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2023年9月15日清晨，市人民医院骨科病房。
62岁的李秀芳坐在轮椅上，儿媳张慧正帮她整理出院物品。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穿着香奈儿套装的女儿李婷踩着十厘米高跟鞋走出来，手里提着新款爱马仕包。
"妈，可以出院啦？身体好点了吧？"李婷弯下腰，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
李秀芳还没来得及回答，李婷已经直起身子，拿出手机："妈，正好我今天来，有件事想跟您说。我最近看中一个包，差两万块钱，您先借我用用？"
病房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张慧攥紧轮椅扶手的手指节泛白，李秀芳盯着女儿精致的妆容，突然觉得这张脸无比陌生。
01
2023年7月12日早上六点，天刚蒙蒙亮。
李秀芳从床上坐起来，膝盖又开始隐隐作痛。她扶着床沿站起身，拖着略显笨重的步子走向卫生间。
退休五年了，一个人住在这套80平米的老房子里，丈夫走得早，两个孩子都成家立业，日子过得冷清但也算安稳。
卫生间的地砖有些老旧，李秀芳弯腰去够放在洗手台上的毛巾。
就在这一瞬间，脚下一滑，整个人重重摔在地上。剧烈的疼痛从髋部传来，她想爬起来，右腿完全使不上力气。
"救命......"她张嘴想喊，声音却只能发出微弱的呻吟。
手机在客厅的茶几上。她试着挪动身体，每动一下，疼痛就加剧一分。
汗水很快湿透了睡衣，李秀芳咬着牙，用手肘撑着地面，一寸一寸往门口挪。十米的距离，她爬了整整一个小时，最后还是倒在了卫生间门口。
意识开始模糊，李秀芳脑海里闪过两个孩子的脸。
女儿李婷，三十五岁，嫁给了做生意的老公，住在市中心的高档小区。儿子李强，三十二岁，在省城工作，娶了张慧，小两口日子过得虽不富裕但踏实。
"婷婷......"她喃喃自语，"妈摔倒了......"
早上八点，住在隔壁的王阿姨听见动静不对，趴在门缝边喊："秀芳，你在家吗？"没人应答。她立刻打了110。
救护车赶到时，李秀芳已经在地上躺了两个多小时。医生检查后脸色凝重："髋骨骨折，必须马上手术。家属呢？"
警察翻出李秀芳的手机，按照通讯录挨个打电话。
第一个电话打给女儿李婷。响了七八声才接通，背景音里传来麻将碰撞的声音。
"喂？妈找我什么事？我正和姐妹打牌呢。"
"您母亲摔伤了，现在在市人民医院，情况比较严重。"
"啊？"李婷的声音提高了八度，"摔伤了？严重吗？哎呀，我这边走不开啊，要不我明天去看她？现在三缺一，牌局散不了......"
"医生说需要马上手术，需要家属签字。"
"那...那让我弟弟来吧，他是儿子，这种事本来就该儿子管。"李婷说完，又压低声音，"我这边真的走不开，跟姐妹约好的，改天我一定去。"
电话挂断。警察和医生对视一眼，都没说话。
第二个电话打给儿子李强。电话那头传来急切的声音："什么？妈摔了？我马上请假回去！"
"您在哪里？"
"我在省城，开车要三个小时。我老婆在本市，我让她先过去！"
挂了电话，李强立刻给妻子张慧打过去。张慧正在超市买菜，听到消息手里的菜篮子都掉在了地上。
"我马上去医院！"
张慧扔下菜篮，拦了辆出租车直奔医院。到医院时是上午九点半，李秀芳已经被推进手术室。她看到病床上瘦弱的婆婆，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医生，我婆婆情况怎么样？"
"髋骨骨折，年纪大了，手术风险比较高。"主刀医生摘下口罩，"手术费用大概需要五万左右，术后还要住院观察，费用另算。"
张慧咬咬牙："我先交两万，剩下的我老公马上回来交。"
她掏出手机，把家里的存款全转了过来。那是她和李强攒了两年的钱，原本打算给儿子上幼儿园用的。
手术进行了三个半小时。张慧在手术室门口站了三个半小时，一直到下午一点，手术室的门才打开。
"手术很成功，但病人年纪大了，需要好好护理。"医生交代完注意事项，把李秀芳推进了病房。
李秀芳醒来时已经是傍晚六点。她睁开眼，看见张慧正坐在床边，手里拿着半个馒头，另一只手举着手机在跟人说话。
"妈，您放心，我会照顾好婆婆的......嗯，小宝那边您多费心，等婆婆出院了我就回去......"
听到动静，张慧挂了电话，赶紧凑过来："妈，您醒了？感觉怎么样？"
李秀芳动了动嘴唇，声音虚弱："慧慧......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您摔了，马上就赶过来了。"张慧倒了杯温水，用棉签蘸湿婆婆干裂的嘴唇，"强子还在路上，大概晚上才能到。"
"婷婷呢？"李秀芳问出了这句话后，就后悔了。她看到张慧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姐说她...她今天有事，明天来看您。"
明天。李秀芳闭上眼睛，心里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滋味。从小到大，李婷都是她的心头肉，吃的穿的用的，都给女儿最好的。
儿子李强穿姐姐剩下的衣服，李婷却穿着崭新的名牌。李婷要学钢琴，她砸锅卖铁给买了一架钢琴。李婷要出国留学，她把房子抵押给凑了五十万。
可现在，她躺在医院里，女儿说"明天来"。
晚上九点，李强风尘仆仆地赶到医院。看到母亲苍白的脸色，这个一米八的汉子眼圈红了。
"妈，对不起，我来晚了。"
"傻孩子，你能赶回来就好。"李秀芳握住儿子的手，又看向张慧，"慧慧，让你受累了。"
"妈，这是我应该做的。"张慧笑了笑，"您好好休息，我今晚在医院陪您。"
"不用不用，你回家照顾孩子，让强子陪我就行。"
"妈交给您照顾，孩子有奶奶带着呢。"张慧已经在病房的陪护椅上铺好了被子，"强子明天还要回去上班，您就别跟我客气了。"
李强看着妻子，眼里全是愧疚。他知道，张慧为了照顾母亲，把才三岁的儿子扔给了婆婆。
那一夜，李秀芳躺在病床上，看着病房天花板上的日光灯，脑子里乱糟糟的。
髋骨处传来阵阵钝痛，麻药的效力正在慢慢消退。她扭头看向陪护椅，张慧蜷缩着身子，盖着一条薄被子，睡得很不安稳。
女儿李婷没有来。甚至连个电话都没有。
第二天早上六点，张慧就醒了。她悄悄起身，去卫生间打了盆温水，拧了毛巾回来给婆婆擦脸。李秀芳醒来时，看见儿媳正细心地擦拭着自己的手臂。
"妈，您醒了？饿不饿？我去食堂给您买点粥。"
"慧慧，你歇会儿，昨晚没睡好吧？"
"我不累。"张慧笑着说，"您现在动不了，吃喝拉撒都得有人照顾。我年轻，扛得住。"
吃完早饭，护士来换药。李秀芳疼得直冒冷汗，张慧就在旁边握着她的手，一个劲地安慰："妈，忍一忍，一会儿就好了。"
上午十点，李婷终于出现了。
她穿着一身米色风衣，化着精致的妆容，提着一袋水果走进病房。"妈，我来看您了。"
李秀芳看着女儿，心里五味杂陈。"婷婷，你来了。"
"昨天实在走不开，今天特意请假来的。"李婷把水果放在床头柜上，在病床边坐下，"疼不疼？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手术很成功，要好好休养。"
"那就好。"李婷看了看手表，"妈，您好好养病，有什么需要就给我打电话。我下午还有个会，就不多待了。"
说完，她站起身，冲张慧点点头："辛苦你了，慧慧。"
就这样，李婷来了不到二十分钟，就匆匆离开了。
病房里重新安静下来。李秀芳看着女儿带来的那袋水果，是超市里最便宜的苹果，才十块钱一袋。她突然想笑，却笑不出来。
02
住院的日子一天天过去。
张慧每天早上六点准时到医院。她先去食堂买早餐，一碗小米粥，两个包子，一碟小菜。
回到病房，她会先帮李秀芳擦身子，换上干净的病号服，再扶着她慢慢坐起来吃饭。
李秀芳的右腿打着石膏，整条腿都动不了。上厕所成了最大的难题。最初几天，李秀芳死活不肯用便盆，觉得在儿媳面前太丢人。
"妈，别不好意思，我伺候过小宝，这点事我不怕。"张慧把便盆放在床边，拉上帘子，"您就当我是您闺女。"
第一次用便盆，李秀芳红着脸，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张慧没说什么，利落地处理完，又打来热水给婆婆擦洗。
"妈，以后别憋着，有事就喊我。"
日子就在这样琐碎的护理中流淌。
张慧每天要给李秀芳翻身四次，防止长褥疮。要按摩双腿，促进血液循环。要帮她洗头、擦身、剪指甲。要哄她吃饭、喂水、量体温。
病房里住了四个病人。隔壁床是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太，摔断了腿，三个女儿轮流照顾。她们看着张慧每天忙前忙后，都忍不住夸奖。
"你家儿媳妇真孝顺，比亲闺女还亲。"
"可不是，我那三个闺女都没这么细心。"
"你家闺女呢？怎么没见来？"
每当听到这样的话，李秀芳就会沉默。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住院第三天，李婷来了第二次。
这次她带了一束花，在病房里待了半个小时。她坐在椅子上，一直在刷手机，偶尔抬头问一句："妈，还疼吗？"或者"想吃什么？"
李秀芳看着女儿低头刷手机的样子，想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妈，我老公约了客户谈生意，我得走了。"李婷站起身，"您好好养着，需要什么跟慧慧说。"
张慧一直在外面走廊上等着。李婷出来时，她迎上去："姐，妈的情况你也看到了，这段时间怕是要麻烦你多来看看。"
李婷皱了皱眉："我知道。可是我真的太忙了，我老公的生意最近遇到点麻烦，我得帮他张罗。你也知道，我们家情况比你们好一点，开销也大，很多应酬推不掉。"
张慧没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住院第十天，李婷又来了一次。
这次她没带东西，来了就坐在病床边玩手机。李秀芳看着女儿的侧脸，突然开口："婷婷，能不能多陪陪妈？妈想跟你说说话。"
李婷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不耐烦，但很快又消失了。"妈，我在这儿陪您呢。您想说什么？"
"就是......"李秀芳不知道该说什么，"你小时候最黏我，天天跟我睡，说长大了也要天天陪着妈。"
"都是小时候的事了。"李婷笑了笑，"人总是要长大的嘛。"
"是啊，长大了。"李秀芳喃喃自语。
李婷看了看时间："妈，美容院给我发信息，说有新项目，我得去看看。"
又是二十分钟，李婷就走了。
病房里的病友们开始窃窃私语。
"这闺女也太不孝顺了吧？"
"可能人家忙，有钱人嘛，应酬多。"
"再忙也不能不管亲妈啊。你看人家儿媳妇，天天来，比亲闺女强多了。"
这些话，李秀芳都听在耳朵里。她不想听，可是病房就这么大，想不听都不行。
张慧看出了婆婆的心思。晚上陪床时，她握着李秀芳的手说："妈，姐可能真的忙，您别多想。"
"我知道。"李秀芳眼眶有些红，"慧慧，这些天辛苦你了。你家孩子才三岁，正是需要妈的时候。"
"妈，小宝有奶奶照顾，您放心。"张慧笑了笑，"我昨天跟小宝视频，他说想吃我做的红烧肉。等您出院了，我回家给他做。"
"你是个好孩子。"李秀芳突然哽咽了，"比我亲闺女还亲。"
"妈，您可别这么说。"张慧赶紧递纸巾，"我就是做了该做的事。"
夜深了，病房里只剩下医疗仪器的滴滴声。李秀芳睁着眼睛，脑海里闪过女儿小时候的画面。
那时候李婷才五岁，最喜欢黏着她。每天晚上都要听她讲故事才肯睡。
有一次李秀芳加班回来晚了，李婷哭着说："妈妈不要我了。"她赶紧把女儿抱在怀里，说："妈妈怎么会不要婷婷呢？婷婷是妈妈的心肝宝贝。"
那个时候，李婷说："妈妈，我长大了要一直陪着你。"
现在，李婷长大了。可是她的陪伴，却变成了二十分钟的探望。
住院第二十天，李秀芳的伤口开始愈合。医生说恢复得不错，但还需要继续住院观察。张慧照顾得越发用心，每天给婆婆按摩双腿，帮她做康复训练。
这天下午，李婷又来了。她这次穿着一条新裙子，提着新买的包。李秀芳一眼就认出来，那个包至少要三万块钱。
"妈，今天感觉怎么样？"李婷坐在床边，把包随手放在椅子上。
"好多了。"李秀芳看着那个包，"婷婷，你又买新包了？"
"哦，这个啊。"李婷拿起包，"我老公送的，说我最近辛苦了。"
"你老公生意不是遇到麻烦了吗？"李秀芳脱口而出。
李婷的脸色僵了一下："妈，您说什么呢？我老公生意好着呢。"
"上次慧慧说......"
"慧慧说什么了？"李婷的语气有些不悦，"她懂什么？我们家的事，轮不到她插嘴。"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李秀芳看着女儿，心里涌起一股陌生感。眼前这个人，真的是自己的女儿吗？
"妈，我还有事，就不多待了。"李婷站起身，"您好好养病。"
这次，她连十分钟都没待够。
张慧从外面进来，看到李秀芳脸色不对，轻声问："妈，怎么了？"
"没事。"李秀芳摇摇头，"慧慧，你说，我是不是把女儿惯坏了？"
张慧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从小到大，她要什么我都给。"
李秀芳喃喃自语，"她要学钢琴，我省吃俭用买钢琴。她要出国，我卖房子凑钱。她结婚，我给了十万嫁妆。可是现在，我躺在医院里，她连十分钟都不愿意陪我。"
"妈......"张慧握住婆婆的手，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的话。
"你知道吗？"
李秀芳转头看着张慧，"她小时候说，长大了要一直陪着妈妈。我当时多高兴啊，觉得养了个贴心小棉袄。可是现在，这个小棉袄，好像漏风了。"
张慧的眼眶红了。她想说点什么，却发现任何安慰的话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住院第三十天，李秀芳可以坐起来了。医生说恢复得很好,再住一个月就能出院。张慧高兴坏了，专门去菜市场买了乌鸡，炖了汤带到医院。
"妈，喝点汤，补补身体。"
李秀芳喝着汤，眼泪突然掉了下来。
"妈，怎么了？汤不好喝吗？"张慧慌了。
"好喝。"李秀芳抹掉眼泪，"太好喝了。慧慧，你对我这么好，我......"
"妈，您可别说这种话。"张慧打断她，"您是强子的妈，就是我的妈。我照顾您，天经地义。"
这天晚上，李婷打来电话。
"妈，听说您恢复得不错？"
"嗯，医生说再住一个月就能出院。"
"那就好。"李婷顿了顿，"妈，我最近手头有点紧，能不能先借我五万？"
李秀芳握着电话的手抖了一下："五万？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我老公生意周转需要，您先借我，我过段时间就还您。"
"可是......"李秀芳犹豫了，"妈手里也没多少钱了，住院花了不少......"
"妈，就五万，您总有的吧？"李婷的语气有些不耐烦，"我真的急用。"
"婷婷，不是妈不愿意给你，是妈真的......"
"算了算了，您没有就算了。"李婷打断她，"我找别人借。"
电话挂断了。
李秀芳握着手机，手指在颤抖。张慧在旁边听到了全部对话，脸色铁青。
"妈，您可千万别给。"张慧忍不住说，"姐这是拿您当提款机呢。"
"可她是我女儿......"李秀芳喃喃自语。
"妈，您住院这些天，姐来过几次？"张慧压低声音，"三次！加上今天这个电话，她找您就是要钱。"
李秀芳沉默了。她知道张慧说的是对的，可她不愿意承认。
03
住院进入第四十天。
李婷的探望变得更加稀少。有时候隔十天才来一次，每次都是匆匆忙忙，待不到半小时就走。
第四次来的时候，她带着老公。那个男人西装笔挺，进门就在打电话，一直站在走廊上。李婷坐了十五分钟，站起来说："妈，我老公还有事，我们就先走了。"
第五次来，李婷只在门口站了站，说"路过顺便看看"，连病房都没进。
第六次来，李秀芳终于忍不住了。
"婷婷，你能不能多陪陪妈？妈想你了。"
李婷正在刷手机，听到这话抬起头："妈，我不是来陪您了吗？"
"可是你每次都待不到半小时。"李秀芳的声音有些颤抖，"妈躺在这里，想跟你说说话......"
"妈，我真的很忙。"李婷打断她，"您有慧慧照顾，我放心。我要是天天来，我自己的事谁管？"
"你小时候......"
"都过去了，现在不一样了。"李婷站起身，"妈，我还有事，先走了。"
就这样，李婷又走了。
病房里的病友们都看不下去了。
"这闺女也太过分了吧？亲妈住院，连陪都不愿意陪。"
"可不是，还不如人家儿媳妇。"
"人家儿媳妇天天来，她倒好，十天半个月来一次。"
"有钱了不起啊？没良心的东西。"
这些话传到李秀芳耳朵里，像针一样扎着她的心。她不想听，却又逃不掉。
住院第五十天，发生了一件事。
那天下午，李秀芳正在午睡。病房里进来一个女人，看起来四十多岁，穿着讲究。她走到李秀芳床边，叫醒了她。
"您是李秀芳吗？"
"我是。您是......"
"我是李婷的婆婆。"女人的语气不太友善，"我来找您，是想问问，您女儿最近是不是又找您要钱了？"
李秀芳愣住了："您怎么知道？"
"因为她也找我要了。"女人冷笑一声，"三天两头要钱，说是做生意需要周转。我问她要干什么，她闪烁其词。李秀芳，您女儿到底在搞什么？"
"我...我不知道。"李秀芳慌了。
"不知道？"女人提高音量，"我告诉您，我们家可不是冤大头。您女儿要是再找我们要钱，别怪我不客气。"
女人说完，转身就走。
李秀芳坐在病床上，整个人都傻了。女儿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到处要钱？
张慧那天刚好有事晚到了半小时。她进病房时，发现李秀芳脸色煞白，眼睛红肿。
"妈，怎么了？"
李秀芳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张慧听完，脸色难看极了。
"妈，我去找姐问清楚。"
"别去。"李秀芳拉住她，"别去。"
"为什么？"
"我怕......"李秀芳说不下去了。她怕听到自己不想听到的答案。
那天晚上，李秀芳整夜没睡。她躺在病床上，脑海里全是女儿的事。李婷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变成这样？
第二天，李婷打来电话。
"妈，您那儿还有钱吗？再借我三万。"
李秀芳深吸一口气："婷婷，你到底要钱干什么？"
"我说了，生意周转。"
"你婆婆来找过我了。"李秀芳说出这句话，电话那头沉默了。
良久，李婷才开口："妈，那是我的事，您别管。"
"我怎么能不管？你是我女儿！"李秀芳的声音有些激动，"你告诉妈，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李婷的语气很僵硬，"钱您给不给？"
"婷婷......"
"算了，不给就算了。"
电话又挂了。
李秀芳拿着手机，眼泪无声地流下来。
住院第五十五天，李婷又来了一次。这次她一进门，李秀芳就看出来她心情不好。
"婷婷，怎么了？"
"没事。"李婷坐下，"妈，我就问您一句，您那儿还有多少钱？"
"为什么这么问？"
"我老公出事了。"李婷终于说出了实情，"他生意失败，欠了一屁股债。债主天天上门要钱，我婆婆把我赶出来了，说我是扫把星。"
李秀芳心里一紧："欠了多少？"
"三十多万。"
"三十多万？！"李秀芳倒吸一口冷气，"怎么会欠这么多？"
"妈，您能不能帮帮我？"李婷终于露出了脆弱的一面，"我现在走投无路了。"
李秀芳看着女儿，心里五味杂陈。她想帮，可是她自己也没多少钱了。住院这些天，花了十几万，都是张慧垫付的。
"婷婷，不是妈不帮你，是妈真的没钱了。"
"您不是有退休金吗？还有存款......"
"存款都给你留学用了，退休金这些年也都给你了。"李秀芳说着说着就哭了，"妈真的没钱了。"
李婷的脸色沉了下来："那算了。"
她站起身，看都没看李秀芳一眼，转身就走。
"婷婷！"李秀芳想叫住女儿，可是李婷连头都没回。
张慧从外面进来，看到这一幕，什么都明白了。
住院第六十天，医生通知可以出院了。
李秀芳的伤恢复得很好，虽然还不能走太多路，但基本生活可以自理了。张慧高兴地去办出院手续，李强也从省城赶回来接母亲回家。
就在这时，李婷打来电话。
"妈，明天我去接您出院。"
李秀芳愣了一下："你来？"
"嗯，我是您女儿，您出院当然该我来接。"李婷的语气听起来很正常，"明天早上九点，我准时到。"
挂了电话，李秀芳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六十天了,女儿总共来了九次。现在出院了，她却说要来接。
张慧看出了婆婆的心思："妈，不管怎么说，姐愿意来，总是好事。"
"是啊。"李秀芳苦笑，"总是好事。"
那天晚上，李秀芳躺在病床上，望着窗外的夜空。
这六十天，像做了一场梦。梦里有儿媳的细心照料，有女儿的冷漠疏离，有病友们的窃窃私语，还有她自己无数个失眠的夜晚。
她想起女儿小时候的样子，想起自己对女儿的偏爱，想起为了女儿付出的一切。可是现在，她得到了什么呢？
04
9月15日，早上九点。
李婷准时出现在病房门口。她今天穿着一身香奈儿套装，脚踩十厘米的高跟鞋，手里提着新款爱马仕包。
"妈，准备好了吗？我来接您出院。"李婷脸上挂着笑容，看起来心情不错。
李秀芳坐在轮椅上，看着女儿精致的妆容，突然觉得眼前这个人很陌生。
"婷婷，你来了。"
"那当然，您是我妈，您出院我当然要来。"李婷走到轮椅旁边，"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慧慧都收拾好了。"
张慧提着两个大包，里面装的都是这六十天的生活用品。她看着李婷，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姐，那妈就交给你了。"张慧说，"我去办结账手续。"
"好。"李婷点点头，等张慧走远了，她在李秀芳身边蹲下，"妈，您身体好点了吧？"
"好多了。"
"那就好。"李婷顿了顿，"妈，正好您出院了，我有件事想跟您说。"
李秀芳心里一沉，她知道，该来的还是来了。
"什么事？"
"是这样的，我最近看中一个包，差两万块钱。"李婷说得很自然，"您先借我用用，我过段时间就还您。"
病房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李秀芳盯着女儿，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我刚出院，你就找我要钱买包？"
"妈，您别这么说。"李婷站起身，"就两万，对您来说不是什么大钱。"
"不是什么大钱？"李秀芳的声音有些颤抖，"你知道我这六十天花了多少钱吗？"
"那...那不是有慧慧帮着垫付吗？"李婷有些不耐烦，"妈，您就说给不给吧。"
张慧提着东西回来，正好听到这句话。她脸色铁青，说："姐，妈刚出院......"
"我跟我妈说话，轮得到你插嘴？"李婷打断她，语气很不友善。
"李婷！"李秀芳突然提高音量，"你怎么跟慧慧说话的？"
"妈，我......"李婷愣了一下，没想到母亲会发火。
"你知道这六十天我是怎么过的吗？"
李秀芳的眼泪流了下来，"我每天躺在床上，动不了，上厕所都要人帮忙。是谁照顾我？是慧慧！她每天早上六点就来，晚上陪我到深夜。她把自己的孩子扔给婆婆，整整六十天都守在医院。"
"妈，您有慧慧照顾，我才放心......"
"放心？"李秀芳打断她，"你来过几次？九次！加起来还不到三个小时！"
李婷的脸色白了。
"我躺在床上，天天盼着你来。可是你呢？每次来了不到半小时就走。要么说工作忙，要么说有应酬。"
李秀芳的声音越来越大，"我是你妈啊！我养了你三十多年，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妈，我......"
"现在我刚出院，你第一句话不是问我身体怎么样，而是找我要两万买包！"李秀芳哽咽了，"李婷，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病房里鸦雀无声。走廊上的病人和家属都看了过来。
李婷站在那里，脸涨得通红。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
"妈，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是什么意思？"
李秀芳从病号服口袋里掏出那个巴掌大的笔记本，"你看看这个。"
李婷接过本子，翻开第一页。瞳孔骤然放大，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双手抖得厉害，本子差点脱手而出。
她张着嘴想说话，喉咙却像被什么扼住，半个字都发不出来，眼里满是惊恐和难以置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