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宫血影:骊姬乱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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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骊戎遗珠入绛城​
公元前 672 年深秋,晋军的铁蹄踏碎了骊戎草原的宁静。骊水之畔,年仅十六岁的骊姬攥着妹妹少姬的手,目送父亲 —— 骊戎首领捧着象征臣服的玉璧,走出部族帐篷。远处,晋军主帅的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那 “晋” 字旗下,站着年近三旬的晋献公姬诡诸,眼神如鹰隼般锐利。​
“阿姊,我们要去哪里?” 少姬的声音带着哭腔。骊姬抬手拭去妹妹眼角的泪,指尖触到自己发烫的脸颊 —— 方才晋献公的目光扫过她时,那毫不掩饰的惊艳让她既恐惧又生出一丝隐秘的期待。作为骊戎最美丽的女儿,她从小便知美貌是武器,如今这武器终于要派上用场,只是对手是覆灭自己家国的仇敌。​
三日后,骊姬姐妹乘坐的辎车驶入晋国都城绛城。巍峨的宫墙遮天蔽日,地砖缝隙里似乎还残留着往年宫斗的血迹。晋献公早已派人等候,将她们直接迎入后宫。当晚,献公便临幸了骊姬,帐中熏香袅袅,他抚着她如云的秀发叹道:“寡人征战半生,从未见过这般绝色。” 骊姬伏在他膝上,眼波流转间藏着隐忍:“臣妾蒲柳之姿,能得君上垂怜,已是万幸。”​
她很快摸清了后宫的格局:献公的元配贾夫人无子早逝,如今最受敬重的是太子申生的生母齐姜 —— 齐桓公的女儿,可惜也已病逝,只留下申生与秦穆公夫人一儿一女。此外还有两位戎族夫人,分别生下公子重耳与夷吾,兄弟二人皆有贤名,尤其重耳,身边聚集了赵衰、狐偃等一批谋士。​
入宫第三日,献公便要立骊姬为夫人。卜官用龟甲占卜,裂纹杂乱,显露出不祥之兆。“君上,龟卜示警,繇辞曰‘专之渝,攘公之羭。一薰一莸,十年尚犹有臭’,不可立也!” 卜官叩首力谏。献公却挥手斥退卜官,转而用蓍草占卜,结果大吉。“蓍草所示,必是天意。” 他不顾群臣反对,执意举行了册封仪式。​
骊姬成为夫人后,并未恃宠而骄。她每日亲自为献公调制羹汤,在他处理朝政疲惫时轻声诵读诗篇,对宫中侍从也多有体恤。当献公提及太子申生时,她总是赞不绝口:“太子仁厚,昨日还遣人送来曲沃的新麦,真是孝心可嘉。” 这般贤淑让献公愈发宠爱她,短短三年间,便将后宫大权尽数交予她执掌。​
公元前 665 年,骊姬生下儿子奚齐。产房里,她抱着襁褓中啼哭的婴儿,望向窗外绛城的天空,眼中终于露出锋芒。少姬随后也生下卓子,姐妹二人在后宫的地位愈发稳固。但骊姬深知,没有储君之位,奚齐未来难逃任人宰割的命运。太子申生的贤名、重耳兄弟的威望,如三座大山压在她心头。​
二,二五耦谋分宗邑​
深秋的曲沃,太子申生正在检阅军队。他身着银色甲胄,面容温润却不失威严,将士们见他走过,纷纷肃立致敬。作为晋国的宗邑,曲沃是先君武公的起家之地,自献公将他派来驻守,已过了五个春秋。​
“太子,绛城有使者来。” 侍从低声禀报。申生转身,见是献公身边的内侍,手中捧着一封诏书。诏书上说,蒲城与屈地乃是边疆要地,需派得力之人镇守,命重耳往蒲城防御狄人,夷吾去屈地抵御秦国。“君父还说,让三位公子安心驻守,年末祭祀武宫时再回绛城。” 内侍补充道。​
申生心中泛起一丝不安。他与重耳、夷吾虽非一母所生,却素来和睦,如今三人被同时调离绛城,唯有骊姬的儿子奚齐留在献公身边,其中深意不言而喻。他想起临行前太傅杜原款的叮嘱:“骊姬得宠,君上年迈,太子当谨言慎行。” 当时他只当是老生常谈,此刻才觉寒意刺骨。​
这正是骊姬的谋划。她暗中联络了外臣梁五与东关嬖五,这二人素来善于谄媚,深得献公信任,时人称之为 “二五”。在一次献公宴请群臣的宴会上,梁五起身奏道:“曲沃乃君之宗邑,蒲与屈乃君之疆埸,不可以无主。若使太子主曲沃,重耳、夷吾主边疆,则可威民而惧戎,彰显君上之功。” 东关嬖五立刻附和,添油加醋地描绘起三位公子镇守四方的盛况。​
献公本就对太子申生的威望心存忌惮 —— 申生多次率军出征,屡立战功,百姓无不拥戴,甚至有大臣私下称 “太子贤于君”。骊姬早已看穿他的心思,当晚便在枕边吹风:“君上春秋已高,当早定边疆之事。三位公子皆是栋梁,让他们镇守要地,既显君上信任,又能历练他们,岂不是两全其美?” 献公被说动,当即下诏分封诸子。​
骊姬站在宫楼上,看着重耳、夷吾离京的车队远去,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知道,第一步已经成功 —— 将潜在的对手逐出权力中枢。接下来,便是要离间献公与太子的关系。她命宫人暗中散布流言,说太子在曲沃招兵买马,意图不轨;又让梁五在朝堂上 “无意” 提及:“太子近日与齐侯使者过从甚密,怕是要借外家之力稳固地位。”​
这些话渐渐传入献公耳中。一次狩猎归来,献公对骊姬抱怨:“申生近日行事,似有不妥。” 骊姬立刻跪下,泪眼婆娑:“君上不可轻信谣言!太子素来孝顺,前日还为君上祈福,愿减自己阳寿换君上安康。若因臣妾母子,让君上猜忌太子,臣妾不如一死!” 说罢便要撞柱,被献公死死拉住。​
献公愈发觉得骊姬贤良,对太子的猜忌却更深了。他开始减少对曲沃的赏赐,祭祀武宫时甚至借口生病,让奚齐代为主持 —— 这在礼制森严的晋国,无疑是向群臣释放了废长立幼的信号。杜原款心急如焚,派人送信给申生,劝他回京辩解,申生却回信:“君父年迈,离不开骊姬。我若辩解,骊姬必受责罚,君父定会伤心。”​
三,蜜蜂计与毒胙案​
公元前 656 年春日,绛城宫苑的桃花开得正盛。骊姬派人去曲沃送信,说献公梦到了齐姜,让申生速速祭祀生母,将祭肉(胙)与祭酒送来绛城。申生虽觉事有蹊跷,但君父之命不敢违抗,当即在曲沃宗庙举行祭祀,精心准备了祭肉与祭酒,派亲信送往绛城。​
此时的骊姬正在宫中专心打扮,她在发髻上涂抹了厚厚的蜂蜜,又换上一件轻薄的纱衣。“夫人,这样真的可行吗?” 少姬担忧地问。骊姬对着铜镜一笑,笑容艳丽却冰冷:“申生仁厚,定会中计。君父最恨悖逆之事,只要让他亲眼所见,便再也不会信任申生。”​
申生抵达绛城时,献公恰好外出狩猎,骊姬便邀他去宫苑赏花。行至桃林深处,骊姬突然停下脚步,惊呼道:“哎呀,怎么这么多蜜蜂!” 申生抬头,只见数十只蜜蜂围着骊姬的发髻打转,嗡嗡作响。他不及多想,立刻举起衣袖为她驱赶。骊姬趁势往他怀里倒去,发髻散乱,衣衫半褪,模样楚楚可怜。​
这一幕恰好被假山后的献公看在眼里。他狩猎归来,本想给骊姬一个惊喜,却撞见这般 “丑事”,顿时气得浑身发抖,转身便走。骊姬眼中闪过一丝得意,随即换上委屈的神情,追上去拉住献公的衣袖:“君上息怒,太子不是故意的,定是臣妾哪里做得不好,惹太子误会了。”​
“逆子!” 献公怒吼着甩开她的手,脸色铁青。骊姬伏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都怪臣妾,若不是臣妾邀太子赏花,也不会发生这种事。君上若是厌弃臣妾,臣妾便去自尽,免得污了宫闱!” 献公见她哭得伤心,心中的怒火更盛,对申生的厌恶已然生根。​
三日之后,申生送来的祭肉与祭酒还在宫中存放着。骊姬看着侍从来回踱步,终于等到了献公回宫。她亲自捧着祭肉上前,眼神中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君父一路辛苦,太子送来的祭肉还热着,快尝尝吧。” 献公刚要伸手,她却突然拦住:“宫外送来的食物,还是先验验为好。”​
献公觉得有理,便命人将祭酒泼在地上。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 酒水所及之处,地面竟鼓起一个个小土堆,像是被烈火灼烧过一般。骊姬惊呼一声,脸色煞白。献公又命人将祭肉喂给狗吃,那狗刚咬了一口,便惨叫着倒地抽搐,片刻后便没了气息。​
“这…… 这是怎么回事?” 献公的声音带着颤抖。骊姬突然跪倒在地,泪水如断线的珍珠:“君父,太子这是要弑杀您啊!他定是怨恨您宠爱臣妾母子,怕您废了他的太子之位,所以才下此毒手!” 她哽咽着,声音断断续续,“臣妾母子愿迁往他国,或是自尽,只求君父能保全性命,不要被太子所害!”​
恰在此时,有宫人来报,说太子的太傅杜原款在外求见。骊姬眼中寒光一闪,立刻说道:“定是太傅知晓此事,前来求情!君父,您可千万不能心软啊!” 献公本就怒火中烧,听闻此话,当即下令:“将杜原款拿下,就地正法!”​
消息传到曲沃,申生如遭雷击。幕僚狐突劝他:“太子,此事分明是骊姬的阴谋,您快回京向君父辩解啊!” 申生摇了摇头,眼中满是绝望:“君父没有骊姬,食不甘味,寝不安席。我若辩解,骊姬必死,君父定会伤心。君父伤心,我又怎能安心?”​
狐突又劝他逃往他国,申生长叹一声:“我背负弑父的恶名,天下诸侯谁敢收留我?” 十二月十四日,寒风凛冽,申生身着朝服,来到曲沃宗庙。他对着献公的画像三叩九拜,泪水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君父,儿臣不孝,不能再侍奉您了。” 说罢,他解下腰带,在房梁上自尽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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