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我叫李浩,我和晓晴的缘分是发小小丽硬拽着搭起来的。她在一家贸易公司做行政,说话轻声细语,笑起来眼角会弯成月牙,是个看着温和却藏着主意的姑娘。我们处了一年,日子顺顺当当就走到了订婚这一步。
两边家长第一次坐下来谈婚事时,我心里还揣着点期待,可没成想,话题一落到婚房上,气氛瞬间就僵了。
那天选在城南一家做淮扬菜的私房菜馆,我爸闷头扒着饭,我妈张桂兰坐在主位。晓晴妈先开的口,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语气很平和:“李浩,晓晴,我们做长辈的,不图你们多贵重的彩礼,就盼着孩子以后有个安稳窝。婚房的首付,我和晓晴爸商量好了,出 80 万,剩下的贷款你们小两口慢慢还,或者我们李家添点也行,就是房产证上,得加上晓晴的名字 —— 不为别的,给孩子个保障,我心里也踏实。”
这话刚落,我妈手里的筷子 “当啷” 一声磕在碗沿上。她身子往前倾了倾,脸上的笑一下子收了,语气带着点尖刻:“亲家母,这话就不对了!这房子是给我儿子娶媳妇用的,写浩儿的名字不是天经地义吗?80 万就想在房子上掺一脚?将来要是小两口过不到一块,晓晴分走半套房子,我们浩儿亏不亏?这钱你们要是愿意出,就当是晓晴的嫁妆,他俩以后过日子慢慢花,加名的事,想都别想!”
我心里一紧,赶紧拉了拉我妈的胳膊:“妈,您别这么说,晓晴妈也是一片好心……”
“我好心?” 我妈甩开我的手,声音又拔高了些,“我看是打着好心的幌子占我们家便宜!我们李家娶媳妇,哪有让女方反过来‘分房子’的道理?”
晓晴坐在旁边,一直没说话。我转头看她,想劝两句软话,刚开口:“晓晴,我妈就是嘴硬,其实人不坏,这房子加不加名,咱们住着不都一样吗?”
她抬眼看了看我,只轻轻说了句 “知道了”,就没再往下接话。那顿饭剩下的时间,没人再提婚房的事,气氛也冷得像结了冰。
后来我又私下找过晓晴,想解释我妈的脾气,可她总是摇摇头,说 “没事,我懂”,只是之后再跟我聊天,话少了很多,偶尔我约她出来,她也总说 “加班”,眼神里的疏离感越来越明显。
我没敢再跟我妈提加名的事 —— 上次我试着劝了一句,她直接把客厅的玻璃杯摔了,骂我 “胳膊肘往外拐,被媳妇勾走了魂”,我爸在旁边劝了句 “别闹这么僵”,还被她瞪了回去,之后也只能跟着沉默。
没过几天,我在家族群里刷消息时,看见我妈发了条语音。点开一听,她那得意的声音顺着听筒飘出来:“你们不知道,上次谈婚事,林家还想拿 80 万换房子的名字呢!被我一口怼回去了!得让他们知道,我家娶媳妇,规矩得按我们的来,可不能让他们拿捏了!”
下面有亲戚跟着附和 “桂兰姐做得对”,发小小丽看不过去,回了句 “阿姨,晓晴妈不是那样的人,就是想给晓晴个保障”,我妈直接回了个 “你小姑娘家不懂这些”,就没再理。我看着手机屏幕,心里有点发慌,却还是没敢跟我妈较真 —— 我总觉得,婚都订了,婚礼也在筹备了,晓晴不会真的因为这事闹僵。
领结婚证的日子定在周六上午九点,我特意穿了件新的深蓝色西装,胸前别了朵红玫瑰,我妈穿了件紫色旗袍,戴着重金的镯子,我爸拎着装着户口本、身份证的红色文件袋,连我堂哥、表姐都来了,挤在婚车里,在民政局门口等着晓晴。
八点五十左右,我看见晓晴和她妈走了过来。晓晴穿了件黑色风衣,没化妆,脸色很平静;她妈手里拎着个白色文件袋,跟在旁边,也没像平时那样跟我们打招呼。
我赶紧迎上去,笑着递过准备好的花:“晓晴,你来了,快,咱们进去领证。”
她没接花,只是点了点头,跟着我往民政局里走。到了办证柜台前,工作人员刚要递表格,晓晴妈突然上前一步,从文件袋里掏出一份文件,递了过去,轻声说:“同志,先麻烦您看一下这个。”
我和我妈、我爸都愣了,凑过去想看清文件上的字,工作人员低头看了几秒,抬头看向我们,眼神有点复杂。那一刻,我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我妈脸上的笑僵在原地,我爸手里的文件袋 “啪” 地掉在地上,户口本滑了出来 —— 我们一家人,全都愣在了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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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丽说 “我有个同事人特好,跟你肯定合得来”,我到的时候,晓晴已经坐在靠窗的位置了,穿一件米白色连衣裙,头发松松地挽在脑后,手里捏着杯没开封的珍珠奶茶,看见我进来,轻轻站起身笑了笑 —— 她笑的时候不怎么出声。
我在互联网公司做运营,天天盯着后台数据,加班是常事。说着说着就聊到了爱好,我说我周末爱约朋友去球场打球,出一身汗特痛快;她低头搅了搅奶茶里的珍珠,轻声说 “我喜欢养花,阳台摆了好几盆多肉,还有一盆茉莉,去年夏天开得特别香”。
没有冷场,也没有刻意找话题的尴尬,一杯奶茶喝完,我们互相加了微信,临走时她还跟我说 “你们做运营挺辛苦的,加班记得吃点东西”,一句话让我心里暖烘烘的。
我们周末会去夫子庙逛巷子,她喜欢看那些卖手工艺品的小摊,对着一只陶制的小兔子能看半天;我会陪她去新街口的电影院看她喜欢的爱情片,哪怕剧情有点俗套,只要她看得开心,我就觉得值。我加班晚回家,经常能在门口看见她给我留的袋子,里面装着洗好晾干的衬衫 —— 她知道我懒得用洗衣机洗衬衫,总说 “手洗的不容易变形”;我脾气好,她偶尔会因为工作上的事闹点小情绪,我不用多说什么,就给她买杯她喜欢的芋泥波波奶茶,再陪她在小区里走两圈,半小时内准能让她消气。
恋爱一年,我心里早就认定了她,可没等我开口提结婚,两边的家长倒先急了。
我妈张桂兰每周都要给我打一次电话,每次都绕不开 “结婚” 的话题:“浩儿啊,晓晴这姑娘看着挺好,你赶紧定下来,别让人家跑了!我跟你爸都盼着抱孙子呢!” 语气里的急切,隔着电话都能传过来。
岳母那边则温和得多,有次她约我在小区楼下的小花园见面,手里拎着一袋刚买的橘子,递给我两个说 “你跟晓晴处得好,我们做长辈的放心。但女孩子家,总得有个安稳的家,将来你们结婚,婚房得有保障,不然晓晴跟着你,我这心里总悬着”。她说话时眼神很认真,没有一点逼人的意思,倒让我觉得特别愧疚 —— 我知道我家的条件不算特别好,婚房的事,确实该我多操心。
去年秋天,我特意去花店买了一大束向日葵 —— 晓晴说过,向日葵看着阳光,能让人心情变好 —— 在她小区楼下等她下班。她看见那束向日葵时,眼睛亮了亮,我搓了搓手,有点紧张地说 “晓晴,我妈催得紧,我也想早点跟你过日子,咱们…… 把婚事定下来吧?”
她盯着向日葵看了几秒,然后抬头冲我笑,轻轻点了点头:“好啊。”
定亲的饭局,选在了城南那家做淮扬菜的私房菜馆,我爸提前订了个包厢,说是 “环境清静,适合谈事”。菜上齐的时候,我爸先开了口,他喝了口酒,看着我和晓晴说 “俩孩子愿意,我们做长辈的没意见,婚事你们商量着来”。
话音刚落,岳母就放下了筷子,语气平和地看向我爸妈:“亲家,彩礼我们不苛求,意思意思就行。但婚房的事,我和晓晴爸商量好了,我们出 80 万首付,剩下的贷款,要是你们家方便,就帮着添点,不方便就让俩孩子慢慢还 —— 就是房产证上,得加上晓晴的名字。不为别的,就想给孩子个保障,我这当妈的心里也踏实。”
我还没来得及接话,我妈手里的筷子 “当啷” 一声磕在了碗沿上,脸上的笑一下子就收了。眼神里带着点不赞同:“亲家母,这话就不对了!这房子是给我儿子娶媳妇用的,写浩儿的名字不是天经地义吗?你这 80 万,要是愿意出,就当是晓晴的嫁妆,将来他俩过日子慢慢花,多好啊!怎么还想着在房子上掺一脚?”
我心里一紧,赶紧拉了拉我妈的胳膊,想打圆场:“妈,晓晴妈也是为了我们好,加不加名…… 其实也没那么重要,咱们住着舒服就行。”
“你懂啥!” 我妈甩开我的手,声音拔高了些,“这是房子!是咱们李家的家产!将来要是小两口过不到一块,晓晴分走半套房子,咱们浩儿亏不亏?这事我说了算,加名的事想都别想!”
包厢里一下子静了下来。我转头看晓晴,脸色有点白,却没跟我妈争辩,只是拉了拉岳母的手,轻声说 “妈,先别说了,菜都要凉了,吃饭吧”。
岳母看着晓晴,又看了看我妈,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拿起筷子给晓晴夹了块狮子头:“吃吧,别饿着。”
那顿饭剩下的时间,没人再提婚房,也没人再聊结婚的细节。岳母则一直给晓晴夹菜,晓晴没怎么说话,只是默默吃着。
散场的时候,我想送晓晴和岳母回家,岳母摆了摆手说 “不用了,我们自己打车就行”,拉着晓晴就走了。我看着她们的背影,又看了看身边还在念叨 “加名没门” 的我妈,心里第一次觉得,这婚,好像没我想的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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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亲饭局的凉意还没散,我妈已经风风火火地扎进了婚礼筹备里,那股子劲头,仿佛要把 “李家娶媳妇” 的排场撑到最大,半点容不得别人插嘴。
最先定的是婚车。她头天晚上翻遍了手机里的婚车租赁广告,第二天一早就拽着我往江宁的租赁公司跑,路上还反复念叨:“结婚是一辈子的事,头车不能差,得让林家知道咱们重视,更得让亲戚们看着有面子!” 到了公司,她扫过一排待租的车,直接停在一辆黑色奔驰 S 级跟前,手指敲着车门跟老板砍价:“这辆当头车,后面再跟五辆 E 级,凑六辆奔驰车队,多少钱?我今天就能交定金!” 我拉了拉她的袖子,小声说 “咱们预算没这么多,普通车队也挺好”,她立刻回头瞪我:“预算能省吗?黑色奔驰多显档次,换成别的车,人家得说咱们抠门!” 老板在旁边顺着话茬夸她有眼光,我妈听得心花怒放,当场刷了两万定金,连我想再对比几家的机会都没给。
挑酒店时,岳母的好意更是被她泼了冷水。之前岳母特意找了河西一家商务酒店,说 “菜价实惠,宴会厅挑高足,不会让人觉得压抑”,还把场地照片和菜单发给我,标注了几道晓晴爱吃的松鼠鳜鱼、清炖狮子头。我把资料拿给我妈看,她只扫了两眼就把手机扔在沙发上:“这酒店门口连个像样的旋转门都没有,迎宾台小得像个杂货摊,亲戚来了不得笑话?” 没等我反驳,她已经搜出了新街口那家星级酒店的信息,拉着我就去实地考察 —— 宴会厅铺着大红地毯,水晶灯晃得人眼晕,每桌最低消费六千八,还得另付服务费。我看着价目表咽了咽口水,她却拍着前台的桌子说:“就定这个厅,下周末的档期,定金我现在交!” 五万块钱转出去的时候,我爸在旁边小声劝了句 “再想想”,她直接回了句 “你懂什么,结婚就得讲排场”,堵得我爸再没吭声。
婚庆方案的事,我妈更是半点没问过晓晴的意见。她还会单独把方案发给晓晴,催着要回复,可晓晴的消息永远只有两个字:“都行。” 有次我看着晓晴的回复,忍不住跟我妈说:“要不问问晓晴喜欢什么风格?她好像不怎么喜欢大红色。” 我妈正低头叠喜字,头也不抬地说:“女孩子家懂什么,结婚就得红通通的才喜庆,她就是不好意思说!” 我还想再替晓晴辩解,她已经把叠好的喜字塞给我:“别瞎操心,赶紧把这些喜字贴到你房间去。”
试婚纱那天,原本是我和晓晴约好的二人行程,没成想我妈临时说要 “帮着把关”,硬是跟了过来。晓晴穿了件浅灰色的针织衫,背着帆布包,看见我妈时,脸上的笑容淡了淡,却还是礼貌地喊了声 “阿姨”。我们在婚纱店转了一圈,晓晴停在一件简约的齐地纱前 —— 白色的纱面很轻,领口缀着几颗小珍珠,没有多余的装饰,看着特别干净。她进试衣间换好出来,站在镜子前轻轻转了个圈,转头问我:“李浩,这个好看吗?”
我刚要点头,我妈已经快步走了过来,围着晓晴转了两圈,皱着眉说:“这衣服也太素了!结婚哪能穿这么简单的?一点都不喜庆!” 她指着旁边一件拖尾快两米长、缀满水钻的婚纱,对着店员喊:“把那件拿下来让她试试!你看那个多气派,拍照的时候肯定上镜!”
晓晴的手轻轻攥了攥裙摆,指尖泛白,却没反驳,只是转头看了我一眼。我心里有点为难,刚想说 “晓晴喜欢就好”,我妈已经把婚纱塞到晓晴手里:“赶紧去试试,这个肯定比你选的好看!” 晓晴默默地接过婚纱,转身走进试衣间,关门前,我看见她轻轻叹了口气。
等她再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显得很不自在 —— 拖尾太重,她走路得小心翼翼,领口的水钻硌得她脖子发红,连抬手整理头发都很僵硬。我妈却看得眉开眼笑,拉着她的手说:“这才对嘛!你看这水钻多亮,拖尾多气派,这才像新娘的样子!” 晓晴对着镜子扯了扯嘴角,想挤出个笑容,可眼睛里没半点笑意,全程都低着头,没再说话。
彩礼的事,更是让气氛降到了冰点。按当地的习俗,女方家会准备一笔彩礼,算是给小两口的启动资金。那天岳母特意把我叫到她家,手里拎着个红色的信封,递过来的时候还带着点温度:“李浩,这里面是 12 万,你和晓晴拿着,以后过日子想买点什么就买点什么,别太省着。”
我接过信封,刚想说 “谢谢阿姨”,我妈突然从门外走了进来 —— 她说是 “顺路过来看看”,其实是特意来 “盯着彩礼” 的。她凑过来捏了捏信封的厚度,眉头一皱,嘟囔着:“我们这边彩礼哪有 12 万的?最少也得 18 万啊!再说,这钱给你们年轻人拿着也不放心,万一乱花了怎么办?不如给我保管,等你们需要的时候再要。”
岳母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了,手里的茶杯顿在半空,却没跟我妈争辩,只是轻轻说:“我们家的条件你也知道,这 12 万是我和晓晴爸攒了好几年的,就是想让俩孩子日子过得安稳点。”
我赶紧把信封往口袋里塞,打岔说:“妈,12 万够了,我们自己能管好钱,您就别操心了!” 我妈还想说什么,我拉着她的胳膊往门口走,她边走边回头嘟囔:“这钱肯定不够用,以后还得我补贴……”
从岳母家出来,晓晴送我到楼下。她看着我,轻声说:“我妈为了那 12 万,去年冬天都没买新羽绒服,说能省一点是一点。” 我心里一阵愧疚,想说点什么安慰她,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能含糊地应了声 “我知道了”。
那之后,晓晴的态度越来越淡。以前她每天都会主动跟我分享小事:办公室的多肉开花了,楼下的奶茶店出了新口味,甚至连地铁上遇到的趣事都会跟我说;可现在,我不找她,她几乎不会发消息给我。我约她周末吃饭,她总说 “加班”;我想跟她视频,她也说 “太累了,想早点睡”。
有次我特意在她公司楼下等她下班,她出来看见我,愣了一下,才慢慢走过来。我拉着她的手,她的手有点凉,我小声问:“晓晴,你最近是不是不高兴?是不是我妈哪里做得不对,惹你生气了?要是的话,我去跟她道歉。”
她轻轻把手抽了回去,拢了拢外套,看着地面说:“没有,你想多了。就是最近工作太忙,有点累。” 她的声音很轻,眼神里没有了以前的温软,反倒像蒙了一层雾,透着疏离。我还想再问,她已经转身说:“我得赶紧回家了,我妈还等着我吃饭呢。” 说完,她快步走向公交站,没再回头。
我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人群里,心里有点发慌,却又安慰自己:她就是暂时累了,等婚礼办完,我们住到一起,日子慢慢过,她就会好的。那时的我还没意识到,这份自欺欺人的 “没重视”,正在一点点把我们的关系推向悬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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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的排场被我妈铺得越来越大,可真正该让晓晴安心的婚房,却藏着她最在意的刺。
我妈是在定完酒店后,才跟我说她已经看好了婚房 —— 不是新买的商品房,是套离我家步行十分钟的二手老房,房龄快二十年了,墙皮之前有些剥落,她找人重新刷了层白漆,换了套深棕色的仿皮沙发,还有主卧那套大红的龙凤呈祥四件套,说是 “现成的房子,收拾收拾就能住,性价比高,还离我近,以后我能常去帮你们做饭”。我看着她兴奋地翻着装修照片,想说 “是不是该问问晓晴的意见”,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 上次试婚纱的事还没过去,我怕再跟她起争执,最后只说了句 “挺好的”。
约定看婚房的那天,我提前跟晓晴说了地址,她沉默了几秒,只回了个 “好”。见面时,岳母也来了,手里拎着个布袋子,里面装着晓晴的水杯和一把伞,说是 “怕她路上渴,也怕突然下雨”。我领着她们往老房走,楼道里的墙面上还留着以前贴小广告的痕迹,楼梯扶手摸上去有点凉。客厅正中央贴着的大 “囍” 字一下子撞进眼里,红得有点刺眼;仿皮沙发的味道还没散,跟新刷的油漆味混在一起,不太好闻;主卧里,那套大红龙凤被铺得整整齐齐,枕头套上绣着的金线龙凤,在灯光下闪着光。
晓晴站在门口,没往里走,只是轻轻皱了皱眉,目光扫过客厅的沙发,又落在主卧的被子上,没说话。岳母先走进屋,伸手摸了摸墙面,又看了看窗户,然后转头问我妈:“亲家,这房子的产权没问题吧?后续过户手续都能办利索不?还有,之前说的房产证加晓晴名字的事,现在能定下来了吗?”
我妈听见这话,直起身来,脸上的笑淡了:“产权肯定没问题,我都跟中介查过了,过户手续也能办。但加名的事,上次定亲的时候不就说过了吗?不能加!这房子是给浩儿买的,写他的名天经地义,怎么还老提这事?” 她的语气有点不耐烦,声音也提高了些,“你要是担心晓晴住得不舒服,以后家具家电我再添点,加名的事就别再提了,没得商量。”
岳母的手顿了顿,没再争辩,只是走到晓晴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既然产权没问题,那我们就先回去吧,晓晴下午还得上班呢。” 晓晴点了点头,跟着岳母往门口走,经过我身边的时候,她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疏离,反倒透着点失望,像有话想说,最终却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没开口。
我送她们到楼下,想解释几句,岳母却摆了摆手:“浩儿,我们知道你夹在中间难,但晓晴是我女儿,我就想让她有个保障。你妈要是实在不同意,也别勉强,但别让孩子受委屈。” 说完,她拉着晓晴上了公交车,车开走的时候,我看见晓晴靠在车窗上,望着窗外,没再看我。
本以为这事能暂时翻篇,没想到两天后,我妈的一句话,直接把矛盾彻底点燃了。
突然看见我妈发了条 30 秒的语音,下面还配了张标题是 “警惕婚前财产纠纷:这些坑千万别踩” 的文章。我心里咯噔一下,点开语音,她那带着得意的声音传了出来:“你们不知道,有些亲家母,表面上说着出 80 万首付,看着大方,其实心里打着小算盘,就是想借着这 80 万占我们家房子的便宜!还好我没同意加名,不然将来真要是过不到一块,我们浩儿不得亏大了?这婚前财产的事,就得拎清楚!”
语音下面,亲戚们有的跟着附和 “桂兰姐考虑得周到”,有的没说话。发小小丽看不过去,回了句:“阿姨,晓晴妈不是那样的人,她就是想给晓晴个保障,没有要占房子的意思。” 我妈很快就回了,语气带着点不屑:“你小姑娘家没结婚,不懂这些家长里短的,这里面的门道多着呢,别瞎掺和。”
我看着手机屏幕,心跳得有点快,赶紧给我妈发微信,让她把语音撤回,可她半天没回。正着急的时候,晓晴的微信发了过来,是那张群聊截图,还有一句:“李浩,你妈这话啥意思?她是说我妈贪你们家房子?”
我赶紧拨通晓晴的电话,声音都有点发颤:“晓晴,你别生气,我妈就是随口说说,没别的意思,我现在就让她撤回,我跟她好好说。”
“随口说说?” 晓晴的声音很冷静,却透着股冷意,“她在家族群里这么说,还配着那样的文章,是怕别人不知道我妈‘占你们家便宜’吗?”
我握着手机,跑到阳台跟我妈说:“妈,你赶紧把群里的语音撤回,晓晴都看到了,不高兴了!你怎么能那么说她妈呢?”
我妈正坐在客厅看电视,听见这话,把遥控器一摔:“我没说错!她妈就是想借着 80 万占我们家房子的便宜!我这是提醒亲戚们,也是为了你好!凭什么撤回?我不撤!”
“可你这么说,晓晴会误会的!” 我急得嗓门都大了点。
“误会什么?她要是明事理,就该知道我是为了你们好!” 我妈语气强硬,根本不听我劝。
我没办法,只能又拿起手机,跟晓晴说:“晓晴,对不起,我妈她脾气倔,我再跟她沟通沟通,你别跟她计较,好不好?”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晓晴的声音,很轻,却像根针一样扎在我心上:“李浩,从定亲到现在,你妈说我、说我妈,你总让我别计较;她挑剔婚礼、挑剔彩礼,你也让我别计较。可你有没有想过,我不计较,谁替我计较?我妈的委屈,谁替她扛?”
我张了张嘴,想辩解,却发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我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晓晴心里的那点温度,好像正在一点点被我妈的固执和我的 “和稀泥”,慢慢吹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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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晴那句 “谁替我计较” 像根刺扎在我心里,连着好几天我都坐立难安,总想找机会把加名的事再跟我妈谈妥,可每次话到嘴边,都被她的强势堵了回去。
那天晚上我爸刚从厂里下班,换鞋的时候我凑过去,小声说:“爸,你能不能跟我妈说说,婚房加晓晴名字的事?晓晴现在不高兴,再这么下去,婚事该黄了。” 我爸叹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你妈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倔得像头驴,我劝过她两次,都被她骂回来了,说我胳膊肘往外拐。我也没辙啊。” 他顿了顿,拍了拍我的肩膀,“要不你再等等,等她气消了再说?”
我知道等下去不是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自己找我妈谈。那天周末,我妈正在客厅择菜,我坐在她旁边,斟酌着开口:“妈,晓晴那边…… 还是很在意加名的事,要不咱们就加了吧?毕竟她妈也出了 80 万首付,加个名也合理。”
话音刚落,我妈手里的菜 “啪” 地扔在盆里,她猛地抬头瞪我,眼神里满是火气:“你是不是被晓晴勾走魂了?胳膊肘往外拐!那房子是咱们李家的,凭什么加她的名?她妈出 80 万怎么了?那是给她当嫁妆的!你要是再提加名,我就不认你这个儿子!” 她说着就拿起桌上的玻璃杯,“啪” 地摔在地上,杯子碎成好几片,茶水溅了一地。
我吓得赶紧站起来,不敢再说话。我妈还在骂:“我养你这么大,不是让你帮着外人欺负我的!林家要是实在不同意,这婚就别结了,我还怕找不到更好的儿媳妇?” 我看着地上的碎玻璃,心里又慌又乱,只能低着头收拾碎片,加名的事,再也不敢提了。
从那以后,晓晴对我越来越疏远。我给她打电话,十次有九次不接,偶尔接通一次,她也只是说 “在忙”,没两句就挂了。微信消息更是回复得越来越慢,以前她会跟我分享工作上的事,现在我发 “今天吃了什么”,她半天只回一个 “嗯”;我发 “周末想跟你见一面”,她也只回一个 “哦,没空”。
有次我特意提前下班,去她公司楼下等她。终于看见晓晴的身影 —— 她穿了件黑色的风衣,跟同事并肩走着,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我赶紧迎上去,喊了声 “晓晴”。
她看见我,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没了,停下脚步,跟同事说了句 “我还有点事”,就走到我面前,语气很淡:“你怎么来了?”
“我想跟你聊聊。” 我搓了搓手,有点紧张,“最近你都不怎么理我,是不是还在生气?”
她拢了拢风衣的领子,看着地面说:“我很忙,没空想这些。你回去吧,我得赶紧回家了。”
“就聊几分钟也行。” 我想拉她的手,她却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了我的手。
“真的没空。” 她抬起头,眼神里没有了以前的温软,只有疏离,“李浩,你要是没别的事,就别再来找我了,影响不好。” 说完,她转身就走,没再回头。
连岳母也开始不怎么理我。特意选了她爱吃的橘子和苹果,送到她家小区门口。我给她打电话,想让她下来拿,她却说 “在忙,没空”,让我把水果篮交给小区保安,让保安转交给晓晴。我看着保安接过水果篮,心里有点委屈,却又没办法 —— 我知道,她们心里的疙瘩,已经越来越大了。
可我家却像没察觉这场危机一样,还在热火朝天地筹备婚礼。我妈每天都在家族群里发婚礼进展,早上发 “婚车定好了,头车是奔驰 S 级,后面跟五辆 E 级,绝对有面子!”,中午发 “酒店菜单选好了,有龙虾、帝王蟹,还有晓晴爱吃的松鼠鳜鱼,我特意让厨师多放糖!”,晚上还会 @晓晴:“晓晴,下周六就要领证了,记得把户口本准备好,别忘带了!”
有次我爸在饭桌上小声提醒:“桂兰,你说晓晴最近都不怎么跟浩儿联系,要不要问问她,是不是还想领证?别到时候出什么岔子。”
我妈正夹着一块红烧肉,闻言白了我爸一眼:“问什么问?她肯定想领证!婚礼都准备这么久了,婚车、酒店、婚庆都定好了,她要是敢悔婚,那就是林家没理,以后看谁还敢要她!再说,她妈出了 80 万,不就是想让她赶紧结婚吗?她不敢悔婚!”
我坐在旁边,听着我妈的话,心里有点发虚,却还是没敢反驳。我总觉得,晓晴不会真的悔婚,毕竟我们处了一年,婚礼也准备了这么久。可看着手机里晓晴那个冷冰冰的 “哦”,我又忍不住担心 —— 万一,她真的不想结了呢?
这种担心,像颗小石头,在我心里悬着,可我妈那副胜券在握的样子,还有我自己的懦弱,让我没敢把这份担心说出来。我家的婚礼筹备还在继续,群里的消息每天都热热闹闹,可只有我知道,这场热闹的背后,藏着一场随时可能爆发的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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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撑过几天就被一句轻飘飘的 “好” 给压下去了 —— 可我没意识到,这声 “好” 背后,藏着我从未想过的后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