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混沌孕神
太古之初,宇宙未分,既无天的轮廓,也无地的根基,唯有一团混沌之气凝作卵形,如一枚巨硕无朋的鸡子悬浮于鸿蒙之中。这混沌鸡子内,阴阳未判,清浊不分,却藏着天地初萌的生机。就在这无边无际的幽暗里,盘古悄然孕育而生。
没人知晓混沌之气如何凝聚出这尊神的雏形,只知他在鸡子中沉眠了一万八千年。最初的千年,他只是一缕朦胧的意识,在温热的混沌中随波逐流,如同胎儿在母体中汲取养分。混沌之气不断涌入他的身躯,化作骨骼的雏形、血脉的纹理,他的每一次呼吸都与混沌同频,每一次心跳都暗合天地的韵律。
又过五千年,盘古的身形已具轮廓。他蜷缩在鸡子核心,头颅枕着弯曲的膝盖,周身萦绕着淡淡的光晕 —— 那是混沌精华凝聚的灵光。此时的他已有了模糊的感知,能察觉周围黏稠的混沌如浆糊般包裹着自己,既温暖又压抑。他偶尔会挥动尚未完全成形的手臂,指尖划过混沌,便留下一道道转瞬即逝的涟漪。
当孕育期走到一万八千年的尽头,盘古突然睁开了双眼。那是一双蕴藏着星辰初耀的眼眸,却在睁开的瞬间被无尽黑暗吞噬。他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 “禁锢”—— 混沌之气压迫着他的胸腔,让他无法舒展身躯;四周的死寂如同无形的墙壁,隔绝了一切可能。一股莫名的烦躁从心底升起,他下意识地伸展四肢,只听 “咔嚓” 一声轻响,包裹他的混沌鸡子竟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一丝极淡的微光从缝隙中渗入,虽微弱如萤火,却让盘古的意识骤然清明。他循着微光摸索,指尖触到了一件冰凉坚硬的器物 —— 那是一柄不知由何炼化而成的巨斧,斧身泛着混沌特有的青灰色光泽,斧刃锋利得仿佛能割裂虚无。这柄神斧似与他共生,入手的刹那,盘古便知晓了自己的使命。
二,斧辟鸿蒙
握着神斧的那一刻,盘古体内沉睡的力量骤然觉醒。他深吸一口气,混沌之气在胸腔中翻涌,化作雄浑的神力流遍四肢百骸。他缓缓挺直腰身,原本蜷缩的身躯在鸡子内不断舒展,骨骼发出 “咔咔” 的脆响,每一寸肌肉都贲张着力量。
“给我开!”
一声低沉的喝问打破了鸿蒙的死寂,盘古双手紧握斧柄,将全身神力灌注其中,对着眼前的黑暗奋力劈下。神斧划破混沌的瞬间,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巨响 —— 这声响后来化作天地间第一声惊雷,在未来的岁月里不断回荡。
斧刃落下之处,混沌鸡子应声碎裂。无数碎片飞溅开来,其中轻而清的阳气如同挣脱束缚的飞鸟,带着缕缕微光缓缓上升;而重而浊的阴气则似沉重的磐石,裹挟着厚重的尘埃慢慢下沉。盘古站在阴阳交界之处,亲眼见证着天与地的雏形在眼前展开。
但混沌的力量并未轻易屈服。那些上升的阳气与下沉的阴气不时相互拉扯,每一次触碰都发出滋滋的声响,仿佛随时都会重新合拢。盘古心中一紧,他知道若此刻松懈,亿万年的孕育便会付诸东流。他立刻伸出双手,左手托住正在上升的天,右手按住正在下沉的地,将自己魁梧的身躯化作支撑天地的支柱。
就在这时,更奇异的变化发生了。盘古发现自己的身体竟随着天地的变化而生长 —— 天每日升高一丈,地每日增厚一丈,他的身躯也随之每日长高一丈。起初,他还能轻松托举天地,可随着时间推移,这份重量越来越沉。他的手臂开始发酸,双腿开始颤抖,但每当看到天地间那道越来越清晰的界限,他便咬牙坚持。
这样的日子又过了一万八千年。在这漫长的岁月里,盘古见过阳气凝聚成最初的云霭,见过阴气凝结成最早的岩石;他感受过阴阳交汇时产生的微风,也经历过混沌残余力量引发的震颤。他没有同伴,没有言语,唯有孤独与天地为伴,但他的眼神始终坚定 —— 他要让这片新生的天地彻底稳固。
三万六千年后,天已升得高不可及,湛蓝如洗;地已变得厚不可测,坚实厚重。盘古的身躯也长成了九万里高的巨人,他的头顶着天的最顶端,脚踩着地的最深处,如同一根巍峨的玉柱,将天地彻底分隔开来。此时的天地终于稳定下来,阳气不再下沉,阴气不再上升,鸿蒙初开的景象已然成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