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北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小林啊，转业后工作不好找吧？
我跟人社局张局长很熟，帮你运作个副科级位置？"
王建国拍着我的肩膀，语气里满是施舍的优越感。
包厢里，同学们纷纷附和："还好有王市长帮忙，不然当兵的转业真不好办！"
我看着这个比我大十五岁的副市长，想起他刚才在电话里探底：
"你在部队是什么级别？排长？连长？"
角落里，初恋苏婉靠着他，眼神飘向我时满是庆幸：
"还好我当年没等你，你看我现在住着湖景别墅，开着豪车……"
我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
"武警总队政委：明天上午九点，市委安保协调会，你作为市支队长必须参加。"
我笑了笑，没有解释。
可谁也没想到，第二天的市委会议室里，当我穿着武警常服、佩戴着大校军衔走进去时……
01
林峰穿着一身朴素的便装走进云栖市大酒店的时候，习惯性地想要整理领口，手摸上去才发现今天穿的不是军装。
二十年的军旅生涯让他对便装始终有些不适应，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他提前二十分钟到了，这也是部队养成的习惯。
站在酒店大堂里，林峰想起二十年前，就是在这家酒店对面的汽车站，苏婉哭着送他入伍。
那时候的她扎着马尾辫，穿着白裙子，哭得眼睛都红了。
正想着，高跟鞋的声音传来。
林峰抬头，看见苏婉踩着十公分的高跟鞋走进来，挎着名牌包，一身精致的装扮。
她看到林峰愣了两秒，眼神从热切变成复杂，最后变成了礼貌性的客套。
"林峰？你……回来了啊。"
苏婉的语气听起来很平淡，目光在他身上扫了一圈，停留在他朴素的夹克和旧皮鞋上。
"嗯，转业回来了。"林峰点点头。
"那就好……我老公等会儿也来。"
苏婉说完这句话，两人就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汽车的声音，一个同学开着宝马停在门口。
苏婉立刻变了脸色，热情地迎上去：
"老张！好久不见！听说你公司又拿了个大项目！"
那种热络劲儿和刚才对林峰的客套形成了鲜明对比。
林峰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有些感慨。
二十年的时间，真的能改变很多东西。
到了包厢里，组局的老马开始安排座位。
当副市长王建国走进来的时候，整个包厢的人都站了起来。
王建国五十多岁，发福的身材，手腕上戴着金表，一看就是养尊处优惯了的人。
"王市长您坐主位！今天您能来是给我们面子！"
老马满脸堆笑地说着，又把开公司的老张安排在王建国旁边，"成功人士要坐一起！"
林峰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苏婉坐在王建国身边，时不时优雅地给他夹菜，眼神偶尔会飘向角落里的林峰。
很快就有同学问起林峰："你现在在哪高就啊？"
"刚回来，在市里工作。"
林峰简单地回答，没有细说。
老马已经没兴趣再问下去，转头就给王市长敬酒去了。
旁边有人小声议论："当兵的回来都不好安排，唉……"
林峰默默喝着酒，看着觥筹交错的同学们。
他想起了边境执勤时的风雪，想起了反恐演习中的硝烟，想起了那些并肩作战的战友。这一刻，他感觉自己像个局外人。
饭局进行到一半，王建国接了个电话，眉头紧皱。
挂掉后对苏婉说："市里有个紧急会议，我得先走了。"
几乎同时，林峰的手机也震动了。
他看了一眼屏幕——武警总队政委。
他没有当众接电话，而是走到包厢外。
"林峰，明天上午九点，市委有个关于国际论坛安保的协调会，你作为市支队长必须参加。"
电话里传来政委的声音。
"收到，保证到位。"林峰挂掉电话，嘴角浮起了一丝笑意。
明天的会议，应该会很有意思。
02
王建国接完电话本想马上走，但看到林峰坐在角落里，突然想起妻子提过这个老同学。
他端着酒杯走过去，拍了拍林峰的肩膀。
"小林啊，听苏婉说你们以前是同学？
当兵是好事，锻炼人！"
王建国的语气里带着长辈对晚辈的关怀，
"现在转业回来了，有什么打算没有？
我跟人社局的张局长很熟，你要是想进机关，我可以帮你打个招呼。"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
"不过你也知道，现在编制紧张，可能一开始只能安排个事业编，先进去再说，以后慢慢发展。"
旁边的同学立刻起哄："哎呀，王市长真是好人！林峰你可要抓住机会！"
林峰举起酒杯："谢谢王市长好意，我敬您一杯。"
他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把酒一饮而尽。
王建国以为他是不好意思开口，笑着说："客气啥，都是老同学！你把简历发我，我帮你看看。"
说完就匆匆离开了。
苏婉坐在一旁，脸上带着微笑，眼神里满是骄傲——
她的丈夫多有本事，随便一句话就能帮人安排工作。
王建国走后，同学们的话题自然转到了他身上。
"王市长真是能人！苏婉找了个好老公！"
"人家那是湖景别墅，我去过一次，装修得跟宫殿似的！"
有人突然想起林峰，转头问："林峰，你转业后分配到哪了？"
"还在对接中。"林峰简单地回答。
老马接过话："那你得抓紧啊，现在安置政策不比以前了，晚了好位置都被挑走了。
还好有王市长帮忙，不然真不好办。"
林峰笑了笑，没再说话。
饭后，大家移步到酒店外透气。
苏婉点了支烟，走到林峰身边。其他人很识趣地走远了。
"林峰，你还记得高中时，我们在学校后山说过什么吗？"
苏婉看着夜空，语气里带着回忆，"你说要去当兵，保家卫国，让我等你……
我真的等了你三年。"
她深吸了口烟："但是我爸妈说，当兵没前途，将来转业回来不知道能干什么。
后来王建国追我的时候，他已经是副处长了，我爸妈说这才是靠谱的。"
她的目光落在林峰身上，看着他朴素的夹克：
"林峰，你说如果当年你不去当兵，我们现在会不会不一样？"
那眼神很复杂，有一丝怀念，但更多的是庆幸——庆幸自己当年选对了。
林峰看着她精致的妆容和昂贵的首饰，想起二十年前那个穿白裙子、扎马尾辫的女孩，淡淡地说：
"你选择了你想要的生活，我也没有遗憾。"
苏婉还想说什么，手机突然响了。
是王建国打来的："婉婉，我开完会了，在酒店门口接你。"
她立刻调整了表情："好的老公，我马上来。"
临走前回头看了林峰一眼，欲言又止。
林峰独自站在夜色中，点燃了一支烟。
他平时不抽烟，这是在边境巡逻时学会的。
二十年前的送别，她哭着说"你一定要回来"。
二十年后的重逢，她却在庆幸自己当年的选择。
回到家，林峰打开微信，同学群里已经热闹起来。
老马说："今天多亏了王市长赏脸！
咱们同学里就属他混得最好！"
有人附和："是啊，苏婉嫁得真好，一看就是阔太太的命。"
"唉，林峰看起来转业后混得不太好，衣服都挺朴素的。"
"当兵的嘛，你懂的，熬到转业也就那样了。
还好王市长愿意帮他，不然更难办。"
苏婉发了个叹气的表情，然后打字："老同学嘛，能帮就帮一把。"
林峰看着这些消息，手指在屏幕上停留了很久。
他想起边境上那些永远回不来的战友，想起反恐演习中面对枪口时的无畏，想起军改时多少战友脱下军装时的眼泪。
他们守护的，就是这些人的安稳生活。
他没有回复任何消息，关掉了手机。
墙上挂着他的军装照片，照片里的他佩戴着大校军衔，眼神坚毅。他对着照片敬了个礼。
手机再次响起，是作战参谋："林支队长，明天会议的安保方案已经拟好，需要您审阅。"
"发我邮箱，我现在就看。"林峰打开电脑，屏幕上显示着：武警云栖市支队长林峰。
明天的会议，他想看看这些人会是什么表情。
03
聚会后的第三天上午，林峰正在支队办公室审阅文件，王建国的电话打了进来。
"小林啊，我跟人社局的张局长说了你的情况。"
王建国的声音里透着热心，"他说最近市场监管局有个副科级位置，竞争不算太激烈，我可以帮你运作一下。
你得准备个材料，把你在部队的经历好好包装包装，我给你指导指导。"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随意起来："对了，你在部队是什么级别？
排长？连长？转业前拿到营级了吗？
营级转业的话，安置起来会容易些，要是连级……那就得多想想办法。"
林峰平静地说："王市长客气了，我的工作已经安排好了，就在市里。"
"哦？哪个单位？"王建国有些意外，"
我在市里工作这么多年，关系还是有一些的，说不定能帮你打通关系。"
"到时候您就知道了，谢谢王市长的好意。"
林峰的语气很客气，但明显不想多说。
王建国心里有些不悦，觉得这个年轻人不太识抬举，但嘴上还是客气：
"行，那你有困难随时找我。"
挂掉电话，参谋长推门进来：
"支队长，明天会议的座位安排出来了，您在主席台第三位。"
林峰看着座位表，嘴角浮起一丝笑意："第二位是谁？"
"市委副书记兼政法委书记。"
"第四位呢？"
"主管城建和交通的副市长，姓王。"
参谋长回答。
林峰点点头，没再说话。
下午三点，苏婉发来微信："林峰，有时间吗？
我想跟你聊聊。"
林峰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他们约在市中心一家高档咖啡厅。
苏婉穿着名牌套装，手腕上戴着昂贵的手镯，开着豪华车到达。
她给两人各点了一杯一百六十多块的咖啡。
"林峰，我一直想单独跟你聊聊……
这些年，你在部队苦不苦？"
苏婉关切地问，但她手上的首饰、精致的妆容，都在无声地宣示着她过得很好。
"还好，军人嘛，苦是应该的。"
林峰淡淡地说。
"我老公说要帮你安排工作，你可别客气，我们毕竟是……老同学。"
她说"老同学"三个字时特别用力，仿佛在划清界限。
"谢谢，我心领了。"
苏婉看着窗外的豪车，像是自言自语：
"其实我有时候也会想，如果当年我等你回来，我们现在会过什么样的生活……"她转头看着林峰，
"但是林峰，感情不能当饭吃，你说对吗？
我现在住的是一百八十平的湖景别墅，开的是豪华车，我女儿在国际学校上学……
这些，如果我当年选择了你，我能有吗？"
她的眼神很复杂，既有一丝怀念，更多的是庆幸和炫耀。
林峰静静地听完，淡淡地笑了：
"你过得好，我很欣慰。我们都做了自己的选择，都在为自己的选择买单。
我保家卫国二十年，守护的就是你们这样的人能有幸福的生活。
你过得好，说明我的选择有意义。"
这句话让苏婉愣住了。
她突然发现，面前这个男人的格局，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青涩少年。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苏婉有些慌乱，"我只是……唉，算了。"
她看着林峰，第一次感到不安。
这个男人太平静了，平静得不像一个转业后混得不好的人。
"林峰，你现在到底在哪个单位？"她试探地问。
林峰看了看表："明天你就知道了。
我还有事，先走了，咖啡钱我已经付过了。"
他转身离开，步伐从容而坚定。
苏婉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晚上，同学群里又热闹起来。
有人说看到苏婉和林峰在咖啡厅见面。
老马说："苏婉真是好人，还记得帮老同学。
"有人附和："林峰运气好，有他们夫妇帮忙，肯定能找个好单位。"
林峰回到支队，参谋长汇报：
"明天会议的所有准备工作已经就绪。"
"安保方案再检查一遍，不能有任何纰漏。"
林峰说，"另外，准备好我的武警常服，明天要穿。"
"是！对了支队长，明天市里各级领导都会参加，包括几位副市长。"
林峰点点头，站在窗前看着夜色中的城市。
这座城市，他守护了二十年。
明天，他将以另一种方式，让某些人看清楚什么是真正的责任。
04
第二天上午八点四十五分，王建国穿着笔挺的西装提前到了市委会议室。
今天是国际论坛安保协调会，省里都很重视。
市委秘书长跟他打招呼："武警那边的支队长已经到了，正在会议室看材料。"
王建国点点头，推门进去。
一个穿武警常服的军官背对着他坐在会议桌前，肩章上的军衔在灯光下闪着光。
"同志，支队长到了没有？"王建国随口问了一句。
那个军官转过身来。
王建国整个人呆住了——是林峰！
林峰穿着武警常服，肩章上是大校军衔。
他站起来，军姿笔挺，眼神平静："王市长，好久不见。"
"林……林峰？你……你是……"
王建国结结巴巴，看着那两杠四星，脑子一片空白。
