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大雨,暮山公墓。
温暖暖浑身湿透跪在温父墓碑前,义无反顾冲不远处墓碑旁的男人嘶吼:“傅书桓,你再不娶我,我就死给你看。”
雨声嘈杂,却挡不住男人头也不回的冷笑。
“你去,关我屁事。”
温暖暖起身想追,身体却失重摔向石碑。
身下跟着漫出刺眼的鲜红。
“不要!”
温暖暖惊出一身冷汗,半年前逼婚失败后意外出事的痛苦至今犹存,她捂着发红的眼痛苦喘息。
正缓着,小车支架上的手机‘叮咛’一声。
她疲惫解锁,群里人正疯狂@她,要她发红包,备喜糖。
她往上翻,就见十分钟前傅书桓发了一句。
想领证了。
他愿意娶她了?!
温暖暖惊喜万分,拖着湿透的身体赶到俱乐部休息室,手搭上门把手还才推开条缝,就听里头一道熟悉的声音——
“这是周洛嫣,你们嫂子,也是我未来老婆。”
温暖暖这才看见,半年不见的傅书桓怀里正趴着个娇俏可人的姑娘。
好友打着哈哈:“桓哥你别说笑,这是嫂子,那跟了你七年的暖暖姐是什么?”
他话音才落,四周落针可闻。
傅书桓沉默几秒,清冷的声音不咸不淡。
“别当着你嫂子面乱说,温暖暖是我哥未婚妻,关我什么事?再说,谁敢娶个用自杀逼婚的女人。”
周围人大气都不敢出。
和温暖暖有婚约的的确是他哥不假,可当年他哥带着心上人在订婚前一天逃婚不幸遇难,是傅书桓自己在订婚礼上张口要了温暖暖。
之后七年,他毫不避讳带着她街头拥吻调情,车内、阳台欢爱。
他发那句想领证,所有人只当花花公子要收心娶温暖暖。
结果浪子回头,新娘却换了人?
屋里没人敢应。
“哥,你别赌气了,嫂子她刚还说在来的路上,她等你七年,这话要是让她听见……”
“刚好。”
傅书桓掐着怀里人的脸,和门外温暖暖的视线对上。
他笑得漫不经心。
“既然来了就进来帮我解释解释呗,我可从没让他们喊你嫂子,是吧?”
是啊,从来没有。
哪怕他们的欢爱照片被无数狗仔抓拍,所有人都理所应当把她当嫂子。
可他不承认,她就不是。
温暖暖嘴里的苦涩无声蔓延,她好脾气进去,给里头人叫了一箱酒:“这箱酒当我的赔罪,是我没说明,让大家误会。”
她顺着他的意。
傅书桓的脸却立时阴沉,意味不明的讽刺:“你倒是大度。”
说完,他拉着周洛嫣就走。
看着两人紧牵的手,温暖暖没有阻拦,没有声嘶力竭的质问,那双水润的眼好像从来如此,对谁都是顶好的脾气。
周围人看她的眼神多少有些同情。
温暖暖只当没看见,滴水不漏的寒暄几句后离开。
一身的疲惫一直撑到回了住处。
她靠在玄关处,才抬头,却愣住。
二楼——
傅书桓姿态肆意靠在栏杆上。
指尖猩红点点,一雾之隔,那双影影绰绰的含情眸一瞬冲进温暖暖的眼。
那句半年未曾叫过的‘阿桓’本能要脱口,就听‘叮’的一声响。
傅书桓把着手里一对品质极佳的玉镯,讥讽的看着她。
“分手都大半年了,我妈送的订婚礼你还留着呢?就这么舍不下傅家?”
温暖暖心脏一坠。
他们从前不是这样的,那双玉镯是傅书桓找人专门打的订婚礼。
送来时,他说‘只愿你我如此环,朝夕可相见’。
现在,他晃着镯子走到她面前,那双眸天生多情,吐出口的话却讽刺无情。
“海城豪门这么多,你就非贴着傅家?克死你爸妈和我哥不够,还来霍霍我?你不就是想救你家公司吗?我给你找几个命硬的呗。”
他嗤笑说着和当年订婚礼上截然相反的话。
温暖暖手指都要掐断:“所以,你想我嫁给别人?”
可他明知道和他在一起的这些年,她的名声已经烂透,根本不会有人同意她进门。
他却讥笑一声:“主要是你单着,我媳妇儿没安全感。”
说着,他又拿过她的手机熟练解锁,还回来时,她手机里赫然多出周洛嫣的微信。
朋友圈里,他们的结婚官宣一前一后,统一的暧昧合照配着一句——
我们要结婚啦。
看着底下的祝福,温暖暖眼眶艰涩。
还没回神,身前人忽然低头逼近她的唇。
侵略性十足的呼吸滚烫。
温暖暖恍然失神,就见那唇停在她唇前咫尺处,声音生冷无情。
“在休息室你给所有人赔罪,唯独落了我媳妇儿。”
“正好我们婚戒没定,就由你来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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兜头一盆冷水浇的温暖暖浑身冰凉,她死死咬着唇才避免失态。
傅书桓却像看到新鲜玩意儿,稀奇的很。
“当年我哥有爱人你都能忍,给我兄弟赔罪送酒也舍得,怎么换我媳妇儿就不肯了?你不是最大度?”
他眼底轻佻如刀,刀刀扎在温暖暖的心脏:“你能不能成熟点,你如果真爱那姑娘,你就应该……”
没等她说完,面前人忽然发狠握住她手腕。
“温暖暖,你懂怎么爱人吗你就来教我?”
“还有你那副动不动就说教的嘴脸,看了这么多年,真的让人作呕。”
男人将玉镯重重拍在鞋柜,转身就走。
可是最相爱那年,是他握着她的手说:“求姐姐管我一辈子。”
之后那么多年,他也从没怨过。
到底是她恶心,还是他变了心?
温暖暖拿起玉镯任由身体陷进沙发。
意识混沌间,她好像又回到那天——
未婚夫在订婚前夕带着爱人私奔。
父母为了参加订婚,连夜返航。
同一天,同一个机场,一场恐怖袭击,443人丧生,96人失踪。
她在那天家破人亡。
傅书桓死死抱着她,生怕她想不开:“姐姐你别怕,有我,你是我傅书桓未来的夫人,我一定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再抬头,面前人又成了奶奶。
“从今往后温家就剩你我了……暖暖,温氏是你爸妈毕生的心血,你一定要不惜一切护住温氏!”
温暖暖好累,喉咙像压着千斤铁。
她只能被人推着不断往前,直到走到深不见底的悬崖边……
“叮!”
画面被一道催命似的手机铃打断。
温暖暖揉着眉起身。
电话才通,温奶奶尖锐的声音跟着炸开来。
“信息不接,电话不回,还纵着傅书桓发那种朋友圈,你到底在想什么?”
“现在外头都在说你被他玩腻了,温家的脸都要被你丢完了。”
在公司连轴转一周,又经历那些,温暖暖现在浑身发痛,是真没精力再应付这些。
“奶奶,我明天会去解决。”
挂完电话,她皱眉仰头,下一秒,果然有鼻血砸下来。
温暖暖走到厕所,艰难清理,还没来得及缓口气,又被随后赶来的温奶奶拽出门。
“你能不能上点心!那是你男人,你就这么纵着他胡来?等会儿买了礼物去傅家,我不管你怎么跟亲家说,这婚期今年必须定下!”
她开车带她到珠宝店。
才进门,温暖暖就见不远处,周洛嫣羞红着脸在看手上的戒指。
傅书桓在身后给她戴上白纱,温柔的哄她:“我老婆就是好看。”
温暖暖站在门口盯着白纱,恍然间想起从前——
傅书桓曾大半夜拉着她去教堂,许了她一场月色下的婚礼。
20岁的傅书桓鲜衣怒马,情绪和锋芒皆外漏,委屈也坦荡。
“我每次说娶你,你总说我还小再等等,姐姐你老实告诉我,你不点头是不是因为放不下我哥?”
那时候他总爱跟他哥比,干什么都要问他是不是做的比他哥更好,像极了个没安全感的小孩,却张狂的想跻身进她全部的生活。
等她真动了心迈开步,他却干脆抽身。
只有她一个人深陷泥泞,痛不欲生。
对面两人还在旁若无人的恩爱。
傅书桓环着周洛嫣,在她耳边说了什么,羞的她脸通红,扯着他衣领就吻了上去。
苦涩搅得温暖暖胃里翻滚,她再看不下去想走。
温奶奶却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抓着那女生的头发把她从傅书桓怀里扯出来照着她的脸就是一巴掌。
“你个不要脸的,当什么不好你要当勾引人的小三!”
傅书桓手疾眼快护住周洛嫣,眼底挂满霜。
温奶奶也气红了眼:“傅书桓!我们家暖暖才是你的未婚妻,你这么做怎么对得起暖暖!”
话落,傅书桓讥讽的眼风扫到温暖暖身上。
“结婚都能离,我只是跟她恋个爱,还得一辈子跟她绑死不成?”
“可我家暖暖陪你闹了七年!”
温奶奶声音尖锐刺耳。
“她把最宝贵的一切都给了你,谁不知道你把她玩烂了,除了你,还有谁要她?!”
这话,实在难听。
她可以无视外界的嘲讽,可她从没有想过这些话会从奶奶嘴里说出来。
被万千视线锁定的瞬间,温暖暖忍着酸痛,指尖用力到发白才艰难的挤出声音。
“奶奶,够了,走吧。”
“暖暖别怕,奶奶在……”
“奶奶!我求你了。”
温暖暖的心脏几乎要被灼穿。
她痛苦的拉着奶奶离开,还才走到车边,她又接到傅书桓的电话。
奶奶一喜,忙帮她点了接听:“肯定是跟你道歉来了。”
温暖暖身子一僵。
听筒里跟着传来傅书桓森冷的警告。
“我傅书桓从不让媳妇儿受委屈,你最好带着你奶奶来给我媳妇儿道歉,不然,你知道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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