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林总,我代表鸿远集团来洽谈这次的合作项目。”
会议室里,那个女孩站在投影仪前,声音很专业,但握着激光笔的手在微微发抖。
我盯着她,脑子里一片空白。是她,苏晴。那个我资助了四年的女孩,那个拿了我十几万块钱,毕业后把我拉黑的女孩。
她显然也认出了我,脸色苍白得吓人。
秘书察觉到气氛不对,小心翼翼地问:“林总,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我摆摆手,盯着苏晴说:“继续吧,我很想听听鸿远集团的方案。”
她咬着嘴唇,终于抬起头,眼眶已经红了:“林叔叔,对不起...”
“叫我林总。”我打断她,语气冷得像冰,“在公司,我们还是公事公办比较好。”
那一刻,我看到她的眼泪掉了下来。
这场意外的重逢,让我想起了六年前那个夏天,想起了那个背着编织袋在山路上捡废品的女孩,想起了她对我说的那句话:“林叔叔,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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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三月的省城,春雨绵绵。
我坐在办公室里看窗外的雨,心情有点烦躁。公司最近在谈一个大项目,对方是鸿远集团,一家深圳来的地产公司,如果能拿下这单,我们今年的业绩能翻一番。
“林总,鸿远集团的项目经理到了。”秘书小王敲门进来。
我整理了一下西装,走进会议室。
会议室里已经坐着几个人,我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投影仪旁边的那个女孩。黑色的职业套装,长发扎成马尾,手里拿着文件夹。她背对着我,正在调试设备。
“各位好,我是林远。”我伸出手。
那个女孩转过身来。
时间在那一刻静止了。
苏晴,是她。
我认得那张脸,六年过去了,她变化很大,褪去了当年的青涩,但眉眼间的倔强还在。她也愣住了,手里的文件夹差点掉在地上。
“林...林总,您好。”她的声音在发抖。
我没有伸出去的手悬在半空,最后还是握了一下她冰凉的手。触电般,她立刻缩了回去。
会议室里的其他人没注意到我们的异样,鸿远集团的副总监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热情地说:“林总久仰大名,这是我们的项目经理苏晴,这次的方案都是她主导的。”
“苏经理年轻有为。”我坐下来,目光落在她身上,“开始吧。”
整个汇报过程,我的思绪都是飘的。看着她在投影屏幕前侃侃而谈,讲解方案的优势,分析市场的前景,我满脑子都是六年前的画面。
那年夏天,我回老家祭祖。车开到半山腰,看见一个女孩蹲在路边,旁边放着一个编织袋,里面装着捡来的废瓶子和废纸板。
她穿着洗得发白的T恤,短裤上有几个补丁,正在擦眼泪。
我下车问她:“小姑娘,怎么了?”
她抬起头,是一张清秀但晒得黝黑的脸,眼睛红红的:“没事,谢谢叔叔。”
我看着她那个装废品的编织袋,心里一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她摇摇头,站起来要走。我拦住她:“别怕,我是本地人,林家村的,你是哪个村的?”
听我报出村名,她才放松了一点:“我是苏家庄的,苏晴。”
“考上大学了?”我看到她手里攥着一张录取通知书。
她点点头,眼泪又流下来:“考上了省城大学,但是学费凑不齐,我爸病了,家里没钱了。”
那一刻,我脑子一热,说了句改变我们俩人生轨迹的话:“学费我来出,你好好去上学。”
她愣住了,然后摇头:“不行,我不能要陌生人的钱。”
“我们是老乡,不算陌生人。”我掏出手机,“加个微信吧,回头我把钱转给你。”
她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加了我。那天我给她转了一万块,她在微信里给我发了一大段话,说会写借条,说毕业后一定会还钱,说她一辈子都记得这个恩情。
我回复她:“好好读书,别辜负这个机会。”
谁能想到,六年后的今天,她会站在我公司的会议室里,当着一群人的面,装作只是普通的商业合作伙伴。
“林总?”副总监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您觉得这个方案怎么样?”
我看了一眼苏晴,她正低着头,不敢看我。
“方案做得很细致。”我翻开文件夹,“不过有几个地方我需要确认一下,苏经理,能单独聊聊吗?”
她的脸一下子更白了。
副总监笑着说:“当然可以,苏晴,你和林总好好沟通。”
其他人陆续离开会议室,最后只剩下我和她。
空气安静得可怕,只能听见墙上挂钟的滴答声。
“苏晴。”我开口,声音比自己想象中平静,“解释一下吧,当年为什么把我拉黑?”
她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林叔叔...”
“叫我林总。”我打断她。
她深吸一口气:“林总,对不起,我...”
02
这时她的手机响了,是视频通话。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脸色变得更加难看,手忙脚乱地挂断了。
但是对方又打了过来。
她颤抖着接起电话,走到窗边,压低声音说:“我在开会,晚点说行吗?”
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她的声音突然尖锐起来:“我没有不接你电话,我真的在谈业务!你凭什么这么说我?”
我听不清对方说什么,但能感受到她的情绪快要崩溃了。
“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她哽咽着,“就这样吧。”
挂断电话后,她背对着我站在窗边,肩膀在抽搐。
我走过去,递给她一张纸巾。
“谢谢。”她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转过身,眼睛红肿,“林总,今天的合作我想可能不太合适,我会跟领导说明情况,换个人来对接。”
“为什么不合适?”我问,“方案我看了,做得确实不错。公司是公司,私事是私事,我还是能分清楚的。”
她愣住了,眼泪又流下来:“可是我当年...”
“当年的事情我想听你解释。”我打断她,“但不是现在,我们先把业务谈完。你们要的材料供应周期,我可以压缩到两个月,但是价格要在你们的报价基础上上浮百分之十。”
她一愣,赶紧擦干眼泪,恢复了职业状态:“林总,百分之十太高了,我们最多能接受百分之五。”
“百分之八,这是底线。”我坐回椅子上,“材料质量我保证是最好的,而且能提前交付,你们的工期能提前半个月。”
她咬着嘴唇想了一下:“我需要和领导汇报。”
“去吧。”我站起来,“苏经理,工作是工作,私事等工作结束后再说。”
她点点头,拿着文件夹走出会议室。
我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的雨,脑子里一片混乱。
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翻出了六年前和苏晴的聊天记录。
微信的聊天记录还保存着,只是她的头像已经变成了一个灰色的问号。
最后一条消息是我发的:前程似锦。
那是六年前,她大学毕业的那天。我记得很清楚,那天她发了朋友圈,晒毕业照,配文是“感谢所有帮助过我的人”。我给她点了赞,评论了那三个字。
然后,就再也联系不上她了。
我给她打电话,显示空号。发微信,显示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那一刻我才明白,我被拉黑了。
我想不通,这四年里,我自认为没有做错什么。
大一开学,我给她转了学费和生活费,一共一万五。她在微信里给我写了长长的感谢信,说会好好学习,不辜负我的期望。
第一学期结束,她给我发成绩单,全班第三名。我说继续努力,然后又给她转了五千块生活费。
她说太多了,她勤工俭学能赚一点。我说安心读书,钱的事情别担心。
大一暑假,她说想找份工作,我让她来我公司实习。那时候公司刚起步,我让项目经理老张带她,教她认识各种建筑材料,了解市场行情。
她很聪明,学东西很快。老张夸她有天赋,是个做业务的好苗子。
暑假结束,她回学校前,我给她包了个红包,五千块。她说:“林叔叔,工资给过了,这个我不能要。”
我说:“不是工资,是叔叔奖励你的。好好学习,将来要做个有出息的人。”
她哭着收下了,说:“林叔叔,你对我这么好,我不知道怎么报答你。”
我笑着说:“报答就是好好生活,好好工作,将来也去帮助别人。”
03
大二那年冬天,她爸病情恶化,需要做手术,要十万块。她半夜给我发微信,字里行间都是绝望:“林叔叔,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爸需要做手术,但是我们家实在拿不出这笔钱了。我能不能向你借十万块,我写借条,我毕业后慢慢还,求你了。”
我看到消息已经是凌晨三点,二话没说,直接转了十二万给她。多的两万是怕手术费不够。
第二天她打电话给我,在电话里哭得说不出话。
“别哭了,先把你爸的病治好。”我说,“钱的事情不着急,你慢慢还就行。”
她哭着说:“林叔叔,这辈子我就算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你。”
我说:“傻孩子,说什么做牛做马,你好好读书,将来有出息了,也去帮助别人,这就是最好的报答。”
那次之后,她更加努力了。每次考试都是全班前三,还拿了国家奖学金。她把奖学金都寄回家,给她爸买药。
大三那年,她谈了恋爱。她发朋友圈,晒和男朋友的合影,我看到了,点了个赞,评论:“祝幸福。”
她秒回:谢谢林叔叔。
我以为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大四上学期,她来公司做毕业实习。我跟她说:“毕业后要不要来我公司工作?我可以给你一个项目经理助理的职位,工资你放心,不会亏待你。”
她犹豫了一下,说:“林叔叔,我男朋友想去深圳发展,我可能要跟他一起去。”
我理解年轻人的想法,就说:“也好,深圳机会多,去闯闯也不错。需要推荐信的话,我可以帮你写。”
她很感激:“谢谢林叔叔,等我安顿好了,一定把欠你的钱还上。”
我笑着说:“不着急,你刚工作,先把自己的生活过好。”
毕业那天,她发了朋友圈,照片里她穿着学士服,笑得很灿烂。我给她点了赞,评论了“前程似锦”。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她把我拉黑了,电话也换了,微信也不回了。我打听了她男朋友的消息,发现对方也把我删了。
我想了很久,想不通自己哪里做错了。是我管得太多了吗?还是她觉得欠我的太多,想要一刀两断,重新开始?
我安慰自己,人各有志,她有她的选择。我资助她,本来也没想过要回报。只是心里空落落的,像失去了一个女儿。
那段时间我经常做梦,梦见她在山路上捡废品,梦见她说“我一定会报答你”,梦见她叫我“林叔叔”。
梦醒了,枕头是湿的。
我是个三十多岁的大男人,不该这么矫情。可是那种被辜负的感觉,真的很难受。
后来我把她的聊天记录删了,想彻底忘记这件事。但是删除的时候,我还是把聊天记录导出保存了一份,存在电脑的加密文件夹里。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保存,大概是想给自己留个念想,证明我曾经真心帮助过一个人。
那晚我失眠了,脑子里全是过去的画面。
我想起大一那个暑假,苏晴来公司实习的时候,每天早上七点半就到了,比我还早。
“苏晴,不用来这么早的。”我说。
她笑着说:“林叔叔,我想多学点东西。”
那时候她还很青涩,见到客户会紧张,说话会结巴。老张教她怎么谈业务,她就拿个小本子认真记笔记。
有一次,老张带她去工地,她穿着凉鞋,脚被工地上的钢筋划了一道口子,流了很多血。我送她去医院包扎,她一直说没事没事,别耽误工作。
“你这孩子,身体比工作重要。”我说。
她眼眶红了:“林叔叔,我爸就是因为干活受伤,一直没好好治,才变成现在这样的。我不能再让你们担心了。”
04
那句话让我心里一酸。
从医院回来,我给她买了一双工地专用的安全鞋,还有安全帽。她说太贵了,不能要。我说:“这是公司给实习生的配置,必须戴。”
她才肯收下。
暑假结束前,公司聚餐,大家喝酒。她不会喝,就喝果汁。老张灌了几个业务员,转头想灌她,我拦下来:“小姑娘,不用喝。”
老张笑着说:“林总,你这也太护着了吧。”
同事们起哄,说我偏心。我也不解释,就说:“她还是学生,不能喝酒。”
饭后我送她回学校,路上她说:“林叔叔,谢谢你,同事们会不会觉得你偏心啊?”
我笑了:“不用在意别人怎么说,你好好学习就行。”
她点点头:“我会的,我不会让你失望。”
大二那年她爸做手术,我转了十二万给她。手术很成功,她爸捡回一条命。
手术后她给我打电话,在电话里哭得说不出话。我听着她哭,心里也难受。
“别哭了,你爸没事就好。”我说。
她抽泣着说:“林叔叔,你救了我爸的命,这个恩情我这辈子都还不清。”
我叹了口气:“什么恩情不恩情的,人命关天,能帮就帮。你安心照顾你爸,学校那边如果需要请假,我可以帮你跟老师说。”
她说不用,她妈在医院照顾,她要回学校上课。
那学期她更拼命了,每门课都是九十分以上,还拿了奖学金。她把奖学金的八千块全部寄回家,给她爸买营养品。
我知道后,又给她转了一万块,说:“奖学金是你自己努力得来的,该留着自己用。生活费我来出。”
她在微信里发了一大段话,说她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我,说她这辈子遇到我是她最大的幸运。
我回复:“别这么说,你要感谢的是你自己,是你自己争气,才有今天。”
大三那年,她谈恋爱了。我看到她朋友圈晒的照片,男孩子长得挺帅的,穿着衬衫,戴着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
我给她点了赞,评论祝福。
她私信我:林叔叔,他叫赵凯,是我们班的班长,人很好,对我也很好。
我回复:那就好,好好珍惜。但是要以学业为重,不要耽误学习。
她说:我知道的,林叔叔你放心。
那之后,她的朋友圈里经常出现她和赵凯的合影。去图书馆学习的合影,去食堂吃饭的合影,周末去公园的合影。
看得出来,她很开心。
我也为她高兴。一个二十岁的女孩子,该谈恋爱了,该有自己的生活了。
大四上学期,她来公司实习,比大一的时候成熟多了。谈业务的时候落落大方,应对客户也游刃有余。
老张说:“苏晴这丫头,现在完全能独当一面了,林总你培养得好啊。”
我笑着说:“是她自己努力。”
有一天,我看到她在茶水间打电话,神色不太对劲。
“我真的在工作,不是不接你电话。”她压低声音说,“你能不能别这样,我很为难的。”
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她的语气变得急促:“我没有和他单独待着,公司这么多人呢。而且林叔叔对我很好,你不能这样说他。”
挂了电话,她站在那里,脸色很难看。
我走过去:“苏晴,怎么了?”
她吓了一跳:“林叔叔,没...没事。”
我看着她:“是不是你男朋友打来的?”
她咬着嘴唇点点头。
我叹了口气:“年轻人谈恋爱,吵架是正常的。不过工作的时候就专心工作,私事下班后再处理。”
她眼眶红了:“对不起,林叔叔,我没处理好。”
“没事。”我拍拍她的肩膀,“好好工作,别想太多。”
那次之后,她在公司的时候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我问她,她说没事。
05
实习结束前,我问她毕业后的打算,她说要去深圳,跟男朋友一起。
我说那边竞争激烈,要做好心理准备。她说她不怕,她想去闯一闯。
我没有挽留她,写了推荐信给她,还介绍了几个深圳的朋友给她认识。
临走前,她来办公室和我告别。
“林叔叔,这四年谢谢你的照顾。”她鞠了一躬,“我欠你的钱,我会尽快还的。”
我摆摆手:“不着急,你刚开始工作,先把自己的生活安顿好。”
她眼睛红了:“林叔叔,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我笑了:“我相信你。”
送她出门的时候,我说:“有困难就联系我,别一个人硬扛。”
她点点头:“我知道的。”
那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下一次再见,已经是六年后的今天,在公司的会议室里,她站在投影仪前,叫我“林总”。
第二天上午,苏晴发来微信。
是一个新的微信号,头像是一朵白色的小花。
“林总,昨天的报价,我们领导同意了,合同我已经准备好了,您什么时候方便我们过来签约?”
语气很客气,很疏离,像对待任何一个普通的合作伙伴。
我回复:“今天下午三点吧。”
“好的,谢谢林总。”
下午三点,苏晴准时出现在公司。她穿着米色的风衣,手里拿着公文包,化了淡妆,看起来很职业。
“林总。”她打招呼,语气平静。
我点点头,示意她坐下。
合同审核了半个小时,没什么问题。我签完字,把合同递给她。
她接过合同,起身要走。
“等一下。”我叫住她。
她转过身,眼神有些闪躲:“林总还有什么吩咐吗?”
“坐。”我指了指椅子,“我们该谈谈了。”
她咬着嘴唇,慢慢坐下。
“现在合同签完了,公事办完了。”我看着她,“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
她低着头,手指绞着包带:“林总,对不起。”
“对不起三个字,能解决问题吗?”我的语气比自己想象中冷,“苏晴,我资助你四年,花了十几万,我不是要你回报,但你总得告诉我,我做错了什么,让你要把我拉黑?”
她的眼泪掉了下来:“不是你做错了,是我...”
“是你什么?”我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