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林总，张总那边的合作……"行政小李拿着文件站在我办公桌前。
"换掉。"我头也不抬。
"可是上次……"
"我说换掉。"
小李愣了三秒，小心翼翼问："那新的供应商……"
"用报价第二的那家。"我抬起头，"马上办。"
门关上后，我盯着手机屏幕上那条消息，指节泛白。二十年的兄弟，一顿饭的功夫，就能变成陌生人。
01
那天做决定的时候，我脑子里闪过的，是两个月前张伟给我打电话的场景。
11月的深夜，我刚加班回到家，还没来得及脱外套，手机就响了。
来电显示是张伟。我们已经有半年没联系了，他突然打来，我心里就有了预感。
"峰哥，还没睡吧？"张伟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
"刚到家。怎么了？"我坐到沙发上，松了松领带。
"听说你们公司要搞年底团建？"他试探性地问。
我愣了一下。消息传得还挺快。公司确实在筹备300人的年底团建活动，预算50万，这事儿才在管理层会议上定下来三天。
"是有这计划。"我没有直接问他想干什么。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峰哥，我想……能不能让我们试试？"张伟的声音低了下去，"我知道这要求有点……但我旅行社现在真的……"
话没说完，但我懂他的意思。
张伟是我大学室友，关系铁得不行。
四年同寝室，一起通宵打游戏，一起备考四六级，一起投简历找工作。
他家在农村，父母种地，供他上大学已经很不容易了。
大三那年，他爸突发脑溢血住院，家里实在拿不出钱，是我二话不说借给他5万块。
毕业后，我进了现在这家科技公司，一路从基层做到市场总监。
张伟去了一家广告公司，干了七八年，觉得没前途，三年前辞职创业，开了家旅行社。
他结婚的时候，我是伴郎，包了两万块的红包。
我结婚，他也是伴郎，给我包了一万五。我们两家人逢年过节都会聚聚，关系一直很好。
但这三年，张伟的旅行社经营得并不理想。
旅游行业竞争太激烈，他又没什么资源和人脉，基本靠接散客小团维持。
我知道他压力大，但也没想到他会直接找到我头上。
"行，你把方案发我，我看看。"我最终还是答应了。
"真的？！"张伟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八度，"峰哥，太谢谢你了！我一定好好做，绝对不给你丢脸！"
"先别高兴太早。"我提醒他，"这是公司的事，不是我个人的事。方案得过得了关，价格得合理，服务得到位。"
"明白明白！我保证！"张伟连连保证。
挂了电话，妻子从卧室走出来，看着我："张伟找你帮忙？"
我点点头。
"你打算帮？"她在我旁边坐下。
"他当年也帮过我。"我说。
妻子沉默了一会儿，说："能帮就帮吧。但公司的事，你得把握好分寸。"
"我知道。"
其实我心里也在权衡。
50万的订单，对张伟来说确实是根救命稻草。
但这毕竟是公司300人的大型活动，我是负责人，出了任何问题，第一个问责的就是我。
那几天，我一直在想这件事。
张伟帮过我，这是事实。
02
大学时他家里条件不好，但每次我生病，他都会跑去食堂给我打饭。
我失恋那次，他陪我通宵喝酒，第二天还要考试，结果他挂科了。这些年的情分，不是假的。
更重要的是，我知道他现在真的很难。
三年创业，没赚到什么钱，还赔进去不少积蓄。
他老婆刘敏原来在外企工作，收入不错，结婚后为了照顾家庭辞职在家。现在家里全靠张伟一个人支撑，压力可想而知。
三天后，我收到了5家旅行社的方案。
张伟的方案是最后一个发来的。
我打开文件，仔细看了一遍。三天两夜海南团建，包含机票、酒店、大巴、餐饮、团队活动、景点门票，总价50万。
我又看了其他四家的方案。最便宜的一家报价48万，服务项目差不多。另外三家分别是49万、51万、52万。
从性价比来看，张伟的方案不算最优，但也不是最差。
第二天，我约张伟在公司附近的咖啡厅见面。
他比约定时间早到了半小时，坐在靠窗的位置，看到我进来，立刻站起来。
"峰哥！"他脸上带着笑，但眼睛里有明显的疲惫。
我们点了咖啡，坐下来谈。
"方案我看了。"我开门见山，"整体还可以，但有几个地方需要调整。"
张伟立刻掏出笔记本："你说，我记。"
我指出了几个需要改进的地方：酒店标准要提高，餐食搭配要更合理，团队活动要增加两个项目。
"这些都能做到。"张伟一边记一边点头，"我回去马上改方案。"
"还有。"我看着他，"价格上，能不能再优化一下？"
张伟愣了一下，有些为难："峰哥，我这个报价已经很实在了。成本、人工、税费，算下来利润真的不高。"
"我知道。"我说，"但你也要理解，公司有公司的流程。我会在会议上推你的方案，但如果价格比别人高太多，我也不好说话。"
张伟沉默了一会儿，说："那我再想想办法，尽量压一压成本。"
"不用压太多，意思意思就行。"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关键是服务质量要到位。这次活动公司很重视，不能出差错。"
"你放心！"张伟保证，"我肯定全力以赴，绝对不给你添麻烦。"
喝完咖啡，我们在门口告别。
看着张伟的背影，我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帮朋友一把，本该是件开心的事，但为什么我心里却有些不安？
回到公司，我把5家方案整理好，准备第二天的评审会议。
那天晚上，张伟发来修改后的方案。价格调整为49万5千，各项服务标准都提升了。我看了看，基本符合要求。
第二天的评审会上，参会的有总经理、人力总监、财务总监、行政主管，还有我。
我把5家方案一一介绍，着重讲了性价比和服务质量。讲到张伟的方案时，我特意强调了他们团队的执行力和服务态度。
"这家旅行社成立三年，虽然规模不算大，但口碑不错，对细节把控很到位。"我说。
财务总监看了看报价："49万5千，不算便宜。"
"但服务项目比其他家多。"我解释，"而且海南那边的地接资源，他们有优势。"
总经理翻着方案，问了几个问题。我都一一回答了。
最后，总经理说："林总推荐的这家，就用这家吧。不过要签好合同，把各项服务标准都写清楚。"
"明白。"我松了口气。
散会后，行政主管小李跟在我后面："林总，这家旅行社……"
"怎么了？"我停下脚步。
小李欲言又止："没什么，我去准备合同。"
我知道她想问什么。公司里消息传得快，我和张伟的关系，不少人都知道。
但我问心无愧，方案是真的不错，我只是给了他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
03
当天下午，我给张伟打电话："方案通过了，准备签合同吧。"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然后传来张伟激动的声音："真的？峰哥，太谢谢你了！"
"别谢我，做好服务才是真的。"我提醒他，"合同会发给你，仔细看条款，不懂的随时问我。"
"好好好！"张伟连声答应。
一周后，合同正式签订。
那天上午，张伟来公司签约。他穿着笔挺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看得出来很重视这次合作。
会议室里，行政主管小李拿出合同，逐条讲解条款。张伟听得很认真，不时点头。
签完字，我和张伟握手。
"好好干，别让我失望。"我拍了拍他的手背。
"放心，峰哥。"张伟眼睛有些红，"我一定全力以赴。"
合同签订后，按照公司流程，三个工作日内会支付30%的定金。财务部门走正常程序，没有任何加急。
第三天下午，定金打到了张伟的账户。他立刻给我发消息："收到了，谢谢哥！"
我回了两个字："应该的。"
然后补充："把活动办好就行。"
张伟发来一个敬礼的表情："保证完成任务！"
接下来的一个月，是筹备期。
张伟的团队很专业，响应速度很快。
我提出的每个要求，他们都会在24小时内给出方案。行程安排、酒店选择、餐饮搭配、活动设计，每个环节都做得很细致。
小李负责对接具体事项，有一次她跟我说："林总，这家旅行社确实挺靠谱的，沟通很顺畅。"
我点点头，心里也踏实了一些。
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波折。
有一次，小李拿着修改了三版的行程表来找我，说对方对某个景点的时间安排有异议。我直接给张伟打电话，十分钟内就解决了问题。
还有一次，财务部门对发票问题有疑问。张伟连夜让会计整理好所有材料，第二天一早就送到公司。
这种配合度，让我觉得自己的决定没错。
12月中旬，活动正式开始。
那天清晨5点，我和公司300名员工在机场集合。张伟带着四个工作人员早早等在那里，手里举着写有公司名字的接机牌。
"林总，早啊！"张伟笑着走过来。
"早。"我点点头，"准备好了？"
"都安排好了，您放心。"张伟递给我一份详细的行程表，"有任何问题随时联系我。"
登机、飞行、落地，一切都很顺利。到达三亚后，机场外停着六辆旅游大巴，司机们统一着装，态度热情。
车上，张伟拿着话筒介绍接下来的行程。他说话很有条理，偶尔穿插一些笑话，气氛很轻松。
第一站是酒店。五星级海景酒店，房间宽敞明亮，站在阳台上就能看到大海。员工们都很满意，纷纷拍照发朋友圈。
午餐是海鲜自助，品种丰富，味道也不错。餐厅经理亲自过来询问用餐感受，服务很周到。
下午的团队活动安排在酒店的草坪上。张伟请的教练很专业，游戏设计得有趣又有意义。员工们玩得很开心，笑声不断。
晚餐是海边烧烤。篝火、音乐、烤串、啤酒，气氛一下子就热闹起来。有几个平时不太说话的同事，都放开了唱歌跳舞。
我坐在一边，看着大家开心的样子，心里也轻松了不少。张伟走过来，递给我一瓶啤酒。
"怎么样，峰哥？"他问。
"不错。"我碰了碰他的瓶子，"继续保持。"
第二天的行程更丰富。上午去了南山寺，下午是潜水和沙滩排球，晚上是自由活动时间。
张伟全程陪同，随时解决各种突发情况。有个女同事晕车，他立刻拿出晕车药和矿泉水。有个部门的大巴晚到了十分钟，他亲自跟司机沟通，确保不影响后续行程。
到了第三天返程，员工们都有些意犹未尽。登机前，好几个同事跟我说："林总，这次团建组织得真好，明年还来这里吧。"
我笑着说："明年再看。"
飞机落地后，张伟把我们送到公司门口。临别时，他跟我握手："峰哥，这次多亏你了。"
"你们服务到位，应该的。"我说。
回到公司，我立刻写了一份活动总结报告。在报告里，我如实描述了这次团建的各项情况，肯定了旅行社的服务质量。
总经理看完报告，在管理层会议上表扬了我："这次活动办得不错，员工反馈很好。"
人力总监也说："几个部门的负责人都跟我反映，大家玩得很开心，对公司满意度提升了不少。"
我心里一块石头落地了。
活动结束后第三天，行政部门开始走尾款审批流程。按照合同，验收合格后七个工作日内支付剩余70%的款项。
我签了字，把文件递交给财务。财务总监看了看，说需要三天走完流程。
但就在这三天里，出现了一点小插曲。
第一天下午，我正在开会，手机响了。是张伟打来的。我按掉了，心想等会儿回过去。
半小时后，会议结束，我给张伟回电话。
"峰哥，尾款什么时候能到？"他开门见山。
"正在走流程，最快三天。"我说。
"能不能快一点？我这边周转有点紧。"张伾的语气有些急。
"公司有制度，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我解释，"你再等几天。"
"哦，好吧。"张伟听起来有些失望。
挂了电话，我心里有点不舒服。但转念一想，他可能确实压力大，也就没多想。
第二天，张伟又打来电话，问了同样的问题。我耐着性子又解释了一遍。
第三天，电话换成了刘敏打来的。
"林峰，尾款什么时候能到啊？"她的语气听起来不太友好。
"明天就能到账。"我说。
"你们公司这么大，还卡我们这点钱。"刘敏嘀咕了一句。
我皱了皱眉："这是财务制度，不是卡你们。"
"行吧，那我等着。"刘敏说完就挂了。
我握着手机，愣了几秒。
04
第四天下午，尾款到账。张伟立刻给我打电话："收到了，峰哥！"
"嗯。"我应了一声。
"那个……我和刘敏想请你吃顿饭，好好感谢你。"张伟说。
我本想拒绝，但张伟坚持："就当聚聚，咱们都多久没见了。你嫂子也在，让你老婆一起来。"
我想了想，答应了："好吧，什么时候？"
"今天晚上怎么样？我已经订好位置了。"张伟说。
"这么着急？"我有些意外。
"是啊，款到了，心里轻松了，得好好谢谢你。"张伟笑着说。
"行，那晚上见。"
挂了电话，我给妻子发消息，让她晚上一起去吃饭。
妻子回复："又是张伟？"
我回："嗯，他请客，说是感谢。"
妻子发来一个无奈的表情："好吧，几点？"
"晚上7点，我到时候来接你。"
下午6点，我准时下班。开车去接妻子，然后一起赶往餐厅。
那是一家市中心的高档餐厅，环境雅致，人均消费不便宜。看来张伟这次确实下了血本。
我们到的时候，张伟和刘敏已经等在包厢门口。
"峰哥，嫂子！"张伟满脸笑容地迎上来。
刘敏也笑着说："林峰，嫂子，快进来坐。"
包厢装修考究，圆桌上已经摆好了茶水和小吃。除了我们两家，还有另一对夫妻——是我们共同的朋友李明和他老婆。
"老李也在啊。"我笑着打招呼。
"张伟叫我来凑个热闹。"李明站起来，"好久不见。"
六个人围坐一圈，气氛很轻松。
服务员送来菜单，张伟接过去递给我："峰哥，你点菜。"
"你点吧，你请客。"我推回去。
张伟也不客气，点了一桌子菜。我瞄了一眼菜单价格，心里暗暗咂舌。这一顿下来，怎么也得五六千。
菜陆续上来，都是硬菜。帝王蟹、澳龙、鲍鱼、和牛，一样不落。
"今天就是要好好感谢峰哥。"张伟举起酒杯，"这次要不是他，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别这么说。"我也举起杯子，"咱们兄弟，谁帮谁都应该。"
"那不一样。"张伟眼眶有些红，"这50万的单子，真的救了我。"
刘敏也举杯："林峰，真的太感谢你了。要不是你，我们旅行社可能真撑不下去了。"
"哪有这么严重。"我笑着说。
"有的。"张伟放下酒杯，叹了口气，"你不知道，这三年我过得有多难。每个月的房租、员工工资、各种成本，压力大得喘不过气来。"
"行了，别说这些了。"刘敏打断他，"今天是好日子，说点高兴的。"
气氛重新活跃起来。大家聊起往事，聊大学时代的趣事，聊各自的工作和生活。
李明提起当年我们几个一起通宵打游戏的场景："那时候真好，没心没肺的。"
"就是。"张伟感慨，"现在想通宵都熬不动了。"
"老了啊。"我笑道。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包厢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我妻子和刘敏也聊得很投机，聊孩子、聊家庭、聊各种琐事。刘敏说："以前在外企，每天忙得要死。现在在家反而轻松，有更多时间陪孩子。"
我妻子说："家庭和事业，总要有取舍。"
刘敏点头："是啊，不过有时候也会想，要是能两全其美就好了。"
张伟又给我倒酒："峰哥，我敬你。"
"别总敬我，我都喝了好几杯了。"我摆手。
"必须敬！"张伟坚持，"你这次真的帮了大忙。以后旅行社肯定越办越好，多亏了你打的基础。"
"你自己也努力。"我说，"这次服务确实到位，员工反馈都不错。"
"那当然，我可不敢砸你招牌。"张伟笑道。
李明在旁边起哄："来来来，大家一起干一杯，祝张伟生意兴隆！"
所有人举杯，碰在一起。
包厢里热闹非凡，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容。看起来，这就是一场普通的朋友聚会，温馨而和谐。
刘敏夹了一块鱼肉放到我碗里："林峰多吃点，别客气。"
"谢谢嫂子。"我笑着说。
"应该我们说谢谢。"刘敏说，"这次真的麻烦你了。"
"一家人，说什么麻烦。"我摆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包厢里的气氛越来越热烈。张伟拉着我回忆往事，李明讲着段子逗大家笑，妻子们在一旁小声聊天。
一切都那么美好，那么和谐。
没有人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服务员推门进来，端上最后一道菜——清蒸石斑鱼。刘敏夹起一块鱼肉，放进嘴里，突然话锋一转。
"对了林峰，我问你个事。"她放下筷子，看着我。
"什么事？"我正在给妻子倒茶。
"你们公司这种50万的订单，内部是怎么核算成本的？"刘敏问。
我愣了一下，不太明白她为什么突然问这个："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就是好奇。"刘敏笑了笑，"做生意嘛，得算清楚账。"
张伟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拉了拉刘敏的袖子："别说这些，吃菜。"
但刘敏没理他，继续说："你知道吗，这50万的单子，看着挺多，其实我们到手的真不多。"
包厢里的气氛突然微妙起来。
"是吗？"我不动声色地问。
"当然了。"刘敏放下酒杯，开始算账，"机票、酒店、大巴、餐饮、门票、导游，这些成本加起来就要35万。"
"税费又是一笔，差不多2万多。"
"再加上人工成本、杂费，又是2万。"
"你算算，我们实际到手才11万左右。"
她说得很详细，每一笔账都清清楚楚。
我握着茶杯的手微微收紧。
"而且啊。"刘敏继续说，"我们为了做好这次活动，投入了很多精力。张伟这一个多月，天天加班到半夜，我都快见不着人了。"
"就这11万的利润，平摊到这么多天，其实不算多。"
张伟的脸色变了："你喝多了，别说了。"
"我没喝多。"刘敏推开他的手，"我说的都是实话。"
她转向我："林峰啊，你们公司这么大，这点利润说实话，真不够我们折腾的。"
包厢里安静得可怕。
我妻子的筷子重重放在桌上，发出一声脆响。
李明和他老婆尴尬地低下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们接散客小团，利润率比这高多了。"刘敏还在继续，"有时候一个十几人的团，利润就能到30%。"
"50万的单子，看着大，其实......唉。"她叹了口气。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平静："生意不好做，我理解。"
"你理解就好。"刘敏笑了笑，"所以啊，要是以后还有单子，能不能帮我们多争取点预算？"
这句话出来，我感觉血往上涌。
"你们公司一年得搞好几次团建吧？"刘敏继续说，"能不能都交给我们做？"
张伟脸色涨红，猛地站起来："够了！你今天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了？"刘敏一脸无辜，"我就是实话实说。做生意得算账啊，林峰是市场总监，多申请点预算不是他一句话的事吗？"
"再说了，我听说有的公司团建预算上百万呢。你们公司是不是......有点抠？"
她这句话一出，我妻子再也忍不住了："刘敏，你说话注意点！"
"我说错了吗？"刘敏抬起眼皮看向我妻子。
"你当然错了！"我妻子怒道，"你知道林峰为了这个单子承受了多大压力吗？你知道他在公司会议上怎么给你们说好话的吗？"
"现在倒好，你觉得利润少了？"
刘敏脸色也变了："我只是实话实说......"
"实话实说？"我妻子冷笑，"那我也实话实说，你这是忘恩负图！"
"你说什么？！"刘敏站起来。
"好了好了！"李明赶紧打圆场，"都消消气，有话好好说。"
张伟一把拉住刘敏："你坐下！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缓缓站起来，放下酒杯："时间不早了，我们先走。"
"峰哥......"张伟想说什么。
"不用说了。"我打断他，"今天的饭，谢谢。"
我拉着妻子的手，转身就走。
身后传来张伟的声音："峰哥，你听我解释......"
我没回头，直接推门出去。
电梯里，妻子气得浑身发抖："这种人，你还帮？脑子进水了？"
我没说话，只是握紧了拳头。
电梯门打开，我们走进地下停车场。
上车后，妻子还在说："11万的利润，她还嫌少？她知不知道多少人想要这个机会？"
"她知不知道为了这个单子，你被多少人议论？"
"她知不知道公司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
我启动车子，开出停车场。
一路上，妻子一直在说，而我一句话都没说。
回到家，已经是晚上10点。
我坐在沙发上，脑子里一片混乱。
刘敏的那些话，一句句在耳边回响。
"这点利润真不够我们折腾的。"
"能不能多申请点预算？"
"你们公司是不是有点抠？"
我为了这个单子，承受了多少压力？
在公司会议上，我力排众议推荐他们。
领导质疑时，我一一解释。
同事议论时，我装作没听见。
财务流程走得慢时，我亲自去催。
我以为，帮兄弟一把，是应该的。
我以为，他们会感恩。
结果呢？
利润少了。
预算低了。
公司抠了。
我坐在黑暗的客厅里，点了根烟。
烟雾缭绕中，我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
第二天上午9点，我准时到公司。
打开电脑，调出几家旅行社的联系方式。我需要重新选择合作方。
正准备打电话，手机响了。
是张伟发来的消息："哥，昨晚我老婆喝多了，别往心里去。"
我盯着这条消息，没有回复。
又一条消息进来："她平时不这样的，昨天真的是喝多了。"
我还是没回。
手机连续震动了好几次，都是张伟的消息。我全部忽略。
正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进来。"我说。
行政小李推门进来，脸色有些奇怪："林总，有件事我觉得应该告诉你。"
"什么事？"
小李犹豫了一下，掏出手机："您先看看这个。"
她把手机递给我，屏幕上显示的是一条朋友圈截图。
发布者是刘敏。
发布时间是昨晚11点30分，正好是饭局结束后。
我看向内容，瞳孔瞬间收缩。
那一刻，我握着手机的手开始发抖。
整个人像被雷击中一样僵在椅子上，后背瞬间冒出一层冷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