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人这一辈子,过的就是个日子。有的人的日子是蜜里调油,有的人的日子是黄连拌苦胆。
十五年前,陈风就是那个嚼黄连的人。他以为日子再苦,只要身边有苏晚,那苦水里也能咂摸出点甜味来。
他没想到,有的人,连这点甜味都不肯给他留。
十五年后,他回来了,他以为自己是来讨债的。
可这世上的债,从来都不是一本能算得清的糊涂账。
01
十五年前的那个夏天,天热得像个大蒸笼,人走在路上,感觉脚底板都要被烤化了。
在大学城后面那片乱糟糟的出租屋里,一间不到十平米的、终年见不到阳光的屋子,就是陈风和苏晚的整个世界。屋子里又闷又潮,墙皮都往下掉渣,只有一台老掉牙的破风扇,摇头晃脑地吹着热风。
陈风和苏晚就挤在那张吱呀作响的单人床上,分着吃一碗刚泡好的红烧牛肉面。面汤的热气熏得两个人的脸都红扑扑的。他们是这所大学里最穷的一对情侣,也是最幸福的一对。
陈风刚在市里一家小小的证券公司找到一份实习工作,每天挤两个小时的公交车上下班,累得像条狗,但心里是甜的。他兴奋地搂着苏晚,在她耳边规划着他们的未来。
“晚晚,等我转正了,一个月能拿三千块呢。到时候,我给你买那条你看中很久的碎花裙子,好不好?”
苏晚把头埋在他怀里,笑着说好。她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像月牙儿,能把陈风心里的所有苦都给照亮了。
可那点微弱的光,很快就被一场瓢泼大雨给浇灭了。
没过多久,苏晚的母亲刘梅就找到了陈风。在学校门口那条长满了梧桐树的路上,天上下着大雨,豆大的雨点砸在地上,溅起一朵朵水花。刘梅撑着一把精致的黑伞,穿着一身一看就很贵的套裙,居高临下地看着被淋成落汤鸡的陈风。
她的话,比那秋天的雨水还要冷,像一把把冰刀子,一下一下地扎进陈风的心窝里。
“你给不了小晚她想要的生活!你看看你,浑身上下加起来有二百块钱吗?一个农村来的穷学生,拿什么跟人家赵行长比?人家一顿饭的钱,够你奋斗一年的!我告诉你,识相的,就自己滚远点,别耽误我女儿的幸福!”
陈风当时脑子嗡的一声,什么都听不见了。他想反驳,想说他有手有脚,他能奋斗,他能给苏晚幸福。可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兜里那皱巴巴的、仅剩的二十块钱,像是烧红的铁块,烫得他无地自容。
他跑去学校找苏晚。苏晚的眼睛又红又肿,一看就是哭了很久。她没有让他进宿舍,只是隔着宿舍楼的铁门,哭着对他说分手。
“陈风,我们算了吧。我累了,我不想再过这种吃一碗泡面都要分着吃的日子了。我看不见希望。”
她的每个字,都像一把生锈的刀,在陈风的心上来回地割。
陈风看着她,还想再争取一下。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奥迪A6无声地滑到了宿舍楼门口。车窗摇下来,驾驶座上坐着的,是一个穿着白衬衫、戴着金边眼镜的年轻男人。陈风认得他,是市商业银行的信贷科长赵挺,刘梅口中的“赵行长”。
苏晚没再看陈风一眼,她拉开车门,坐了进去。黑色的奥迪,像一头沉默的野兽,载着她,消失在雨幕里。
雨水和泪水混在一起,模糊了陈风的视线。他在那冰冷的雨中站了一整夜,直到天亮。他心里那团刚刚燃起来的、名叫“未来”的火,被这场无情的现实大雨,彻底浇灭了,只剩下一堆湿漉漉的、冒着青烟的灰烬。
他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嵌进肉里。他没有回那个潮湿的出租屋,而是转身去了火车站,买了一张去往南方的、最便宜的站票。他要离开这座让他心碎的城市,他发誓,他再也不会回来。
02
十五年的时间,能让一个青涩的少年,变成一个满脸沧桑的中年人。也能让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变成一个呼风唤雨的大人物。
陈风去了深圳,那个在当时所有穷人的梦里都闪着金光的城市。刚到那里的头两年,他活得不像个人。他睡过天桥底下的水泥管子,和流浪汉抢过别人吃剩的半个盒饭。为了省钱,他每天只吃两个馒头,就着免费的自来水。
他在华强北的电子市场里搬过货,肩膀被磨得血肉模糊。他在证券交易所的门口,顶着大太阳,给人发过花花绿绿的投资传单。
那些曾经的屈辱和不甘,像一根根鞭子,每天都在抽打着他。他把所有的痛苦,都化作了往上爬的动力。他白天打工,晚上就跑到书店里蹭书看。他疯狂地学习金融知识,把那些他以前听都没听过的名词,一个个地啃下来,记在脑子里。他用打工赚来的钱,买了一台二手的破电脑,每天研究K线图到天亮,眼睛熬得像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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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像一头潜伏在黑暗里的孤狼,耐心地等待着机会。
机会很快就来了。一次突如其来的金融危机,像台风一样席卷了整个市场。所有人都疯了一样地恐慌抛售,股票跌得像瀑布。
就在所有人都绝望的时候,陈风却看到了机会。他凭着自己野兽般的直觉,判断市场已经触底,即将反弹。他把所有的积蓄都拿了出来,又放下所有的尊严,借遍了所有能借的钱,像个赌徒一样,逆势抄底。
他赌赢了。
短短一个月,市场回暖,他手里的股票翻了十几倍。他赚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那笔钱,在别人眼里也许不算什么,但对他来说,是改变命运的开始。
随后,他成立了自己的投资公司,取名“风起资本”。他就像一头嗅觉敏锐、下手狠辣的狼,在波诡云谲的资本市场里,一次又一次地精准捕猎。他从不失手。
十五年后,陈风不再是那个穿着洗得发白的衬衫,为了三千块工资就高兴半天的穷小子了。他成了身价百亿,名字足以让整个金融圈为之震动的“陈总”。
他回到了当初让他心碎的那座城市。不是为了衣锦还乡,也不是为了向谁炫耀。他只是为了拿回一些东西,一些他认为本就该属于他的东西。
他的脸上,再也找不到一丝一毫当年的青涩和卑微。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沉静,和一双深不见底的、让人看不透的眼睛。
03
市里举办了一场规格极高的商业酒会,能拿到请柬的,都是这个城市里有头有脸的人物。陈风作为这次政府招商引资回来的最重要的一位贵宾,自然也出席了。
酒会现场,水晶吊灯把整个大厅照得亮如白昼。衣香鬓影,觥筹交错。陈风端着一杯红酒,脸上挂着得体的、公式化的微笑,游刃有余地和那些想从他这里拉投资的各界名流们应酬着。
隔着晃动的人群,他的目光无意中扫过大厅的一个角落,然后,停住了。
是苏晚。
她穿着一身藕粉色的、剪裁得体的晚礼服,安安静-静地站在一个略微发福的中年男人身边。那个男人,正是她的丈夫,如今已经是市商业银行行长的赵挺。
十五年的岁月,似乎并没有在苏晚的脸上留下太多的痕迹。她依旧美丽,依旧是陈风记忆里那个温婉的样子。只是,那双曾经清澈如水的眼睛里,多了一丝怎么也掩饰不住的疲惫和落寞。她脸上的笑容,也像是戴着一张面具,客气,疏离。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了零点一秒。
苏晚像是被什么东西烫到了一样,浑身一颤,迅速地低下了头,端着酒杯的手,微微发抖。
陈风则面无表情地移开了视线,仿佛只是看到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他转过身,继续和身边的人谈笑风生。
赵挺的银行,最近惹上了大麻烦。他前两年为了政绩,大笔放贷给了一个本地的地产项目。结果,项目烂尾了,那笔钱成了烂账,银行一下子出现了巨大的资金窟窿。这件事要是捅出去,他不仅行长的位置保不住,甚至可能要面临破产清算的风险。
他今晚来这个酒会,就是为了能攀上“风起资本”的陈总这棵大树。他听说这位陈总眼光毒辣,点石成金,只要能从他那里拿到一笔投资,银行的危机就能迎刃而解。
通过中间人的介绍,赵挺终于得到了一个向陈风递交企划书的机会。他并不知道,眼前这位他需要仰望和巴结的资本巨鳄,就是当年那个被他和他丈母娘联手踩进泥里,连看都懒得看一眼的穷小子。
第二天,在风起资本那间大得能开运动会的总裁办公室里,陈风的助理林薇将一份厚厚的企划书放在了他的桌上。
“陈总,市商业银行的这个项目,我们风控部门评估过了。风险太高,内部管理混乱,完全没有投资价值。建议直接否掉。”
陈风拿过企划书,漫不经心地翻了翻,眼神冰冷,似乎毫无兴趣。他随手就要把文件扔到一边。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落在了企划书最后一页的附件上。那是项目的关联担保人清单。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在清单末尾的一个名字上,轻轻地敲了敲。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不带任何温度的弧度。
他对林薇说:“告诉那个赵挺,项目可以谈。但是下次来,必须把这位担保人,一起给我带来。”
助理林薇探过头,看了一眼那个名字,脸上露出了震惊的表情。她完全不明白,一个如此重要的商业谈判,董事长为什么非要见一个看似毫不相干的、已经退休了的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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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那个名字,正是刘梅。苏晚的母亲。
赵挺为了能拿到这笔救命的投资,别无选择。他只能硬着头皮,回家把一向养尊处优、把他当成骄傲的丈母娘刘梅给请了出来。
刘梅一开始还不情不愿,觉得这种抛头露面的事有失身份。但一听说,是要去见那个能决定自己宝贝女婿前途的大老板,她立刻就来了精神。她翻箱倒柜,找出了自己最贵的一套衣服,又去做了个头发,喷了香水,精心打扮了一番,准备去“指点江山”,给那个年轻老板一点“前辈的忠告”。
在风起资本那间位于顶层、足以俯瞰全城江景的会客室里,陈风故意让他们等了足足两个小时。
刘梅从一开始的趾高气昂、对会客室的装修指指点点,到后来的坐立不安、不停地看表。两个小时,磨掉了她所有的锐气和优越感。
当陈风终于从里面的办公室里走出来时,刘梅还没有在第一时间认出他来。毕竟十五年过去了,当年的穷小子已经脱胎换骨。她只是觉得,眼前这个年轻人,虽然看着客气,但身上的气场太强,那双眼睛太深,让人不敢直视。
直到陈风走到他们面前,拉开椅子坐下,缓缓地开了口。
“刘阿姨,十五年不见,您还是这么精神啊。”
刘梅在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像是被一道闪电劈中了。她猛地抬起头,死死地盯着眼前这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震惊,不敢置信,最后是深入骨髓的恐惧,像潮水一样,瞬间爬满了她那张保养得宜的脸。
“你……你是……陈风?”她的声音都在发抖。
陈风没有理会她的失态,他只是慢条斯理地拿起桌上那份赵挺准备了一周的企划书,当着他们两人的面,一页,一页,撕得粉碎。然后,随手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赵行长,你的项目,在我看来,就像这堆废纸。”陈风的语气很平静,但每个字都像一把刀子,狠狠地扎在赵挺的心上,“不过,我这个人,念旧。我给你一个机会,拿出你的诚意来。什么时候,我觉得你的诚意够了,我们再来谈投资的事。”
说完,他站起身,理了理自己那没有一丝褶皱的西装袖口,转身回了办公室,留下两个像被抽走了魂魄一样呆坐在那里的人。
赵挺这才彻底明白,自己到底惹到了谁。他看着身边那个已经瘫软在沙发上,脸色惨白如纸的丈母娘,第一次对这个把自己捧上天的女人,产生了强烈的、无法遏制的恨意。
05
赵挺明白了陈风所谓的“诚意”是什么。
那是赤裸裸的、不加掩饰的羞辱。他要把十五年前,陈风所受到的屈辱,加倍地,还回来。
第二天,赵挺抛下了他身为行长的所有尊严和体面,一个人,亲自守在了风起资本总裁办公室门口那条长长的走廊上。他像一个等待着被老师宣判成绩的小学生,又像一个等待着亲人手术结束的家属。
第一天,他还能维持着基本的体面。穿着笔挺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对着来来往往的、用好奇眼光打量他的风起资本的员工们,强颜欢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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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他的腰已经有些直不起来了。他一夜没睡,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眼神里充满了焦虑和屈辱。有相熟的同行打电话来问他怎么回事,他只能含糊其辞,说是在谈一个重要的合作。
第三天,他彻底垮了。他胡子拉碴,那身昂贵的西装也变得皱巴巴的。他靠着墙壁,无力地坐在了地上,整个人狼狈不堪,像一条无家可-归的流浪狗。
整个金融圈,都在私下里流传着这个消息。市商业银行的赵行长,为了拉投资,在风起资本的门口,罚站。他成了整个圈子里的一个笑话。
在总裁办公室里,陈风通过墙上的监控屏幕,冷冷地看着走廊上的这一切。他的心里,并没有想象中复仇的快感,只有一种巨大的、空洞的麻木。他以为自己会很痛快,可实际上,他只觉得更累了。
第三天下午,陈风终于让助理林薇通知赵挺,可以进去了。
就在赵挺以为自己的苦难终于熬到了头,燃起了一丝希望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了。苏晚冲了进来。
她显然是听说了丈夫在外面受辱的消息,哭着跑来求陈风。
“陈风,求求你,放过他吧!当年的事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你有什么气,都冲我来好不好?”苏晚拉着陈风的胳膊,泪如雨下,整个人都在发抖。
十五年了,这是他们分手后,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她身上那淡淡的、熟悉的栀子花香水味,让陈风的心,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
但他很快就恢复了冰冷。他面无表情地甩开她的手,声音冷得像冰。
“苏小姐,我想你搞错了。我跟你不熟。我跟赵行长谈的,是生意。”
就在苏晚因为他的冷漠而彻底绝望,哭得瘫倒在地上的时候,陈风放在桌上的私人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是他派去国外调查自己当年第一桶金来源的私家侦探打来的。陈风一直以为当年自己账户里突然多出来的那笔钱,是自己运气好,搭上了牛市的顺风车。但那笔钱出现的金额和时机,都有些过于巧合,他心里一直存着一丝疑虑。
电话那头,侦探的声音很兴奋。
“陈总,查到了!当年你股票账户里突然多出来的那二十万启动资金,不是什么股市盈利,是通过一个设在瑞士的匿名信托基金转入的!我们花了很大力气,破解了那个基金的原始加密文件,找到了委托人,还有她当时留下的一封信!”
侦探说完,就把一封用手机翻拍的、已经泛黄的信件图片,发了过来。
陈风点开那张图片,那熟悉的、娟秀的字迹,让他握着手机的手,猛地一紧,瞳孔也瞬间收缩。
信的开头,只有一句他再熟悉不过的话。
“阿风,见信如晤。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或许你已经成功了。请原谅我当年的不告而别……”
看到这里,陈风整个人都震惊了!这封信,竟然是苏晚写的!那笔让他起死回生的救命钱,竟然是她给的?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