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ICU门外的红灯亮得刺眼,苏金莎攥着那张磨得发亮的银行卡。
医生第三次来催款:“再凑不齐五万,溶栓就来不及了。”
祝健安的手机在兜里震动,是催账单的短信。
苏金莎点开,屏幕跳出身兼三份兼职的日程表。
凌晨两点的代驾、周末的家教、深夜的文案校对。
她对着空无一人的走廊轻声问,眼泪砸在银行卡上,晕开卡面磨损的纹路。
01
苏金莎第一次对AA制产生抵触,是结婚第三年的某个深夜。
那天她加班到十一点,拖着疲惫的身体打开家门,客厅灯还亮着。
祝健安坐在电脑前,屏幕上是表格,列着“3月支出明细”:物业费480,各付240;买菜126.5,各付63.25;
就连她随手买的两盒牛奶,也被记在“苏金莎单独支出”一栏。
“回来了?”祝健安抬头,推了推眼镜,语气平淡,“这个月的账算完了,你转我2486.7就行。”
苏金莎换鞋的动作顿住,看着他袖口磨出的毛边。
这件衬衫他穿了四年,领口都洗得发皱,却从不说要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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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起同事林姐说的话:“夫妻哪有算这么清的?我家老周发了工资就往我手里塞,哪分你的我的。”
心里像扎了根细刺,苏金莎没接话,径直走进卧室。
她不是心疼钱,是觉得这日子过得太“冷”。
结婚三年,他们像合租室友,分账精确到分,连拥抱都要等双方都有空才敢提。
“怎么了?”祝健安跟进来,手里拿着手机,“是不是觉得金额不对?我再核对一遍。”
“不用了。”
苏金莎把脸埋进枕头,声音发闷,“祝健安,我们就不能不这样算吗?”
祝健安沉默了几秒,坐在床边,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却没敢用力:
“你刚结婚时说,AA制省心,不会因为钱吵架。”
苏金莎猛地抬头,她确实说过这话。
那年她刚经历父母因钱反目的离婚,对“共同财产”充满恐惧,祝健安求婚时,她主动提了AA制。他当时愣了愣,只说“听你的”。
可日子过久了,她却越来越在意。
在意他算账时的认真,在意他从不给自己买贵重东西,在意他每次转账都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
“我知道你怕重蹈你爸妈的覆辙。”
祝健安的声音放轻,“这样算,你安心,我也安心。”
苏金莎没再说话,默默转了钱。
那天夜里,她听见祝健安在客厅打电话,声音压得很低:“对,再帮我找份兼职,晚上或周末都行,什么活都能干。”
她以为他是嫌工资低,没放在心上。
直到后来她才知道,那句“什么活都能干”,藏着多少她不知道的辛苦。
日子照旧按“精确”的轨迹走。
第四年,他们换了大点的房子,首付各出一半,房贷各还一半;
第五年,苏金莎想买个烤箱,祝健安说“用处不大”,最后她自己掏了钱;
第六年,她生日,祝健安送了支一百多块的钢笔,说“你平时写东西能用”,她笑着收下,心里却有点空落落的。
第七年开春,苏金莎在商场看到一枚珍珠胸针,奶白色的珍珠嵌在银托里,衬得肤色很亮。
她站在柜台前看了很久,标签上“三千八”的价格让她皱了眉。
“不值当。”祝健安走过来,拉了拉她的胳膊,“珍珠容易氧化,戴不了几次。”
苏金莎点点头,跟着他离开,却没看见他回头时,把胸针的型号记在了手机备忘录里。
那天晚上,祝健安又在算账,屏幕上多了一行“兼职收入:1500”。
苏金莎凑过去看,他立刻把页面关掉:“公司发的补贴,没多少。”
她没追问,只是心里的刺,又深了一点。
02
苏金莎接到医院电话时,正在公司核对报销单。
“请问是祝健安的家属吗?”
电话里的声音很急促,“他在办公室突发中风,现在在市一院抢救,需要立刻做溶栓手术,先交五万押金。”
“中风?”苏金莎手里的笔“啪”地掉在桌上,报销单散了一地,“他早上出门还好好的,怎么会……”
“情况紧急,您尽快过来吧。”护士说完就挂了电话。
苏金莎没顾上收拾,抓起包就往医院跑。
路上,她给祝健安打电话,没人接;
给他们共同的朋友老吴打,老吴说“健安最近总说累,说晚上要去做代驾,我劝他别这么拼,他不听”。
代驾?苏金莎心里咯噔一下。
祝健安从不说自己做兼职,每次问起,都说是“公司加班”。
到医院时,抢救室的灯还亮着。
苏金莎抓着护士问:“他怎么样?会不会有危险?”
“现在还不好说,溶栓能打通血管就没事,要是错过最佳时间,可能会留后遗症。”
护士递来缴费单,“先去交押金吧,财务那边催得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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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金莎摸出手机,打开网银。
她的工资卡余额21356,年终奖存的卡10892,加起来刚够三万二。
还差一万八。
她想起祝健安总说“钱都在活期里,随用随取”,立刻给祝健安的银行卡转账,输入密码后,屏幕却跳“余额不足”。
“怎么会不足?”苏金莎反复试了三次,还是一样的结果。
她跑到医院楼下的自动取款机,插入祝健安的工资卡,输入密码。
余额826.45元。
看着屏幕上的数字,苏金莎的腿差点软了。
七年AA制,他每个月工资八千多,除去房贷和生活费,怎么也该有存款,怎么只剩八百多?
走廊里传来亲戚的议论声,是祝健安的表姐:“我早说AA制不行,你看现在,健安出事了,连押金都凑不齐。”
“金莎,你可别傻着把自己的钱都填进去。”
另一个亲戚凑过来,声音压得低,“他们俩各过各的,万一健安醒不过来,你这钱不就打水漂了?”
苏金莎攥着银行卡,指尖掐进掌心。
她知道亲戚是好意,可祝健安是她的丈夫,她不能不管。
她给老吴打电话,想借点钱,老吴却叹了口气:
“金莎,不是我不借,我前阵子刚买房,手里也紧。对了,健安好像有个旧铁盒,他说里面放着重要东西,你找找看?”
旧铁盒?苏金莎想起祝健安书房的抽屉。
从结婚起,那个抽屉就锁着,他说“放着不重要的东西,别打开”。
她立刻打车回家,翻出工具箱里的螺丝刀,对着抽屉锁撬了起来。
锁“咔嗒”一声开了,里面果然有个黑色的铁盒,上面印着“安全生产”的字样,是祝健安以前工厂发的。
苏金莎打开铁盒,里面没有存折,没有现金,只有一张银行卡。
卡面是深蓝色的,边缘磨得发亮,像是被反复摩挲过。
还有一枚珍珠胸针,奶白色的珍珠已经氧化发黄,银托也生了点锈,正是她三年前在商场看中的那枚。
她拿着胸针,手指发抖。
无数个疑问涌上来,苏金莎抓起银行卡,就往最近的银行跑。
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管里面有多少钱,先凑够押金,救祝健安的命。
03
苏金莎跑到小区门口的便利店时,呼吸都喘不过来。
便利店的POS机摆在收银台旁,她冲过去,把银行卡往卡槽里塞。
“麻烦帮我查下余额。”她对收银员说,声音发颤。
收银员按了几下键盘,POS机吞了卡,又吐了出来。
屏幕上跳出一行字:“余额:0.00元”。
“0.00?”苏金莎凑过去看,眼睛瞪得很大,“是不是机器坏了?你再试一次。”
收银员又试了一遍,结果还是一样:“机器没问题,可能这张卡没激活,或者里面真的没钱。”
苏金莎的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
七年AA制,他藏着一张空卡,藏着一枚氧化的胸针,却连救命的五万块都拿不出来。
她想起他算账时的认真,想起他磨破的袖口,想起他说“这样不吵架”,突然觉得很可笑。
他们的婚姻,算得清金额,却算不清人心。
她攥着空卡,转身要走,却撞进一个人怀里。
是楼下的张阿姨,手里拎着刚买的菜。
“金莎?怎么哭了?”
张阿姨扶住她,看到她手里的银行卡,“这不是健安的卡吗?前阵子我总看见他往银行跑,有时候晚上十点多还去自动取款机机,我还以为他存了不少钱呢。”
苏金莎心里一紧:“张阿姨,您确定是他?”
“确定啊,他穿的那件蓝衬衫,我记得清楚。”
张阿姨叹了口气,“健安这孩子太拼了,上次我问他怎么这么晚还去银行,我还以为你们要买房呢。”
苏金莎的心跳漏了一拍。
祝健安从没跟她说过惊喜,他只会算账,只会转账时精确到分。
“谢谢您,张阿姨。”
苏金莎擦了擦眼泪,转身往医院跑。
张阿姨的话像一根救命稻草,让她又燃起一点希望。
刚跑出小区,便利店的收银员追了出来,手里拿着她落下的身份证:
“女士,您的身份证!对了,POS机有时候查不到特殊账户,您要是急用钱,最好去银行柜台查,那里能看到完整信息。”
苏金莎接过身份证,心里的疑惑更重了。
她拦了辆出租车,报了银行的地址。
路上,她给医院打了个电话,护士说:“还剩四十分钟,要是钱还到不了,就只能放弃溶栓了。”
四十分钟。
苏金莎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手心全是汗。
出租车停在银行门口,苏金莎冲进去,大厅里没几个人。
她跑到柜台前,把银行卡和身份证递过去:“麻烦查下这张卡的余额,急用!”
柜员接过卡,刷了一下,眉头皱了起来:“女士,这张卡是理财账户,需要主管授权才能查,您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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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按下内部电话,说了几句。
几分钟后,一个穿西装的经理走过来,接过卡,重新刷了一遍。
苏金莎的心跳得飞快,盯着经理的脸。
他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屏幕上跳出一行行数据。突然,他抬头看了苏金莎一眼,眉头皱得更紧了。
“女士,您先生这账户……”经理的声音压得很低,“状态有点特殊,除了本金,还有一笔每月自动转入的钱,来源是……”
苏金莎的心跳瞬间提到嗓子眼,追问:“来源是什么?余额有多少?”
经理却从抽屉里拿出一张亲属验证单,递来一支笔:“您得先签个亲属验证,我才能说。”
苏金莎看着他递笔的手,那只手有点抖。
她的目光落在验证单上,“亲属关系确认”几个字刺得她眼睛发疼。
无数个问题在脑子里打转,苏金莎的手悬在半空,突然不敢接那支笔。
她怕答案不是她想要的,更怕真相会打破她对这段婚姻仅存的期待。
04
银行大厅的时钟滴答作响,每一秒都像在敲苏金莎的心。
经理把笔往前递了递,语气带着催促:“女士,您要是急用钱,得尽快签,不然流程走不完。”
苏金莎的指尖碰到笔杆,冰凉的塑料触感让她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