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宁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第一章：试探
农历二十八，年味已经像黏糊糊的糖浆，裹满了城市的每一个角落。窗外不时炸响的零星鞭炮声，衬得屋里更加安静。苏婷正弯腰擦拭着已经能照出人影的电视柜，心里盘算着明天最后一天上班，然后该置办哪些年货。这是她和李铭结婚后在新家过的第一个年，意义总有些不同。
这是一套两居室，不大，但朝向好，客厅宽敞明亮。这是苏婷的父母给她的陪嫁，掏空了老两口半辈子的积蓄，只为女儿在婆家能挺直腰板。苏婷一直很珍惜，家里的每一件小摆设，都是她精心挑选的。
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传来，是李铭下班回来了，身后跟着的，是婆婆王桂芬。婆婆住在城东的老城区，平时不怎么过来，今天突然上门，苏婷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立刻堆起笑：“妈，您来了，快进来坐。外面冷吧？”
王桂芬六十出头，头发染得乌黑，穿着一件崭新的暗红色棉袄，脸上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随意。她换鞋进屋，眼睛像探照灯一样，不动声色地扫过客厅的每一寸角落——北欧风的沙发、55寸的液晶电视、阳台上的绿植。
“婷婷就是会收拾，瞧这屋子，多亮堂，多气派。”婆婆在沙发上坐下，接过苏婷递上的热茶，语气里的羡慕几乎要溢出来，“比我们老房子强多了，我们那儿，白天进屋都得开灯。”
苏婷笑笑：“妈，您那儿地段多好，出门就是菜市场，方便。”
李铭脱了外套，显得有些局促，搓着手在沙发另一边坐下，没接话。
闲扯了十来分钟家常，婆婆的话锋终于转向了正题。她抿了口茶，状若无意地问：“婷婷啊，这房子……当时你爸妈买下来，花了不老少钱吧？现在这地段，房价怕是又涨了。”
苏婷心里那根弦绷紧了。这个问题，婆婆在婚前试探过，婚后也旁敲侧击过几次，都被她含糊过去了。不是她小心眼，而是她太了解婆婆的性子。她笑了笑，用早就准备好的说辞应对：“都是我爸妈操心的，具体数目我还真不太清楚。他们就是想着让我们有个安稳窝。”
“那是，亲家真是心疼你们。”婆婆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种推心置腹的熟稔，“不过啊，婷婷，跟妈还有啥不能说的？我听说……这房子，其实不是买的，是租的？一个月也得不少钱吧？”
苏婷的心猛地一沉，下意识地看向李铭。李铭正低头盯着自己的指甲缝，仿佛能研究出花来，根本不敢迎接她的目光。苏婷瞬间明白了。这不是婆婆“听说”，这恐怕是李铭“说”的。他为什么要撒谎？
一股凉意顺着脊椎爬上来。苏婷压下心里的惊涛骇浪，脸上依旧维持着平静，甚至带上了一点被说中的“不好意思”，她垂下眼，用筷子拨弄着果盘里的砂糖橘，轻声说：“妈，您都知道了……唉，是租的。一个月三千块。”她故意把数字说得具体，显得真实。
“三千？”婆婆的声音拔高了一点，随即又压下去，像是松了口气，又像是算计着什么，“哎呦，那也不便宜啊。不过还行，还行，比买房子压力小点。”
李铭这时才抬起头，飞快地看了苏婷一眼，眼神复杂，有愧疚，有哀求，还有一丝如释重负。他干咳两声，接过话头：“是啊妈，现在年轻人谁一结婚就买得起房？租房很正常。婷婷也是不想给家里太大压力。”
婆婆脸上的笑容真切了许多，又东拉西扯了一会儿，就说要回去给李铭他爸做饭，起身走了。
门一关上，屋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苏婷没看李铭，转身走进厨房，开始洗婆婆刚才用过的杯子，水流开得很大，哗哗作响。
李铭跟了进来，站在厨房门口，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婷婷……”他嚅嗫着。
苏婷关掉水龙头，转过身，靠在洗碗池边，静静地看着他：“李铭，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跟你妈说，这房子是租的？”
李铭的脸涨红了，挠了挠后脑勺，眼神躲闪：“我……我也是没办法。我妈那个人你不是不知道，要是知道这房子是你家买的，指不定又生出多少事。她觉得是租的，我们压力大，她反而能消停点……”
“消停？”苏婷重复着这两个字，心里冷笑。她了解婆婆，如果认为他们租房压力大，绝不会消停，只会更有理由插手他们的生活，或者觉得儿子受了委屈。李铭这个借口，拙劣得可笑。她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但李铭显然不想说实话。
她没再逼问，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我希望你是真的为了减少麻烦。”说完，擦干手，走出了厨房。那种不对劲的感觉，像一团湿冷的棉花，堵在她的胸口。
当晚，两人背对背躺着，中间隔着一道无形的鸿沟。苏婷一夜没睡踏实，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李铭也翻来覆去，呼吸沉重。
第二章：雷击
第二天是年二十九，单位放假了。苏婷想着上午去超市大采购，下午好好打扫一下卫生。刚吃完早饭，正在收拾碗筷，门铃就急促地响了起来。
苏婷心里嘀咕着谁这么早，透过猫眼一看，头皮瞬间炸开——门外站着的，不仅是婆婆王桂芬，还有三个穿着工装、身上沾着油漆点子的陌生男人，其中一个手里还拎着个工具包。
她深吸一口气，打开门，努力让表情看起来自然：“妈，您这是……”
婆婆一脸热情洋溢的笑，侧身就把那三个男人往屋里让：“婷婷，快，让师傅们进来。这不过年嘛，妈想着你们这房子既然是租的，房东估计也不舍得花钱好好装修。我寻思着，出钱帮你们把客厅和主卧重新弄一下，贴贴墙纸，换换地板，住着也舒心点！”
苏婷僵在门口，血液仿佛瞬间冲上头顶，又迅速褪去，让她一阵眩晕。她看着那三个装修工人毫不客气地走进来，这里敲敲，那里摸摸，对着她精心布置的客厅评头论足。
“这地板还行，就是颜色老气了点。”
“墙面有点脏了，刷一下快。”
“阿姨，您看这个吊顶要不要也简单做个造型？”
婆婆跟在后面，指挥若定：“弄，都弄！按好的材料来！钱不是问题！”
“妈！”苏婷猛地回过神，声音因为震惊和愤怒而有些尖锐，“您这是干什么？谁同意您装修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