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这生意利润真没那么低,是我……”我试图解释。
“你别说了!”她尖利的声音直接打断了我,“李响,你当他是兄弟,就不能这么坑他!每天累死累活就挣个三瓜俩枣,这生意我们不做了!”
发小王军在一旁急得满脸通红,想拉他老婆,却又不敢。
我看着眼前这张因算计而扭曲的脸,心里最后一丝情分,瞬间凉透。我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
谁都没想到,这场始于兄弟情分的合作,会以这样难堪的方式收场。
01
我叫李响,在一家名叫“宏远机械”的大厂里干行政主管。
说白了,就是个大管家,上到接待应酬,下到吃喝拉撒,都归我管。
这活儿听着不累,但琐碎,而且最怕出岔子。
前阵子,厂里就给了我一个天大的难题。
我们厂那个用了快二十年的老食堂,终于要翻新了。
领导下了死命令,三个月,必须装修出现代化标准。
装修是好事,可问题来了。
![]()
厂里五百多号工人,一日两餐,这上千张嘴,总不能让他们饿着肚子干活吧?
我的任务,就是在三天之内,找到一个靠谱的临时餐饮供应商。
说实话,这活儿不好干。
预算卡得死死的,午餐和晚餐,每人每顿的标准不能超过15块。
但要求却不低,必须一荤两素,米饭管够,最重要的是,卫生绝对不能出问题。
机械厂的工人,干的都是体力活,吃不饱,吃不好,第二天上班都没劲,要出安全事故的。
我第一时间联系了市里几家有名的连锁快餐品牌。
人家一听是临时的单子,而且只有三个月,态度立马就变得不冷不热。
有个姓黄的经理,叼着烟,斜着眼看我递过去的方案。
“李主管,你这量是不小,但你这价格……15块?还要求一荤两素?”
他弹了弹烟灰,笑了。
“现在猪肉多少钱一斤你知道吗?我们标准套餐最低22块,给你个友情价,20,不能再低了。而且我们只能保证主菜,素菜是什么得看当天采购,没法给你固定。”
这等于直接把我给拒了。
20块的预算,我上哪给领导批去?
一连问了好几家,结果都差不多。
要么价格高得离谱,要么就是一副“爱要不要”的敷衍态度。
我被搞得焦头烂额,晚上回家饭都吃不下。
老婆看我愁眉苦脸的,问我怎么了。
我把事情一说,她也跟着叹气。
“这帮人就是店大欺客,看你这是刚需,就坐地起价。”
我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脑子里像一团乱麻。
突然,一个念头闪电般地划过我的脑海。
王军!
我怎么把他给忘了!
王军是我的发小,光着屁股一起长大的兄弟。
他家和我家就隔着一条巷子,我们俩从小到大,几乎就没分开过。
一起逃学,一起打架,一起偷偷抽我爸的烟被抓到,然后一起挨揍。
可以说,我人生中所有不那么光彩的糗事,他都是见证者。
后来我上了大学,进了现在的厂,一步步干到了主管。
王军没考上大学,但他遗传了他爸的好手艺,在城西开了一家小饭馆,叫“王记家常菜”。
他的手艺是真没得说,一道红烧肉做得肥而不腻,入口即化,一道酸菜鱼能让人把汤都喝干净。
可问题是,他那饭馆的位置太偏了。
周围都是老旧小区,消费能力有限,加上他这人老实巴交的,不懂得什么宣传营销。
所以饭馆生意一直就是半死不活的状态,勉强维持着收支平衡。
我每次去他那儿吃饭,看着他忙碌的背影,都替他觉得可惜。
这么好的手艺,就因为位置不好,埋没了。
而现在,我的难题,对他来说,不正是个天大的机遇吗?
一天五百份盒饭,早晚就是一千份。
一份就算只赚一点点,一千份加起来呢?
一个月呢?三个月呢?
这笔钱,足够把他的饭馆从里到外盘活了!
我越想越激动,这简直就是一箭双雕,不,一石三鸟的好事!
解决了厂里的用餐问题,帮了我的好兄弟,而且王军的手艺,绝对能让工友们吃得满意,我在领导面前也有面子。
想到这,我再也坐不住了。
我跟老婆打了声招呼,拿起车钥匙就冲出了门。
“老婆,我出去一趟,找到解决办法了!”
夜色已深,路上的车流渐渐稀疏。
我开着车,心情却像发动机一样,轰鸣着,充满了力量。
二十分钟后,我把车停在了“王记家常菜”那块有些褪色的招牌下。
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饭馆里没什么客人。
王军正一个人坐在靠窗的桌子旁,面前放着一瓶啤酒,一碟花生米,正对着手机发呆。
他看起来有些疲惫,头发乱糟糟的,身上的厨师服沾着几点油渍。
看到这副景象,我心里莫名地有点发酸。
“军子!”我推门进去,大喊了一声。
王军猛地抬起头,看到是我,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笑容。
“响子?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也不提前打个电话。”
他一边说,一边站起来,热情地把我往里拉。
“快坐快坐,想吃点啥?哥给你露一手。”
我摆了摆手,在他对面坐下。
“别忙活了,我吃过了。找你来,是想跟你谈笔大生意。”
“大生意?”王军又愣住了,随即自嘲地笑了笑,“我这小破店,能有什么大生意?你就别拿我开涮了。”
我没笑,表情严肃地看着他。
“军子,我没开玩笑,是正经事。”
我把厂里食堂要装修,急需三个月盒饭供应商的事情,原原本本跟他讲了一遍。
我每说一句,王军的眼睛就亮一分。
当我说到“一天大概五百人,早晚两顿”的时候,他手里的筷子“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顾不上捡,身体微微前倾,声音都有些发颤。
“响子……你……你没骗我吧?一天……一千份?”
“千真万确。”我重重地点了点头,“标准是15块一份,一荤两素,米饭要够。怎么样,你这儿能做吗?”
王军激动得脸都红了,他用力地搓着手,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能!怎么不能!太能了!”
他猛地一拍大腿,站了起来,在原地来回踱步,像一头被关久了终于看到草原的野兽。
“一天一千份,三个月……我的天……”
他拿起桌上的计算器,手指飞快地按着。
我看着他那副没出息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
“你别算了,我帮你算过了。就算一份盒饭,刨去所有成本,你只赚两块钱,一天就是两千,一个月就是六万,三个月就是十八万。这还不算你店里晚上的正常生意。”
“十八万!”
王军倒吸一口凉气,这个数字显然把他给震住了。
他饭馆一年的纯利润,撑死了也就七八万块钱。
这三个月,顶他干两年还不止!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用力地摇晃着,眼眶都有些红了。
“响子,你这……你这真是我的贵人啊!哥都不知道该说啥好了!”
我拍了拍他的手背,笑道:“咱俩谁跟谁啊,说这些就见外了。这事儿对我来说也是解了燃眉之急。不过,丑话说在前面,这事儿关系到几百号人的吃饭问题,不能出一点差错,特别是卫生,还有菜的品质,绝对不能马虎。”
“你放心!”王军把胸脯拍得“砰砰”响,“我拿我这块招牌保证!我绝对用最好的料,最好的手艺,让工友们吃得舒舒服服,绝对不给你丢人!”
看着他信誓旦旦的样子,我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我们当场就碰了一下细节,比如每天送餐的时间,菜品的轮换,还有结算的方式。
王军对我的所有要求都满口答应,没有任何二话。
兄弟之间办事,就是这么敞亮。
正当我们聊得热火朝天的时候,饭馆的内门帘一挑,一个女人走了出来。
是王军的老婆,赵丽。
02
赵丽长得挺白净,就是那双眼睛,总透着一股精明和算计。
她是跟着王军从老家出来的,以前在超市当过收银员,后来就一直在店里帮忙。
王军性格老实,甚至有点懦弱,家里大小事,基本都是赵丽拿主意。
说白了,王军就是个典型的“妻管严”。
“你们俩聊什么呢,这么热闹?”赵丽一边擦着手,一边笑着走了过来。
王军立马像邀功一样,把刚才我跟他说的事情,眉飞色舞地又重复了一遍。
赵丽脸上的表情,像川剧变脸一样精彩。
先是震惊,然后是狂喜,但很快,那股狂喜就被一种审慎的冷静给取代了。
她没有像王军那样只顾着激动,而是拉了张椅子坐下,目光直直地看着我。
“李响啊,这可是大好事。不过,有些细节嫂子得问清楚。”
我点了点头:“嫂子你说。”
“15块钱一份?这里面,肉菜是什么标准?比如说是大块的红烧肉,还是肉末炒个菜就算?”
她的问题,一下子就问到了点子上。
“嫂子,肯定是实打实的肉菜,比如红烧肉、大排、鸡腿这种,肉末炒菜那种肯定不行,工人们不答应。”我坦诚地回答。
“那素菜呢?包装盒的成本算谁的?每天送两次,油费怎么算?还有,突然增加这么大的量,我们这后厨人手肯定不够,还得再请两个人,这人工……”
她像连珠炮一样,把所有能想到的成本都罗列了一遍。
王军在一旁听得有点不耐烦,打断她道:“你问这么细干嘛!响子还能坑我们不成?”
赵丽瞪了他一眼:“你懂什么!这不是坑不坑的事,这是生意!亲兄弟明算账,先把丑话说清楚,免得以后有矛盾。”
我倒是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做生意确实该这样。
我耐心地跟她解释:“嫂子,包装盒和运输的成本,肯定要你们自己承担,这都包含在15块钱里了。人工方面,你们确实需要加人手,不过你想想,就算请两个人,一个月工资开一万,三个月三万,你还剩下十五万的纯利,这笔账怎么算都划算。”
我继续说道:“我知道,这个价格利润空间肯定不如你在店里单卖一份炒菜高。但是嫂子,你得看量啊!这是旱涝保收的生意,不用看客人脸色,每天都有稳定的进账,多好。”
赵丽低着头,手指在桌子上划拉着,嘴里念念有词,显然是在快速心算。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抬起头,脸上的表情有些勉强。
“听着是不少,但这么一算,一份饭的纯利也就一两块钱。每天从天不亮忙到天黑,挣的都是辛苦钱。”
她这话一出口,气氛就有点微妙了。
王军赶紧打圆场:“辛苦点怕什么!能挣钱就行!你别瞎操心了!”
![]()
赵丽撇了撇嘴,没再多说,但那眼神里的不情不愿,我看得清清楚楚。
当时,我并没有太往心里去。
我觉得她就是个家庭主妇,习惯了精打细算,把钱看得重一点,也无可厚非。
只要王军这个主心骨没问题,这事儿就成。
我们又聊了一会儿,把合同的框架定了下来,我答应明天就把正式合同带过来签。
离开的时候,王军一直把我送到车旁,千恩万谢。
“响子,真的,太谢谢你了。”
“行了,别墨迹了,赶紧回去准备吧。明天开始,有你忙的。”我笑着捶了他一拳。
看着他重新燃起斗志的脸,我由衷地为他感到高兴。
第二天,我带着拟好的合同,在厂里领导那边备了案,中午就拿去给了王军。
赵丽把合同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每一个字都抠得很仔细。
确认无误后,王军才郑重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那一刻,我们俩都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合作的第一周,简直可以用“完美”来形容。
为了打响第一炮,王军拿出了十二分的力气。
第一天的午餐是红烧大排,每一块都有一指厚,酱色红亮,肉质酥烂。配菜是清炒西蓝花和番茄炒蛋,颜色搭配得极有食欲。
盒饭送到厂里的时候,工友们都沸腾了。
“我靠!这伙食也太好了吧!比以前食堂强一百倍!”
“这大排,绝了!太香了!”
午休的时候,我特意在车间里转了一圈,看到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满意的笑容,我心里别提多有面子了。
我在微信上给王军发了个大拇指的表情。
他秒回:“必须的!保证完成任务!”
那一周,王军的菜品每天都不重样。
周二是辣子鸡丁,周三是土豆烧牛腩,周四是梅菜扣肉,周五是水煮鱼片……
每一道都是他的拿手好菜,用料扎实,分量十足。
厂里的风评好到了极点,连平时最挑剔的几个老师傅,都对我竖起了大拇指。
“小李,这次你可办了件大好事啊!”
领导也把我叫到办公室,拍着我的肩膀表扬了我。
“李响,干得不错。这家供应商找得很好,继续保持。”
那几天,我走路都带着风。
我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无比正确的决定。
然而,我高兴得太早了。
这种和谐美好的局面,并没有持续太久。
第二周开始,一些不和谐的声音,开始零星地传到我耳朵里。
最先发现不对劲的,是质检车间的刘姐。
她是个细心人,一天中午,她端着饭盒找到我。
“李主管,你来看看,今天的红烧肉,是不是跟上周的不太一样?”
我接过来一看,眉头就皱了起来。
今天的红-烧肉,虽然还是那道菜,但明显肥肉多了,瘦肉少了,而且切得块也小了一圈。
“好像是有点。”我含糊地说道。
刘姐叹了口气:“何止是有点,上周的肉是五花三层的精品,今天的全是边角料。还有这素菜,清炒豆芽,这也太糊弄了吧。”
我心里“咯噔”一下,但还是帮王军解释。
“可能今天采购的肉不太好吧,偶尔一次,理解一下。”
刘姐没再说什么,但眼神里的失望是藏不住的。
接下来的几天,类似的抱怨越来越多。
“今天的鸡腿怎么这么小?跟鹌鹑腿似的。”
“这鱼香肉丝里,怎么全是胡萝卜丝和木耳丝,肉丝得用放大镜找。”
“怎么又是炒豆芽?昨天不就是豆芽吗?”
这些话像一根根小刺,扎得我心里很不舒服。
我知道,肯定是出问题了。
周五,我去王军的饭馆结第一周的款项。
七万五千块钱,我早就准备好了现金。
王军去后厨忙了,是赵丽接待的我。
她看到我提着的一大包钱,眼睛都直了,笑得脸上像开了花。
“哎呀,李响来了,快坐快坐。”
她接过钱,当着我的面,拿过点钞机,仔仔细细地过了一遍又一遍。
看着验钞机哗啦啦地吐着钞票,她的笑容愈发灿烂。
钱点完,她才心满意足地把钱收好。
我看着她,终于还是没忍住,开口问道:“嫂子,最近厂里有同事反映,说盒饭的质量好像有点下降啊。”
赵丽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了一些。
她给我倒了杯水,叹了口气,开始大倒苦水。
03
“哎,李响啊,你是不知道,我们有多辛苦。”
“每天凌晨四点,我和王军就要去批发市场进菜,几百斤的菜,全靠我们俩自己扛。回来洗菜、切菜,一直要忙到中午十一点才能把饭装好送过去。”
“下午稍微喘口气,又要开始准备晚上的。一天下来,腰都快断了,累得连话都不想说。”
她捶了捶自己的后腰,一脸的疲惫。
“这么辛苦,结果一算账,一份饭刨去所有开销,就赚那么一块多钱,你说这……划算吗?”
我听着她这番话,心里已经明白了七八分。
菜品质量下降,根源就在她这里。
肯定是她觉得利润太薄,开始在成本上动歪脑筋了。
我的脸色沉了下来。
“嫂子,当初谈的时候,我就说过,这生意主要是走量。薄利多销,三个月下来,是一笔很可观的收入。不能因为觉得单份利润低,就在菜品上打折扣,这是原则问题。”
我的语气已经有些严厉了。
赵丽似乎也听出了我的不满,连忙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跟你诉诉苦。质量你放心,王军他心里有数,不会乱来的。”
话虽如此,但她的眼神躲躲闪闪,明显言不由衷。
这次谈话,不欢而散。
我心里憋着一股火,但看在王军的面子上,我还是忍了。
我决定再给他们一次机会。
我私下里给王军打了个电话,很严肃地跟他强调了菜品质量的问题。
电话里,王军一个劲儿地跟我道歉。
“响子,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疏忽了。你放心,我明天就改,保证跟第一周一样!”
我相信了他。
我相信我们二十多年的兄弟情,他不会真的为了那么点蝇头小利,来砸我的饭碗。
然而,我再一次高估了情分,低估了人性。
第三周,出大事了。
那天,公司来了几个非常重要的德国客户,要考察我们的生产线。
中午,大老板特意嘱咐我,午饭就别出去吃了,让客户体验一下我们厂的员工餐,说这也是展示我们公司人文关怀的一部分。
我当时心里还挺有底气。
毕竟前两天在我的敲打下,王军的盒饭质量确实有所回升。
我特意打电话给王军,告诉他今天有重要客人,午饭一定要做得丰盛一点,用心一点。
王军在电话里拍着胸脯答应了。
“放心吧响子!今天我给加个硬菜,绝对让你有面子!”
中午十一点半,饭准时送到了。
我亲自把几份盒饭送到了会议室。
大老板、几个副总,还有德国客户,都面带微笑地接了过去。
我心里一阵轻松,觉得今天这关应该能顺利过去。
然而,当所有人打开饭盒的瞬间,我的心,直接沉到了谷底。
![]()
饭盒里,所谓的“硬菜”,竟然是一份肉末炒土豆。
土豆丁倒是不少,但肉末稀稀拉拉,零星地点缀在其中,像是厨师打翻了胡椒瓶一样。
另外两个素菜,一个是寡淡无味的炒白菜,另一个,竟然还是炒豆芽。
整个饭盒看起来灰扑扑的,毫无食欲可言。
别说跟第一周的红烧大排比,就连平时最普通的标准都达不到。
会议室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无比尴尬。
德国客户看着饭盒,脸上礼貌的微笑僵住了,他用叉子拨了拨那盘土豆,最终什么也没吃。
大老板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他抬起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彻骨的失望。
他什么也没说,默默地盖上了饭盒。
但那一刻,我感觉比被他指着鼻子骂一顿还要难受。
我全身的血液,在那一瞬间,全都涌上了头顶。
是愤怒,是羞辱,更是被背叛的寒心。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会议室的。
我只知道,我的后背全被冷汗浸湿了。
我掏出手机,手抖得几乎握不住。
我拨通了王军的电话,但接电话的,却是赵丽。
“喂,李响啊,饭收到了吧?今天的菜怎么样?”她的语气听起来还挺得意。
我压抑着滔天的怒火,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让王军听电话。”
“他忙着呢,在后厨。有什么事跟我说也一样。”
“我让你叫王军听电话!”我几乎是吼出来的。
赵丽似乎被我的语气吓到了,顿了一下,才不情不愿地把电话给了王军。
“喂,响子,怎么了?”王军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心虚。
“你今天做的他妈的是什么东西!”我再也忍不住,破口大骂,“肉末炒土豆?这就是你说的硬菜?王军,你是不是觉得我李响很好耍?”
“响子,你……你先别生气,你听我解释……”
“解释个屁!”我直接打断他,“我他妈现在就过去找你!”
挂了电话,我连假都来不及请,直接冲下楼,开上车就往王军的饭馆狂奔。
一路上,我把油门踩到了底。
车窗外的景象飞速倒退,我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我需要一个解释。
我需要当面问问他,我们二十多年的兄弟情,在他眼里,到底值几个钱!
当我一脚刹车停在“王记家常菜”门口时,我的怒气已经达到了顶点。
我推开车门,大步流星地冲了进去。
饭馆里没有客人,王军和赵丽正在争吵。
“你今天为什么要换菜单!我明明准备的是红烧肉!”王军的声音里充满了压抑的怒火。
“红烧肉?你知道现在五花肉多贵吗?一份盒饭才赚几个钱,还用那么好的料?我换成土豆炒肉末怎么了?不也是肉菜吗?再说,你那个兄弟李响又没说非要红烧肉!”赵丽的声音尖锐而刻薄。
“那不是普通的盒饭!我跟你说了今天有重要的客人!”
“客人怎么了?客人就金贵一些?反正都是15块钱一份,凭什么要为他搞特殊?李响是你兄弟,又不是我兄弟,我凭什么要为了他的面子,让我们自己亏钱?”
听到这里,我再也听不下去了。
我一脚踹开虚掩的门,走了进去。
两人看到我,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