话，我们都觉得，这个岗位完全没必要给这么高的工资。"
"所以呢？"
"所以，"张宇直起身，"如果公司要优化，你可能是第一个。"
他说完就走了。
我坐在那里，手指轻轻敲着桌面。
看来，苏婉已经把销售部的人都煽动起来了。
第二天上午，事情升级了。
苏婉直接在公司群里发了一份"工作效率分析表"。
表格很详细，列出了各个岗位的工作量、工作时长、工作成果，以及薪资对比。
前台的那一栏，被标成了红色。
工作量：低。工作时长：标准。工作成果：无法量化。薪资：7万8。
对比销售部：工作量：高。工作时长：加班。工作成果：业绩。薪资：3-5万。
一目了然。
群里炸开了锅。
"这也太离谱了吧？"
"前台凭什么拿这么多？"
"不公平啊。"
"建议优化。"
消息一条接一条，刷屏了。
我看了一眼手机，关掉了。
中午，苏婉又来了。这次，她带着张宇和另外两个销售经理。
"林薇，我们想跟你谈谈。"苏婉说。
我抬头看着他们四个人，放下手里的书："谈什么？"
"关于你的工作。"苏婉拉了把椅子坐下。
"我做了详细调查。你的工作内容，任何一个正常人都能胜任。
但公司给你的薪资，是销售冠军的1.5倍。你觉得合理吗？"
"我觉得合理。"
"理由？"
"问你爸。"
苏婉的脸色沉了下来："我爸现在在国外，联系不方便。
我是公司副总，现在由我负责人事调整。"
我看着她，没说话。
张宇接过话："林薇，你也看到了，大家都有意见。
你不能因为跟苏总关系好，就拿这么高的工资吧？"
"我跟苏总什么关系？"我反问。
"谁知道呢。"张宇阴阳怪气地说，"反正肯定不是普通的雇佣关系。"
我笑了："你是在暗示什么？"
"我没暗示。"张宇摊手，"我只是说，这个工资不合理。"
"那你们想怎么样？"
苏婉直接说："两个选择。要么降薪到正常水平，3千5。要么，离开。"
我看着苏婉，慢慢说："如果苏总回来，发现你做了这个决定，你觉得他会怎么说？"
"我会跟他解释清楚的。"苏婉毫不退让，"公司要发展，就要去掉这些不合理的成本。"
"你确定？"
"我确定。"
我沉默了几秒，点点头："好。那我选择离开。"
苏婉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我答应得这么快。
张宇也愣住了。
"你确定？"苏婉又问了一遍。
"确定。"我站起来，开始收拾东西。
桌上的书，笔筒，一个杯子，还有几支笔。我慢慢地把它们装进包里。
"那......"苏婉有些不知道说什么，"那你今天就可以办离职了。"
"好。"
我拎起包，最后看了一眼这张办公桌。
三年了，每天都坐在这里，突然要离开，还是有些不舍。
但也仅此而已。
我走向电梯，按下按钮。
身后，张宇在跟苏婉说话："就这么走了？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能有什么问题？"苏婉的声音很自信，"一个前台而已。"
电梯门开了，我走进去。
在电梯门关上的前一秒，我看到前台那部座机电话。
它静静地放在那里，黑色的话筒，冰冷的外壳。
从明天开始，就不归我管了。
04
人事部的效率很高。
下午3点，离职手续全部办完。
王姐在办公室里，一直欲言又止。
"林薇，你真的要走？"她问。
"嗯。"
"要不要再等等？等苏总回来，跟他商量一下？"
"不用了。"我签完最后一份文件，"该走了。"
王姐叹了口气："你走了，前台怎么办？"
"不是请了实习生吗？"
"可是......"王姐还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咽了回去，"算了，祝你好运。"
"谢谢。"
我拿着离职证明，离开了人事部。
楼道里遇到几个同事，他们看到我，都有些尴尬地移开了视线。
我能理解。在这种时候，没人想跟"被辞退的人"说话。
下楼时，看到销售部的人在开会。
透过玻璃窗，我看到苏婉站在投影幕前，意气风发地讲着什么。
张宇坐在第一排，脸上带着笑。
其他人也都在笑。
他们在笑什么呢？
笑终于赶走了一个拿高薪的闲人？
笑公司终于正常了？
还是笑，他们赢了？
我没停留，直接下楼了。
路过前台时，看到一个年轻姑娘坐在我的位置上。
她叫小张，今年刚毕业，是苏婉从人才市场招来的实习生。
"你好。"小张看到我，紧张地站起来，"你是林薇吧？王姐说你今天离职了。"
"嗯。"
"那这个工作，以后就由我负责了吗？"
"对。"
小张有些兴奋："太好了！这个工作看起来挺轻松的。"
我看着她，想说点什么，最后只是点了点头："好好干。"
"一定！"小张充满信心。
我走出了公司大楼。
下午4点的阳光，刺眼但温暖。
我站在门口，回头看了一眼这栋楼。
三年了。
说再见，还是有些感慨的。
手机响了。是苏建国发来的消息。
"在国外看到消息了。抱歉，我女儿不懂事。你别生气，回来我跟她谈。"
我回复："没事，我理解。不过我确实不打算回去了。"
"为什么？"
"失去的信任，回不来了。"
发完这条消息，我关掉了手机。
工作手机，我已经还给公司了。
这部是私人手机，里面还存着一些工作联系人的号码。
但从今天开始，这些号码应该用不上了。
我打了辆车，回家。
05
当天晚上，华远公司的气氛很轻松。
苏婉请销售部的人吃了饭，在公司楼下的餐厅，热热闹闹的。
"苏总，今天干得漂亮！"张宇举起酒杯。
"是啊，早就该这么做了。"另一个经理附和。
苏婉笑着说："公司要发展，就要去掉不合理的成本。
林薇走了我们一年能省下将近100万，这笔钱可以用来提高大家的提成比例。"
销售们一听，更高兴了。
"苏总英明！"
"跟着苏总干，有前途！"
觥筹交错，气氛热烈。
没有人提起，那个被辞退的前台，她到底做了什么工作。
也没有人关心，明天开始，谁来接那些电话。
大家只知道，一个拿着高薪却看起来无所事事的人，终于走了。
公司正常了。
第二天上午，小张提前半小时到公司。
她坐在前台，看着崭新的工位,心情激动。
"月薪3千5，虽然不多，但工作这么轻松，简直太划算了！"小张心想。
她把自己的杯子、笔记本、几支笔摆在桌上，还放了一盆小绿植。
8点整，公司的人陆续到了。
大家路过前台，都会看小张一眼，但没人说话。
小张也不在意，她打开电脑，开始熟悉系统。
8点55分。
座机响了。
小张接起电话："您好，华远贸易。"
电话那头传来一连串急促的声音。
小张愣住了。
她听不懂。
对方说的，不是中文。
"喂？你好？"小张重复了三遍，对方依然在说着什么，语气越来越急。
小张慌了，她看向楼上，想叫人帮忙。
但话还没说出口，对方就挂断了。
她松了口气，心想："应该是打错了吧。"
但紧接着，电话又响了。
小张再次接起，这次对方说的又是另一种语言。
她完全听不懂。
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
电话接连打来。
每一个，都是她听不懂的语言。
小张的手开始抖了。
她抬头看向二楼，大声喊："有人会......"
话还没说完，她看到楼上的人都停下手里的工作，盯着她。
张宇快步下楼："怎么了？"
"电话......"小张的声音都在颤抖，"我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什么意思？"
"他们......"小张指着电话，"他们说的不是中文。"
张宇愣了一下，拿起话筒。
电话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语速很快，情绪激动。
张宇听了几秒，脸色变了。
他放下电话，看向小张："刚才有多少个这样的电话？"
"五六个吧。"小张快哭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张宇的手机响了。
是公司其他部门的人打来的："张经理，有客户打电话找人，说前台那边没人会说......"
还没说完，张宇的另一部手机也响了。
他接起，对方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质问。
张宇听不懂，只能说："Sorry, wait a moment......"
但对方显然听不懂他说的英语，继续在那边说着什么，语气越来越愤怒。
这时，我的私人手机响了。
屏幕上显示：99+未接来电。
我坐在家里的沙发上，看着这个数字，缓缓点开。
第一个电话是德国客户打来的。我接起，对方立刻传来暴怒的咆哮声。
我听完他的问题，用流利的德语回应。
对方的语气稍微平复了一些，但仍然很不满。
"您之前一直负责我们的联系，现在怎么换人了？"他质问。
"我已经离职了。"
"什么？"对方提高了音量。
"你离职了？那谁来处理我们的订单？我们上周的货物参数要调整，现在非常紧急！"
"抱歉，我现在已经不是华远的员工了。"
"那你给我一个能解决问题的人！"
"我建议您直接联系他们的销售经理。"
"销售经理？"对方冷笑，"我试过了，他们根本听不懂我在说什么！"
我沉默了几秒："抱歉，我帮不了你。"
说完，我挂断了电话。
手机立刻又响了。
这次是日本客户。
我没接。
接着是法国的、西班牙的、阿拉伯的......
一个接一个。
都是之前合作过的客户。
他们今天早上打到公司，发现"那个会说他们语言的人"不在了。
他们找到我的私人号码，打过来询问。
我关掉了手机。
此时此刻，在华远公司。
苏婉接到了人事部的紧急电话。
"出事了。"王姐的声音在颤抖，"客户电话打爆了，没人能接。"
"什么意思？"苏婉皱眉。
"他们说的都不是中文......"王姐的声音哽咽了，"没有人能听懂。"
苏婉挂断电话，快步下楼。
前台那里已经乱成一团。
小张坐在那里，面前的电话不停地响,她已经不敢接了，眼泪直流。
张宇拿着手机，对着电话那头一遍遍地说："Sorry, I don't understand......"
但显然没有用。
其他部门的人也都下来了，围在前台，不知道该怎么办。
苏婉走过去，拿起座机，接通一个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一连串她完全听不懂的语言，语速快，情绪激动。
她愣住了。
王姐站在旁边，喃喃自语："我们......到底辞退了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