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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世后,灵魂看到老公和闺蜜在一起,我笑了:我早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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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了。

这件事本身没什么好说的,生老病病死,谁都逃不过。

我只是没想到,会是以这种轻飘飘的方式,继续“存在”。

我飘在半空中,像一粒被阳光照透的尘埃,看着我的追悼会。

哀乐放得震天响,吵得我脑仁疼,哦,我已经没有脑仁了。

周明,我的丈夫,站在人群最前面。他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西装,衬得身形越发挺拔。他瘦了,眼下一片青黑,嘴唇干得起了皮。

他看起来那么悲伤。

每一个上前慰问的人,他都哑着嗓子说谢谢,眼圈红得像要滴出血。

真像个情深义重的未亡人。

我的闺蜜,林悦,就站在他身边。

她穿着一条黑色连衣裙,没化妆,一张素净的脸哭得梨花带雨,眼睛肿得像桃子。

她搀着周明的手臂,时不时拍拍他的背,用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说着安慰的话。

“明哥,你要挺住。”

“佳佳肯定不希望你这样。”

多感人啊。

丈夫悲痛欲绝,闺蜜不离不弃。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什么年度催泪大戏。

我看着他们,看着那只搭在周明西装袖子上的,属于林悦的手,看着周明微微侧头,用下巴蹭了蹭林悦发顶的动作。

那么自然,那么熟练。

我笑了。

无声地,只有我自己“听”得见。

我早就知道了。

我的灵魂,或者说意识,被困在了这座我们一起生活了五年的房子里。

也好。

省得我到处乱飘,找不到归宿。

追悼会结束的第二天,周明就恢复了上班。

他说公司有重要的项目,不能再请假了。

他走之前,林悦过来送他。

“路上开车小心。”她帮他整理领带,动作熟练得像是演练过千百遍。

“知道了。”周明抓住她的手,捏了捏,“家里就交给你了。别太累。”

“放心吧,我会把家里收拾好的。”林悦踮起脚,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等你回来。”

门关上了。

世界安静下来。

林悦站在玄关,脸上的温柔和担忧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审视和占有。

她像个女主人一样,环顾着这个家。

我的家。

她先是走到客厅,手指划过我精心挑选的皮质沙发,又拿起我从景德镇淘回来的花瓶,对着光看了看,撇了撇嘴,随手放在了一边。

然后,她走进了我们的卧室。

我的卧室。

她拉开衣柜,我的衣服,按照颜色和季节,整整齐齐地挂在那里。

我有点洁癖,也有些强迫症,见不得一丝杂乱。

周明总说我活得太累。

可他也很享受这种整洁带来的舒适。

林悦一件一件地翻看我的衣服,拿起我最喜欢的那条真丝长裙,放在身前比了比。

镜子里,映出她挑剔的表情。

她大概是觉得,这条裙子的品味,配不上她。

最终,她从衣柜最深处,拖出了一个巨大的垃圾袋。

她开始动手了。

我的裙子,我的衬衫,我的大衣……那些我一件件从专柜、从买手店、从世界各地淘回来的宝贝,被她毫不留情地扯下来,揉成一团,塞进那个黑色的塑料袋里。

我飘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没有愤怒,没有悲伤。

就像在看一场与我无关的默剧。

因为这一幕,我早就预想过。

我第一次怀疑他们,是在半年前。

一个很寻常的周六。

那天我有点感冒,懒洋洋地窝在沙发上,周明说出去给我买药。

他前脚刚走,我搁在茶几上的手机就亮了一下。

是林悦发来的微信。

我们三个有个小群,平时叽叽喳喳的,什么都聊。

但这条信息,是私聊。

“你出来了吗?我在老地方等你。”

我盯着那行字,看了足足一分钟。

老地方?

哪个老地方?

我跟林悦之间,好像没什么“老地方”。我们最常去的是市中心的商场,或者新开的咖啡馆,从来没有一个固定的据点。

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慢慢收紧。

我没有回复。

过了一会儿,林悦大概是发觉自己发错了人,迅速撤回了那条消息。

快得像一阵风,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可我已经看见了。

就像在雪白的墙上,看到了一只蟑螂,就算它立刻消失了,那种恶心的感觉,也会一直留在那里。

那天晚上,周明回来了,提着药,还有我爱吃的草莓蛋糕。

他摸了摸我的额头,关切地问:“好点了吗?”

“嗯。”我看着他,想从他脸上找出一点蛛丝马迹。

可是没有。

他的眼神一如既往地温柔,他的关心恰到好处。

他是个很好的演员。

我把那份怀疑,悄悄地埋进了心底。

我告诉自己,是我想多了。

林悦那么大大咧咧的一个人,发错消息很正常。

也许是发给她的哪个新交的男朋友呢?

我甚至为自己的猜忌,感到了一丝羞愧。

那可是林悦啊。

我们从大学时就睡上下铺,一起逃课,一起失恋,一起为了省钱吃一碗泡面。

她是我婚礼上唯一的伴娘,是我孩子的预备干妈。

周明也是。

他是我们学院的传奇学长,英俊,优秀,对我一见钟情,追了我整整两年。

我们的爱情,曾是朋友圈里的范本。

我怎么能怀疑他们?

可是,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在你看不到的角落,疯狂地生根发芽。

林悦把我的衣柜清空后,还不满足。

她打开我的梳妆台,把我的护肤品、化妆品,一股脑地扫进了另一个垃圾袋。

那些神仙水,那些小棕瓶,那些我攒了很久的钱才买下的口红,在她眼里,跟垃圾没什么区别。

她做这些事的时候,甚至哼着歌。

是一种轻松愉快的调子。

我看着她,忽然觉得有点好笑。

她大概以为,清除了我所有的痕迹,她就能名正言顺地成为这里的女主人了。

就能抹掉我存在过的五年。

天真。

她不知道,这个家里,处处都是我的烙印。

沙发上那个小小的、被烟头烫出的洞,是周明有一次熬夜赶项目,不小心弄的。我当时气得三天没理他,最后还是他抱着一束玫瑰花,写了五千字的检讨,才把我哄好。

书房地板上那道浅浅的划痕,是我们一起组装书柜时,不小心弄的。我们俩对着那道划痕,笑了半天,说这是我们共同劳动的勋章。

还有阳台上那盆快要枯死的绿萝,是我生病前养的。我住院后,周明答应我会好好照顾它,可他显然忘了。

这些记忆,像刻在骨头上的印记,她怎么清除?

她能扔掉我的东西,但她扔不掉周明和我共同拥有的,长达五年的时光。

收拾完我的东西,林悦累出了一身汗。

她走进浴室,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

她用的是我的浴巾,穿着我的睡袍。

那件睡袍是丝绒的,酒红色,我只穿过一次,因为觉得太过性感,有点不好意思。

可穿在林悦身上,却刚刚好。

她对着镜子,满意地照了照,然后拿出手机,拍了张自拍。

照片里,她锁骨精致,眼神迷离,背景是我们的卧室。

她把照片发了条朋友圈。

配文是:“新生活。”

下面第一个点赞的,是周明。

我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个小小的红心,觉得那不是心,是一滴血。

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是我生日那天。

那段时间,我的病情已经很不好了。

化疗的副作用让我吃不下任何东西,头发也大把大把地掉。

我每天都躺在床上,像一株脱水的植物。

生日那天,周明特意请了假,说要陪我。

他给我读我喜欢的书,给我讲公司里的趣事,努力地想让我开心起来。

我看着他,心里很感动。

我想,或许真的是我多心了。

他还是爱我的。

下午的时候,林悦来了。

她提着一个大大的蛋糕,上面插着“28”的蜡烛。

“佳佳,生日快乐!”她笑得一脸灿烂,“快看,我给你订了你最爱的黑森林。”

我扯出一个虚弱的笑。

我已经很久没法吃甜食了。

但为了不辜负她的好意,我还是撑着坐起来。

周明去厨房拿盘子和刀叉。

林悦坐在我床边,握住我的手。

“佳佳,你要快点好起来啊。”她的眼圈红了,“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我好心疼。”

我看着她真挚的眼神,心里的防线,又一次松动了。

也许,我真的错怪她了。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

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立刻挂断了。

“骚扰电话。”她对我笑了笑,把手机塞回了包里。

可我看见了。

屏幕上跳动的两个字。

“老公”。

我的世界,在那一瞬间,轰然倒塌。

我认识林悦十年,她有没有男朋友,我一清二楚。她单身了很久,嘴上天天喊着要脱单,却从没带任何一个男人到我面前,说过这是她“老公”。

而我的手机通讯录里,周明的备注,就是“老公”。

林 an 悦的手机,和我的,是同款。

来电显示的界面,一模一样。

我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原来,不是发错消息。

原来,不是我想多了。

原来,那只蟑螂,一直都在。

我看着眼前这张哭得情真意切的脸,忽然觉得无比的恶心。

周明端着盘子进来了。

他看到我惨白的脸色,吓了一跳。

“佳佳,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我看着他,又看看林悦。

他们俩,一个满脸担忧,一个满脸关切。

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我忽然很想笑。

于是我真的笑了出来。

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没什么。”我说,“就是觉得,这个蛋糕真好。可惜,我吃不下了。”

那天,我一口蛋糕都没吃。

我看着他们俩,在我面前,一唱一和地演着戏。

周明把最大的一块切给林悦。

“小悦,你多吃点,最近照顾佳佳,你也辛苦了。”

“明哥,你也是。”林悦用叉子叉起一小块奶油,送到周明嘴边,“你也尝尝,很甜。”

他们没有注意到,我的眼神,已经冷了下来。

从那天起,我不再相信他们说的任何一句话。

我开始默默地,为自己准备后路。

周明回来了。

他提着公文包,一脸疲惫。

林悦立刻迎上去,接过他的包,又递上一双拖鞋。

“回来了?累不累?饭已经做好了。”

那语气,那姿态,活脱脱一个等待丈夫归家的贤惠妻子。

周明换好鞋,张开双臂,把林悦搂进怀里。

“还是家里舒服。”他长长地舒了口气,下巴抵在林悦的肩上。

“那当然,我把家里都打扫干净了。”林悦的声音带着一丝邀功的意味,“把那些……碍眼的东西,都扔了。”

“嗯。”周明含糊地应了一声,听不出情绪,“辛苦你了。”

他抱着她,走过客厅,目光扫过那个空荡荡的衣柜,扫过那个被清空的梳妆台。

他的眼神,有那么一瞬间的停滞。

但我知道,那不是怀念。

那是一种卸下重负的轻松。

我于他而言,大概早就是一个麻烦了。

生病的我,憔悴的我,不能再为他打理好一切、不能再在事业上给他建议的我,是一个累赘。

现在,这个累赘终于消失了。

他可以和更年轻、更健康、更“懂事”的林悦,开始新生活了。

饭桌上,他们吃的是我最拿手的红烧排骨。

林悦的手艺,显然不如我。

排骨烧得有点老,颜色也不够亮。

周明吃了一口,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

“怎么了?不好吃吗?”林悦紧张地问。

“没有,挺好的。”周明立刻舒展眉头,夹起一块放到她碗里,“你第一次做,已经很棒了。”

林悦这才放下心来,脸上露出甜蜜的笑容。

我飘在他们对面,冷眼旁观。

周明,你撒谎的本事,真是越来越炉火纯青了。

你还记得吗?

有一次我烧排骨,多放了一点点糖,你就说太甜了,吃不惯。

现在,这么老的排骨,你都能夸“很棒”。

是因为做饭的人,不一样了吗?

吃完饭,周明主动去洗碗。

林悦靠在厨房门口,看着他的背影。

“明哥,我们以后,是不是就能一直这样了?”

“嗯。”周明的声音,隔着水声,有点模糊。

“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告诉大家?”林悦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期待和试探。

周明洗碗的动作停了一下。

“再等等吧。”他说,“佳佳才刚走,现在说,影响不好。”

林悦的脸,垮了下来。

“还要等多久?一个月?三个月?还是一年?”她有点不高兴,“我不想再这样偷偷摸摸的了。我跟你在一起,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小悦,你别闹。”周明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耐烦,“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们总要考虑一下别人的感受,尤其是我爸妈那边。”

“叔叔阿姨那边,我去说!他们一直都很喜欢我,肯定会同意的。”

“你懂什么!”周明的音量,猛地拔高,“这是两码事!”

厨房里,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

只有水龙头的水,还在哗哗地流着。

我看着这一幕,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开始了。

这么快,就开始了。

林悦啊林悦,你以为你赢了吗?

你得到的,不过是一个自私、懦弱,还想立牌坊的男人。

而你,也只是他权衡利弊之后,一个“性价比”最高的选择而已。

你们的“爱情”,能有多牢固?

我生病后,立了一份遗嘱。

这件事,我谁也没告诉。

我找的是我大学时的一个学弟,他现在是市里有名的律师。

那天,我瞒着周明,说出去见个朋友。

我化了很浓的妆,才勉强遮住脸上的病容。

在律师事务所里,我见到了张律师。

他看到我的时候,愣了一下,随即眼圈就红了。

“学姐……”

“别这样。”我对他笑了笑,“今天找你来,是谈正事的。”

我把我名下所有的财产,都列了一张清单。

包括我婚前的一套小公寓,我父母留给我的一些金银首饰,还有我工作这些年,自己存下的五十万。

这些,都是我的婚前财产。

周明是知道的。

他曾经开玩笑说,老婆你可真是个小富婆,我得抱紧你的大腿。

我当时笑着捶他,说我的就是你的。

现在想来,真是讽刺。

我对张律师说:“我名下所有的婚前财产,在我死后,全部留给我爸妈。另外,这套我们现在住的房子,买的时候,我出了一半的钱,房产证上是我们两个人的名字。属于我的那一半产权,也留给我爸妈。”

张律师一边记录,一边抬头看我:“学姐,你……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我点点头,“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

我递给他一个U盘。

“这里面,是一些东西。等我走后三个月,你把这个U盘,连同我的遗嘱,一起交给周明。”

“是什么?”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对他眨了眨眼,努力做出一个轻松的表情。

U盘里,是我搜集到的,关于他和林悦的一切。

那些被林悦撤回的微信截图。

周明某次“出差”,信用卡却在本地一家五星级酒店消费的账单。

我车里的行车记录仪,无意中拍到他们俩在地下车库拥抱的画面。

还有一段录音。

是我生日那天,他们离开后,我用录音笔,录下的我和周明的对话。

“周明,你爱我吗?”

“傻瓜,当然爱。”

“那如果,我不在了,你会难过吗?”

他沉默了很久。

“别胡说。你会好起来的。”

“我是说如果。”我坚持问。

“会。”他握住我的手,声音低沉,“我会难过死的。”

“那你,会再娶吗?”

“不会。”他回答得斩钉截铁,“这辈子,我只要你一个。”

多可笑的谎言。

我把这些证据,一点一点地搜集起来,像一只准备过冬的松鼠,把松果一颗一颗地藏进树洞。

我不是为了报复。

在我决定放弃治疗的那一刻,所有的爱恨,似乎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我只是想让他知道。

我,沈佳,不是一个傻子。

我不是被蒙在鼓里,直到死都一无所知的可怜虫。

我什么都知道。

我只是,懒得再陪你们演下去了。

周明和林悦的第一次大吵,比我预想的,来得还要早一些。

导火索,是周明的父母。

我死后的第七天,按照习俗,是“头七”。

我爸妈,还有周明的爸妈,都来了家里。

我爸妈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两眼通红,几乎没怎么说话。

周明的妈妈,拉着我妈的手,不停地掉眼泪。

“亲家母,你别太难过了。佳佳这孩子,是福薄……我们也没想到会这样……”

我妈只是摇摇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林悦以“帮忙照顾”的名义,一直待在家里。

她忙前忙后地倒水、切水果,表现得比谁都殷勤。

周明的妈妈,显然对她很满意。

“小悦啊,这些天真是辛苦你了。要不是你,我们家周明,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阿姨,您别这么说,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林悦羞涩地笑了笑,“我和佳佳是最好的朋友,她走了,我照顾明哥,也是应该的。”

这话说得,真是滴水不漏。

我飘在半空,都想为她鼓掌了。

午饭的时候,林悦做了一大桌子菜。

周明的爸爸,一个不苟言笑的老头,吃了一口她做的糖醋里脊,皱了皱眉。

“这菜,太甜了。”

林悦的脸,瞬间就白了。

周明赶紧打圆场:“爸,小悦第一次做,您就别挑剔了。”

“我不是挑剔。”周明爸爸放下筷子,“佳佳做的,就咸淡正好。”

一句话,让饭桌上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我看到林悦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她低着头,扒着碗里的饭,眼泪一滴一滴地,掉进碗里。

周明的妈妈瞪了老伴一眼,连忙安慰林悦。

“小悦你别哭啊,你叔叔他就是直肠子,不会说话。”

“没事,阿姨。”林悦抬起头,脸上挂着委屈的泪水,“叔叔说得对,我做的,就是没有佳佳姐做的好。”

她故意加重了那个“姐”字。

我爸妈的脸色,更难看了。

那顿饭,不欢而散。

等我爸妈和公婆都走了之后,林悦终于爆发了。

“周明!你爸什么意思!”她把筷子往桌上一摔,发出刺耳的声响,“他是故意的是不是!他就是拿我跟沈佳比!”

“我爸他没有那个意思。”周明疲惫地捏着眉心。

“他就是!你别以为我听不出来!”林悦歇斯底里地喊道,“什么叫沈佳做的就咸淡正好?我是我,她是她!我永远都不可能成为她,也不想成为她!”

“你小声点!”周明也火了,“你吼什么!我爸妈刚走!”

“我就是要吼!我受够了!”林悦指着这间屋子,“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她的照片,她的品味,甚至你爸妈,你身边所有的人,都觉得她比我好!那我算什么?我算什么!”

“你是我现在爱的人!这还不够吗!”

“不够!”林悦哭着喊,“我要的是名正言顺!我要你告诉所有人,你爱的是我林悦,不是那个已经死了的沈佳!”

“你简直不可理喻!”

周明摔门而出。

客厅里,只剩下林悦一个人,瘫坐在地上,放声大哭。

我看着她,摇了摇头。

傻姑娘。

你争的,从来都不是一个死人。

你争的,是那个男人心里,根深蒂固的自私和权衡。

他爱你吗?

或许吧。

但这份爱,是建立在你能给他带来什么好处之上的。

你能给他年轻的身体,能给他无微不至的照顾,能让他从丧妻的悲痛人设中,无缝衔接到新的生活。

你是他的“最优解”。

可一旦这个“最优解”开始变得麻烦,开始索取,开始挑战他的权威和舒适区。

你猜,他还会不会觉得,你“很棒”?

他们冷战了三天。

这三天里,周明没有回家。

他住在公司附近的一家酒店里。

林悦每天都给他发几十条微信,打几十个电话。

从一开始的质问、咒骂,到后来的道歉、哀求。

“明哥,我错了,你回来吧。”

“我再也不跟你吵了。”

“家里好冷,我一个人好害怕。”

周明一条都没回。

一个电话也没接。

我跟着他,看他在酒店房间里,一个人喝着闷酒,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发呆。

他的脸上,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深深的疲惫和厌倦。

我忽然明白。

他不是在生林悦的气。

他只是觉得,烦。

他以为摆脱了我这个“累赘”,就能迎来轻松惬意的新生活。

没想到,林悦比我,更麻烦。

我会因为他乱丢袜子而唠叨,但不会因为他父母的一句话而歇斯底里。

我会因为他忘记纪念日而生气,但不会像个讨债鬼一样,逼他给我一个“名分”。

我独立,冷静,甚至在他面前,一直保持着某种分寸感。

而林悦,像一株藤蔓,迫不及待地要缠绕他,吸干他。

他开始怀念我了吗?

不。

他只是在怀念那个,被我照顾得无微不至,什么都不用操心的自己。

冷战的第四天,林悦妥协了。

她去酒店找周明。

她化了精致的妆,穿着一条新买的白色连衣裙,看起来楚楚可怜。

她敲开房门的时候,周明正穿着浴袍,头发还在滴水。

看到她,他愣了一下,眼神里没有惊喜,只有一丝被打扰的不耐。

“你怎么来了?”

“我来给你送换洗的衣服。”林悦提了提手里的袋子,声音放得又轻又软,“顺便,看看你。”

她走进房间,自顾自地把衣服拿出来,挂进衣柜。

“明哥,你别生我气了,好不好?”她从背后抱住周明,脸贴着他宽阔的后背,“那天是我不好,我不该乱发脾气。”

周明沉默着,没有动。

“我知道,现在不是公开我们关系的时候。”林悦继续说,“我等,我等多久都可以。只要能跟你在一起。”

这番话,说得情深意切,以退为进。

周明僵硬的身体,终于放松了下来。

他转过身,看着她。

“小悦,我……”

“你什么都别说。”林悦伸出手指,按住他的嘴唇,“我知道你累了。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

她踮起脚,吻了上去。

一个漫长而急切的吻。

我飘在窗外,看着房间里纠缠在一起的两个人,觉得索然无味。

和好了?

不过是又一次的妥协和粉饰。

裂痕已经产生,就算用再厚的腻子去填补,也总有再次开裂的一天。

而我,只需要静静地,等待那一天的到来。

日子,仿佛又回到了平静。

林悦变得格外“懂事”。

她不再提“名分”的事,每天变着花样给周明做饭,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

她甚至开始模仿我。

她学着我泡茶的方式,用我最喜欢的那个紫砂壶。

她去书店,买来我常看的设计类杂志,装模作样地翻看。

她甚至,开始用我喜欢的香水。

那是祖马龙的蓝风铃,清新又疏离的味道。

有一次,周明下班回家,闻到空气中熟悉的味道,愣了一下。

“你喷香水了?”

“嗯。”林悦从厨房探出头,笑得一脸讨好,“好闻吗?是佳佳姐最喜欢的那款。”

周明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复杂。

他没说话,径直走进了书房。

那天晚上,他们分房睡的。

林悦想尽办法,想成为我。

或者说,成为周明心中,“完美妻子”的替代品。

可她不知道,她越是模仿,就越是凸显了她的可笑和可悲。

东施效颦,终究是笑话。

周明对她的态度,也变得越来越微妙。

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对她有求必应。

他开始频繁地加班,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

有时候,他宁愿一个人在书房待到半夜,也不愿意回卧室。

他们之间的对话,也越来越少。

更多的时候,是林悦一个人在说,周明心不在焉地听。

这个家,变得越来越冷。

比我生病时,还要冷。

我看着他们从一开始的激情似火,到现在的相敬如“冰”,只用了短短两个月。

真是比任何一部八点档的电视剧,都要精彩。

我开始期待。

期待三个月期限到来的那天。

期待张律师,把那个U盘,交到周明手上的那一刻。

那会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吗?

三个月,转瞬即逝。

张律师很守时。

在我“走”后第九十天的下午,他带着一个牛皮纸袋,来到了我和周明的家。

开门的是林悦。

她看到西装革履的张律师,愣了一下。

“请问你找谁?”

“我找周明先生。”张律师推了推眼镜,语气公式化,“我是沈佳女士的代理律师,有点东西要交给他。”

“沈佳”两个字,让林悦的脸色,瞬间变得警惕起来。

“他不在。”她想关门。

“我可以在这里等他。”张律师用脚,抵住了门。

他们正在僵持的时候,周明回来了。

他看到张律师,也很意外。

“张律师?你怎么来了?”

“周先生。”张律师把牛皮纸袋递给他,“这是沈佳学姐生前托我转交给你的东西。一份是她的遗嘱公证,一份是她留给你的……一些话。”

周明接过纸袋,手指有些颤抖。

林悦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什么遗嘱?她有什么好立遗嘱的?”她尖声问道。

张律师没有理她,只是对周明说:“我的任务完成了。周先生,请节哀。”

说完,他转身就走,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周明捏着那个纸袋,站在门口,像一尊雕塑。

林悦想去抢那个纸袋。

“给我看看!她又想耍什么花样!”

“你别碰!”周明第一次,用那么冰冷、那么厌恶的眼神看她,“滚开。”

他甩开她的手,拿着纸袋,走进了书房。

然后,“砰”的一声,把门反锁了。

我跟着他,飘了进去。

书房里,光线很暗。

周明没有开灯。

他靠在椅子上,拆开了那个牛皮纸袋。

他先看的,是那份遗嘱。

当他看到,我把我名下所有的婚前财产,以及这套房子一半的产权,全部留给了我父母时,他的手,抖得更厉害了。

他大概没想到,我会做得这么绝。

在他心里,我一直是个“顾全大局”的女人。

就算我们离婚,我大概率也会为了所谓的“情分”,做出让步。

他怎么也想不到,我会在死前,就把一切都算计得清清楚楚。

他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

然后,他拿起了那个U盘。

他犹豫了很久,才把它插进了电脑。

U盘里,只有一个视频文件。

没有名字,只有一个日期。

是我生日那天。

视频开始播放。

画面,是漆黑的。

只有声音。

是我和他的对话。

“周明,你爱我吗?”

“傻瓜,当然爱。”

“那你,会再娶吗?”

“不会。这辈子,我只要你一个。”

当他自己亲口说出的,那句斩钉截铁的“不会”响起时,周明猛地抬起头,眼睛死死地盯着屏幕。

录音结束了。

视频并没有停。

画面亮了起来。

一张张照片,一段段视频,像幻灯片一样,开始播放。

林悦发错的微信截图。

他在五星级酒店的消费记录。

他们在地下车库拥抱的画面。

每一张,都是铁证。

周明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

他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视频的最后,是我的一段自拍。

那应该是我去见张律师的前一天,在家里录的。

画面里的我,瘦得脱了相,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我看着镜头,笑了笑。

那笑容,一定很难看。

“周明。”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平静,沙哑。

“当你看到这个视频的时候,我应该已经不在了。”

“别惊讶,也别害怕。我不是来找你索命的。”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什么都知道。”

“从半年前,林悦发错那条微信开始,我就知道了。”

“我没有戳穿你们,不是因为我傻,也不是因为我懦弱。”

“我只是……累了。”

“跟你们斗,跟病魔斗,我都没有力气了。”

“所以,我选择退出。”

“这套房子,属于我的那一半,我会留给我爸妈。他们养我这么大不容易,我不能让他们老无所依。”

“我的那些婚前财产,也一样。”

“至于你和林悦……”

我顿了顿,看着镜头里的,那个狼狈的自己。

“你们的爱情,那么伟大,那么奋不顾身,一定可以战胜所有困难的,对吧?”

“比如,没有房子,没有钱。”

“祝你们,百年好合。”

视频结束了。

书房里,一片死寂。

周明瘫坐在椅子上,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他看着那个黑下去的屏幕,久久没有动。

他的脸上,没有愤怒,没有悔恨。

只有一种,被彻底击溃的,茫然和空洞。

他大概从来没想过,那个在他眼里,温柔、顺从、甚至有点“傻”的妻子,会给他留下这样一份“大礼”。

我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没有一丝快意。

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

周明,这场戏,该落幕了。

十一

书房的门,被敲响了。

是林悦。

“明哥,你开门啊!你把自己关在里面干什么!”

“明哥,你别吓我!”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恐惧。

周明像是没听见一样,一动不动。

林悦在外面敲了很久,见没有回应,开始疯狂地撞门。

那扇我亲自挑选的,厚重的实木门,发出“砰砰”的闷响。

终于,门锁被撞坏了。

林悦冲了进来。

她看到瘫坐在椅子上的周明,和电脑屏幕上那个小小的U盘,瞬间明白了什么。

“她……她给你看了什么?”林悦的声音在发抖。

周明缓缓地抬起头,看着她。

那眼神,陌生得可怕。

里面没有爱,没有恨,只有一片冰冷的荒芜。

“她什么都知道。”周明的声音,像从地狱里传来,“我们就是两个跳梁小丑。”

“不……不是的……”林悦慌乱地摇头,“明哥,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周明忽然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解释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解释你们是怎么一边对着我演戏,一边在我背后苟合的?”

“我们是真心相爱的!”林悦大声辩解,“是她,是她自己身体不好!是她……”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地甩在了林悦的脸上。

周明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真心相爱?”他重复着这四个字,语气里充满了无尽的讽刺,“你所谓的真心相爱,就是住着她的房子,花着她的钱,还想把她的一切都占为己有?”

“我没有!”

“你没有?”周明指着这个房间,“你扔了她的衣服,扔了她的化妆品,你学她说话,学她喝茶,你恨不得把自己变成她的样子!林悦,你不是爱我,你只是嫉妒她!你嫉妒她拥有的一切!”

“我没有!”林悦捂着脸,歇斯底里地尖叫,“是你!是你也忘不了她!你爸妈忘不了她!你所有朋友都忘不了她!我做什么都是错的!我到底哪里不如她!”

“你哪里都比不上她。”

周明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平静得可怕。

“她生病的时候,痛得整夜睡不着,也从来没像你这样大吼大叫。”

“她知道我们事情的时候,没有跟我闹,没有跟任何人说,她只是安安静静地,安排好了一切。”

“她比你聪明,比你冷静,比你……高贵。”

最后两个字,像一把淬了毒的刀,狠狠地插进了林悦的心里。

她踉跄着后退了两步,不敢置信地看着周明。

这个男人,是她爱了那么多年,付出了那么多,才得到的男人。

可在此刻,他却用最残忍的话,将她所有的付出和骄傲,都踩在了脚下。

“滚。”周明指着门口,“带着你的东西,从这里滚出去。”

“周明……”林悦的眼泪,决了堤,“你不能这么对我……我为了你,我……”

“滚!”

周明拿起桌上的一个杯子,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那是我送给他的情侣杯,上面印着我们俩的卡通头像。

杯子碎了。

就像我们的过去。

林悦看着满地的碎片,终于死了心。

她擦干眼泪,挺直了背,用一种怨毒的眼神看着周明。

“好,我滚。”

“周明,你会后悔的。”

“你失去了一个最爱你的人,为了一个死人。”

她说完,转身就走。

书房里,又只剩下周明一个人。

他看着地上的碎片,缓缓地蹲下身,想去捡。

可那碎片,太锋利了。

他的手指,刚一碰到,就被划出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血,涌了出来。

一滴一滴,落在白色的瓷片上,像一朵朵绽开的,诡异的红梅。

他看着那血,忽然笑了。

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

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在空无一人的书房里,哭得像个孩子。

我飘在他身边,看着他。

后悔吗?周明。

你现在,后悔了吗?

可是,太晚了。

你失去的,不是一个爱你的人。

你失去的,是一个你曾经爱过,却被你亲手抛弃,再也找不回来的人。

而林悦,她也没有说错。

你为了一个死人,放弃了她。

可你怀念的,真的是我吗?

不。

你怀念的,只是那个被你美化了的过去。

你怀念的,是那个对你百依百顺,把你当成全世界的,傻傻的沈佳。

你怀念的,是那个让你毫无压力,活得轻松自在的自己。

你谁都不爱。

周明,你只爱你自己。

十二

林悦真的走了。

她走得很干脆,把所有属于她的东西,都带走了。

这个家里,又恢复了冷清。

不,比冷清更可怕。

是死寂。

周明开始酗酒。

他每天都喝得酩酊大醉才回家,有时候直接睡在沙发上,有时候吐得满地都是。

他不再去公司。

项目停了,工作丢了。

他整天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反复地看那个视频。

看我生日那天,他许下的,那些可笑的诺言。

看我留给他的,最后那段话。

他好像,想从我平静的脸上,找出一点点对他的留恋和不舍。

可是,没有。

只有一片,让他绝望的,死寂的平静。

一个月后,张律师带着法院的传票,和房产中介,一起来了。

房子要卖。

这是我的遗嘱。

周明没有反抗。

他像个提线木偶,在所有的文件上,签了字。

他拿着属于他的那一半房款,离开了这个我们共同生活了五年的家。

他走的时候,什么都没带。

只带走了地上那个,碎了的情侣杯。

他用一个布袋,小心翼翼地把碎片都装了起来。

我看着他落魄的背影,消失在楼道的拐角。

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我留在这个房子里的,最后一丝执念,也随着他的离开,消散了。

十三

我最后一次见到周明,是在半年后。

在一个很小的,很破旧的出租屋里。

他瘦得不成样子,胡子拉碴,满身酒气。

房间里,堆满了泡面盒子和酒瓶。

他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生活了。

我看到他的手机,亮了一下。

是银行发来的催款短信。

他买的那辆车,贷款还没还完。

他好像,已经山穷水尽了。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后悔过。

也许有,也许没有。

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他的人生,会走向哪里,都与我无关了。

至于林悦。

我听我以前的朋友说起过。

她离开周明后,很快又找了一个。

是个比周明更有钱的,已婚男人。

她好像,永远都在追逐着什么。

追逐着不属于她的东西。

她大概永远都不会明白,靠掠夺得来的东西,终究有一天,也会被别人,用同样的方式,掠夺走。

这是她们的因果。

而我,也该走了。

我最后,回了一趟我爸妈家。

他们搬进了我留给他们的,那套小公寓。

我爸在阳台上,种满了花花草草。

我妈正在厨房里,包着饺子。

电视里,放着他们最爱看的家庭伦理剧。

岁月静好。

真好。

我看到我妈的手机相册里,存着我从小到大的照片。

笑得最灿烂的那张,是我大学毕业时,穿着学士服,把帽子扔向天空。

那时候的我,对未来,充满了无限的憧憬。

那时候的我,相信爱情,相信友情,相信一切美好的东西。

我看着照片里的自己,也笑了。

傻姑娘。

不过,没关系。

你爱过,付出过,也被狠狠地上了一课。

你不亏。

窗外的阳光,变得越来越温暖。

我的身体,也变得越来越轻。

我知道,我该走了。

再见了,周明。

再见了,林悦。

再见了,我曾经爱过的,和恨过的一切。

我,沈佳,要去过我的,新生活了。

这一次,只为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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