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感谢领导是吧？”
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那就让领导在全校师生和全市人民面前，”
“好好‘在线’一下吧。”
他面无表情地拿出手机。
解锁屏幕。
打开那个他亲手编写的，拥有最高权限的网络管理APP。
界面中心，一个鲜红的、模拟物理开关的按钮。
上面写着两个字——
“断开”。
他的手指，在全场最热烈的掌声中。
决绝地按了下去。
01
陈默回到云州的时候，夏天正把柏油马路晒得发软。
空气里有股尘土和尾气混合的味道，跟他十几年前离开时一模一样。
他回来是为了一个网络工程项目，顺道被拉去参加了高中同学聚会。
地点在一家叫做“老地方”的饭店，名字俗气，菜也油腻。
桌上的白酒瓶子倒得横七竖八，同学们的脸喝得像猴屁股。
酒喝多了，话也就没了遮拦。
一个叫赵胖子的同学，现在在市里某个单位当个不大不小的科员，他拍着桌子说起他儿子。
他儿子就在他们的母校，云州市第三中学念书。
“那个破学校，”赵胖子喷着酒气，“什么都没变，就是更破了。”
“现在老师都时髦了，留什么在线作业。”
“屁的在线，”他骂了一句，“校园网卡得连个图片都打不开。”
“我儿子天天晚上举着个手机，在阳台上找信号，跟拜天公一样。”
桌上另一个女同学也附和，说她侄女也是这样。
老师发个学习资料的压缩包，几十兆的东西，要下一整个晚自习。
有时候下了半天，进度条卡在百分之九十九，然后就断了。
人能活活气死。
陈默没怎么说话，只是默默地听着，一杯接一杯地喝着杯里的啤酒。
啤酒是凉的，喝到胃里却像有一团火在烧。
他想起了自己当年在三中的日子。
那时候没有网络，只有昏暗的路灯和永远也做不完的习题集。
他在那盏路灯下，用废纸打了无数遍的草稿。
那时候的苦，是物质的匮乏。
现在孩子们的苦，好像是被一根看不见的网线卡住了脖子。
时代好像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第二天，陈默鬼使神差地开车去了三中。
学校门口的保安还是那个老大爷，只是背更驼了。
他没认出陈默，以为是来接孩子的家长。
陈默说自己是毕业生，回来看看。
老大爷浑浊的眼睛亮了一下，打开了锈迹斑斑的铁门。
校园里的一切都旧了。
教学楼墙皮剥落，露出里面的红砖，像一块块揭不掉的伤疤。
操场上的杂草从塑胶跑道的裂缝里钻出来，长得很高。
下课铃响了，学生们从教室里涌出来。
陈默看到了赵胖子描述的场景。
走廊上，窗台边，有那么几个学生，高高地举着手机。
一动不动，像一尊尊凝固的雕像。
他们的脸上是焦急又无奈的表情。
陈默的心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刺了一下。
他找到了校长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牌已经泛黄，“校长室”三个字也掉了漆。
他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一个疲惫的声音。
“请进。”
开门进去，一个头发花白、戴着眼镜的男人从一堆文件里抬起头。
他就是王敬安，三中的老校长。
陈默上学的时候他就已经是副校长了。
这么多年过去，他好像被这间办公室里的陈旧空气给腌透了，整个人都显得暮气沉沉。
王校长的办公室很简陋，一张办公桌，两个沙发，还有一个装满了文件的铁皮柜。
桌上的茶杯甚至还带着豁口。
陈默做了自我介绍。
王校长扶了扶眼镜，想了半天才想起来。
“哦，陈默，我记得，刘芬老师班上的，学习很好的那个。”
陈默说明了来意。
他说自己现在开了个网络公司，听到同学们抱怨学校网络差，想回来看看。
看完之后，他决定个人出钱，给母校把整个校园网都升级一遍。
他说得平淡，像是在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王校长听着听着，慢慢地站了起来。
他脸上的疲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置信的激动。
当陈默说到“我个人出资三十万”的时候，王校长的手都有些发抖。
他绕过办公桌，走过来，紧紧握住陈默的手。
他的手很干，也很用力。
“好，好啊！”他连声说，“太好了！我代表学校，代表孩子们，谢谢你！”
陈默被他突如其来的热情搞得有些不自在。
他说：“王校长，您别客气，我也是三中出来的。”
王校长激动了好一阵，才慢慢平静下来。
他请陈默坐下，亲自给他倒了杯水。
然后他叹了口气，脸上的激动又被那种熟悉的无奈所取代。
“陈总，”他改了称呼，“你的心意，我们心领了。只是，这事……”
王校长看着陈默，欲言又止。
“程序上可能有点复杂，要跟局里报备，领导们也很重视这个信息化建设……”
陈默一听就明白了。
这是官僚主义的臭毛病。
他做生意这么多年，跟各种单位打过交道，最烦的就是这个。
他大手一挥，说：“王校长您放心。”
“钱我出，三十万，不够我再加。”
“技术团队我用自己的，保证用最好的设备，最快的速度。”
“所有事情我来搞定，保证不给学校添一点麻烦。”
他觉得这样就能绕开那些烦人的流程。
王校长看着他，眼神里闪过一丝很复杂的东西。
那眼神里有欣慰，有感激，还有一丝陈默当时读不懂的……犹豫。
最后，王校长只是点了点头。
他说：“那……就太感谢你了，陈默同学。”
他没再提局里，也没再提领导。
02
陈默是个实干的人。
他不喜欢拖泥带水。
跟王校长谈完的第三天，他就带着自己公司的核心技术团队回到了云州。
他没有回家住，直接在学校附近找了家小旅馆住了下来。
旅馆的条件很差，被褥潮湿，墙上还有蚊子血。
但陈默不在乎。
他一头扎进了学校里，开始像一个最普通的工程师那样工作。
他亲自带着团队勘察现场，测量数据，规划线路。
学校的建筑很老，图纸也早就丢了。
很多墙体不能随便打孔，线路的走向要一点一点地摸索。
夏天的云州像个大蒸笼。
陈默和他的团队每天都穿着被汗水浸透的工作服，在教学楼和宿舍楼里钻来钻去。
中午就和工人们一起，蹲在树荫下吃盒饭。
学校的老师和学生都看着他们。
一开始只是好奇，后来眼神里就多了些敬佩。
他们知道这是个从三中走出去的师兄，发了财，回来报答母校了。
陈默不喜欢被人围观。
他大部分时间都埋头在图纸和设备里。
为了保证工程质量，他绕开了所有官方建议的采购渠道。
那些渠道里的设备，要么是贴牌的垃圾，要么价格高得离谱。
他动用自己的关系，直接从厂家拿当时市面上最先进的光纤和路由器。
这些设备运到学校的时候，把看门的老大爷都惊动了。
他看着那些印着外文的大箱子，咂着嘴说，这得花不少钱吧。
施工期间，王校长来过几次现场。
他每次来，都只是远远地站着，看着陈默忙碌的背影。
他会给工人们买些矿泉水和西瓜，但很少跟陈默说话。
有一次，他看到陈默正趴在地上接一根主光纤，就走过去，想说点什么。
陈默满头大汗地抬起头，冲他笑了笑，说：“王校长，您放心，月底肯定能完工。”
王校长张了张嘴，最后只说了一句：“辛苦了。”
然后就转身走了。
陈默觉得这位老校长有点奇怪，心事重重的样子。
但他没多想，只当是老人家不善言辞。
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网络系统本身。
他要做的，不只是让网络变快。
他要为学校搭建一个稳定、安全、易于管理的全新网络架构。
考虑到学校没有专业的网管人员，为了方便日后的维护和管理。
陈默在整个系统的总控制端，给自己留了一个小小的“后门”。
这在行业内是很常见的操作。
他编写了一个手机APP，通过这个APP，他可以远程监控整个校园网的运行状态。
从总带宽到每一个接入点的流量，都一目了然。
如果出现故障，他甚至可以远程重启设备，或者断开某个有问题的节点。
这个APP，就是整个校园网的最高权限。
是他作为一个工程师，为自己的作品留下的一个签名，也是一份责任。
他把这个APP装在自己的私人手机上，图标是一个不起眼的蓝色小方块。
他觉得，也许永远也用不上这个东西。
工程比预想的还要顺利。
一个月后，一个覆盖全校、拥有千兆主干和百兆桌面的全新校园网，宣告落成。
陈默亲自做了最后的测试。
他随便走进一间教室，用手机连接上新的Wi-Fi。
信号满格。
他打开一个视频APP，点开一个4K画质的纪录片。
进度条几乎没有缓冲，瞬间就开始播放。
画面清晰流畅，像水晶一样。
他看到几个路过的学生，也拿出手机连上了网。
他们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有人小声地欢呼起来。
“哇，好快！”
“真的不卡了！”
那一刻，陈默觉得这一个月吃的苦，住的破旅馆，流的汗，全都值了。
他站在走廊上，看着窗外熟悉的操场。
心里有一种久违的满足感。
就像当年他解开一道复杂的数学题一样。
03
校园网升级完成之后，学校要举办一个庆典。
名头起得很大，叫“智慧校园网络落成典礼”。
还要请市电视台和网络媒体来全程直播。
陈默收到了王校长亲自送来的邀请函。
邀请函是烫金的，很正式。
他被安排在台下的嘉宾席。
典礼那天，天气很好。
学校门口挂起了巨大的红色横幅，上面写着“热烈庆祝我校智慧校园网络正式落成”。
礼堂里也布置得焕然一新，主席台上铺着红色的地毯，摆着鲜花。
陈默提前到了。
他看到很多穿着白衬衫的“领导”在工作人员的簇拥下走进来。
一个个都腆着肚子，面带微笑，互相握手。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官僚场合特有的虚伪气息。
陈默被安排在嘉宾区的第三排，一个靠边的位置。
他身边坐着几个本地的企业家，也是学校请来的校友。
他们跟陈默不熟，只是客气地点了点头。
陈默不在乎这些。
他今天来，不是为了出风头。
他只是想亲眼见证这个时刻，分享一份喜悦。
典礼准时开始。
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主持人走上台，用一种打了鸡血的语调开始介绍到场的嘉宾。
“首先，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市教育局的张建斌副局长！”
台下响起一片整齐的掌声。
一个梳着油头、戴着金边眼镜的中年男人站起来，向大家挥手致意。
他就是张建斌。
陈默在本地新闻上见过他。
这是一个典型的“摘桃子”型干部，好大喜功，喜欢在媒体面前露脸。
据说市里所有跟“信息化”沾边的好事，他都要插一脚。
主持人接着又介绍了一长串的领导。
市里的，区里的，各种办公室的主任。
每介绍一个，台下就响起一阵掌声。
陈默坐在那里，感觉自己像是在看一场与自己无关的滑稽戏。
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这个他花了三十万，搭上一个月心血才建成的网络。
好像突然之间，就有了无数个“爸爸”。
介绍完领导，轮到王敬安校长上台致辞。
王校长今天穿了一身不太合身的西装，头发梳得很整齐。
他走上台的时候，步子有点慢。
陈默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
他想，总该轮到自己了。
他不需要长篇大论的感谢。
哪怕只是在台上提一句他的名字，说一句“感谢校友陈默先生的慷慨捐赠”。
他就心满意足了。
王校长站定在讲台前，扶了扶话筒。
台下瞬间安静下来。
他清了清嗓子，开口了。
他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遍了整个礼堂。
“尊敬的张副局长，各位领导，各位来宾，老师们，同学们。”
“大家上午好。”
“今天，是一个值得我们三中全体师生铭记的日子。”
“在市委市政府的英明领导下，在市教育局高屋建瓴的指导下，我们的‘智慧校园’项目，终于迎来了落成的时刻！”
王校长的语调极其恳切，甚至带着一丝激动。
陈默的心沉了一下。
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王校长接下来的话，证实了他的预感。
“在这里，我首先要代表学校，向一直以来关心和支持我们三中发展的各级领导，表示最衷心的感谢！”
“尤其，我要特别感谢市教育局的张建斌副局长！”
王校长侧过身，向台下的张建斌深深地鞠了一躬。
“张副局长高瞻远瞩，多次亲临我校视察工作，对网络升级项目做出了许多重要而宝贵的指示，才有了我们今天这个喜人的成果！”
张建斌矜持地笑了笑，微微点了点头。
台下再次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陈默感觉自己的血液开始变凉。
他看着台上的王校长。
那个曾经让他觉得有些心事重重的老人，此刻脸上堆满了谦卑恭顺的笑容。
那笑容，让他觉得无比刺眼。
王校长的感谢还在继续。
他感谢了区里，感谢了街道办，感谢了几个他自己都未必清楚职能的“兄弟单位”。
然后，他话锋一转。
“我还要感谢为本次项目付出辛勤劳动的施工单位——云州信息技术服务公司的全体员工！”
陈默的脑子“嗡”的一声。
云州信息技术服务公司？
那是什么东西？
他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他自己的公司，明明是在省城注册的，叫“启航网络科技”。
从头到尾，施工的都是他自己的人。
他明白了。
这是一个凭空捏造出来的名字。
一个用来顶替他的名字。
他被抹掉了。
像一张写错的草稿纸，被干净利落地扔进了垃圾桶。
从头到尾。
王校长的感谢名单里，涵盖了上级下级，单位个人。
甚至最后，他还感谢了全校师生的“理解与配合”。
唯独没有陈默。
一个字都没有。
仿佛他这个人，从来没有出现过。
仿佛那三十万，是凭空掉下来的。
仿佛那一个月的辛苦，是一场幻觉。
那一刻，陈默感觉自己像个天大的傻子。
他所有的情怀，所有的感动，所有的自豪。
在这一瞬间，被碾得粉碎。
剩下的，只有冰冷的，彻骨的屈辱。
他听到了身边有人在小声议论。
“奇怪，我听说是咱们一个校友捐的啊，怎么没提？”
“谁知道呢，估计是领导不让提吧。”
他甚至感觉到了几道同情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那同情里，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讽。
他抬起头，看向主席台。
张建斌副局长正满面春风地享受着这份不属于他的荣耀。
王敬安校长则像个忠心耿各种的仆人，站在一旁。
陈默的拳头，在桌子下面，悄悄地攥紧了。
指甲深深地陷进了肉里。
04
王校长的发言终于在掌声中结束了。
他走下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朝陈默的方向看一眼。
女主持人又用那种激昂的声调回到了台上。
“感谢王校长的精彩致辞！”
“我们的‘智慧校园’，离不开领导的关怀，离不开校长的努力！”
“下面，就让我们进入今天最激动人心的环节！”
她顿了一下，故意卖了个关子。
“让我们用最最热烈的掌声，有请我们尊敬的张副局长，上台为我们亲自体验‘智慧校园’的极速网络，并为全校师生做在线指导！”
全场的灯光瞬间聚焦在张建斌身上。
主席台后方的巨大LED屏幕也亮了起来。
屏幕上出现了一个精心设计的界面，背景是三中的校门。
正中央，是一个准备播放高清在线课程的视频窗口。
左下角，是市电视台直播的水印角标。
气氛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
张建斌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带，意气风发地从座位上站起来。
他享受着众人的目光，享受着如潮的掌声。
他像一个即将检阅自己军队的将军，昂首挺胸地走上主席台。
陈默坐在台下昏暗的角落里。
他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他看着台上那一张张虚伪的笑脸。
看着那个即将窃取他所有成果的男人。
心中的那团火，从胃里，一直烧到了喉咙口。
屈辱，愤怒，像两条毒蛇，疯狂地啃噬着他的理智。
他为母校付出的一切，他的善意，他的情怀。
此刻都变成了一个笑话。
一个让他当众出丑的，天大的笑话。
他成了这些人粉饰政绩的垫脚石，而且是一块用完就被踢开的石头。
他们甚至懒得在他身上踩一脚。
直接无视了。
“感谢领导是吧？”
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声音低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在线指导是吧？”
他的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那就让领导在全校师生和全市人民面前，”
“好好‘在线’一下吧。”
他面无表情地，从口袋里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屏幕亮起，是他儿子的笑脸。
他划开屏幕，手指在上面熟练地移动。
找到了那个蓝色的，不起眼的小方块图标。
他点了一下。
一个简洁的，充满工程师风格的界面弹了出来。
上面是各种实时的数据流和设备状态。
而在界面的正中心，有一个巨大的，模拟物理电闸的红色按钮。
按钮上，是两个简单粗暴的汉字。
“断开”。
这是他为了方便维护而留下的最高权限。
这个他以为永远也用不上的“后门”。
此刻，成了他手中唯一的武器。
台上的张建斌已经走到了屏幕前。
他拿起话筒，清了清嗓子，准备发表指导讲话。
台下的掌声达到了最高潮。
所有人都期待着见证这“历史性”的一刻。
陈默看着台上那个志得意满的男人。
他的手指，悬在那个红色的按钮上。
在全场最热烈的掌声中。
在张建斌说出“同志们，同学们”的第一个字时。
陈默的手指，决绝地，狠狠地按了下去。
世界，仿佛在那一刻，被按下了静音键。
主席台上，巨大的LED屏幕上，那个准备播放的视频加载圈，徒劳地转了两圈。
然后，它卡住了。
屏幕一闪，变成了一片蓝色。
一行刺眼的白色小字，出现在屏幕中央。
“网络连接失败，请检查您的网络设置…”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
张建斌手里的话筒，发出一声极其刺耳的“滋啦”声。
然后，彻底失声。
他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电视台的直播信号，也在那一瞬间中断。
负责直播的摄像师对着耳机大喊，但里面只有一片忙音。
礼堂里的所有扩音系统，全部陷入了死寂。
巨大的，令人窒息的尴尬。
像一张无形的网，瞬间笼罩了整个礼堂。
潮水般的掌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愣住了。
台上的张建斌，举在半空中准备挥舞的手，僵在了那里。
他脸上的笑容，凝固成了一个极其滑稽的表情。
像一尊正在融化的蜡像。
全场哗然。
学生们开始交头接耳，老师们面面相觑。
领导席上的其他官员，脸上的表情也从微笑变成了错愕。
而就在这一片混乱之中。
陈默的目光，死死地锁在了一个人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