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01
林默站在校门外,望着那座她曾倾注了五年心血的象牙塔——启明实验小学。
一年未归,校门口的鎏金大字翻新了,保安也换了陌生的面孔。
但空气中那股混合着粉笔灰的味道,依旧让她记忆犹新。
“您好,请问您找谁?”年轻的保安礼貌地拦住了她。
“林默,来处理特殊情况。”林默递上手机里的电子访客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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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安核对后,脸上浮现出一种如释重负的表情:
“哦,您就是那位林老师!”
“王校长他们都快急疯了,我马上通知教导处的陈主任。”
林默嘴角牵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没有言语。
教导主任陈涛几乎是小跑着从教学楼里冲出来的,看见林默,像是看到了救星:“林老师!总算把您给盼来了!”
陈涛是林默在启明小学时的老同事,也是这次十万火急联系她的中间人。
“陈主任,别来无恙。”林默与他握了握手,语气平淡。
“别提了,这一周学校上下都快被搅翻天了。”
陈涛一边引着她往里走,一边压低声音,
“六年级的小哲……又‘发作’了,这次特别严重,谁也安抚不了,教学秩序全乱了,家长那边也快炸锅了。”
林默脚步未停,不动声色地问:“王婧校长怎么说?”
“哎,她现在焦头烂额,哪还敢说什么,就指望着您来力挽狂狂澜呢。”
陈涛的声音更低了,“您离职后,她请了两个市里有名的心理咨询师,都没用。”
“这次,算是彻底把她给难住了。”
走进教学楼,往日熟悉的琅琅书声和嬉闹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压抑的寂静。
三楼最里面的那间“隔离观察室”门口,几个老师正围在那里,透过门上的小窗朝里望,个个面色凝重,束手无策。
看到林默走近,他们纷纷让开一条路。
“林老师!”其中一个年轻女老师认出了她,惊喜地喊道。
其他人也围了上来:“林老师,可算把您请来了!那孩子……太吓人了。”
林默点点头,目光已经穿过小窗,落在了里面的孩子身上:“具体什么情况?”
“三天前在课堂上突然情绪崩溃,撕书,砸东西,然后就把自己关在这里,谁进去就攻击谁。”
“我们试着给他送饭,都被扔了出来。”
一位老师急切地解释道,“不说话,不交流,就像一头受伤的小兽。”
林默微微颔首,没有立刻回应,而是从随身携带的大号行李箱里,取出一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箱子。
就在这时,一阵高跟鞋敲击地面的急促声音由远及近。
王婧来了。
四十出头,一身剪裁得体的职业套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却写满了无法掩饰的疲惫与焦虑。
看到林默,她眼神复杂。
“林老师,辛苦了,这么远赶过来。”王婧的语气里,有客套,更有几分不自在。
林默甚至没看她,径直走到观察室门前:
“情况比我想象的要棘手,需要一点时间。”
王婧立刻点头:“需要任何配合,您尽管开口。”
“我需要绝对的安静,”林默这才侧过头,目光锐利,
“还有,让所有老师都离开,他们在这里,只会增加孩子的压力。”
王婧的脸色僵了一下,但还是挥了挥手:
“好,都听您的。”
“大家先回办公室吧。”
老师们虽有不甘,但还是依言散去,只留下林默一个人面对那扇紧闭的门。
等脚步声都消失了,林默才缓缓吐出一口气,继续准备她的“工具”。
离职一年了,她从未想过,会以这种方式,重返启明。
02
一年前的那场办公室对峙,恍如昨日。
林默在启明工作五年,是学校里唯一一个能真正搞定那些“特殊儿童”的老师。
她把那些在普通人眼中行为怪异、无法沟通的孩子称为“Glimmer Children”(微光儿童),
他们有着独特的内心世界,只是缺少一把能打开他们心门的钥匙。
而林默,就是那个持钥人。
可惜,再独特的才能,也抵不过领导的刚愎自用。
那天,林默再次向新上任的校长王婧提出申请,希望能建立一间小型的“感官统合治疗室”。
“王校长,我们学校像小哲这样的‘微光儿童’有六个,他们需要一个专门的、安全的环境进行情绪疏导和感官训练。”
“这笔预算不到三万块,但能从根本上改善他们的问题。”
王婧头也不抬地批阅着文件:“林老师,你的热情我理解。”
“但学校的经费要用在刀刃上。”
“我们是搞教育的,不是搞治疗的。”
“要相信科学的教育方法,而不是你那些……看起来很玄乎的‘个人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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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默皱起了眉:“王校长,这并非玄学,是有科学依据的。”
“我已经把相关的论文和案例都整理给您了。”
“这三万块,对学校来说不算什么,但对那些孩子来说,是打开他们世界的希望。”
王婧终于抬起头,镜片后的目光带着一丝不耐:
“林老师,你是不是对我的管理方式有意见?”
“学校花钱培养你,是让你好好教书,不是让你搞这些不切实际的‘创新’。”
“每个班级都有一视同仁的教学标准。”
“王校长,因材施教才是教育的根本。”
“对这些特殊的孩子,‘一视同仁’就是最大的不公。”
“我——”
“好了,”王婧挥手打断她,
“如果你觉得其他地方有更适合你‘理念’的土壤,可以去试试,学校不会强留任何一个与集体步调不一致的人。”
林默没想到王婧会把话说得这么绝,她愣在原地。
“你先回去工作吧,这件事不要再提了。”
王婧低下头,重新拿起笔,宣告了谈话的终结。
林默站了几秒,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
两周后,她递交了辞职报告。
王婧看到辞职信时,脸上只有一丝转瞬即逝的意外,随即恢复了冰冷的平静: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人事会为你办理手续。”
没有一句挽留,没有半点商量,仿佛林默只是一个随时可以替换掉的,无关紧要的螺丝钉。
离职那天,林默把自己五年总结的“微光儿童”观察笔记和干预方案,复印了一份,交给了接替她的年轻老师。
“这些或许能有点用,真的遇到问题,可以……算了,祝你好运。”
她本想说可以联系她,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年轻老师感激地接过:“林老师,听说您要自己开办工作室了?”
林默点点头:“是啊,想走一条自己的路。”
“真羡慕您的勇气,要是我有您这本事,我也敢。”
林默只是笑了笑。
临走前,她最后望了一眼三楼那间普通的教室,小哲正坐在窗边,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
那孩子就像她亲手呵护的幼苗,倾注了她无数心血。
可惜,孩子留下了,懂他的人却要走了。
现在,林默又回到了这里,但身份截然不同。
她不再是那个为了三万块预算而苦苦请求的普通教师,
而是一个收费昂贵的儿童行为专家。
凭借对“微光儿童”独特的理解和惊人的干预效果,林默离职后很快在高端家庭教育圈里声名鹊起,她的工作室预约已经排到了半年后。
短短一年,她的年收入,已经是在启明时想都不敢想的数字。
更重要的是,那些焦虑的父母对她的信任和尊重,让她找回了作为一个教育者的全部尊严。
现在,启明小学遇到了天大的麻烦,而她,成了他们唯一的救星。
林默深吸一口气,将思绪拉回。
她打开箱子,里面不是书本或电脑,而是一套看起来很奇怪的“玩具”:
大小不一的颂钵、不同材质的布料、散发着特殊香气的木块,还有一个能投射出星空光影的小型投影仪。
她知道,观察室里那个孩子的“系统”已经崩溃,常规的“重启”——也就是说教和命令——只会让他彻底“死机”。
她需要用自己的方式,重写他的“底层代码”。
03
三天前,林默接到陈涛的电话时,她正在一个私人庄园里,为一个自闭症女孩做沙盘游戏。
“林老师,出大事了!小哲把自己锁起来了,谁的话都不听,跟疯了一样!学校快瞒不住了!”
林默闻言,眉头紧锁:“我留下的干预方案呢?不是有详细的步骤吗?”
“可新来的老师根本镇不住场面啊,您知道的,这种孩子……只有您有办法。”
陈涛的声音带着哭腔,“校长让我问问您,无论如何,能不能回来一趟?”
林默沉默了几秒:“是王婧校长的意思?”
“对,她亲自下的指示。”
“她说……任何条件都可以谈。”
林默笑了,笑声里带着一丝冰冷的疏离:
“那就直接谈条件吧。”
“我的紧急心理干预服务,打包价10万元。”
“差旅和所有材料费用,由校方承担。”
“需要先支付3万定金,并派专车接送。”
电话那头的陈涛倒吸一口冷气:“十……十万?”
“市场价。”林默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
“如果王校长觉得贵,可以继续请其他专家,看看谁能让小哲在三天内开口说话,走出那间屋子。”
“我……我马上去汇报!”
不到半小时,陈涛的电话就打了回来:
“王校长同意了!她同意了您的所有条件!”
“合同财务那边已经在拟了,定金明天一早就能到账。”
“您什么时候能过来?”
“收到定金,确认合同无误后,24小时内到达。”
“太好了!太好了!全校师生都等着您!”
挂了电话,林默靠在柔软的沙发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一年前,她为了区区三万块的设备预算,差点给王婧跪下。
一年后,她三天的服务费,就是十万。
何其讽刺。
当初如果王婧批了那笔钱,建立了感官治疗室,小哲的情绪一直有处疏导,根本不会爆发到今天这个地步。
现在,学校不得不花几十倍的代价,请她回来“救火”。
第二天,林默收到了启明小学打来的3万元定金,和一份措辞严谨的服务合同。
合同中详细规定了服务内容、费用标准,甚至连“教具材料费”的报销标准都写得清清楚楚——按照专家自带专业设备标准实报实销,凭发票结算。
林默仔细审核了合同,在“材料费”那一条下划了一道,然后才签字回传,订了第二天一早的机票。
现在,站在这扇冰冷的门前,林默没有去敲门,而是席地而坐,取出那只最大的颂钵,用木槌轻轻一敲。
“嗡——”
悠长而低沉的声音,仿佛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透过门缝,渗入那个封闭的空间。
房间里暴躁的撞击声停了一下。
林默没有停,继续有节奏地敲击着,颂钵发出的泛音在寂静的走廊里回荡,像是在与另一个孤独的灵魂对话。
一个小时后,她换了一块触感柔软的丝绒布,从门下的缝隙,一点一点地塞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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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小时后,当她打开那个星空投影仪,将斑斓的光影投射在观察室对面的白墙上时,门内传来了一声极其轻微的椅子挪动声。
她看了看手表,已经是下午五点,整栋教学楼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按下对讲机,这是她唯一的要求:
“陈主任,麻烦准备一份草莓蛋糕和热牛奶,放在走廊尽头,然后所有人撤离这栋楼。”
半小时后,她端着蛋糕和牛奶,轻轻放在观察室门口,然后自己退到十米开外,继续敲响颂钵。
又过了一个小时,门锁,发出了轻微的“咔哒”声。
门开了一条缝,一只瘦弱的小手伸了出来,颤抖着,拿走了门口的蛋糕和牛奶。
林默的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
她拿起手机,给王婧发了条信息:“初步沟通已建立,危机暂时解除。”
不到五分钟,王婧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声音里是难以置信的狂喜:
“真的?他……他肯吃东西了?”
林默的声音依旧平静:
“王校长,这只是第一步。”
“他的心理创伤很深,需要系统的修复。”
“我做的,只是临时搭了一座桥。”
王婧在电话那头连连道:
“林老师,太感谢了!您就是我们学校的救星!您说怎么做,我们都配合!”
林默收拾着地上的“工具”:“我需要尽快采购一批新的材料,明天就要用。”
“另外,服务费的尾款,请财务明天准备好,我后天一早的飞机。”
“没问题,没问题!我马上交代下去!”王婧满口答应。
回到酒店,林默打开电脑,开始撰写小哲的初步行为分析报告。
报告详细记录了她观察到的所有细节,以及导致这次崩溃的可能诱因,足足写了二十页。
写完报告已是深夜,林默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
一年前,她在这里,为了那些不被理解的孩子们耗尽心力。
一年后,她像一个昂贵的异乡人,来去匆匆。
命运的轨迹,有时就是这么荒诞。
04
第二天一早,林默带着采购发票,来到学校做最后的干预。
小哲已经打开了门,虽然还是不说话,但已经愿意坐在她身边,触摸那些不同材质的教具。
林默引导他用彩色的沙子作画,用柔和的音乐安抚他的情绪。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一切似乎都在回归正轨。
林默看了看手表,距离飞机起飞还有五个小时,足够她办完所有手续。
陈涛找到了她:“林老师,王校长说财务那边已经准备好了尾款和报销费用,让您忙完直接过去。”
林默点点头:“我现在就去。”
财务室在行政楼二楼,林默凭着记忆找到了地方。
新来的财务主任姓赵,是个一脸精明的女人。
“林老师您好,久仰大名,您可真是帮了我们学校一个天大的忙!”
赵主任客气地递上一杯水。
林默笑了笑:“分内之事。”
赵主任拿出一份文件:“这是您的服务费尾款7万元的支付单,您核对一下。”
“另外,按合同约定,您的差旅和材料费,我们也做好了报销单,请您签字。”
林默接过报销单,仔细看了一遍。
机票、酒店、交通费,都没有问题。
目光落在最后一项“教具材料费”上,总计:9000元。
她签上自己的名字,递了回去:“没问题。”
赵主任接过报销单,刚要在支付系统上操作,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了。
王婧一阵风似的走了进来:“赵主任,林老师的费用都弄好了吗?”
赵主任点点头:“是的,王校长。
服务费和报销款项都好了,林老师刚签完字。”
王婧瞥了一眼桌上的报销单:“材料费报了多少?”
“九千元,都是林老师今天一早紧急采购的,有正规发票。”
“九千块的材料费?买的什么金子做的玩具!”
王婧的声音陡然拔高,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水杯都跳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