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1
“公司近期经营困难，管理层决定对部分岗位薪资进行调整，林轩，从下个月开始，你的月薪调整为1500元，这是通知，不是商量。”
人事部经理王姐面无表情地把一份《薪资调整确认书》推到我面前，语气冷得像冰。
我，林轩，在这家名为“卓越科技”的外贸公司干了五年，从实习生干到业务骨干。
1500块？在这个一线城市，连我租的那间老破小一居室月租的三分之一都不够。
我捏着那份薄薄的纸，指尖发凉。
“王经理，我能问问，为什么是我吗？我上个月才刚拿下那个三百万美金的德国订单。”
王姐扶了扶金丝眼镜，眼神躲闪：“这是公司的整体战略调整，不只是你一个人，希望你能理解公司的难处，与公司共渡难关。”
理解？共渡难关？
我差点气笑。
上周公司还给老板的小舅子——那个整天就知道打游戏、泡妞的销售副总张昊，新配了一辆百万级的保时捷。
昨天还在豪华酒店举办了盛大的公司周年庆，挥金如土。
难关？只是我林轩的难关吧！
我深吸一口气，试图保持冷静：“王经理，我签不了，这不符合劳动法，也……”
“林轩！”王姐打断我，语气带着一丝不耐烦，“你要认清现实，现在外面就业形势多严峻你不是不知道，公司给你提供这个岗位，已经是看在你是老员工的份上了，1500块是不多，但好歹是个保障，你说呢？”
保障？
这简直是侮辱。
我看着她那张精于算计的脸，忽然什么都明白了。
什么经营困难，全是借口。
无非是觉得我性格闷，不会闹事，干活又拼命，想用最低的成本榨干我最后一点价值。
或者，更阴暗地想，是想逼我主动辞职，省掉一笔赔偿金。
心，一点点沉下去，冷下去。
五年来熬过的夜，加过的班，喝到吐换来的客户，那些我以为能换来尊重和认可的付出，在这一刻，全都成了笑话。
“我……考虑一下。”我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
王姐脸上露出一丝“果然如此”的轻蔑笑容：“好，给你一天时间，明天给我答复。”
2
回到那个位于角落，堆满样品和资料的工位，我看着电脑屏幕上还开着的客户资料库，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五年了。
我记得刚进公司时，公司规模还小，老板陈明远还能拍着我的肩膀，叫我“小林”，一起在路边摊撸串，畅谈公司未来。
是我，一个个电话，一封封邮件，啃下了那些难缠的国外客户，建立了公司的海外客户体系。
最拼的时候，我连续三个月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就为了攻克一个行业内的顶级大客户，最终在老板都几乎放弃的时候，我拿下了订单。
那时候，陈明远握着我的手，激动地说：“林轩，你就是公司的功臣！有我一口吃的，就绝饿不着你！”
呵，真是讽刺。
现在公司做大了，办公楼搬到了CBD，老板开上了迈巴赫，我却只配吃一口馊了的冷饭。
“哟，林大神，脸色不太好啊？”一个令人厌恶的声音响起。
不用抬头，就知道是张昊。
他晃悠到我工位旁，身上浓烈的古龙水也盖不住那股二世祖的蠢气。
“听说你薪资有点‘调整’？”他故意把“调整”两个字咬得很重，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哎呀，现在大环境不好，公司也不容易，你看我，作为副总，不也主动降薪了嘛！”
他所谓的降薪，不过是把他十万的月薪降到九万八，做个样子。
我懒得理他，继续整理我的客户文件。
他见我不接茬，更加得意，压低声音说：“林轩，别给脸不要脸，一千五，在外面找个大学生都比你便宜听话，公司留着你，是施舍，懂吗？”
我猛地抬头，盯着他。
他被我看得有些发毛，后退了半步。
“你看什么看？”
“张副总，”我一字一顿地说，“你那个保时捷，油钱够我一个月工资了吧？”
张昊脸色一变，恼羞成怒：“你他妈什么意思？不服气啊？不服气滚蛋啊！公司离了你难道还转不动了？”
周围的同事都竖着耳朵听，但没人敢出声。
平时跟我称兄道弟的几个，此刻也假装埋头工作。
世态炎凉，不过如此。
3
浑浑噩噩地熬到下班，回到我那月租4500的出租屋。
看着手机银行里可怜的余额，再想想下个月就要交的房租，还有老家父母期待的眼神，一股巨大的无力感攫住了我。
我真的那么差劲吗？
差劲到只值1500块？
不。我迅速否定了这个想法。
是我的善良和沉默，给了他们可以肆意欺压的错觉。
这五年，我太专注于做事，忽略了人际，不懂得在老板面前表功，更不懂得拒绝那些本不该我负责的杂事。
我天真地以为，业绩就是一切。
结果呢？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老实人活该被枪指着。
我打开电脑，开始整理这五年的工作成果。
所有重要的客户资料，项目跟进记录，核心的技术参数，关键的谈判底线……
特别是那个我跟踪了快两年，近期已经看到曙光，但公司层面几乎无人知晓其巨大潜力的“星辰”项目客户——全球行业的巨无霸，戈尔曼集团。
这个项目，是我在一次极偶然的机会下接触到的。
前期投入巨大，周期长，公司除了老板陈明远略微知晓，其他人，包括张昊，都认为那是我在不务正业，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我几乎是凭借个人兴趣和职业直觉，在默默跟进。
我备份了所有属于我个人的工作文件，清空了电脑里任何与我私人相关的内容。
然后，我郑重地写下一封邮件——不是辞职信，而是一份措辞严谨、依据充分的《解除劳动合同通知书》，理由是“公司未及时足额支付劳动报酬”。
做完这一切，天已经蒙蒙亮了。
我看着窗外逐渐苏醒的城市，心中没有忐忑，只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和决绝。
4
第二天，我准时来到公司，直接走进了人事部。
王姐看到我，似乎早有准备，脸上甚至带着一丝胜利者的笑容：“林轩，考虑好了？签了吧，识时务者为俊杰。”
她又把那份《薪资调整确认书》推过来。
我把我的《解除劳动合同通知书》放在她桌上，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王经理，我不签那个，这是我的离职通知，根据劳动法第三十八条，公司单方面无故降薪，我有权单方面解除劳动合同，并且，公司需要支付我N+1的经济补偿金。”
王姐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她拿起我的通知书，飞快地扫了一眼，脸色变得难看：“林轩！你这是什么意思？威胁公司吗？补偿金？你想得美！是你自己不能接受公司安排，主动离职！”
“是不是主动离职，法律自有公断，如果公司拒绝支付，我会申请劳动仲裁。”我的语气依旧平静，“另外，我今天就会办理工作交接，请安排对接人。”
“你……”王姐气得胸口起伏，“好！好！林轩，你有种！我倒要看看，离开卓越，你能找到什么好工作！对接人是吧？小刘，过来！跟林轩交接！”
她叫来一个刚毕业不久的实习生。
用实习生来交接我五年积累的核心客户资源？
我心里冷笑，这是彻底不要脸了。
我面无表情地开始交接，只交接那些最表面、最无关紧要的工作内容。
至于深层的客户关系、谈判技巧、项目核心数据？对不起，那是我林轩凭本事积累的，不属于公司“分配”的任务，更不属于这侮辱性的1500块。
交接过程很快。
当我清理完个人物品，抱着纸箱准备离开时，办公室里的气氛有些异样。
有同情的目光，有看热闹的眼神，更多的，是事不关己的冷漠。
张昊靠在办公室门口，阴阳怪气：“慢走啊，林大神！祝你前程似锦！哦对了，别忘了把你那个什么‘星辰’项目的垃圾资料带走，别占公司硬盘空间。”
我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径直走向电梯。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