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年7月,北京清华园建筑系的灯光一连数夜未灭。窗外蝉声聒聒,屋内的林徽因裹着薄毯,手里那支削得极短的铅笔已经被汗水浸软。图纸上,新的国徽雏形渐渐显影。时间紧,任务重,距离当年10月1日前正式悬挂国徽只剩不到三个月,任何一条线条都不允许含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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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早在1949年底就下达了设计令,初稿公开征集,收到近千份,却无一通过。两支专家小组只得重头再来:张仃统领的中央美院团队主攻视觉冲击,梁思成、林徽因带队的清华小组则更注重文化意蕴。第一次递交方案被退回后,林徽因躺在病榻,体温飙到四十度仍不肯停笔。她坚持要把红星置于顶端,以示革命主心骨;又借玉璧寓意山河完整。可惜第一稿“过于含蓄”,领导认为不够直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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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次修改时,林徽因吸收了美院团队提出的“天安门主体”思路。天安门象征新政权诞生,图案一加,整体气势立起。不过色彩尚未确定,她从传统漆器配色里找灵感,红、黄、青、白四色并用,自认典雅,却被批“风格分散”。她无奈自嘲:“看来还得再挨一刀。”
身体每况愈下,她常画完一张就虚汗淋漓地靠在木椅上。梁思成为方便照料,干脆搬来临窗的小桌,一边磨墨,一边给妻子把脉。深夜,他偶尔低声说:“别硬撑,歇口气。”林徽因轻轻摇头:“国徽只有一次机会,不能出错。”简单两句对话,道尽两人焦虑与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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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轮会审由周恩来亲自主持。稿纸摊开,他赞同顶部五角星与齿轮、麦穗结合,却皱眉思索片刻。“北方吃麦,南方吃稻,没有稻穗,怎么能代表全部人民?”一句提议切中要害。会场短暂沉默后,林徽因当即在草图边缘补画弯曲的稻穗穗粒,用线条勾勒“丰收弧”,视觉上与麦穗对称。张仃看着草图,拱手称妙,这才有了今天金色麦稻环绕的定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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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初,最终图样确定:红底、金星、齿轮、天安门、麦稻双穗,缎带上镌刻“中华人民共和国”九字。方案发往沈阳第一机器厂进行铜铝合金浇筑。厂区灯火通宵,工程师反复抛光,舍不得任何毛刺。成品直径1.5米,重达50余公斤,9月27日运抵北京。工人登上天安门城楼,在晨曦中将国徽挂正,当阳光打在金色穗粒上,路过的警卫忍不住停步抬头,轻声感叹:“真威风。”
与此同时,清华旧宅内药香弥漫。林徽因得知国徽已悬挂,安心地点头,却再无力前往现场。她悄悄把中央奖励的八百斤小米托人转交前线慰问队,理由很朴素:“打仗的孩子更需要。”1955年春,她病势骤转。深夜,她让护士去请梁思成,护士犹豫未走,错过了最后的道别。次日清晨,林徽因心跳停止,享年五十一岁。人走了,作品还在。梁思成握着那只短铅笔,红着眼说:“她把最好的都留给了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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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安门城楼上的铜铝国徽后来服役十九年,经历风霜、大典、阅兵,直至1969年整修才退役。退役时,工人拆下它,发现背面依旧刻着清华小组批注:字迹清晰,线条流畅。“玉璧寓一统,稻麦寄民生”,寥寥数字,写明初心。今天的国徽与当年定稿相比几乎无异,那一抹金色稻穗仍在诉说周恩来当年的一句点拨,也在纪念设计室里那位抱病作图的女建筑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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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徽因未能等到健康回归,却为共和国留下永恒象征。国徽每一次映入人们眼帘,都在无声讲述她夜以继日的奋战,也提醒后来者:设计不只是艺术,更是信仰与担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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