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我被打入天牢的第八年。
女帝终于想起了我。
她步履匆匆。
“谢回呢，让他来见朕。”
狱吏胆战心惊地回禀。
“陛下，谢将军早在八年前就不堪折磨，死在狱中了。”
女帝脸色骤变，冷哼一声。
“哼，不就是因为阿生，他就跟朕闹脾气，装死这么久！”
“告诉他，倭寇入侵，如果他能够应战，朕便不再计较他谋逆的罪名，否则别怪朕灭他九族！”
狱卒沉默。
许久才说。
“女帝，谢将军死前曾让属下告诉陛下，如果有一天你真的不再爱他，那我就可以告诉您，他谋反的原因。
1
燕惊愉登基那日。
我造反了。
红墙金瓦间，血色蔓延。
后来，我被御林军擒获。
燕惊愉身着凤袍，头戴冕旒，一双凤眸中满是错愕与痛苦。
她死死盯着被押至跟前的我，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悲戚。
“为什么？”
她声音泣血。
“你为何要这般对我？”
我紧咬着牙，双唇已被咬得泛白，却依旧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我……”
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说啊！”
她嘶声怒喝。
“我们自幼青梅竹马，你说你要护我一生，下个月就是我们的大婚之日，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燕惊愉伤心欲绝的声音，仿佛一把利刃将我凌迟。
我心中剧痛。
却还是狠下心道。
“我想要的是这天下，你给不了。”
“既有天下，又何必苦求一个你，世上所有女子，我皆唾手可得，你算得了什么。”
“给不了？”
“我算不了什么？”
她惨笑出声，泪水夺眶而出。
“就因为这个，能让你背叛我们的感情，背叛整个大燕？这些年，你要什么我没给，在你眼里，我们的情意就这么不值一提么。”
我闭上眼，不再言语，任由她在我面前哭泣。
最终，燕惊愉命人把我收入牢狱，而后踉跄离开。
造反第七日。
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燕惊愉提着一盏微弱的灯笼，缓缓走了进来。
灯光在她脸上摇曳，映出她那憔悴不堪的面容和红肿的双眼。
“谢回，你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我不相信你会为了什么天下女人而背叛我。”
她放下灯，一双素手抚上我的脸庞。
“你为了救我，在刀山火海都闯过，连命都没了半条，所以阿回，你能不能告诉我原因。”
女子的声音满是伤怀。
我缓缓抬起头，看着她，心中五味杂陈。
我和燕惊愉少年相识，而后相知，定情。
她被立为帝姬那日。
我对佛祖发誓，护她一生。
从此，便成了她手中最坚韧的一把剑。
公主立为帝姬，育有皇子的贵妃气急，用了无数手段想杀掉燕惊愉。
明刀易躲，暗箭难防。
2
一次为国祈福，燕惊愉被困火海，我冲进房间，以肉身相护。
现如今，臂膀处至大腿处，仍有可怖疤痕。
而后南方水患，民心大乱，燕惊愉为安抚民心南下，贵妃又派刺客布下天罗地网。
刀山剑影中，我替燕惊愉挡下利刃，善弓的右手被人砍伤。
再也拿不起弓箭。
一桩桩，一件件。
十年时间，我替她解决所有敌人。
如今，燕惊愉登基。
却不想，持剑相对的人，变成了我。
我抬手，替她擦去眼角泪水。
惊愉，你如此信我。
我很欢喜。
可抱歉，物是人非事事休。
“惊愉，忘了我吧。”
我低声说道，声音沙哑。
“是我对不住你。”
燕惊愉愣在原地，她看了我许久。
最终像是明白了什么。
她缓缓松开我的手，站起身来。
“好，谢谢，我会忘了你。从今日起，你我恩断义绝，死生不复相见。”
说罢，她掏出匕首，割下一缕青丝，扔在我脚下，转身决然离去。
转眼。
时间过去了八年。
如白驹过隙。
这段时间里，燕惊愉身边也有了别的爱人。
她似乎是忘记了我。
和谢生如胶似漆，形影不离。
然而，平静的日子并未长久。
边疆急报如雪片般飞至，蛮族倾巢而出，如饿狼般疯狂进犯大燕。
短短三日，都城周边五座城池接连沦陷，百姓流离失所，哭声震天。
金銮殿内，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燕惊愉高坐龙椅，脸色阴沉地扫视着殿下群臣，手中的战报被她捏得皱成一团。
“大敌当前，诸位爱卿可有良策？谁愿出征迎敌？”
满朝文武面面相觑，皆低头不语，无人敢站出来应答。
她见状，心口泛起一股怒火，忍不住怒拍龙椅。
“平日里你们口口声声说为了大燕鞠躬尽瘁，如今国家有难，却都成了缩头乌龟！”
这时，一位老臣颤颤巍巍地站了出来。
“陛下，或许……或许可以让谢回出战。”
此言一出，殿内顿时一片哗然。
大臣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他可是谋逆之人，怎能让他带兵？”
“但他确实有退敌之能，当年他可是大燕第一战神，将蛮族打得落花流水，俯首称臣啊。”
“如今陛下推行重文轻武之策，军中确实无人能与他相比。”
3
燕惊偷听到我的名字后，也脸色骤变。
她怒目而视。
“你们都忘了他的罪行吗？他曾背叛我，背叛大燕，意图谋朝篡位，这样的人，我怎能再用？”
“朕不管，给你们一日时间，若找不到对策，就别想活着离开！”
说罢，拂袖而去，留下一众大臣在殿内面面相觑。
回到寝宫。
燕惊愉心中怒火仍未平息。
这些年，她坐在高位上，日日享受他人的奉承。
于是每每想起我背叛之事，便如鲠在喉。
她堂堂女帝，却被我给骗了。
虽然过去了八年，但她的恨意却从没少过！
这时，谢生走了进来。
他见燕惊愉满脸怒容，赶忙上前，温柔劝慰。
“陛下，莫要气坏了身子，气坏了您，臣可心疼呢。”
说着，他轻轻为女帝按摩着肩膀。
燕惊愉在他的安抚下，情绪渐渐缓和。
“阿生也只有你，能真心待我。”
谢生微笑着，眼神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
“陛下，我听闻大臣们提议让谢将军迎敌。如今朝廷不稳，若他能击退蛮族，也算戴罪立功了，陛下不妨考虑一下。”
燕惊愉一听，刚刚平息的怒火瞬间又被点燃。
“那些朝臣懂什么！谢回犯下的罪孽，罄竹难书，就算大燕灭亡，我也不会放他出来！”
谢生心中暗喜，却赶忙跪地，惶恐道。
“陛下息怒，是臣失言了，一切全凭陛下做主。”
确定燕惊愉的态度后，谢生心满意足，没人知道，他其实是蛮族安插在大燕的奸细。
也没人知道，我早就死了。
十年前，我与燕惊愉微服出访。
途中救下了被恶霸欺负的谢生。
他自称是被人拐来的，无家可归，希望能留在我们身边，哪怕做个奴仆也好。我对他的出现心存疑虑，拒绝了他的请求。
然而，刺客突然来袭时，他毫不犹豫地替我们挡了一剑，身受重伤。
惊愉心软，便将他收留。
此后多年，他温顺谦卑，对我们尽心尽力，渐渐赢得了我们的信任，我也将他视为亲弟弟一般。
直到我造反前一月。
燕惊愉突然昏迷不醒。
太医院众太医皆束手无策，愁眉紧锁。这时，谢生找到我，称女帝是中了一种极为罕见的毒，需要用心上人心头血入药。
用满一个月，用人心为引，才能彻底解毒。
看着燕惊愉日渐衰弱，心急如焚的我，选择了相信他。
我毫不犹豫地剜心割肉。
喝下我心头血入的药后，燕惊愉的病情竟然真的有好转。
她悠悠醒来，看着我苍白如纸的脸色，她让我别怕，她会好起来的。
我强颜欢笑，说只要她能康复，我什么都不怕。
于是，燕惊愉渐渐康复。
而我的身体却每况愈下。
后来，快到了需要用人心作为药引的日子时。
我起兵造反，锒铛入狱。
彻底让她对我死心。
只是我没想到。
谢生会在燕惊愉离开后，掏出匕首，狠狠刺进我的心口。
他狞笑道。
“谢回，你到死都不知道吧，这一切都是我设计的。我是蛮族奸细，就是要让大燕陷入混乱，让你们自相残杀。大燕战神又如何，还不是被我玩弄于股掌之间。”
我瞪大双眼，心中满是悔恨与愤怒。
可虚弱的身体，根本无法反抗。
最终，我死在了无人问津的牢狱当中。
如今，我已死去八年，燕惊愉也在恨意中度过了八年。
4
蛮族的攻势愈发猛烈，天下民心惶惶。
我的师父，谢将军心急如焚。
他进宫求见燕惊愉，恳请她赦免我，让我去迎敌。
而朝堂之上，众多大臣也纷纷为我求情。
燕惊愉怒不可遏。
“谢将军，你也来为那逆贼求情？他犯下谋逆大罪，不可饶恕！”
谢将军扑通一声跪地，老泪纵横。
“陛下，老臣深知谢回犯下不可饶恕之罪，但如今蛮族势大，大燕危在旦夕，唯有他能退敌。望陛下以江山社稷为重，暂且放下私人恩怨。”
“私人恩怨？他背叛我，背叛大燕，这岂是私人恩怨能说得清的！”
女帝气得浑身发抖。
“陛下，老臣跟随先皇多年，对谢回的为人了如指掌。他自幼忠义，绝不是那种会轻易谋反之人，其中必有隐情。还望陛下明察啊。”
谢将军苦苦哀求。
燕惊愉冷哼一声。
“哼，证据确凿，还有什么可查的。你退下吧，此事无须再提。”
可谢将军仍然不愿意放弃。
他重重磕头，痛心疾首道。
“陛下，您当初轻信谢回谋逆之事，是否太过草率？这些年，您从未调查过真相，却整日与这谢生厮混，不理朝政。您如此，对得起谢回对您的一片真心吗？对得起大燕的百姓吗？”
“您到底是因为谢回的背叛恨他，还是早就对谢生有意，不愿再见阿回！”
师父气急。
他对我和燕惊愉的感情最为清楚。
这些年，燕惊愉没有迎娶皇夫，却把谢生留在身边。
什么意思，尽人皆知。
燕惊愉沉默片刻。
突然，她嗤笑出声，走到谢将军面前，冷声道。
“谢将军是否忘了，这天下是我燕家的，轮得到你说三道四。”
“来人，赏谢将军杖毙。”
不。
这怎么可以。
我慌乱地阻拦，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师父被拖走。
侍卫一杖杖打在他身上，我只觉得心如刀绞。
是我错了。
是我不该听信他人。
平白送了自己的命，还连累了自己的师父。
5
燕惊愉听不到我的心声，她冲谢生浅笑。
“你来了，快坐下。”
“听闻陛下心情烦闷，臣想来宽慰皇上。”
“哪里，朕现在收拾了那些谢回留下的党羽，心情舒适呢。”
说完，二人又是一阵浓情蜜意。
可惜，留给二人甜蜜的时间不多了。
蛮族又攻下三座城池。
朝中催我上阵的奏折如雪片般飞向燕惊愉。
但她却不愿去监狱找我。
而是安排谢生带兵出征。
谢生在谢家军待了多年，曾经救治了不少的士兵。
可现在，军士们不听他的话。
我入狱八年，谢生代替我留在燕惊愉的身边，这件事京城尽人皆知。
谢生看出了谢家军对我的情意，于是故意刺激他们。
“谢回是个叛国贼，犯下了谋反大罪，本来就不配做你们的将军！”
“怎么，你们也要学他，犯上作乱，毁我大渝吗？”
有几个年轻的士兵经不住他的刺激，红着眼睛冲了上来。
他眼中闪过得逞的意味，撞在了那个士兵的剑上。
然后转身对匆匆赶来、满脸心疼的燕惊愉说：“陛下，请不要怪他们，他们只是太崇敬谢将军了。”
燕惊愉果然动怒。
看着众人冷冷地开口。
“原以为你们是朕的士兵，没想到谢回入狱八年，你们却还只听他的话。”
“把朕的圣旨当作耳旁风，那行，既然不愿做朕的兵，就再也留不得了。”
说完，便让人血洗军营。
那些质问过谢生的人，都只留下了阵阵哀号。
为国尽忠，战功赫赫的老兵，却死在了主子的手下。
6.
南宫老将军和军营士兵留下的血迹尚未干涸，燕惊愉就大宴群臣，送谢生出征。
她温柔地看着谢生，说：“谢回背叛了朕，谢回的老师和士兵也向着他。只有你一直陪着朕，只有你对朕真心。”
“等你得胜归来，朕就……与你成婚，如何？”
许多年前，她也这么对我说过。
尚且意气风发的女帝摸着我的盔甲，说：“我不想做皇帝了！”
“我想与你成婚，与你一起看尽边塞风光！”
后来，燕惊愉逐渐长成了合格的帝王。
她不会再轻易说这些话，但仍旧会在醉酒后揽住我，对我说：“等天下太平，朕就离开皇宫，与你做寻常夫妻。”
我从未回应过她，但我一直信她。
我信我们会有那一天。
我死后，天下太平了整整八年。
燕惊愉却踩着无数尸骨，对他人许下了这个承诺！
谢生真心实意地笑了。
他保住了这位被我伤透了心的女帝，郑重承诺：“陛下放心，臣会带着敌军将领的首级来娶您！”
可他走后不到半月，前线就传来消息。
城池被攻破，而谢生……
被蛮族俘虏。
7.
时隔八年，燕惊愉终于走进了关押我的地牢。
却是为了她生死不知的爱人。
高傲的女帝嫌弃地环视四周，趾高气昂地对狱卒下令，
“谢回呢，让他来见朕。”
狱吏胆战心惊地回禀。
“陛下，谢将军早在八年前就不堪折磨，死在狱中了。”
狱卒是我的老友。
八年前，我做好了身死的准备。
谁都不清楚，除了谢生和他。
他一声不吭地想办法进了牢狱做狱卒，只为了到时候好照料我。
没想到，我被送到牢狱里的时候，已经是一具尸体。
他知道我不愿让燕惊愉伤怀，默默守住了这个秘密。
一守，就是八年。
可燕惊愉却冷笑。
“哼，不就是因为阿生，他就跟朕闹脾气，装死这么久！”
“告诉他，倭寇入侵，如果他能够应战，朕便不再计较他谋逆的罪名，否则别怪朕灭他九族！”
狱卒沉默。
许久才说。
“女帝，谢将军死前曾让属下告诉陛下，如果有一天你真的不再爱他，那我就可以告诉您，他谋反的原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