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
“陈凯，别幼稚了。”
林佳站在门口，声音比新闻联播还标准，没有一丝情绪。她手里牵着“白糖”的绳子，那是我们养了四年的金毛。
白糖呜咽着，拼命想挣脱，想回到我身边。
“家产你都拿走，我什么都不要，”我堵在门口，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把白糖留下。它是我儿子，我没它活不了！”
林佳厌恶地皱起眉。
“它只是条狗。财产分割，它归我。”
她拽紧绳子，白糖发出一声惨叫。电梯门开了，她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
门关上的瞬间，我听见白糖绝望的扒门声。
我瘫倒在地，这套刚还清贷款的房子，瞬间空得像个坟墓。
01.
我叫陈凯，今年31岁，一个平平无奇的程序员。
我和林佳结婚五年，认识七年。她是我的大学同学，曾经是我眼里最单纯的白月光。
我们一起在这座一线城市打拼，从月租800的隔断间，搬进了这套两室一厅。日子刚有点起色，她就跟我提了离婚。
没有争吵，没有预兆。
她上周五下班回来，递给我一份离婚协议。
“我累了，陈凯。我不想再过这种一眼望到头的日子。”
我以为她开玩笑，直到我看到协议上，她要求分割所有婚内财产，包括这套房子，以及“家庭宠物金毛犬一只”。
我慌了，我拼命道歉，以为是自己最近加班太多冷落了她。
“佳佳，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下个月就能升职，我们……”
“签了吧，”她打断我，“我已经找好律师了。”
她的冷静让我发毛。
而她最狠的一招，是带走白糖。
白糖不是我们“一起”养的。
四年前，它是我在公司楼下垃圾桶边捡到的。当时它只有巴掌大，淋着雨，快死了。
林佳是反对的。“养狗多麻烦？又脏又花钱。”
我没听她的。我把它带回家，一针一针打疫苗，一口一口喂羊奶。它是我“儿子”，是我在996的枯燥生活里，唯一的光。
林佳一开始很嫌弃它，但白糖是金毛，是暖男。它会帮她叼拖鞋，会在她来例假时趴在她肚子上取暖。
慢慢地，林佳也开始在朋友圈晒它，叫它“宝贝”。
我天真地以为，我们是真正的一家三口。
现在我才知道，在林佳眼里，白糖和那台戴森吸尘器一样，只是个“物件”。
她知道，带走白糖，比拿刀捅我还狠。
02.
林佳搬走后的第一天。
屋子里死寂。
我习惯性地喊了一声：“白糖，吃饭了。”
没有任何回应。
我看着角落里它的饭盆、它最喜欢的蓝色小恐龙玩具，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掉。
我拿起手机，想看看林佳的朋友圈，她是不是发了白糖的照片。
我愣住了。
微信聊天框里，林佳的头像下，是一行小字：
“你还不是对方好友，请先发送好友验证。”
她把我删了。
不，是拉黑了。
我用尽一切办法联系她。电话，关机。短信，石沉大海。
我冲到她父母家。
她妈隔着防盗门，冷冰冰地说：“佳佳去旅游了。你们离婚了，以后别来找她了。”
“阿姨！白糖呢？白糖怎么样了？”
“什么白糖黑糖的？我们佳佳要开始新生活了，你别来纠缠！”
大门“砰”地一声关上。
我坐在楼道里，从白天坐到黑夜。
我开始觉得不对劲。
林佳虽然变了，但她父母以前对我很好。白糖也经常来这边，两位老人很喜欢它。
他们现在的反应，太绝情了。
这不像是和平离婚，这像是……落荒而逃。
03.
林佳搬走后的第二天。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家，准备给白糖收拾一下狗窝，万一……万一她心软了，会把它送回来呢。
我刚打开狗窝旁边的储物柜，人就傻了。
储物柜里，放着我家的备用钥匙、房产证复印件，还有……
还有我爸妈留给我的，一个传家手镯。
那是我妈留给未来儿媳妇的，我早就给了林佳。她说太贵重，怕丢了，就说服我一起放在这个储物柜里。
现在，储物柜空了。
不止手镯，我藏在柜子最里面的三万块备用金，也没了。
我疯了一样冲进卧室，拉开她的首饰盒。
空的。
我颤抖着手，打开了手机银行APP。
我点开我们夫妻俩的共同账户。
这个账户里，存着我们这几年所有的积蓄，一共四十三万。这是我们准备换房子的首付。
余额：0.15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像被炸弹炸了。
我点开转账记录。
就在她跟我提离婚的当天上午。
一笔四十万的转账，转到了一个我完全不认识的名字——“李浩”。
另外三万，分三笔，在ATM机取现。
她不只是离婚，她是……卷款跑了！
我立刻报警。
警察来了，看了我的转账记录，摇了摇头。
“陈先生，这是你们的夫妻共同账户。从法律上讲，她有权支配这笔钱。这属于经济纠纷，我们没法按盗窃立案。”
“可她人跑了！她拉黑我了！”我抓着头发，几乎要跪下。
“那你可以去法院起诉她，申请财产保全。”警察公事公办地说。
我懂了。
这不是简单的离婚，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骗局。
她半年前开始频繁地出差。
她两个月前开始说“投资”需要周转，让我把工资卡也绑定了共同账户。
她一个月前，开始抱怨我，抱怨生活，为离婚做铺垫。
她算好了一切。
04.
林佳搬走后的第三天。
我一夜没睡。
天刚亮，我就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是陈凯吗？”一个粗哑的男声。
“你是谁？林佳呢？”
“呵，你老婆？她欠我们钱，你知道吗？”
我心里一咯噔：“什么钱？她把我们家钱都转走了！”
“你们家那四十万？那是利息都不够！”对方不耐烦地说，“林佳在你这儿办了三百多万的信用贷，我们是催收公司的。”
“不可能！”我吼道，“三百万？我怎么不知道！”
“用你的身份信息办的，婚内共同债务，懂吗？”
“我没签字！我没同意！”
“谁管你同不同意？身份证、户口本、结婚证，她都有。我们这儿手续齐全。”对方冷笑，“我不管你们是真离婚还是假离婚，今天下午六点前，先还二十万利息过来。不然……你那条金毛，我们可就不客气了。”
我的血瞬间凉到了脚底。
“白糖……白糖在你们手里？！”
“对啊，”对方发来一张照片。
照片里，白糖被关在一个狭窄生锈的铁笼子里，旁边是肮脏的屠宰工具。白糖的眼睛里全是恐惧，它瘦了一圈。
“你们要干什么！你们敢动它！”我撕心裂肺地喊。
“那要看陈先生你的诚意了。”
“我没钱！林佳把钱都卷走了！”
“那是你们夫妻俩的事。我只认钱。”对方顿了顿，语气变得残忍，“顺便提醒你，你老婆好像不止欠我们一家。她那个相好的叫李浩的，好像也带着她跑路了。”
李浩。
就是那个转账账户的名字。
“她在哪！你们知道她在哪！”
“我们要是知道，还找你要钱？下午六点。拿不到钱，我就把这条狗……卖去狗肉馆。”
电话挂了。
我彻底崩溃了。
林佳，你不只是骗我钱，你是在要我的命。
你利用我，背上了三百万的巨额债务。你用白糖当诱饵，逼我还这笔根本不属于我的钱。
我开始疯狂地翻找。
我必须找到线索。
我冲进书房，林佳搬走时很匆忙，只带走了贵重物品。
她的旧电脑还在。
我打开电脑，电脑设置了密码。我试了她的生日、我的生日、结婚纪念日……全错。
我试了最后一次：Baitang
电脑“嘀”一声，进入了桌面。
我愣住了。
桌面上很干净，只有一个被隐藏的文件夹。
我点开文件夹。
里面全是照片和视频。
但主角不是我，也不是白糖。
是林佳和一个陌生男人。
他们搂在一起，在游艇上，在高档餐厅，在巴厘岛的无边泳池。
照片的日期，显示是半年前。
那个男人……我认识。
他叫李浩，是林佳半年前“跳槽”去的新公司的“老板”。
她当时跟我说，新老板很器重她，经常带团队出去团建。
团建？
我点开一个视频。
视频里，林佳穿着比基尼，依偎在李浩怀里，笑得一脸甜蜜。
“浩哥，那个陈凯太蠢了，我让他干嘛他就干嘛。”
“宝贝，再忍忍，”李浩的声音，“等把他那套房子抵押出去，再加上那笔信用贷，咱们就能去加拿大了。”
“那条狗怎么办？我看着就烦。”
“一起带走。到时候他要是敢报警，咱们就把狗处理了。这叫‘软肋’。”
我全身的血都在倒流。
我看着视频里的女人，那个我爱了七年的女人，只觉得陌生和恐惧。
这不是简单的出轨和骗钱。
这是一个杀猪盘。
我就是那头猪。
05.
我必须救白糖。
我没有三百万，我连二十万都拿不出来。
我把房子挂了中介，最快也要一周。
我给所有朋友打电话，东拼西凑，只凑到了五万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下午五点半。
外面下起了暴雨，雷声轰鸣。
我像个疯子一样坐在客厅，手里攥着那五万块钱。
怎么办？
报警？警察会相信我吗？他们会为了“一条狗”去出警吗？
还是……我去跟他们拼了？
我冲进厨房，拿起那把最锋利的剔骨刀。
就在我准备冲出门的瞬间——
“咚……咚……咚……”
门口传来了奇怪的声音。
不是敲门声，是……抓挠声。
伴随着暴雨和雷鸣，那声音微弱，但无比执着。
“呜……”
一声微弱的、濒死的呜咽。
我的心脏骤停。
我像被闪电击中一样，连滚带爬地冲到门口。
我猛地拉开门。
走廊的灯坏了，一片漆黑。
一道闪电划过。
我看到了它。
白糖。
它倒在我的脚下，浑身湿透，全是泥浆和血污。它的一条后腿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显然是断了。
它瘦得皮包骨，但它还活着。
“白糖！白糖！”
我跪在地上，把它抱进怀里。它已经虚弱得无法站立，只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拼命地舔我的手。
它在发抖，不是因为冷，是因为剧痛。
“你回来了……你跑回来了……”我泣不成声。
它从哪跑回来的？它经历了什么？
白糖艰难地抬起头，冲着我“呜”了一声，然后……
它张开了嘴。
一个东西，从它满是血污的嘴里，“啪嗒”一声，掉在了玄关的地垫上。
那东西被它咬了很久，沾满了口水和泥土，还裹着一层厚厚的防水塑料袋。
我的目光从白糖的伤口，移到了那个东西上。
我颤抖着手，伸手接过。
借着窗外惨白的光，我看清了塑料袋里的东西。
那一瞬间，我傻眼了。
我握着那个东西，比握着那把剔骨刀的手还要抖。
“白糖……”我的声音变了调，充满了无法遏制的恐惧，“你……你到底是从哪……把它叼回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